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作品:《千纸鹤》 九月,赶着夏天的最后一点尾巴,暑意仍盛
临近开学,已经有不少学生陆陆续续搬东西进租的房子。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坐满了学生,林千梵推开店门,拿出手机敲了几下。
【当代梵高】:人呢?
【不考年级前五十不改名】:靠窗第二个位置,快来!
林千梵关掉手机,揣进兜里朝店里走去。靠窗第二个位置,一群人围在一起,凑近看去,俨然是中二少年故作玄虚在算塔罗牌。
网名十分拽的“五十名”抬头看他,将说明书扔给旁边的人,问:“你额头怎么了?”
听到这话,林千梵摸了额头处,有块地方已经结痂了。
“昨天不小心撞到茶几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撞的时候没疼死他。周弥安没说什么,只盯着他。
“我没事,别担心。”林千梵无奈的笑了下,弯腰坐在周弥安旁边,视线落在桌上散乱的塔罗牌上。
林千梵刚坐下,周弥安就伸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眯着眼打量那块结痂,语气凉飕飕的:“撞茶几?你家的茶几长脚追着你跑?”
旁边几个男生立刻起哄,有人捏着嗓子学电视剧里的台词:“哎呀,小梵同学,你是不是又半夜偷偷打游戏,被你爷爷骂啦?”
林千梵“啧”了一声,抄起桌上的一张塔罗牌丢过去:“滚蛋,在我爷爷心里你林哥可是三好学生。”
“那可说不准。”周弥安慢悠悠地洗着牌,唇角带笑,“毕竟某人上次月考物理没及格,被罚抄公式抄到凌晨三点——”
“周、弥、安!”林千梵一把勒住他脖子,咬牙切齿,“说好不提这茬的!”
周弥安被他勒得直咳嗽,还不忘火上浇油:“哎哟,急了急了!”
旁边几个男生笑得东倒西歪,有人拍桌:“小梵,你这不行啊,武力镇压只会让敌人更加猖狂!”
“就是就是!”另一个男生附和,顺手抽了张塔罗牌,装模作样地举到林千梵面前,“来,让本大师看看你的运势——哦!‘命运之轮’!说明你今天必有血光之灾!”
林千梵冷笑:“我看你是想体验一下血光之灾。”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塔罗牌就成真了呢对吧。”陆远一个转身坐到林千梵旁边,捏着那张“命运之轮”牌一角,“说不定你今天会遇到你的真命天女哈哈哈哈。”
一群男生听到这话,笑成一团。林千梵跟着他们笑了一会儿,突然停下,偏头看向门外。
那站着一个男生,脊背挺直,校服穿得一丝不苟,碎发落在额前,和他们这群人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
男生静静地站在门口,没有只言片语。
但林千梵总觉得这人在看他。他觉得这人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程舟!奶茶买好了,走吧!”另一个人的声音传来。
程舟?次次考试第一的学霸?林千梵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与他所有的交集,几乎为零。
就在他以为程舟要走的时候,那人一动不动,目光紧盯着林千梵这一块儿。
“神经。”林千梵在心里暗骂。
年级第一不专注学习来这干嘛,也想算他的真命天女吗?像是想到了什么,林千梵突然掏出手机,点击相册,点进最新的那张照片——
高二开学的分班表。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放大,定格在照片最上方。
“程舟”这个名字明晃晃地落在榜首,第一名,十分符合学霸的人设。再往底部翻是他的名字,林千梵,倒数第三。
靠,一个班。
林千梵回想刚刚跟程舟的对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那个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像是要把他看透。
可能学霸的思维都异于常人吧,早知道刚刚回瞪过去了。
“想啥呢小梵,刚刚就神游。”陆远熟练地洗牌,他们算塔罗牌不会腻一样,上到前世下到来生都要算一遍。
林千梵的思绪回来,百般无聊地拿起一杯柠檬水喝,问:“程舟你们认识吗?就那个年级第一。”
“程舟?之前考试说过几句话,然后没了。”周弥安回答,“你不是不喜欢和学霸接触的吗?”
