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茵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秒，才点开下一个视频。


    文件夹里弹出一个关于金准呈被造谣事件的详细时间线视频。


    “剧完结后，金准呈爆红，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黑料。”视频里的旁白冷静而锋利，“最致命的一击，是有人匿名指控他初中时参与校园霸凌，尽管证据仅为几张模糊的旧照片和几个“自称同学”的账号发言，但舆论已经发酵，金准呈的公司从头到尾保持沉默，金准呈能否化解这次危机？”


    “他们不是放弃他。”顾锦庚突然开口，“是在等他求饶。”


    文茵一愣，抬头看他。


    “两种可能，如果公司真想保他，至少会发个模板声明，这种冷处理，要么是谈判破裂，要么他们知道更脏的事，不敢沾手。”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第二种可能，公司看中了他的潜力，但合同出了问题，公司想要完全控制他，可他不肯低头，那公司只能得不到就毁掉。”


    文茵眼底漾起欣赏的笑意，凑近，在顾锦庚脸颊上轻啄一口，“真棒！”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却像火星溅进血液，顾锦庚指尖一颤，手中的文件边缘被捏出褶皱，这不是第一次亲密接触，但他依然没能保持冷静，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强行绷紧声线，“现在……是工作时间。”


    “工作时间怎么了？”文茵歪头疑惑，“影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奖励要及时，感情才能升温，不论怎么样，我会对我们的婚姻负责的。”她眯起眼，逼近一步，红唇几乎贴到他耳畔，“还是说……你其实不喜欢？！”


    灼热的呼吸扫过颈侧，顾锦庚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我只是认为我们公私应当分明。这种行为……干扰，会影响我的判断。”


    文茵盯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笑了。


    她坐直身体，双手交叠在胸前，翻了个白眼，努力控制面部表情，红唇勾起一个标准的假笑，“呵、呵、呵~顾治安官真是——理、性、过、人呢。”


    顾锦庚对人类情感的感知较为迟钝，却长于分析，他察觉到文茵话语里的不满。


    在夫妻相处之道上，他的确不应盲目自信地单方面从大哥那里退课。


    文茵快速点开第二个时间线视频，这次的主角是女艺人尤圣经，她对着镜头泪眼婆娑，爆料两人在剧组拍摄期间两人确认关系成为情侣，并指控金准呈“吃软饭、家暴，甚至在她怀孕后逼她堕胎”。


    “我对人类的认知，开发还是太少。”顾锦庚嗤笑一声，“女方放了一堆聊天记录，却没一张验伤报告或孕检单？这种拙劣的伎俩也有人相信？”


    “你倒是很懂。”文茵斜他一眼。


    “我之前帮大哥大嫂解决过麻烦，对这些只是略知一二。”他凑近，模仿着平常大哥对大嫂的说话方式，“不如你懂。”


    文茵伸出中指抵住顾锦庚的额头，将靠近的人推开，依旧是那副假笑，“顾治安官，现在是工作时间呢~请你注意同事之间的距离，否则我会不讲情面地向队长举报你职场性骚扰。”


    讨好失败，顾锦庚只好发出一声：“哦……”


    她收回笑容拉回话题，“最后金准呈赢了官司，尤圣经公开道歉，但他没要赔偿，也没追责……就像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翻身，后续他与玻璃伞公司提出解约，退出《逆光》后续项目，并解除与搭档柏明的合作。”


    顾锦庚沉默片刻，“要么他太善良，要么他在怕更大的把柄被曝光。”


    “你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坏？他或许是有苦衷。”


    “我倒是觉得，是你把人想得太好……”


    “你是想说你自己是个坏人吗？”


    “不，我是在说所有人，包括我。”


    “你开心就好。”文茵耸肩，“不过这事我觉得大哥和三姐比我们更清楚。”


    “三姐在审判庭工作，对金准呈的案件了解得比我们多，金准呈新签的公司是‘金萝卜娱乐’，也就是你大哥的产业，现在，他是你们顾家的艺人。”


    她语气笃定，“我认为大哥不会冒险保一个劣迹艺人，除非金准呈是清白的。”


    “我大哥？”顾锦庚冷笑，“难怪他那破公司一年亏一亿，钱全砸在给人擦屁股上了。”


    文茵皱眉，“你不信他？”


    “信他？”顾锦庚垂眸，“顾亚文能把黑的说成彩虹色，不过我很好奇一件事——”他指尖重重戳向视频里模糊的搭档身影，“这个人为什么在这一堆混乱中完美隐身？如果真是恶意攻击，为什么只针对金准呈一个人？”


    文茵无奈摊手，“我怎么知道。”


    “或者，根本没人想害金准呈。”顾锦庚不相信任何人，“自导自演，顺便拉我大哥下水，打压顾家，一箭双雕。”


    “好耶，恭喜我们又多一个嫌疑人。”文茵面无表情地说。


    【目的地已达到，祝您工作顺利，治安小智很高兴为您服务。】


    文茵伸了一个懒腰，“现在再怎么猜测也没用，《逆光》剧组今天有电台活动，几个重要人物都会在现场，包括柏明，说不定他就是能回答我们所有问题的人。”


    “没问题，我们速战速决。”


    “等等！你坐下。”文茵将顾锦庚摁回座位，语速飞快，“我先去看看情况，你留在车上接应，我们保持联系。”


    文茵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的脸，太扎眼了，还是少点麻烦吧！


    顾锦庚没有反驳，点头应下，“好，注意安全。”


