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蜉蝣

作品:《捅了反派一剑后他爱上了我

    “许久不见,小谢都见外了。”


    神无名晃动着锁链,轻快抬步跑到谢朝蘅榻旁,径直将站着的祝漓挤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涌现几分委屈,道,“明明你之前还喊我无名弟弟。”


    祝漓稍不注意,就被他毫不留情撞向一旁,她揉了揉发疼的肩,正想发怒,微嗔的眉眼却在听到“弟弟”两字诡异了起来。


    既把谢姐姐喊作“小谢”,又让谢姐姐唤他“弟弟”?


    谢朝蘅望着几欲要贴上来的神无名,眼角抽了抽,她向天发誓,绝对没有嘴欠喊过他弟弟。


    神无名的性子宛如他的外表,透着未经人事的绝对天然,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脑子缺根筋。


    不仅如此,他神奇地拥有一番自有的世间运行规则,老觉得自己再离奇的话都是对的。


    她不想同他起冲突,况且他还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便由着他的话道:“好久不见,无名弟弟。”


    “这才对嘛。”


    神无名满意地点了点头,后又凑过去,丝毫没觉得任何不妥,只语气热忱道,“小谢,你可不知道,我在那媚香坊收魂时帮了你的大忙,你……”


    他话说一半,倏然顿住。


    他迟疑地眨了眨眼,手想撕贴在嘴上的符篆,却见面前少女好脾气地眯起眼睛,道:“无名弟弟,男女授受不亲,我连外衫都没穿,你这么大喇喇进来不好吧。”


    神无名面作苦恼地思忖一瞬,然后恍然大悟地撕了符篆,道:“对哦,我学过这个道理。”


    他退后几步,轻快跳着,直到出了门才转身同她摆了摆手,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语毕,他“嘭”一声关了门。


    看了全程的祝漓已经呆若木鸡,她看已经起身,动作利落穿外衫的谢朝蘅,磕绊着开口:“谢姐姐,他……”


    “他是收魂士。”谢朝蘅好笑地看着她的神情。


    她以前的世界传闻人死后需入地府,过奈何再投胎。这个世界却没地府,只有扶桑。


    扶桑神树连通六道轮回之路,人死后会被收魂投入扶桑神树躯干里,然后投生。


    负责收魂的便是扶桑神树下所诞生的神氏族,传闻他们生而带天谕,是神的子民。


    “我没见过这样的收魂士。”祝漓面色一言难尽。


    “不瞒你说,我也是。”谢朝蘅颇为认同,笑了出来,只道,“毕竟以往见的扶桑收魂士大多高高在上,冷着个脸,惜字如金,没曾想竟然还有这种性子的。”


    “谢姐姐你看着和他很熟稔啊,你们怎么认识的?”祝漓好奇道。


    “捉妖时遇到了就碰巧认识了,很平常,没什么特别的。”谢朝蘅眼眸动了动,并未多言。


    她越如此,祝漓便越感兴趣,想探究更多,却见她已经错开一步推开木门。


    庭院里跪在青井旁的神无名听见声响,抬起头来,热情招呼两人:“你们快来看啊,这儿有好东西。”


    谢朝蘅为他跳脱的思绪无奈,刚想拉一旁祝漓一起过去,却发现她不知何时低下了头看着坤心中的传讯。


    “阿漓?”她出言唤道。


    “祝宗长老喊我过去。”


    祝漓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道,“既然他送上门来,我今天非得问清楚那大妖的事。谢姐姐,你等我,我打听到了一会悄悄给你说。”


    她嘿嘿一笑,急匆匆跑开。


    谢朝蘅哭笑不得地下了石阶,走到神无名身后。


    因多日淅淅沥沥的雨,青井里透着积年累月厚重幽深井水已经漫了出来,淋过石壁上生出的鲜亮的苔藓和藻荇,在青石板上汇聚成一个又一个小池。


    神无名正跪在池子中,裙袍浸泡在水里,似紫莲般绽开。他却似毫无察觉,只专注扒在井边,津津有味地瞧着。


    “你在媚香坊帮了我什么忙?”谢朝蘅寻了个稍稍干燥点的地,蹲在他身旁,道。


    虽心有猜测,但她还是问了出来。


    “哦,那个啊!”


    神无名伸出手拂过不起波澜的水面,然后泼向谢朝蘅,站起来顽皮一笑,道,“你刚刚堵住我嘴不让我说,我就不告诉你!”


    谢朝蘅额间青筋跳了跳,望着神无名趾高气昂的样子,心中想踹这个皮孩子两脚!


    但她生生抑制住这种冲动,只好脾气地用衣袖擦干净脸上泛着淡淡腥气的水,凑到水井旁道:“不说就不说吧,你喊我来看什么?”


