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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好事多磨

    这是苏淼的房子,即使是租的,选择权和自主权那也都是属于她自己的。


    路慎东凭什么对此指手画脚?


    “饭也吃了,碗也洗了,下水管也修了。路总,你的不请自来是不是可以到此为止?”


    路慎东站在狭小的厨房门口,水龙头滴下最后一滴水珠,砸在水槽里,发出清晰的“嗒”声。他迎着她冰冷的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无被冒犯的愠怒,也无被驱逐的尴尬。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挽起的衬衫袖子放下来,迈开长腿,走向门后,从挂钩上取下他那件质量精良的大衣穿上。


    苏淼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他每一个动作,防备着他任何可能的“反击”或拖延。


    路慎东穿好衣服,手搭上了门把手。侧过头,目光再次落在苏淼脸上,“早点休息,下次见。”


    他只说了这七个字,声音低沉平稳,仿佛他只是完成了一次寻常的拜访。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拉开,又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楼道里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挤进来一线,又迅速被黑暗吞噬。


    苏淼以为的结束没想到是路慎东反客为主的开始。


    自那碗面和水槽事件后,路慎东仿佛在苏淼这间小小的出租屋里获得了某种“通行证”。


    苏淼决心将他拒之门外。


    任凭敲门声不疾不徐地响了五分钟,她充耳不闻,蜷在沙发里翻书。


    敲门声停了,她刚松口气,就听见门外清晰地传来路慎东低沉的声音,流利的英语通话:


    “那份调查报告,我需要在三点前看到最终版。……所有风险点必须量化评估,东南亚市场的准入壁垒数据补充完整……”


    路慎东就在她家狭窄,堆着邻居杂物的过道里,堂而皇之地开起了电话会议。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穿透薄薄的门板,字字清晰。


    对门的大妈很快被惊动,拉开一条门缝探出头:“哎哟,小伙子,又被女朋友关外面啦?”


    大妈嗓门洪亮,带着过来人的熟稔,“我说你这天天站楼道里也不是个事儿啊,大冬天的多冷啊。小两口闹别扭,哄哄就好啦,姑娘家心软着呢!”


    路慎东对着大妈的方向,极其自然地露出一个歉意的,甚至带点无奈的笑容,对着手机说了句“稍等”,“阿姨您说得对,是我惹她生气了,打扰您。”


    他的态度好得无可挑剔,完全像是个被狠心女友扫地出门的可怜人,丝毫没有解释两人不是情侣的意思。


    大妈满意地缩回头,还隔着门板喊了一句:“小姑娘,快开门吧!人家工作都耽误啦!”


    门内的苏淼气得差点把牙齿咬碎。


    这男人太不要脸了,利用舆论施压!


    几次三番下来,面对路慎东这种不开门就制造噪音,占用公共空间,引发邻居关注的无耻战术,苏淼彻底败下阵来。


    她发现自己根本耗不过他。


    与其让他在外面“丢人现眼”还扰民,她索性放弃了抵抗,只要听到他的敲门声,就冷着脸过去开门,然后自顾自做自己的事,两人各自安居一处,谁也不打扰谁。


    他出现的频率毫无规律可循,有时是傍晚带着新鲜食材,有时是上午拎着电脑包。


    这天路慎东又拎着电脑来了。


    他熟门熟路地换上那双专属的深灰色棉拖,拖鞋是前一天他自己带来的。苏淼在他走之后才发现,那双拖鞋整整齐齐地和她平时出门穿的运动鞋并排放在一块,存在感极强。


    苏淼第一时间想丢出去,又清楚知道就算她能丢第一次,也还会有第二次。


    路慎东此人的无赖程度,她已经见识过。


    路慎东一进门,就占据了沙发最舒适的那个凹陷处。打开笔记本,敲了几下,他抬起头,极其自然地看向正埋头在书桌前写报告的苏淼。


    “无线密码?”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苏淼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装作没听见。


    过会儿又听见他说:“苏博士这么小气?”


