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希望听你讲讲。”


    “你怎么不问索菲特？”


    “你说滚桌底那个？她连意识都没了，就是个残骸，能问出什么。”


    “……”林无声骂了一句，“老约翰他小儿子叫埃里克，隔壁关着的那半个就是，人很阴翳，老约翰不喜欢他……不是老约翰杀的他，你猜错了，埃里克是自杀，他跳下去的时候我恰好在场。”


    “——他看了我一眼，我忘不掉，他看了我一眼，他觉得我没有救他吗？他觉得我在冷眼旁观吗？他……”


    “——下午老约翰把他带回了房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看，只是听见声音了。当天晚上他就来了，来找我索命，找我们索命……谁害了他呢？难道是我们吗？”


    “当时死了多少人？”张灵缘问。


    “八个……只剩下我和索菲特了。”


    【哔咚！支线【林】剧情进度70%】


    【哔咚！玩家已触发支线【埃里克】】


    次日清晨。


    阳光朦朦胧胧给窗帘的缝隙描了个边。


    “呃……好多消息，”乔顾君窝在被窝里，看样子还没醒神，顺着本能打开床边的手机，提示框接二连三地弹出，“触发支线任务埃里克、林，提示，本副本支线进度全员共享……”


    乔顾君爬起身由衷道：“你昨天一晚上挺能折腾啊！”


    张灵缘坐在床边，随意道：“还行吧，就中途醒了一个小时，也没干什么。你那怪物书页面更新了吗？”


    张灵缘是真心没干什么，要不是昨天林非要给她的睡梦来一场面对面交流，她会一觉睡到天亮。毕竟，虽然她有夜逛小洋楼全身而退的能力，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有，她不想给别人的生命添加威胁。


    乔顾君把凌乱的头发往后撩起，划拉着手机说：“我看看——更新了，给。”


    张灵缘起身接过手机。明明在软件就能看见界面，但乔顾君总喜欢把怪物书召唤出来，美名其曰仪式感。


    【怪物：花园·埃里克（非完全体）


    等级：d


    特殊能力：感知麻痹


    仇恨对象：？？


    禁忌：采摘花朵并将花朵放在身边；火烧不尽


    怪物书评价：一个没有用处的废物，只能充作花园咚。对阖家欢乐的场景似乎格外反感，脆弱的心灵受到伤害，会像无理取闹的孩童一样利用各种方式吸引大人注意咚。】


    “还差个仇恨对象，你就能直接把它消灭？”


    张灵缘把手机还给乔顾君。


    乔顾君摇头：“不能，非完全体的得全找齐才算。”


    张灵缘挑眉：“这么麻烦？”


    “不然呢，”乔顾君说，“看不上我的怪物书？也没办法，谁叫我伴生能力就这么菜呢！不像会长大人，伴生能力秒天、秒地、秒空气，唰唰两下所有怪物露头就秒。算啦——给你表演个别的，咳咳，怪物书！”


    怪物书应声而出，在乔顾君手上摊开。


    乔顾君一想到自己要干什么连笑容都忍不住，硬生生憋着没笑出声，出声道：“花园的仇恨对象是老约翰吗？”


    怪物书没反应。


    “那就是西塔、约翰夫人、乔治……”


    随着乔顾君可汗大点兵，怪物书开始蹦名字，直到乔顾君把所有人都念了个遍，这页显示收集进度百分百后，她终于忍不住，笑倒在张灵缘身上。


    【仇恨对象：乔治、约克】


    “怎么样？”乔顾君笑了半天，起身把怪物书收好，从包里拿出梳子草草梳了个头。


    “太厉害了。”


    张灵缘眼里盛满笑意，打趣几句，赶趟似的出门，打算下楼看看另外几人。


    二楼安静得过分，几间屋子关得死紧，张灵缘匆匆略过，没有多停留。


    “啊啊、啊啊……”


    一楼，老胡崩溃地贴在敞开的门上，指着卫生间哀嚎。


    张灵缘一瞧就知道怎么回事，凑近，卫生间洗手池的水龙头已经关了，周围果然一片血水。


    红蚁环臂站在卧室里，眼下乌青明显，一夜没睡让她此时此刻十分暴躁，几乎吼着说：“我说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能冷静点吗？血有什么可怕的。”


    老胡揉揉自己肥嘟嘟的胸口：“我心脏受不了。”


    红蚁骂了一句当地脏话，冷笑着扭头就走，见到张灵缘顿步。


    “休息休息吧，”张灵缘说，“瞧你这黑眼圈，比昨天憔悴不少。”


    红蚁摆手道：“我到也没多疲惫，只是看见他们太心累。”


    张灵缘做出颇为理解的表情，姐俩好地拍拍她肩膀，示意她先歇着，一会儿有事说，红蚁拗不过，去客厅沙发躺着去了。


    屋内郑玉峰坐在床上，仰脸起瞧她，见张灵缘朝他招手，他环顾一圈，小眼镜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玩手机，老胡离这个方向十万八万远，碍不着边。


