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自在仰起脸，就在她以为严庭兰是用刀的术器派术法师，而项寻春是术技派术法师时，项寻春却伸出手，大喝一声：“锅来！”


    原自在：“？什么来？”


    一口漆黑如夜的大黑锅从远处的一栋建筑冒出，转瞬来到严庭兰的跟前。


    原自在瞳孔震动：这口锅可真大啊，做几十口人的饭也不在话下。


    严庭兰冷哼，浑不在意地扬起手，蓝紫色的光芒撞上这口锅，雷霆之力轰隆作响。


    “够了！”第三道攻击从天而降，是一只巨大的毛笔，笔杆形如竹节，笔头沾满墨水，甩了严庭兰和项寻春一人一脸。


    严庭兰看起来很不服气，却及时收手，裂开的宽刀碎片飞起，重新组成一柄刀。项寻春也化出清水，转过身去清洗面部。


    毛笔在空中静静悬浮，第三个人拄着手杖，慢慢走近。


    是一位面色严肃古板的老人，银白色的头发挽成整齐的发髻。


    原自在仿佛看见了姥姥五十年后的样子，忍不住直了直脊背。


    老人审视着她，说：“孩子，你叫什么？”


    原自在：“原自在。”


    老人点头脑：“正本清源，自由自在，好名字。我是白庙。”


    原自在愣住，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圣日王国开国第一位大元帅白庙，那么，另外两位......


    严庭兰此时才想起介绍自己：“我是严庭兰，曾任王国元帅，怎么样，小鬼，还不立刻选我？”


    项寻春挤开她：“我虽不是军方出身，但曾任政府财政大臣，论级别与严庭兰相同。”


    学过的王国史课上，只提及过白庙的名字，以及另外两名已经去世的大元帅，开国九位元帅的名字却没有披露，原自在进行检索时，也只能搜到九位元帅中有六位女性，九人中已有七位不在人世。


    谁能想到，圣金乌的无涯山中，竟有三位来自军方和政府部门的大人物！


    那么，这三人的年龄，至少在一百三十岁以上。


    白庙虽年事已高，依旧目光锐利，她说：“原自在，看来你并不想拜任何人为师。”


    项寻春想说话，严庭兰拉他一把，望向原自在。


    白庙继续说：“同样的话搪塞过一遍庭兰和寻春，无需再拿来回答我。你不想拜师？怎么，看不上我们几个老家伙？”


    原自在沉默，须臾，她说：“我只有一位师母，是我的母亲。”


    白庙皱起眉：“你这个年纪，母亲年岁也不大。你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天赋，你有一个能够提高速度的特殊术印，对吧？但你如今的等级太低，你母亲作为启蒙师尚且够格，我认为她已不能再继续指导你。”


    原自在低声说：“我妈妈已经去世十三年了。”


    白庙止住。十三年前，这孩子应该刚记事。


    严庭兰重重“哼”了一声：“二姐，为什么要追究这么多？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不再是军人，不要把那一套带到生活里！你，我，姓项的，还能有几年活头？”从前他们几人负气宣布绝不收徒，现在岁数大了，也不好意思拉下脸，这孩子不拜师正合心意。既有师徒之实，又无师徒之名，面子里子齐活。


    难道真要把一身本领带进坟墓去，若后继无人，异兽再次践踏人类家园，她九泉之下眼睛都闭不上！


    况且，这孩子看起来意气风发，天赋又高，多讨人喜欢。


    她拉过原自在：“走！”原自在匆忙给白庙行个礼，踉跄着被拽走。


    项寻春摸着不剩几根的胡须，咕哝着：“我不是收徒哈，我跟去看住严庭兰，别误人子弟......”


    白庙拄着手杖站在原地。湿透的玉带林雕此时才敢瑟缩着蹒跚靠近：“本鸟王的披风......”


    她长叹口气，没一个省心的。


    ......