    见她轻飘飘便转了话头,神无名面上笑意淡了淡,沉默盯了她一瞬,轻哼一声偏过头,蹲下伸出手拨开层叠的青绿苔藓,道:“来看小虫。”


    谢朝蘅不懂他的脑回路,只望了过去。


    数只小虫浸在井水里,它们躯体透明,状似蚕蛹,除了一只虚弱地扇动着浅而薄断了一半的翅膀的小虫,其余的皆已没了生息。


    “蜉蝣?”谢朝蘅认了出来。


    “原来它就是蜉蝣啊。”神无名恍然大悟,指着它,道,“它好可怜,我想养着它。”


    谢朝蘅瞥了他一眼,听闻扶桑的人掌天下命数,所以自小便遍观群书,没想到了出了这么一个连百妖志都没看过的文盲。


    谢朝蘅一言难尽看着他,回忆着古籍里的记载,道:“蜉蝣者,又称渠略,不饮不食,寻朝追暮,三日生而三日死。你若养着它,只怕还没焐热,它便已经死了。”


    神无名固执地摇了摇头,用手小心地将虚弱的蜉蝣搁在手心。然后如捧着世间罕见的珍宝般送到谢朝蘅眼下,眨着没有丝毫杂质意味的眼,道:“它这么努力活着,我不会让它轻易死的。”


    瞧着他珍惜的样子,谢朝蘅垂目。


    他手中的蜉蝣身躯透明,丝状触角垂落,一看便知命不久矣。


    她眸光闪烁,叹了口气,道:“世间蜉蝣有哪只能活着看到第四日的艳阳,命数规律皆为天定,这事又由不得你。”


    “什么是命数?你是天吗?为什么肯定天授了一切就不会改变?”神无名猝然开口。


    谢朝蘅怔住,陡然抬眼望他。


    神无名凑近了些许,一张稚气有些淘气的脸一瞬间悠远起来,瞧着竟有一种沧海桑田变化之意:“小谢,还记得此话吗?你不是同我说过嘛,怎么现在这么轻易便认命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是在两年前。


    她好不容易抢到一个悬赏任务,向辟寒金的掌柜公孙鋆告了假,夜间披星戴月地赶往主家。


    山壁绝壁如削,怪石嶙峋,满山苍翠却闻不见一丝鸟鸣。


    待意识到不对劲时她已攀了一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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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一则她舍不得浪费时间,二则她体质特殊,且是捉妖师,便硬着头皮继续往密林深处走。


    然后便见到了堪比人间炼狱的场景。


    流水淙淙,滚滚而流的却是猩红的、汇聚着散发出无法隐藏腥臭气的残肢内脏。


    血气似雾般在密林深处蔓延开,一具具被风干的尸体吊在树上,随着风诡异晃动,发出沙沙令人发毛的声音。


    头颅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皆盯着她,仿佛在叫嚣着自己死前的惨烈。


    她屏住呼吸,打算转身撤走。


    大地猛烈摇动了起来,仿佛积蓄了上百年的腥臭味弥散开来,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响,她脚下的土地彻底裂开。


    她御着寄灵就往空中躲,坠落的土里钻出了一只身躯仿若山脊起伏般庞大,兽目大瞪,皮肉厚实黝黑的异兽。它轻松锁定了她的位置,张开大嘴,露出锋利尚挂着猩红碎肉的牙,发出了似婴儿般的哭声。


    “饕餮!”谢朝蘅头皮一麻,这种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她再无隐藏地抛出所有符篆,借由拖住它,混沌的乌云炸开,她趁此想逃,脖颈却一凉,鲜血争先恐后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视线。


    濒死的伤被胸口涌出的灵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修复,以至于她刚喘一口气,便见近在咫尺比她半边身躯还大的兽目攀上了无法抑制的狂喜。


    饕餮用兽爪擎住了她愈合如初的脖颈,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口吐人言道:“死不了的才好玩!”


    她翕动唇瓣,却说不出只言片语。


    如铁的兽爪握住她的脚,将她拖在地上,一步步往那滚滚而流的血河而行。


    全身都很痛,她木然眨了眨眼,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她曾经以为自己不会死,所以无论如何,都可以重来。


    可是——


    落在自己根本无法匹敌的妖手里,即使无数次复活,都会宛如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蝼蚁,被尽情地戏弄。


    “朝蘅,你的特殊并不是幸运,而是一种诅咒。”


    琅玕曾在她窃窃自喜时,按住她的头,银色的眸子向来无悲无喜的眸子中罕见地泛起了点悲悯之情。


    可惜,原来一切的成长都需要血的代价。


    头被浸入血池,她缓缓闭上了眼,在死亡和新生反复交换中舔舐躯体的疼痛。


    意识在疼痛中不断涣散,以至于她已经感受不到外面的动静。


    “为什么会没有你的名字呢?”


    就在她以为要永远这般时,陌生的声音倏然响在耳畔,她掀动眼皮,视线却一片模糊,只能感受到身躯上所有伤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咦,你怎么恢复这么快?”


    声音又靠近些,冰凉入骨,丁零当啷的东西贴近她的肌肤,即使看不见,她也感受到了来人过于炙热的好奇打量的目光。


    她心中起了警惕,用力瞪开了双眸。


    清寒月光下,一个年龄与她相当,容貌过于澄澈无暇的少年正一边甩着手中锁链,一边兴致盎然盯着她。


    “这里所有的尸体都经了我的手,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他掰开她身侧躺着的干尸躯体,躺在了地上,转过头和她对视,道,“所以,你为什么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