    文茵压低帽檐，迅速融入大厅一侧的狂热粉丝群中。


    耳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几乎盖过广播，但她还是精准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柏明！真是伟大的一张脸啊！那张脸是艺术品吧！！”


    她眼睛陡然一亮，迅速凑近身旁举着灯牌的女生，脸上摆出一副既焦急又满是崇拜的神情，说道：“姐妹！我闺蜜重感冒来不了，哭着求我给张柏明拍生图，他现在已经到了吗？”


    女生热情地指路，“到了到了！他还在休息室，16分钟后节目开始，一定会经过这里。”


    话音未落，入口处突然爆发一阵骚动。


    “啊——姐姐好美！！”


    “姐姐杀我！！”


    人群像潮水般涌向那位刚进门的女艺人，文茵趁机后退，任由人浪将她“冲”到角落。


    她唇角一勾，治安局的内部导航系统在视网膜上亮起，实时标注出监控盲区和保安巡逻间隙。


    三秒锁定目标。


    一个挂着工作证、正低头刷手机的工作人员从她身边经过，文茵假装踉跄，肩膀“不小心”撞上对方。


    “啊，对不起！”她扶住对方手臂，指尖一勾，工作证已滑进袖口。


    5分钟后，艺人休息区的走廊上。


    文茵把证件往脖子上一挂，步伐从容地推开消防通道的门。


    休息室嘈杂拥挤，文茵压低帽檐，借补妆的名义挪到柏明身旁的空位，柏明一头黑色的中长自然卷发，他安静地坐着，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镜中反射出他脸上每一个微表情。


    “柏先生。”她借着粉饼盒的遮掩，指尖露出证件一角，“关于金准呈的事，治安局需要您保密配合。”


    柏明的手顿了顿，用略带口音的女娲语笑道：“这是在做什么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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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节目安排？”眼神却瞥向角落的阿宋姐。


    文茵想在短时间内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却高估了对方的配合度，这很奇怪，以她的调查和分析，柏明和金准呈关系应该很好，可现在，柏明的表现就好像他并不知道金准呈失踪的事情？或者根本不在乎？


    “金准呈失踪了。”文茵改用简单的词汇，紧盯他的瞳孔，“他得罪了谁？”


    柏明瞪大眼睛，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


    此时阿宋姐立刻挤过来挽住文茵的手臂，笑容夸大，指甲却几乎掐进她肉里，“小姐，请不要骚扰艺人哦~”


    她切换焚天语，语速飞快对着柏明，“记住，闭上你的嘴。”


    文茵反手扣住阿宋姐的手腕，在她耳边低笑，“没有搜查令就是为了保护你家艺人的名誉，劝你不要把事情闹大。”


    周围的艺人被两人的动静吸引，开始窃窃私语，柏明猛地站起来，化妆箱被他的动作带翻，“哐当”一声巨响，粉饼和口红滚落一地。


    “文茵，你怎么在这？”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大哥顾亚文。


    文茵转身，却见三姐顾留馨正抱臂靠在化妆镜旁，指尖不耐烦地敲着手肘。


    两人穿着休闲服，显然早已在场，可她刚才的注意力全在柏明身上，竟完全没发现。


    文茵这次直接亮出治安官证件，“公务在身。”她压低声音，“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顾亚文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应援牌，荧光粉的“朗香”二字在休息室里格外扎眼，“你嫂子是今天电台的特邀嘉宾，我当然得来护驾。”


    文茵的目光扫过房间，没有朗香姐的影子，“她人呢？”


    “在外头和粉丝互动呢。”顾亚文顺势揽住她的肩膀，手指却暗中用力，示意她收敛，同时朝周围艺人朗声道，“抱歉，家妹性子急，打扰各位工作了。”


    “原来是顾总的人……误会了。”阿宋姐扯了扯嘴角，拽着柏明的袖子退回角落。


    她的目光却像刀，在文茵和柏明之间来回剜了一圈，她冷笑一声，用焚天语抛下一句尖锐的低语，“该死的。”


    焚天语属于小众语，会的人不多，但在场的顾家三人都听懂了，他们各自交换眼神，神色未变。


    柏明脸色并不好看，两人继续用焚天语交流着。


    “阿宋姐，那女孩是治安官……她说准呈哥出事了，我必须配合调查。”


    “闭嘴，金准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和你没关系，柏明，不要忘了你是怎么走到今天的，不要为了一个劣迹艺人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另一边，顾留馨手臂一勾，夸张地搂住文茵的腰，嗓音甜得发腻，“没想到我们家在治安局也有人喽，小茵茵我很看好你哦！这份新工作很适合你，超级帅。”


    文茵心急如焚，她把顾留馨轻轻推开，“三姐，我还有正事呢。”


    顾留馨“不识趣”的再次抱住文茵，在她耳边小声说：“别急，你是不是在调查金准呈的失踪？我们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你们也在调查？”


    “大哥为他砸的钱够买艘太空游艇了，结果人突然蒸发？”顾留馨轻笑一声，“你觉得……我们会放任不管？我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文茵目光扫过始终沉默的顾亚文。


    男人正慢条斯理地转着拇指上的黑曜石戒指，仿佛这场对话与他无关。


    直到她开口，“大哥，能推迟节目录制吗？”


    “真巧，时间的确不多了。”顾亚文抬腕看了眼手环，虚拟屏幕的光映得他瞳孔泛蓝，勾起嘴角，“所以说，有些人注定就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