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之予。”


    梅烦恼叫住正要离开的女孩：“你留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封之予安静地背着包，等待她开口。


    梅烦恼问：“你为什么会成为一名术器派术法师？”


    封之予的眼睛错开她的注视，望向一旁。


    小女孩犯起犟劲儿来，都是这副模样。


    梅烦恼掐掐眉心：“好的。下一个问题，这一周以来，我要求你不许使用术器，将自己作为一名术技派术法师，感觉如何？”


    封之予的回答比她的站姿更硬：“很好。”


    忘了这是个惜字如金的小冰山，梅烦恼不得不循循善诱：“比做术器派术法师更适合你吧？”


    “还行。”


    “那你为什么每天背着装弩机的背包呢？你觉不觉得，有些影响你的灵活性呢？”


    “不会。”


    “马越老师说告知过你，工纹学系无法修复你的弩。因为它是二十年前的规制，关键零件无法找到匹配的。”


    “......我知道，老师。”


    “我会尽力还原它，虽不能保证使用，起码能够成为一架完整的弩。”


    封之予的眼睛亮起来，又暗下去：“老师，如果您能修复它，我以后，不会再背着它。”


    梅烦恼一肚子劝说的话统统堵在喉咙，封之予太适合做术技派术法师，她的特点是灵活敏捷，擅用风木水元素，不仅适合疾攻，还适合做团队的前行军。


    她几乎要说出“偶尔背着也行”。


    封之予问：“老师，去食堂吃饭吗？我饿了。”


    “......吃。”


    ......


    全国大赛开始前一周。


    梅烦恼、万姬康和曾枕山带着自己训练的学生聚集到一起，观看十六强赛的抽签结果。


    原自在也来了。


    她与三周未见的老师队友打招呼，在边缘的位置坐下。


    后勤保障部将直播设备调试好，拎着小箱离开。


    直播开始，清晰立体的人像出现，得益于全息投影技术，仿佛本人就在眼前。


    观日诚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小幅度地挥动右手，向热情的国民打着招呼。王后夏青不在，她厌恶出席活动，每年只在国庆或新年时出现一次。王储观月来同样没有出席，王室为保护王储的私人生活，自六岁后便没有他的照片影像流传出来。


    观影室内静悄悄。


    观日诚在现场随即挑选一名小孩子上台，与他共同背对巨大的屏幕，面对无数的摄像头和现场观众，来决定这十六家学院的第一场比赛分配。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通过扩音麦响彻全国：“开始。”屏幕上的十六个学院名字开始飞快地匀速滚动，片刻后，观日诚微笑说：“停下。”


    正在滚动的名字们定格，第一组对战学院产生。


    观日诚转过身，念出双方的院名：“光辉第一术法学院，对扶松术法学院。”


    屏幕上冲出一张厌倦万物的脸，头发遮着眼睛，是光辉第一术法学院的队长程了，他在视频中保持着上次与百花术法学院赛前采访中一模一样的臭脸，再次说出：“我会让圣金乌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第一术法学院。”通过优秀的音像设备，观影室内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现场光辉第一术法学院的粉丝跟随他大喊出最后一句话。


    “谁！才是真正的第一术法学院！”


    回音经久不绝。


    原自在眯起眼，扫过光辉第一术法学院宣传视频中，最后一幕的六个人影。


    他们的选手和地区赛时没有区别，三个女孩分别是四年级生岑瑰意、薛天骄，三年生印虹，队长程了是三年生，另一名男生姜念渔与他同年，只有替补朱童是二年级生。


    现在的王室发言人立即适时为全国正在观看的国民解说：“光辉第一术法学院成立于......他们在光辉森林的地区选拔赛中全无败绩.......这位选手......”


    程了虽装，但的确是一名优秀的术技派术法师和战斗核心。与他并排站在中间的是岑瑰意，众人中独一份的姝艳明媚。若其他学院没有藏私，她的阳系术法在所有参赛选手中是最顶尖的。一旦在团体赛中遇上，必须要找到牵制住她的办法。


    这很难。


    因为只要程了长了脑子，一定会安排另外两个女孩轮流贴身跟随她左右。薛天骄留着妹妹头，是全队身高最高的人，擅用化形类术技，最喜欢变各种元素的双刀来用。印虹比她矮了十几公分，齐刘海黑长直，外表人畜无害，擅长远程术技。


    姜念渔是近身进攻手，风格暴力激烈。即使是替补朱童也有高阶预师的等级。


    夏十五轻叹：“看来八强赛的对手已确定一位。”


