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簪子

作品:《捅了反派一剑后他爱上了我

    暗夜行魅,锁链收魂。


    谢朝蘅认出了这是来自扶桑的收魂士。但她为什么没有死,她当然不能说。


    于是她装傻般摇了摇头,只面带惊喜地打量自己抬起的已恢复如初的双手:“是你救了我吗?你是谁啊?”


    “不是我救的你。”


    少年的目光从她面上扫过,皱着眉瞧着手中血红的书卷,哼了一声道:“我是……神无名,来自扶桑,负责替死人收魂,送他们入轮回。”


    谢朝蘅趁此瞥了一眼。


    丁赟,庚辰年辛酉月丑时末殒命葬仙山……


    待再想看清楚时,神无名将书卷一弹,浮动的光芒骤然炸开,照得她移了目光。


    血红色褪去,书卷上变为散着萤光,他道:“我将书卷上的死人名讳同尸体做了对照,你是多出来的一个。既然命不该绝,今日相遇也是缘分,报上名来,我给你查查你所剩的阳寿。”


    谢朝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见过两次收魂士,每个都一脸灰败神色,匆匆来匆匆去,连话都不多说,更别说替人查寿命了。


    这人不光衣着性格不同寻常,这唬人的做派也不同寻常。


    她刚想拒绝,神无名已经捏过她的手按在书卷上,浮空的古籍“唰唰”响了起来,古朴尘封已久的木香味传来。


    谢朝蘅心中紧张,怕这生死簿瞧出自己的异常,想收回手,书卷却如抽风般晃了晃,然后疯狂翻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神无名瞪着圆滚滚的双眸,有些气恼地看着谢朝蘅,“你叫什么?”


    “……谢朝蘅。”谢朝蘅应道。


    “听见没!”他敲了敲生死薄,书卷似精神抖擞地抖了抖,然后“啪嗒”一声又掉在了地上。


    谢朝蘅无辜眨了眨眼,和他大眼瞪小眼好一阵,然后哑声开口:“可能我的名讳不在这本生死薄上。”


    她知道各收魂士有自己所管辖的地州,生死簿上的名讳也并不齐全。


    “你以为这是普通的生死薄吗?”


    仿佛她的话是什么弥天笑话般,他径直坐了起来,面色涌动着奇怪的意味,“世间所有人的命数在我这里都不是秘密,没有例外。”


    谢朝蘅蜷了蜷手,面上强装镇定,只用手撑坐起来,抬起头看他,笑了笑道:“我不是扶桑的人,自然不懂生死簿的区别,既然这上面没有我,那现在你的认知不就有例外了嘛。”


    神无名沉默片刻,哼了声,气鼓鼓地将生死簿收了,道:“终有一日,我会探清你的命数。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什么秘密?”谢朝蘅心猛地一跳,道。


    “当然是你不会死的秘密。”神无名转眼定定望着她,道,“真以为能瞒过我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谢朝蘅摇头作不解。


    “还装吗?”神无名面无表情,手心一翻,烈焰烧灼的锁链困着的饕餮缩小出现在他手中,他看着面前少女装傻充愣的样子,“不承认的话我就把它放出来再杀你一次。”


    谢朝蘅闻言陡然抬眼,目光如藏着锋利寒意般望着他,不过只一瞬,她便勾唇笑了出来,脸颊边的酒窝将她冷淡的面部轮廓柔和了不少。


    她道:“扶桑的人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独生慧眼,连我的秘密都能看出来。不过万事需要条件,不知神公子答应帮我保守秘密,需要我做什么事呢?”


