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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好事多磨》 苏淼回到她那间位于老城区,只有一室一厅的出租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张世清发了条短信:“张所,我需要请假两周,工作资料稍后请查收邮件。”
不等收到回复,她就将手机关机,然后把那个小小的金属方块扔进了抽屉深处,像封印一个潘多拉魔盒。
苏淼哪都没去,日子变得极其简单。每天醒来后对着小厨房的窗户煮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拌上现成的下饭酱就可以对付一餐。
吃完就蜷在旧沙发里看翻得卷边的文献资料或者杂文。
看累了就裹着毯子,在冬日惨淡的午后沉沉睡去,仿佛要把透支的精力一点一点睡回来。
张世清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找来岑姝询问情况,桌子拍得震天响,大动肝火,“这丫头,请假就发个短信,电话还关机。搞清楚工作不是开玩笑,这么自我不是好事。”
“所长,苏淼这个人您也知道的。她工作上是没得挑,守规矩肯钻研,交代的任务绝对完成得漂漂亮亮。可您要说她工作之外……”
岑姝斟酌着用词替苏淼打圆场,“她跟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不聊私事,不参与八卦。没有比她更拎得清的人了,入所这么久,您什么时候见她请过长假?这次她一请请两周,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她抬起头,看向张世清,“所长,您说她‘自我’,我觉得说得太对了。她不是不守规矩,她是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她认为需要消失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地切断联系,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翘班?对她来说,只要她觉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就算用开除威胁她,恐怕她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张世清何尝不知道,只是心中担忧大过于光火。当年赵翰章亲自担保送来的人,于公于私他都得看好了。
“你想办法再打听打听,一定要确保她平安。”
岑姝点头,她心里同样急得团团转,自己至今还不知道苏淼住在哪里,想找也无从找起。
出了所长办公室,她又将电话打到路慎东那里,询问出差这几天是否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沉默不长,却让岑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会去找她,有消息我告诉你。”
岑姝还想问更多,路慎东没给她机会,很快挂了电话。
敲门声响起时,苏淼正对着锅里翻滚的面条发呆。
声音不大,但异常坚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感。她心头莫名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踌躇片刻,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路慎东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隔着扭曲的鱼眼镜头,眼神冷酷无比。
苏淼下意识后退,敲门声却不停。直到对门的大妈扯着嗓子对她喊道:“小姑娘,快给你男朋友开门吧,敲得烦死了。”
她气得郁结,门刚开一条缝,一股带着室外寒意的力量就推了进来。
路慎东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狭窄的门廊,他侧身挤入,根本不给苏淼反应的机会。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这是私闯民宅!”苏淼咬牙切齿,对入侵她私人领地的路慎东没有好脸色。
可没有好脸色的岂止苏淼一个。
路慎东联系不上她,打电话永远关机,发信息石沉大海。
他动用了于景山的关系网,很快苏淼的住址摆在了他面前。他知道苏淼为此肯定会生气,但他顾不上太多。
他知道,如果就这样任由她躲进蜗牛壳里,恐怕他再也见不到她。
心里的火被他压制着,眼眸却还是带着薄怒。但看到她更加消瘦的脸,那点怒火也被心疼所替代。
声音缓和了些,路慎东将刺球儿的笼子拎到苏淼眼前,“陈教授养不好它,情况越来越严重,快到绝食地步。”
苏淼垂眸,看见箱子里不安地窸窣挪动的灯灯。
“你……”
苏淼刚吐出一个字,就被他的声线打断。“打你电话一直关机。问岑姝,她连你住哪儿都不知道。”
路慎东把宠物箱不轻不重地放在她脚边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我也搞不定它,喂什么都不肯好好吃,我看再过两天就要死了。”
苏淼果然担心地低头看,又听见路慎东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而且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它是你的,你就得负责。”
苏淼一口气堵在胸口,瞪着他:“路慎东!你这是强词夺理!你凭什么……”
“凭它现在听见你的声音有反应。”
苏淼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胸脯起伏着。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又低头看向笼子里那个缩成一团的小东西,灯灯黑豆似的小眼睛似乎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路慎东站在原地,目光扫过这间小而整洁,却透着清冷气息的屋子。家具简单到近乎简陋,唯一的装饰是窗台上一盆绿萝,倒是长得郁郁葱葱。
他哼笑,“我怎么确定等我走了,你不会将它扔掉?”
“我当然不会!”苏淼几乎要炸毛,失去了平时的温和与礼貌。
礼貌这种东西不是留给路慎东的。
路慎东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苏淼瞪着他,转身往阳台走去。
不一会儿,她出来了,手里抱着一个收纳盒。蹲在灯灯的笼子旁,动作像是发泄——“哗啦”一下把盒子里的东西倒出来:那个小小的,印着胡萝卜图案的金属食盆,柔软的珊瑚绒小窝垫,一小袋没用完的专用垫材,还有一小罐它爱吃的昆虫干。
然后又一件件拿起,在刺球儿原来待着的角落仔细布置好她的窝。
“这样行了吗?”