    扶松术法学院不是光辉第一术法学院的对手。


    第二组的对战学院是长青术法学院，以及与一术法学院。


    第三组是沉碧墟对乘风术法学院。


    第四组则是七院和泽南术法学院。


    七院的宣传视频很简陋，在各种不同风格眼花缭乱的炫技中，她们的视频明显是急匆匆简单加工的照片混剪，除了参赛的六个女孩，连指导教师也放进来了。


    每位选手只有一张证件照和生活照，老师却放了足足六七张，既有她早晨睡眼惺忪强装严肃、却翘起一根呆毛的偷拍，也有她左右开弓在热气腾腾中炒菜的特写。


    现场的观众爆发出哄笑声。


    至此，上半赛区的八支队伍已确定。在四强赛前，这些队伍中，无论赢家和输家，都暂时不会与圣金乌术法学院相遇。


    不多时，下半赛区的签表显现。


    第一组是晦梦海军校和凌海学院，这两家同为来自晦梦海地区的姐妹院校，很不幸地相遇。


    荧幕上开始播放双方的宣传视频，若不看字幕，几乎分辨不出这十二人来自哪家学校，风格如出一辙的冷硬、肃杀、简洁，毕竟，作为仅有的两家军校，他们在校期间便会被授予士官士长军衔，毕业后人均军士长，优秀学生甚至会被授予少尉军衔。


    要知道，就算是圣金乌术法学院的毕业生，也要从三级士官长做起，一年升一级，三年后升为三级军士长，又一个三年后，才能成为少尉。


    晦梦海军校的学制为六年，这次比赛中，只有他们参赛有年龄限制，禁止五、六年级的学生参赛，避免实力悬殊。


    不出意外，这一组的结果也一眼看得到，晦梦海军校将会胜出。


    第二组是环日术法学院对积玉术法学院。


    积玉术法学院的视频播放，原自在的身体微微前倾，她在其中看到了两个熟人。


    是在平波关镇遇到的那对学姐弟！


    她看着一脸平静的女孩，微微笑了：原来她叫楚冠群。另一个傻乐的小卷毛则叫陶熙。大家都在下半赛区，若顺利的话，也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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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就遇得到。


    谷安安嘀咕道：“这分组，怎么都像定好保送对象了。”积玉术法学院名声不显，看起来中规中矩，但唯有原自在清楚，那对学姐弟，在过去的比赛中藏拙了。他们和环日术法学院的对决，实则胜负难料。


    环日术法学院的六人中，有一名姓伏的女孩，叫做伏英，还有一对双胞胎兄妹，兰山山与兰海海。正是来自日环沙漠领臣伏氏和兰氏。


    原自在看到这突然想起来，之前光辉森林第一术法学院中，竟然没有姓夏或姓沈的学生。光辉森林的领臣与附属家族，莫非没有近几年的优秀人才？


    万姬康仿佛听得见人的心声，侧头对学生们解释道：“沈家行事低调，谨小慎微，这种一贯稳扎稳打的风格，很难在青年阶段培养出锐意进取的术法师。姓沈的术法师们，实力普遍中游偏上，少有顶尖天才，近年来只有一人实力尚可，叫沈乘流。和你们梅老师是同届，以后有缘去军队参观，大概见得到。”


    “至于夏家，他们孩子少，上下十年内没有适龄能参赛的。那个叫程了的学生，可以算夏家人，他父亲本名夏蓝，和王后夏青是堂姐弟，不过程了随母姓。”


    他闲适地翘起二郎腿：“当然，这一举动让夏家大为光火，堪比伏院转投术器派的大不孝行为，已单方面被夏家除名。于是，他父亲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改名叫程蓝。”


    谷安安发出清脆的笑声，被他师父踹了一脚，闭上嘴。


    原自在的目光飘向夏十五，封之予也看向他。夏十五：“看我做什么？我虽然姓夏，但和他们没有关系哦。”


    第三组，三足金乌的院徽率先登场，圣金乌术法学院的名字缓缓浮现，紧随其后的，是广元术法学院的名字。


    仅剩的国王学院和神光院自动成组。


    万姬康向后靠在椅背上，叹道：“怎么是这家，不好打啊。”


    高一点问：“老师，为什么？”三周不见，原自在发现她说话大不相同，音量提高了一点，并且不再那么怯生生。


    万姬康耐心解答：“这所学院，是目前十六所学院中人气最高的。你们看了地区赛吗？同郡的叠光术法学院原应略胜他们一筹，但广元的两名队长从天资和施晴都是即将毕业的四年生，叠光直接弃赛，力保她们获得晋级名额。不能让从不藏私的好学姐与全国赛失之交臂，这是赛后专访他们说的理由。本就背负着全郡希望的悲剧色彩，这下更加惹人怜爱。在各类投票中，他们学院都杀入前三。”


    曾枕山打个哈欠，说：“你们现在拿的是反派剧本，懂？”


    她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圣金乌本来就是第一术法学院，是游戏中的最终野怪，小说中压在大家头上的高山，人人得而诛之。现在，还要将弱小无助的善良学院淘汰出局，换作你，你讨不讨厌他们？”


    谷安安用手掩住嘴，对万姬康说：“师父，曾老师也笑，你怎么不踹她？你不敢？”


    曾枕山光速飞起一脚：“我听见了！”


    万姬康嘴里念念有词：莫生气，逆徒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夹在不着调的万姬康和曾枕山之中，放荡不羁的梅烦恼显得分外可靠。


    她站起身，关掉屏幕，观日诚微笑发言的脸瞬间消失。


    梅烦恼说：“今天人齐，再做一次固定任务，选不出队伍核心的话，比赛策略需要做调整。后天出发，提前到王都适应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