    五天后，本该集合在一起的六人队伍中，少了原自在。


    夏十五举起手：“老师，今天不是要培养默契吗？”


    梅烦恼：“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原自在暂时无法出现。”


    夏十五语气舒缓，声音不高：“老师，您觉得这样合理吗？毕竟，原同学可在举国上下出了名，我们六人围成一个木桶，原同学便是最短的那一块木板。您觉得，她不参加集体活动是合理的吗？还是说，这次比赛已经确定她作为替补了吗？”


    梅烦恼顿住，开口：“夏同学，你的质疑非常合理。原同学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公平，她已主动提出在十六强比赛中做替补，那一轮的五场比赛，她可以不登场。”


    夏十五神情停滞一秒，随即说：“既然如此，我没有异议。不过，希望在前往王都之前，我能够与原同学见上一面，不至于在团体赛中分不清敌我。”


    梅烦恼没有回应夏十五话中的刺，继续说：“今天的任务，是选出队长。在三月的比赛中，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在每轮比赛中的前三场连胜，省力省时地进入下一轮。但我们也要有拖入第五局团体赛的预案，在此之前，术法大赛中并未出现过团体赛的形式，一切都是未知，教师不能及时规划和指导的情况下，你们需要一位在紧急情况下能够带着队伍前进的人。”


    “接下来，你们会被分送到两处上山，”梅烦恼指着身后山脉之中一个显眼的红塔，“任务是在十二小时内存活并抵达标记处，你们的对手是万姬康和曾枕山两位老师，以及我也不清楚等级和数量的异兽。”


    “十五分钟后，计时开始。”


    ......


    “砰！”


    原自在的身体被击飞出去，狠狠撞上一片树林，冲击力接连折断三四棵树。


    她跪爬起身，在刺目的汗水中抬起眼，严庭兰背着一只手，对她说道：“太慢了。你就这点本事吗？再快点！再凶猛点！”


    “将我当做你最痛恨的敌人，拿出个战士样来！”


    原自在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脚步发力，在地上踏出又深又长的印记，再次冲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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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庭兰露出满意的笑容。


    撞击声在山谷内此起彼伏，持续不断。


    项寻春在窗边远远地看着，严庭兰下手重时，他便感同身受地咧嘴，不小心拽了根胡子下来，顿时心更痛。突然，他看到白庙的窗帘微微一动。


    项寻春眯起眼，拈须笑了。


    ......


    日环沙漠与光辉森林毗邻的地界中。


    尤拉闲庭信步在滚烫的沙地之中，山刺梅虎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猛地，她神情轻轻一动，身姿仍是四平八稳，速度却快了许多，不久，她来到了一处乱石处。


    她的唇角下压，说道：“找到了。”


    山刺梅虎不明所以地舔舔爪子。


    尤拉绕着乱石踱步：“处理得很干净，加上几年过去，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可是，还有气味残存。”她微微咬牙，“愚蠢的人类不知道，黑龙血脉的伟大之处，正在于此！”


    她倏然回头：“怀慈怎么回事？！一个月还没来见我！”


    山刺梅虎一惊，毕恭毕敬：“碧羽来回过话了，怀慈说最近圣金乌术法学院盯得紧，为避免暴露，他说暂时不能与您见面。”


    “至于那个女孩，她叫原自在，朱曦历八十二年十二月十四日生，是圣金乌术法学院的伏院长伏梦清的外孙女，母亲已逝，叫伏乔，父不详。伏乔在八十一年消失，再次出现在王都是两年后，带着襁褓之中的女儿。原自在目前在圣金乌术法学院读一年级，人类即将举办的术法大赛，她将代表圣金乌出战。”


    山刺梅停顿一瞬：“除此之外，怀慈还说了一件事。虽然消息被伏梦清那边处理掉，没有扩散，不过他还是通过某些渠道得知了具体内容。伏乔在三十岁便去世了，生前只有过一段恋情，与现任太阳王观日诚。”


    尤拉捏碎一块石头，任粉末倾斜而下。


    山刺梅虎觑着她的神色，补充道："观日诚于朱曦历八十一年继位，同年成婚，对方是光辉森林夏家的女性夏青。官方发布中，他们二人只有一子，名观月来，生于朱曦历八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尤拉久久没有出声。


    山刺梅虎静静地站着，等待吩咐。


    片刻后，尤拉呢喃道：“又一位需要夺位的王女么......有意思。”


    山刺梅虎耳朵耷拉，假装自己什么也听不懂。


    尤拉转过身：“小虎。”


    山刺梅虎化为人形，单膝跪地行礼：“王女殿下。”尤拉最讨厌别人叫她二殿下，只喜欢王女这个称呼。若王女叫他“小红”，他便需要保留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而当叫他“小虎”的时候，便是命他化为人形，掩去兽类的特征，接下来的任务，可能要潜入人类之中。


    尤拉目光望向遥远的王都方向，突然兴致盎然：“听说，这是人类第一次举办全国性的术法赛事，一定会有很多人参加吧，如此盛况，怎么能少了我们呢？”


    “让我们，也享受一下这份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