    苏淼转头瞪他,“自己猜。”


    路慎东也不恼,笑道:“有个重要的跨境视频会议,客户团队在线上等着汇报关键数据,延迟不了。”


    他顿了顿,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公事公办的紧迫感,“十几个人等着我上线。”


    又是这套拿工作当借口的招数。


    她知道他八成又在赌她心软,不愿意因为自己耽误“正事”。她咬着牙,内心挣扎了三秒。


    最终,对“影响工作”这种罪名本能的抗拒,还是战胜了把他轰出去的冲动。没好气地语速飞快地报出一串字符。


    路慎东眼底掠过得逞的笑意手指飞快输入,连接成功。


    几乎是瞬间,笔记本里就传出外国客户清晰的声音。路慎东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切换成流利的英文模式,表情严肃,眼神锐利,仿佛刚才那个讨要密码的人不是他。


    会议开始了,而且一开就是漫长的几个小时。


    出租屋的空间实在太小了。


    书桌和沙发之间不过几步距离。苏淼被迫困在这方寸之地,无处可逃。她戴上耳机,调高文献朗读的音量,试图隔绝路慎东低沉磁性的英文发音和偶尔严肃的提问声。


    但那些声音,还是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


    更让她不自在的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在会议的间隙,路慎东的目光会若有似无地注视。


    不是刻意的扫视,而是一种观察。观察她咬着笔杆皱眉思索的样子。观察她蜷在椅子上,不穿托鞋只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的习惯。观察她书桌上堆得整整齐齐却数量惊人的专业书籍和贴着的那张泛黄的丝织品纤维图谱。


    他像在无声地扫描她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这种被“监控”的感觉让苏淼如芒在背,却又无计可施。


    她只能更加用力地埋首于眼前的文献和数据,试图用专注筑起一道屏障。


    会议结束,路慎东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他站起身,走到苏淼的书桌旁,极其自然地将自己那支昂贵的签字笔插在了她的笔筒里,和她那几支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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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的廉价中性笔一起。


    他开始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留下更多痕迹。


    一个深蓝色,绘着金色星座图的杯子,出现在她唯一的马克杯旁边。


    几天后,他拎来一套骨瓷碗碟,不由分说地放进她那只有孤零零几个碗的碗柜里。


    那双深灰色的棉拖,彻底在门口安了家,与她的几双鞋相依相伴。


    甚至,苏淼某天早上起床,发现客厅小茶几上多了一个造型简洁的烟灰缸——即使她从没见路慎东在她家抽过烟。


    这种不打招呼步步紧逼的“物品占领”,终于压垮了苏淼紧绷的神经。她积累多日的烦躁,领地意识被侵犯的愤怒,在这一刻爆发。


    这天,路慎东又如入无人之境般进来,极其自然地将脱下的外套搭在椅背上,压住了她刚洗好收进来的围巾上。


    苏淼意料之中地炸毛,“路慎东!”


    她拔高声音,像只被彻底激怒的小兽冲到他面前,脸颊因为愤怒涨得通红,“这是我家,不是你的私人储物间!谁允许你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堆这儿的?谁允许你随便进出的?你以为你是谁啊?房东吗?”又咬牙切齿说:“房东都不行!”


    她一把抓起书桌上他那支碍眼的签字笔,看也没看,扔到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又指着碗柜里那套格格不入的骨瓷碗碟,“拿走,统统给我拿走。我用不起你路大老板的奢侈品,还有这破拖鞋!”


    “你!你给我出去,现在,立刻马上!再不走我……我打电话给物业。”


    路慎东看着她气得通红的脸颊,看着她这副张牙舞爪,浑身炸毛却又处处透着鲜活的样子,才是真正的她。


    “等你上班我就走,岑姝让我看着你,我要尽责。”


    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


    苏淼恨恨地计算着假期余额,再等两三天,只要再无视他两三天,她就可以送走这尊大佛。


    她转身回屋,未发觉自己再次默许他的入侵。


    比路慎东这个人存在感更强的是味道,一到饭点,饭菜的香味抢先一步攻击着苏淼的鼻腔。


    路慎东做菜的手艺好的出奇,她很少见到男人会做饭,她猜想这大概是美国留子被白人饭逼出来的技能。


    托美利坚难吃饭的福,这几天她几乎到了饭来张口的程度。路慎东既然愿意做饭,她就心安理得地吃。吃完走人,绝不提帮忙洗碗。


    路慎东丝毫不恼,收拾完厨房,又工作了一会才离开。每日如此,等苏淼反应过来这种状态除了两人没上床外,几乎与同居情侣无异时,她的体重已经飙升两公斤。


    这就是她纵容的结果。


    更可怕的是她竟已习惯这种被照顾的生活,水杯空了有人会续,肚子饿了有人烧饭。甚至就连名义上让她照顾的刺球儿,也都是路慎东在照看。


    刺球儿灯灯这会儿也慵懒地在笼子里翻身,舒服地拱来拱去,露出肚皮上的心形胎记,整一只胖的更像个球。


    舒适区是温柔的陷阱,进去容易出来难。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