“不行,”路慎东得寸进尺,甚至像在自己家一样,脱下大衣挂在门后仅剩的一个挂钩上,与买给苏淼的那件灰色外套一起,“我要看到它吃下东西。”
他走到在他眼里都算不上客厅的中央,径自在小小的旧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静待苏淼进一步动作。
苏淼气得头晕,索性当他不存在。蹲下身细细查看灯灯的情况,喂了一根面包虫,它很快吃完。又喂了一根,还是很快吃完。
直到吃完第三根,第四根。
苏淼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路慎东骗了。
路慎东迎着她的怒视,面不改色,“我只是陈述它在陈教授那儿的确食欲不振的事实。现在看来,它认主,也认地方。”他目光扫过刺球儿的小窝,“效果显著。”
“你!”苏淼正要发作,却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路慎东起身,三两步就走进了厨房。她这才想起自己的面条还在锅里煮。
煤气灶上已经一塌糊涂,扑出来的面条流的到处都是。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却比她更快地伸过去,精准地关掉了煤气阀。
苏淼转身去找抹布,路慎东已经抢先一步拿起,苏淼说:“我来弄……”
“太挤了,你出去。”
厨房不过三个平方,路慎东近一米九的个子往里一站,几乎就占据了所以空间。刚才着急挤进来,苏淼这会儿才发现两人靠得有多近。
等出来了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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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厨房,凭什么路慎东鸠占鹊巢?
“你每天就吃这个?”路慎东将灶台收拾干净,看着锅灶边上放着的几瓶速食酱,语气沉了沉,“你现在有几斤。”
女人的体重对男人来说是永远的秘密,苏淼自然也不例外,“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问题很冒犯。”
路慎东懒得和她诡辩,自顾自走向冰箱,打开——里面只有几个鸡蛋,两盒牛奶和一包挂面,和他预想的一样“贫瘠”。他眉头皱得更紧,苏淼砰地将冰箱门合上。对他的冒犯忍无可忍,“路慎东,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路慎东还真出去了。
房子一下少了个人,苏淼之前没发觉这个小房子竟有如此空旷。
被路慎东的突击搞得心烦意乱,面条又煮的全盘失败,苏淼没了吃饭的胃口,回到办公桌前漫无目的地翻书。
不会儿铃声再次响起,苏淼几乎是反射性地起身。
路慎东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袋子。
依旧是不请自来,路慎东堂而皇之地走进来。
然后动作利落地从袋子里拿出新鲜的里脊肉、一把嫩绿的小葱、一块姜。
他挽起衬衫袖子,走进厨房,拿出几乎没怎么服役的菜板菜刀,熟练地切肉成丝,刀工又快又匀。
热锅凉油,葱姜爆香,肉丝滑入锅中,“滋啦”一声,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他翻炒的动作十分熟练,加水、调味、下面条,最后撒上切得细碎的葱花。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颇有架势。
一碗热气腾腾,码着诱人肉丝和翠绿葱花的面条摆在了苏淼面前,和她刚才那碗“清汤面”形成惨烈对比。
“坐下吃。”路慎东简明扼要,然后自己也盛了一碗。
苏淼看着那碗面,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她本想拒绝,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抿紧唇,最终还是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来。她不得不承认,路慎东手艺比她好太多。
两人占据这小桌的一头一尾,相对无言地吃面。画面诡异又和谐,吃到一半,又见路慎东起身走向厨房,回来时拿了一瓶醋。
苏淼无语至极,路慎东这做派比她这个主人还要松弛,未免太过分了。
她强忍着没有发作,等待路慎东赶紧吃完走人。
就这样闷声吃完饭,路慎东很自然地收拾碗筷,苏淼到底有些不习惯,想拦又说不出口。
只能眼睁睁看着路慎东打开水龙头,哗啦啦地洗了起来。
洗着洗着,水槽底下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接着水流开始蔓延到地上。
“漏水?”路慎东皱眉,关掉水龙头。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老旧的金属下水管接口处。
苏淼平时吃饭就一个碗,油水又不多,因此用不了很大的水流,也从没发现水槽的下水管竟有问题。
“你别弄了,我回头找房东。”
路慎东没理她,站起身,拿起挂在门背后的外套,第二次出了门。
“等着。”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二十分钟后,他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印着五金店标志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新的橡胶垫圈和扳手。
他再次挽起袖子,熟练地拧开旧接口,更换垫圈,重新拧紧。动作干净利落。
“好了。”他拧开水龙头试了试,水槽滴水不漏。
他洗了手,甩了甩水珠,看向苏淼,很快下了结论:
“所以你当初为了躲我,迫不及待搬出宿舍,找得就是这样的房子?过得就是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