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 47 章

作品:《稽察司探案录

    当天晚上,正在院中摇蒲扇数星星的云紫怡忽然接到一封请帖。


    她打开瞧了一眼,发现程思然居然将宴会设在了自家府中,而不是京中酒楼。


    想起来王慈的嘱托,她扔下蒲扇,拔腿冲向了贰号院。


    正在院中练剑的陆夫人只觉门口掠过一阵青色的风,一旁的侍女揉揉眼睛,“是云娘?这么晚了怎么……”


    “无妨,我练得有些口干了,你去小厨房取一些杨梅饮来。”陆夫人笑笑,打发走了小侍女,又转头冲贰号院的方向笑笑。


    这边王慈接过她手中的请帖,片刻后开口道,“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有意思。”


    “这宴会若是设在酒楼中,那邀请的便是同僚好友之类的,若是设在户部尚书府中,那来往的重头戏便是各路官员了。”


    云紫怡犹豫一瞬,还是开口问道,“我们相识不过一日,程娘子便将我邀入如此重要的家宴中,是否有些……”


    “你是担心,她此举是故意将我们引去尚书府?”


    她点点头,“总觉得太过巧合了些。”


    王慈沉吟片刻,“但无论如何我们须得走这一趟,只能多加提防了。”


    云紫怡忽又想起什么,“那你打算如何跟着我去……”


    ……


    第二日晚。


    云紫怡拉开屋门,看着外面那个身穿侍卫服,眼角有一道浅浅疤痕的陌生男人,慢慢瞪大了眼睛。


    “为何露出这样的表情?”王慈微微蹙眉。


    “没有没有。”她连声否认道,认真绕着王慈转了一个圈儿,最后得出结论,“你像这身衣服像偷来的。”


    王慈知她在调侃他现在气质不伦不类,只是冲她微微一笑,没有做声。


    然而,等到他们一同进入尚书府,入宴入席之后,她忽然有些后悔方才的调侃了。


    今夜尚书府灯火通明,长长的席面从前厅摆到花园,赴宴之人不乏身披朱紫之辈,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她瞧着无趣,也没有她说话的地方,索性先将贺礼交与程思然,又同她寒暄几句,随后在席末找了个清净地儿待着。


    大齐民风开放,男女可同席,中间也不必设置屏风遮掩。


    而此时此刻,扮成侍卫的王慈正端端正正跪坐在她身侧,替她剥银盏里圆滚滚的荔枝。


    云紫怡内心哀嚎一声,自他踏入尚书府的那一刻起,宛若被谁附身了一般,十分敬业地跟在她身后,帮她拎贺礼、擦拭酒案、剥核桃、剥龙眼,温声细语,毕恭毕敬。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不迭说了声“不用了不用了”,对方只抬眼瞧了她一瞬,然后吐出一句,“是在下哪里做的让您不满意吗”,然后忽略她惊恐的目光,又将魔爪伸向唯一没有遭殃的荔枝。


    云紫怡抚额闭目,另一只手偷偷在酒案下拽了拽他的衣角。


    见对方不好意思地缩成一团,王慈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听到他手中动作没停,桌案下的衣角又传来一阵央求似的轻拽,王慈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荔枝,取出帕巾慢慢擦拭手指上沾到的汁水。


    云紫怡内心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再转过头去与他说话太过尴尬,索性偏头装鹌鹑,目光四处打量周围。


    她挑的是一个不显眼的座位,旁边隔着一两个坐席处,来了一群官家娘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笑。


    其中有一人似是离京许久,近日才归。姐妹几人得以团聚,想说的话有一箩筐,从东头谁家娶妻谁家和离,说到西头谁家开张谁家歇业。


    云紫怡被迫听了半天,都是些家长里短,没听闻什么异常的,于是懒懒打了个哈欠,想要再偏过头去吃某人剥好的荔枝。


    指尖才刚刚伸出去,忽有一句话随风飘入耳朵,“哎,你们听说了没,尚书家近日新迎回来一房美妾,听说不是大齐人呢。”


    不是大齐人?


    她伸出的手指一顿。


    “尚书?哪个尚书?”


    “还能有哪个尚书,你瞧瞧现在在谁府中赴宴呢?”


    那边顿时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


    有人拿手帕遮住嘴巴,“不会吧,尚书大人可是上门女婿,谁给他的胆子纳妾?”


    旁边一人附和道,“是啊,听说是趁着夫人去城郊寺中小住祈福时,偷偷迎回来的,等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在府中住了有些日子了。”


    “真是好生大胆,先前看尚书大人是个老实忠厚的,待夫人也是爱护有加,没想到竟都是装出来的,真是人不可貌相,真替夫人和程娘子不值得!”