林千梵咬着吸管,漫不经心地搅动杯底的柠檬片,"看着挺装逼的。"话音刚落,他突然感觉后颈一凉,像是被什么盯上似的。
他猛地回头——程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这桌旁边,距离近得能闻到他校服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阳光从窗外斜切进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冷色的边。
"塔罗牌,"程舟开口,声音比想象中低沉,"能帮我算一卦么?"
整个卡座瞬间安静。陆远的扑克牌"啪"地掉在桌上,周弥安呛了口水,林千梵的柠檬水吸管还咬在齿间,忘了松开。
程舟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桌上散乱的牌面,最后落在林千梵脸上,"算算,我今天的运势。"
林千梵眯起眼,突然笑了。他慢条斯理地抽出被咬扁的吸管,往桌上一扔,"大学霸也信这个?"
一想到这人刚刚看了他那么久,他想想就来气。
"偶尔信。"程舟声音淡漠,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指尖轻轻点了点林千梵面前那张倒吊人牌,"但我想知道,这张牌什么意思。"
他的指甲修剪得极短,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牌面上投下一道阴影。林千梵注意到他腕骨内侧有一道很浅的疤,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倒吊人,"林千梵往后一靠,故意拖长了音调,"意思是——"他忽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了程舟别在胸口的钢笔,"你马上要丢东西。"
程舟没动。他的眼神微妙地变了,总是平淡的双眸有了一点微光。
窗外知了叫得撕心裂肺,门口人来人往。陆远和周弥安不知道二人什么时候有过交集,但这种情况,一般是“校园文校霸遇上校草随后二人来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高中爱情故事”。
"林千梵。"程舟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钢笔还我。"
林千梵也不思考这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可能学霸看完分班表就把所有人倒背如流了。
"求我啊。"林千梵把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突然愣住——笔帽上刻着两个极小极小的字母:C.Q.
他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初中毕业那年暑假,他在网吧后巷揍过一个骚扰女生的混混。那混混的同伙在他手臂上划了一刀,是个戴眼镜的男生递给他一包纸巾。
那个男生校服胸口,别着一支刻着"C.Q"的钢笔。
"......靠。"林千梵手一抖,钢笔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程舟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低头将钢笔捡起。
陆远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出来调和:“哈哈哈都是同学,那啥,程舟你还要算吗?”
“不用了,谢谢。”说完就转身离去。
程舟走了,林千梵的魂也走得差不多了。
从程舟来到现在,周弥安刚刚一直沉默,直到确认程舟完全走了才出声:“你完了小梵,开学你要被学霸针对了。”
这是一个调节气氛的玩笑话,成功逗乐了除林千梵在外的其他男生。他们再度笑成一团,就着刚刚的情景分享看文十年的经验。
什么“这是校草欲擒故纵校霸的套路”
“那个钢笔是二人的定情信物”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狗血青春校园文爱情戏码全都冒了出来。
换做平时林千梵早就笑了,但今天笑不出来,脑海里全是刚刚钢笔掉落和暑假那个小巷的片段。
天渐渐黑了,陆远收起塔罗牌,看着还在发呆的林千梵,拍着他的肩膀,问他:“一起回去吗?”
“不了。”林千梵摇摇头,拿起柠檬水离开,“明天见。”
暮色沉沉,街灯一盏接一盏亮起,但照不进巷子深处。
林千梵拿着手机照路。
拐过第二个路口,电线杆上贴满小广告的旧楼就是他家。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半年,手机这时电量告危,他摸黑上楼,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钥匙插进锁孔时锈涩地卡了一下——这门一直不太好使,爷爷总说等有钱了换新的,但“有钱了”这三个字,好像永远在明天。
不,这种事同他们根本无关。
推开门,屋里没开灯。爷爷大概睡了。
林千梵熟练地在黑夜里走进自己的卧室,4平米大小,只能容纳一张小床。
窗外的夜市喧闹声隐约传来,衬得屋里更静。他仍在想着那只钢笔,和那天小巷子里那个人递过来的手。
好烦。林千梵想着,眼皮渐渐合上,就着夜市的吵闹睡去。
There''s something inside you
你心底藏着某种东西
It''s hard to explain
难以言喻
They''re talking about you, girl
世人议论纷纷
But you''re still the same
而你始终如一
巷子深处,城市最南边,流淌着同样的歌声。
第一次写文,会继续努力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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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