    神无名自然瞧见了她的神色变化,却只收了饕餮,满不在乎地摇晃着手中的勾魂锁链,道,“饕餮本困在扶桑神迹中,但扶桑近来出了变动,导致它趁机逃了出来杀了人。此事还未在各州掀起风浪,你帮扶桑瞒住这个秘密,我就帮你瞒住你的秘密。”


    谢朝蘅闻言皱了皱眉,脖颈处一片瘙痒,她用手抚了抚,血肉外翻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摸到一手黏腻的血。


    她忙将手在衣袍上蹭了蹭,手无意间碰到干瘦的触感,她低头,这才望见了遍地是被摆得整整齐齐的尸首,她道:“这些都是因为饕餮而死的人。”


    “是啊。”神无名出手摆了摆锁链的晃动方位,轻飘飘应道。


    “扶桑的人过失将饕餮放了出来,为什么要这些无辜的人来承担后果。”谢朝蘅蜷缩紧手,晃悠着身躯站了起来,盯着他毫不在乎的神情,终是维持不住脸上的笑。


    神无名动作顿住,神情自若,面上丝毫不见愧怍道:“小谢,你说错了,这些人不是因为扶桑的过错而死,而是因为他们本就该死了。”


    他手中锁链卷起一具干尸,他道:“张伦,庚辰年辛酉月丑时末殒命葬仙山,死于饕餮破膛。”


    “魏池青,庚辰年辛酉月丑时末殒命葬仙山,死于饕餮断首。”


    “许……”


    “什么是命数?你是天吗?为什么肯定天授了一切就不会改变?”谢朝蘅打断了他粗暴用锁链搬运尸体的行为,开口质问道。


    “命数既已书写完毕便不会改。无名不是天,只是扶桑一个收魂士而已。”神无名避开了她的问题,只道。


    “既然是他们的命数,不是扶桑的错,那你为何不让我将饕餮逃出扶桑的事说出去!”谢朝蘅并无退让,道。


    “因为小谢你啊!”


    他停顿一瞬,看着谢朝蘅望着他近乎荒谬的神色,道,“有人曾对我说过,交换了秘密才能得人信任啊!我没其他秘密了,只能用这个来充当!若不和你交换一个秘密,你不信任我怎么办?”


    “我信不信任你重要吗?”谢朝蘅真想撬开他脑子,看里面都在想什么。


    “重要啊!我想和你做朋友的,也特别想知道你的命数。”


    他嘻嘻一笑,煞费其事道,“要做朋友就得先互相信任啊!”


    “朋友?你先做个人吧。”


    谢朝蘅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这有什么关联性,只默默翻了个白眼,低声嘀咕道。


    “什么人?”神无名一脸懵地凑了过来。


    谢朝蘅轻咳一声,退后两步,转移了话题:“这些尸体该怎么办?”


    “既然已经魂归轮回,还管肉身做什么。”他扬了扬自己的勾魂锁链,道,“放心,我定会将他们全都送入扶桑轮回。”


    人是下雨时的偶然坠入青叶上的雨滴,风一吹滚落地面,独一无二沾着草香和泥土腥味,经日曝晒后又回到天上,和千千万万雨滴汇聚在一起,变成新的同出一辙的雨。


    即使有轮回来世,但不同家室,不同容颜,不同性格还是原来的人吗?


    因此平常人从不会忽视身后事,在死前都会为自己准备一副棺椁。


    可是,如今,命丧荒野,他们却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


    谢朝蘅无言,起身跨过遍地的尸首,寻了处宽阔处,开始徒手凿坑。


    泥土中渗出血水和碎脏腑肉,未凝固的血顺着蜿蜒的沟渠流淌着,她沾着污血的手轻轻蜷了蜷,心中涌起了无力感。


    有灵气的她在饕餮面前尚无还手之力,她不敢想象这些普通人死前有多煎熬。


    “你好奇怪,他们的灵魂都看不到你所做的事了,你还要将他们都埋了吗?”神无名蹲在她身旁,兴致勃勃盯着她挖的坑。


    “是。”她手下动作不停。


    “那我来帮你吧!”神无名盯着她的动作,忽地收起锁链,跳到一旁,也徒手刨起了坑。


    月落日升,日升月落,足足一天一夜,谢朝蘅才将所有尸体掩埋。


    她用储物袋里洁净的帕巾擦着额间的汗,望向倚在树上,用生死薄盖着眼,累得呼呼大睡的神无名。


    她目光在微微卷动的生死薄上停留,最终还是打消了一探究竟的打算,在树下留了一包干粮和水囊后便转身继续赶路。


    *


    那时的神无名言之凿凿命数不可改,现在却似做出了改变。


    不过,那也影响不到她。


    谢朝蘅直起身,踱步绕过低洼,踏上了廊阁,风轻云淡般道:“人是会变的,那是以前,我现在可信命了。”