    是在叫他？


    郑玉峰走过去。


    “来，”张灵缘把人带到一边，找了个空旷地方，“聊聊？”


    直到此时，张灵缘才抽出心思仔细瞧了瞧这位头牌。


    郑玉峰抿着薄唇，阳光在他立体的五官上画出阴影，衬映得皮肤更像瓷器一样白。驼色的大衣披在内衬外，插着兜的手把衣摆晃得犹如风吹，不用猜就知道，那只手一定是潮湿的。


    郑玉峰实际上整体气质稍显冷漠，笔直的往那一站，还透着股不服软的韧劲，只可惜人处于弱势时一切镇定都像纸糊的一样脆弱。


    “聊什么？”郑玉峰说。


    张灵缘语气温和而随意：“久别重逢，总得叙叙旧吧？”


    郑玉峰眼神一颤，正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眉眼。


    张灵缘这人的五官其实都很立体，但不知道是不是她习惯性挂着浅笑的缘故，大多人只觉得她身上有种气定神闲的亲和，常常忽略她骨子里透出的凌厉和压迫感。


    他顶着张灵缘让人无所遁形的视线，喉结滚动：“您还记着？”


    当然没有。


    张灵缘只是诈他。


    “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记忆力会这么差？说说吧，怎么进‘局’的，你这ptsd又是怎么回事。”


    “我……”


    “卫主管！”


    不等郑玉峰开口，二楼传来乔顾君急切的呼喊，缤纷的身影从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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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处一跃而下。


    只听乔顾君道：“不好了，约克出事了！”


    二楼老约翰的二儿子房门前，老约翰阴沉着脸，约翰夫人哭得几乎要晕过去。


    二儿子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不大体面地倒在地上，无数根须般的红色脉络从他胸口钻出，扎根在四周的墙上，穿透墙皮，露出内里的血肉。血液自他而出，涌向四方，以不算缓慢的速度哺育着墙中的血肉。


    张灵缘紧紧拧着眉头，盯着墙内的血肉，暗道不妙，这东西被血液滋养后明显活跃不少，就要醒了。


    再看老约翰，二儿子恐怕还真是他的心头肉，此时痛苦得捶胸顿足，按这个架势，老约翰很可能要把这起凶案上报安监官，那她就不用考虑什么多拿不多拿积分了，早点跑路通关才是王道。


    然而老约翰猛一回头，阴毒的眼睛扫射过在场的所有人，哑声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外传。”


    张灵缘在他转过的一瞬间，下意识展开右臂护住身后所有人，闻言更是警惕起来。


    他为什么不上报？


    是不想，还是不能？


    几个念头飞速闪过，张灵缘面上不显，扬起下巴道：“不外传可以，得加钱。”


    老约翰盯着她。


    “很简单的道理，我空口白牙说不外传你肯定也不放心，给一笔封口费就不同了，”张灵缘挡在所有人前面，仔细看着老约翰的反应，“我甚至可以把这事在宴会上圆稳妥，怎么样？”


    老约翰：“你想要多少？”


    张灵缘：“不多，就这个数。”


    老约翰沉默不语，浑浊的眼珠黏在张灵缘伸出的三个手指尖上，半晌道：“好，但在今晚的宴会结束前你们不能离开我家，我需要保证你们守口如瓶。宴会举办后钱货两清，你们离开，不外传任何消息。”


    这提议正合张灵缘意，总之她们也出不去，至于老约翰会不会老老实实地让她们活着离开——谁在乎？于是她做出拧眉表情，片刻后妥协似的叹气道：“行吧，但采买东西什么的呢？”


    老约翰说：“我们负责。卫主管只需要告知我们需要什么就好，不劳你别乱跑。”


    “不是，你这不就是软禁啊？”小眼镜怪叫一声，对上老约翰浑浊的眼球，支支吾吾改口道：“啊哈哈，软禁好啊，软禁吧，嗯。”


    茶水间里围了一群人。


    张灵缘借来钥匙，占地为王。老约翰夫妇俩出门了，留下了一沓材料，嘱咐他们如果有需要跟他孩子说就行。然而他孩子并没有老实地待着，老大溜了，只剩下西塔闷在屋里也没出来。


    至于约克的那间屋子，已经锁住，动不了了。


    人都不在，早饭自然没有，八个人集体消费降级，借了厨房的锅和碗，搬进二楼会议室里煮方便面。


    整个会议室弥漫着快餐食品的味道，方便面由张灵缘倾情提供，口味多种多样，调料包等面煮好自己选着放碗里就好。


    乔顾君拒绝了自家会长的方便面，拿出自备最爱口味的自热火锅，独树一帜。


    红蚁看着自己系统仓库里没滋拉味的面包、牛奶、水，沉默半晌，暗暗发誓下次过副本也要带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