柏明电台直播结束后，林启南将一段音频转至柏明的手环，“听听这个。”


    柏明的指尖比冰还冷。


    音频在第三秒突然炸响——


    “对不起，对不起……”尤圣经的啜泣声像被撕碎的纸片，背景里还有液体滴落的黏腻回音。


    金准呈的叹息刺破杂音，“你知不知道，不只是我，你这么做会伤害到很多人，你不应该影响到他们的。”


    “我不知道我还影响了谁？我不知道……”


    “我的粉丝，那些喜欢我的人，还有……柏明啊……”


    录音戛然而止，柏明发现自己在啃咬拇指指甲，


    “去见他最后一面吧？”林启南按住他的指节。


    “最后？”柏明惊得站来，差点没站稳摔倒，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在说什么？”


    柏明已经什么也顾不得，他浑身冷汗，手在颤抖，心脏在没有规律地跳动，病房门被撞开的瞬间，心电监护仪的电子音正在报时【18:00整】。


    窗边阳光刺入，金准呈逆光而立，他转过身，左手上缠着的心率监测贴片随着他的动作泛起冷光。


    “小少爷。”他张开双臂的模样像极了片场初遇时，那时柏明NG了二十次，他也是这样笑着说“没关系，再来一次。”


    柏明愣在房门口，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故事里还是现实，他朝着光走去，紧紧拥上了眼前的人，眼泪止不住落下，“哥，你别丢下我一个人，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金准呈安抚着柏明，笑着回答道：“当然。”


    金准呈抚过他后颈的手突然收紧，智能手环在此时亮起蓝光，未知联系人发来一条消息：【银货两讫，合作愉快。】


    与柏明分开后，咖啡厅的玻璃窗映出林启南的身影，他推门时，风铃轻响，顾亚文正用银匙搅动着早已冷掉的咖啡，而朗香在无聊地滑动着最近的新闻。


    “抱歉，让二位久等了。”林启南整理衣服下摆，落座两人对面。


    朗香熄灭屏幕，微笑着推过一杯冒着冷气的青葡萄汁，刻意压低声音，“尝尝，我们家馨馨最爱喝的。”她重新滑动屏幕，合同电子版在空中划出蓝色弧光，“《荆棘》的副歌处理很惊艳，我很喜欢。”


    “我们公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加入。”顾亚文补充道。


    “这是我的荣幸。”林启南接收并打开合同，慢慢翻阅。


    顾亚文笑着打趣，“我看我们家小妹挺喜欢你的，说不定迟早是一家人，待遇这方面不会让你吃亏的。”


    “多谢顾先生的好意，不过顾先生可能有所误会，令妹并不喜欢我。”林启南没料到顾亚文会提及顾留馨，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真不明白他喜欢顾留馨这件事究竟是谁在推波助澜地，闹得现在这样人尽皆知，他心中有些无能为力的怒意，却只能保持着镇定的微笑。


    “你这么肯定，是她亲口说的？”顾亚文眉头紧皱，这位自认为对自家妹妹了如指掌的哥哥，内心开始泛起了嘀咕。


    自上次被踢出家族群后，那丫头总是私下来找他询问和林启南相关的事情，当时，他还以为这根“木头”终于开窍了，可此刻又不敢确定了，要是那丫头不喜欢人家，干什么找他咨询感情问题？


    “是的，她亲口对我说的。”


    一旁的朗香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你的确不太了解我们家馨馨，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嘴硬，但我敢保证，她喜欢你这张漂亮的脸蛋。”


    林启南无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眉骨，这个动作让他立刻意识到什么又放下手，“是吗……”


    如果顾留馨真的喜欢他这张脸的话，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在人群中多看他几眼？又为什么从来没有在她心里留下过痕迹？


    “是吗？”朗香倾身向前，指尖轻轻点了点酒杯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男人要是太过矜持可是会惹人讨厌的哦~”她拖长了尾音。


    林启南欲言又止，最终喃喃吐出两个字，“抱歉。”


    顾亚文忍不住在一旁捂嘴偷笑。


    “亲爱的，你能不能矜持一点？”朗香无奈地轻撩头发。


    “抱歉抱歉。”顾亚文收起笑容挑眉，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当年，宴会上那么多地方可以躲，为什么她偏偏朝人少的地方跑，又偏偏选择你替她打掩护？”朗香无视顾亚文，接着说。


    顾亚文听到这里，他眯起眼睛认真打量起林启南，“还有这事？”


    林启南正喝着果汁，闻言手一顿，耳尖瞬间烧了起来，他没想到除了他还有其他人知道并记得那晚的事情，现在这个秘密被朗香轻描淡写地抛在餐桌上，像剖开一颗熟透的石榴。


    林启南赶紧解释，“这只是巧合。”


    “什么情况？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顾亚文不允许有自己不知道的八卦。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们都还没结婚。”


    顾亚文努力回忆，记忆好像是有这么一次，顾留馨年纪小，还不到喝酒的年纪，偏偏淘气的很，在宴会上偷偷喝酒被老二抓到了，他还准备看场猫捉老鼠的好戏，结果没多久老二就自己一个人回到休息室。