    她都穿进小说里了,且主角和她看过的内容一模一样,她再不信也得信了。


    神无名闻言失望地看向她,连手中的蜉蝣翻出他的手心滑落坠水都没注意,只追了上去,苦口婆心道:“小谢,你不能这样。”


    “我不能怎样?”谢朝蘅成心气他,只道,“无名弟弟,你看不清我的命数,还想操控我的思想吗?”


    “我当然不会,但是你不能……啊啊啊啊啊!”话未说完,他倏然尖叫一声,震得谢朝蘅捂住了耳。


    她用一脸望神经的眼神看着他:“你有病啊!”


    “小谢,小谢,我的蜉蝣不见了。”他瘪了瘪嘴,将沾着青苔的水痕的手递到她眼前。


    谢朝蘅眼皮抽了抽,领着他往回走,道:“干嚎有啥用,回去找啊。”


    两人匆匆返回原路,谢朝蘅下石阶的脚却猝然顿住。


    青井旁已立了新人。


    乌发半散的少年半躬着身,纤密的眼睫遮了他霁青色的眸,清露滑落的草木中,她只能窥清他浸入井水的半截衣袖上铺展游走的猩红的红山茶。


    奚欲苏?


    谢朝蘅脚步轻慢下了石阶,靴子刚落地的刹那,少年抬眼望了过来,眸子盛着无害的笑意:“谢姑娘,奚某正想去寻你。”


    找她干什么?不会真要给所谓的赔礼吧?


    她刚问出口,不料身旁的神无名速度比她更快,一个不注意的功夫就直直撞了她右臂一下,然后冲向奚欲苏,道:“把我的蜉蝣还给我!”


    谢朝蘅顿住,揉着右肩,白了神无名背影一眼,也走了过去。


    奚欲苏抬起净白的手,青障的井水从他手心淌入腕骨,滑入袖口,他无动于衷,只挑眉道:“你的蜉蝣?”


    “是啊!”神无名虎视眈眈望着他,伸出手,就要趁其不备夺回自己的小蜉蝣。面前的陌生少年却眼疾手快地收回手,让他的动作捞了个空。


    “你……”


    不能擅自在此地动手,神无名气得转头看向姗姗来迟的谢朝蘅,想寻求帮助。


    谢朝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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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转过来的那一瞬间就转移了视线,只伸出手拨弄身旁攀附着白墙而生如星星点点瀑布的木香,小声道:“哇,这花可真花啊!”


    “小谢!”神无名不满地唤了一声,却见谢朝蘅没有丝毫过来的意思,不仅如此,她头都要埋到花里去了。


    他哼了一声,就要过去拉人,身旁的人却开了口:“若你执意要蜉蝣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神无名停住,回头反驳:“什么叫要!本来就是我的。”


    奚欲苏勾唇笑了,将他的话置若罔闻,只道:“证明给奚某看。”


    将头塞进花簇中的谢朝蘅悄悄将头伸了出来,瞧着青衣少年嘴角噙笑游刃有余的样子,神无名吃瘪的样子,很不厚道地无声笑了出来。


    神无名拧起眉梢,道:“什么?”


    奚欲苏随手折过身旁一片苍叶,将手心的蜉蝣盛起,他道:“奚某来此地并无他人,恰好又见这蜉蝣性命垂危,朝生暮死,其生命本就短暂,若连一日都渡不过不免可惜,便心生怜悯,出手相救。现下公子自称为它主人,要剥夺它仅余的几个时辰自由,未免过于残忍。”


    “不用你救,我的蜉蝣自然与别人的不同,在我手里,它的寿命定不会只限于今日!”神无名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眼里,只气势汹汹道。


    “奚某竟不知,扶桑的收魂士竟有这么大的能力,能让稀薄之物延命长生。”奚欲苏垂眸,眼睫在日光下垂在眼睑,勾勒出一个近乎于笑意的弧度。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神无名身边凝聚成无形的灰雾,勾魂锁链的影子隐隐约约显现了出来,他将袖口的古朴书卷一拂,面上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道,“比如,你的寿命还有多少?你的一生命数如何?”