    几人又絮絮叨叨讨论了些美妾的相貌家室,以及夫人回府后如何大发雷霆,尚书大人又是如何维护美妾的。


    云紫怡听得认真,一时竟忘了伪装。其中一个娘子偏身去与另一人碰杯时,好巧不巧视线从她这个方向扫过,她正好与那人看了个对眼。


    对方发现她后,目光一瞬间竖起了警惕,毕竟在尚书府中大肆谈论主人家的丑事,还被陌生人瞧见,若是碰上有心之人编排一番,她们几人轻则名声尽毁,重则与当朝户部尚书结下冤仇,后者则就涉及到家族之事了。


    云紫怡也看清了对方眼中的不悦,只是现下继续看也不是,再转过头去更是欲盖弥彰,一时间不知应该怎么化解为好。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拇指与食指扣住她的下颌,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强硬地将她的脸扳回来。


    下一刻,一只冰凉的酒盏触碰上她的双唇。


    盏中酒水清冽,上面还漂浮着一只雪白的荔枝。


    那人捏住她下颌与捻住酒盏的指尖,也残留着淡淡的荔枝甜味。


    她看见对方冲那边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然后在她耳边轻轻落了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够让那边听到:


    “您若是也想这样,尽管与在下说便好。”


    她一瞬间眼眸睁大,然下一瞬,对方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附耳,“躲我。”


    云紫怡一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开始装模作样躲闪。


    按理说照现下的情景,她第一时间便想抬起手掌,可一想到对方谪仙般的容颜,还有第二天早上自己可能被剁掉的爪子,她还是心虚地收回了手腕。


    云紫怡别别扭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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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左右躲了两下,冲他喊了两句“你做什么“,“不是这样的”之类的话后,便乖乖由王慈捉住了手腕,将酒液送入唇中。


    先前满眼警惕的那位娘子一瞬间别过头去,连杯也不碰了,匆忙将手中的酒盏撂下,开始与姐妹们八卦,尔后人群中不时有一两个人偷偷回头瞧她们一眼。


    云紫怡听见她们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又一对苦命鸳鸯,那个侍卫长得挺俊俏的,就是身份低了些,也不知家里能不能同意。”


    几人又讲了几个千金与侍卫的爱情失败案例,随后叹惋着将话题转向了别处。


    云紫怡松了一口气,低头将手腕从王慈的手掌中抽出,没敢去瞧他的眼睛,但又不能再往人群那边瞧,整个人手足无措,目光只能直直地投向前方。


    已经被她喝空的酒盏静静立在桌案上,盏底光滑如镜,映出她微愣的容颜。


    云紫怡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有些烫。


    王慈望着面前忽然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少女,一时间有些忍俊不禁,自己偷笑了半晌,才慢悠悠将方才剥好的半盏荔枝肉推过去。


    云紫怡依旧没回头看他,冰凉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炸开,勉强消去了双颊上的几分热意。


    她一边心不在焉往口中塞着荔枝,一边想着今日贪嘴吃了这许多上火之物,若明日不幸流鼻血了,定要将罪魁祸首之名统统安在王慈头上。


    半盏荔枝见底,对方又替她倒了一杯茶水净口,酒案上的果壳果核一并清理走,换上了几盘精致的糕点。


    席首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云紫怡循声望去,瞧见似乎是从里面走出来了几个人影。


    那几人踏上台阶,来到上首,最中央的中年男人慷慨激昂地讲了几句贺言,又转身拍拍他身边的程思然的肩膀,递上了一个锦盒。


    底下又一阵恭喜贺喜,上首高声道了句“开宴——”,于是丝竹乐起,美酒佳肴如流水一般淌向各个席位。


    中央的长袖舞姬跳完一曲时兴的青云谣后翩翩退去,一位身着西伯传统服饰的异域女子缓缓登场。


    不同于大齐舞的柔美,西伯舞更具有节奏感与力量感,只见当中的舞姬双臂伸展,摆出一个个奇异瑰丽的舞蹈姿势,手腕与脚踝处的细镯叮当作响,让整只舞蹈更添几分神秘。


    西伯久居大漠深处,不似月胡或东真那般与大齐往来密切,因此在座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西伯人,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入了迷。


    云紫怡一开始也饶有兴致地瞧着这只舞,只是看着看着,她愈发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她曾见过基础的西伯舞蹈,其中包含的动作要领却与这位舞姬所做的完全不同。


    云紫怡眉头微蹙,她总觉得什么地方被自己错过了。


    当台上舞姬的动作开始了第四次重复时,忽然有什么在她脑海中划过。


    葱白指尖飞快地沾取杯中的酒液,菜肴点心被收拢在酒案一角。


    一舞毕,一行湿漉漉的字迹也显现出来。


    她赶在最后一遍之时成功解读了藏在舞姿中的信息。


    她在说——


    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