    “人呢？怎么就你自己回来？”


    “呵，正发酒疯呢，我等着明天她酒醒后尴尬到把自己埋土里。”顾慧敏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那你还不看着她，等会出事了怎么办？”


    “放心，朗香姐盯着呢。”


    回忆结束。


    “都这么多年了，那丫头又喝了酒，怕是早就忘了。”顾亚文投向林启南的眼神像在打量一件被退货的藏品，那种混合着怜悯与评估的目光让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朗香垂眸看着林启南指节发白的右手，他正机械地吞咽着青葡萄汁，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他手腕滑落，像某种未宣之于口的眼泪。


    朗香有些担忧。


    七岁那年她偷看过母亲的黑色笔记本，泛黄纸页间夹着一张照片，母亲左侧的女人将太阳镜推到额头上，露出的笑容比背后的环形光源更耀眼，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仿佛透过时光与空间注视着她，母亲从她手里抽回照片，带着惋惜感慨：“她终究选择了溶于【太阳】。”


    后来，母亲让她暗中照顾一个刚从盖亚之地接回来的孩子，这个孩子是照片里那位女士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眼前的人——林启南。


    而孩子与母亲总是相似的。


    ——


    金准呈的案子刚整理完，文茵分析后的报告末尾推论却指向了一个意外的方向，极有可能，实际上这起案件最初的受害人是尤圣经。


    郍特柴的消息来得很快，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和一个定位：【神柱区，速来。】


    当两人赶到时，郍特柴正倚在斑驳的混凝土墙边，指间夹着一支电子烟，青白的雾气在昏暗的光线下缭绕，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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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下乌青更重。


    “郍队。”


    他抬头瞥了他们一眼，嗓音沙哑，“比我想的慢。”


    他身旁站着一个男人，黑色皮衣、墨镜、肤色偏深，沉默却存在感极强。


    资料里的描述瞬间浮现在脑海：钟安城，外号“人型治安犬”，郍特柴的固定搭档，据说嗅觉敏锐到能隔着三条街闻到火药味。


    郍特柴用电子烟点了点身侧，“这是我的搭档兼副队钟安城。”


    “你们好啊！小朋友们。”钟安城突然蹦出来，作势要揉最近的顾锦庚的头发，他作战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古铜色小臂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笑容却灿烂得像是来春游的大学生。


    顾锦庚后撤半步，“钟队好。”


    钟安城再次一个箭步卡进顾锦庚与文茵之间，结实的肱二头肌几乎绷裂制服布料。


    文茵对这位钟安城的状况有些摸不清，行为方式十分诡异。


    顾锦庚皱眉，“我们的约定达成，可以把我们想要的东西给我们了吧？”


    郍特柴沉默着没说话，钟安城一手揽住顾锦庚的肩膀，“小兄弟，别着急，我们先把这个案件完结了，之后想谈什么没时间？”


    顾锦庚嫌弃地盯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钟安城经受过专业训练，力气大得很，在不使用神力的情况下，他根本就不是对手，与人谈判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只好求助地看向文茵，“茵茵。”


    “没问题，案子结束后我们再谈私事。”文茵脱口而出，她也不知道自己处于一种什么心里，她想知道真相，却又害怕知道，于是答应了钟安城的要求。


    这件失踪案，扑朔迷离，牵扯各方势力，水很深，她隐约有一种预感，这件事里也有她想要的另一个答案。


    “早这样多好。”钟安城瞬间退回郍特柴身边，胳膊自然搭上对方肩膀，呲牙笑，“原来是个妻管严。”


    顾锦庚：“……”


    郍特柴斜了眼钟安城，“把爪子拿开，知道有多热吗？”


    钟安城立马弹开，双手举起，像只被主人训斥的小狗一样耷拉着耳朵，“抱歉。”


    郍特柴摁灭电子烟，直起身，“既然人到齐了，就别浪费时间——这次的失踪案，比我们想的更麻烦。”


    “我们两位女队友三天前潜入太阳女教，现在……失联了。”钟安城声音沉了下去，“她们最后一条消息为‘她们知道我们，勿入’。”


    “所以，需要我们做什么？”顾锦庚语气平静。


    “我怀疑太阳女教有我们治安局的人，她认得我们所有人，你们是没有真实档案的新人，她不可能认识你们。”郍特柴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过，最后停在顾锦庚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们需要有人重新潜入，搞清楚这个教派的底细，以及她们是否还安全。”


    文茵皱眉，“等等，我们？可太阳女教不是只招收女成员吗？”


    她侧头看向顾锦庚，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神微妙地变了。


    郍特柴低笑一声，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顾锦庚身上，“我看……小顾总的‘伪装技术’可堪称一流，这点‘小麻烦’应该难不倒他吧？还是说，小顾总舍得让文茵一个人面对未知的危险？”


    钟安城依旧咧嘴笑着，对郍特柴的建议表示高度赞同。


    文茵眨了眨眼，嘴角忍不住翘起，带着几分期待看向顾锦庚。


    顾锦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