    “你何时生?何时死?”


    他话语刚落的刹那,锁链在虚空中弯成一锋利透着冷光的弯刀,而其映在地面上的影子,正好割在奚欲苏的头颅上。


    “你让奚某死,奚某就得死吗?”奚欲苏听着他威胁的话语,连眉梢都没有动一分,反而笑了出来。


    “世上所有人的命数我皆知道。”


    神无名虚虚扫了一眼谢朝蘅,顿了顿,“你乃世人,自然不会是例外。”


    奚欲苏用手轻触着在叶子上抖擞透明身躯的蜉蝣,抬眼,霁青色的眸子平静而淡漠,道:“可为何奚某却觉得,奚某会成为这个例外。”


    “你?”神无名心中嗤笑,拿出生死薄,想同面前少年仔细透露他的命数轨迹。


    只是,还未开口,面前少年倏然勾唇一笑,在他面前毫无忌惮地将手中青叶一抛,蜉蝣随之腾空了身躯。


    神无名就要伸出手去接,面前少年却启唇:“神公子,你以为你能掌握奚某吗?生死薄又如何?”


    他瞪大双眸,下一瞬,比日光还要绚烂灼人眼目的赤红火焰在他手的咫尺之距爆开。


    灼热气息让他条件反射下收回手,他眼神一花地退后好几步,就要踉跄摔倒却被人扶住。


    “奚公子,蜉蝣呢?”谢朝蘅定定站住,不可置信望着立在烧得正盛的火焰下的少年。


    “被奚某烧成灰了。”


    他打了个响指,火焰湮灭,零散的灰烬从空中似雪花般撒下,落在墨绿的蕉叶沐柳上。


    他温和一笑,看向神无名:“神公子,看到了吗?蜉蝣的生死掌握在奚某手里。”


    谢朝蘅神色一震,心情复杂地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奚欲苏,然后神奇地明白了他的未了之言。


    他就差摊开说连你期冀长生的蜉蝣的生死都掌握在我手里,你还能决定我的生死?


    神无名显然也听明白了他的话,但他并没生气,只是将捏在生死薄上的手指微微松开,神色稍显复杂望了奚欲苏一眼。


    然后又望着谢朝蘅气鼓鼓哼了一声,向她手里塞了张纸,道:“小谢,后会有期。”


    语毕,他甩了张遁地符,毫不犹豫地离开。


    谢朝蘅垂眼摊开纸,艰难辨认着歪七扭八的字。


    小谢,既然是秘密,就好好藏着,我这次及时替你捂住了别人的嘴,下次可就帮不了你。


    他指的是墨婳吗?


    谢朝蘅未想明白,一只修长干净的手已经伸到她眼下,道:“谢姑娘,你的东西。”


    他净白的掌心中躺着一根生了裂缝,快要折断的木簪。


    看见来物,谢朝蘅怔住。


    她昨夜将此簪掷出杀了奚欲苏耳边的紫蝶,没来得及拿回,没想到向来无坚不摧的木头,竟也会裂开。


    果然琅玕已经兵解,连最后留在这木簪上的灵气也消失殆尽了。


    她有些恍惚地拿了回来。


    “这簪子一看便是谢姑娘珍惜之物,却因救奚某有了损伤,奚某倍感自责,寻不到这般材质的木头,只好自作主张用玉雕了一模一样的。”奚欲苏神色叹惋地又递来一根簪子。


    谢朝蘅低眸一瞥,他修长指腹捏着质地莹润,内里淌着一抹艳丽血红,与原来木簪生得一模一样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