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放弃男主后他破防了

    机关悄然无声地运转,柳琰白从隐蔽的密道口走出后,密道立刻闭合。当时失去灵力的众人走投无路,只好随少庄主晏良先行进入此处密道躲藏。


    甫一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就能感受到四周躁动的灵力波动,身处其中如同被暴烈却静默的火焰炙烤。


    破碎的瓦片、琉璃、石像,初见时茂盛此刻已经潦倒的大树,到处都是崩塌的筑物,压抑的气场让柳琰白呼不上气,除此之外,一片沉寂。


    柳琰白身周荡漾出一圈灵力,像是撑开了一个空间,让她顺畅呼吸。


    闭目感受着附近灵力波动最强烈的地方,柳琰白朝那里赶去。


    那处视野一片开阔,巨大而奇诡的法阵已从地底浮现,堂而皇之地镌刻在了地面上,地面符文的痕迹被飞袭的走石剐蹭掉了点点,阵法犹断犹续地散发着阴森森的微光,足以见大战的阵仗。


    法阵的一侧躺着一具形容枯槁、失去生息的尸体,胸口破了一个大窟窿,身上却没有一点血迹。


    柳琰白认得这正是被夺舍的怀芳山庄庄主晏常,千年的大妖竟已殒落,与他的方位相对的,则是一旁息目宁神的容璟芝。


    银白的发冠碎裂,乌发凌乱地披散,他阖着双目,面容平静,脸色却苍白如纸。容璟芝额上沁出密汗,雪色的衣衫褴褛不堪,直立而下的剑尖抵在地面凿出了深深的痕迹,身周飘荡的灵力狂躁暴戾,充满毁灭的气息。


    他的额角、唇边,身上各处都血迹斑斑,鲜血从他手臂上缓缓地流下,浸透宽白的袖子,浓艳红痕蜿蜒到骨节分明的手上,滴落绽开,似攀附人躯为生的花株,危险又说不出的靡丽。


    这还是柳琰白第一次见到容璟芝如此狼狈的样子。本以为容璟芝身为男主,就算那大妖再如何强,也不过是这位天道之子康庄大道上一块平平无奇的踏脚石。


    柳琰白一开始是不怎么担心容璟芝的,她的师兄有多优秀她再清楚不过。作为同一师尊门下的弟子,柳琰白常年被笼罩在容璟芝的光环之下,简直要被拉踩到地底去。


    但是无所谓,她是师兄忠实的舔狗。


    柳琰白上辈子是个十八线小演员,生得一张好脸但没什么机遇,常常在剧中出演花瓶炮灰等一集就领便当的角色。系统看了她上辈子的履历,通知她接到了新通告,在这个修真世界里她要扮演的是苦苦痴恋男主容璟芝的炮灰女配。


    敬业如柳琰白,从此兢兢业业给容璟芝当了六年的舔狗,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有容璟芝在的场合都必然有她在,黏得比狗皮膏药还紧,单恋无果还成了不少人的饭余笑料。


    但是这都不重要,因为系统会给她打钱。有丰厚的薪水在手,柳琰白愿意原谅这个世界。


    师兄大战千年妖物形势严峻,她安然自若。师妹嘲讽她对男主虚情假意,她即刻发疯。同门想要道德绑架她,柳琰白忍不住琢磨密道里的戏份她到底升成几番了呢,结果系统忽然告诉她,男主快死了。


    柳琰白呆住。卧槽啊容璟芝要是死了他们不就得团灭了吗。


    系统也催她快去救男主,于是她赶紧抓机会从密道里出来了。


    看眼下这个情况,容璟芝虽得胜但也伤得不轻。柳琰白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到容璟芝近在咫尺的面庞时,忍不住把刚才叹的那口气吸了回来。


    这张脸殊颜秀色,平素挂着清浅的笑意,实际却目下无尘,十分不近人情,柳琰白对此深有体会。污痕和血迹也无法掩盖他的玉貌清绝,反倒因为这千年难遇的境遇显得可贵又令人垂涎。


    此刻,容璟芝触手可及。


    柳琰白眼神凝住,似被引诱了一般伸出手,连呼吸也变得小心,指尖轻轻朝前探去……试了试容璟芝的鼻息。


    很好,还活着!


    柳琰白悄悄地扬起嘴角,忍住激动在心中比了个耶,这么经典的动作她早就想尝试了!可惜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而且还不太吉利。


    就在柳琰白还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时,男子的眼睫细微地动了动,下一刻忽地睁开恰巧与柳琰白的目光一撞。


    柳琰白当即被吓退三步,踩到自己的裙摆差点跌倒。


    容璟芝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漆黑瞳仁中逸散着妖异的蓝光,眼神幽然如禁海般深邃无底,比平常笑意不见底的样子要危险得多。


    他声音很轻,悦耳得像琴音的哼鸣:“柳琰白?”


    “到!”


    脱氧核糖核酸比脑子动得更快,反应过来后柳琰白迅速地咳嗽几声,找补道:“师兄,是我。”


    她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对刚才的行为十分心虚。然后又转念一想,她只是试了个鼻息而已,又没对容璟芝做奇怪的事,无凭无据的,容璟芝不能拿她怎么样。于是鼓励着自己,身板挺得更直了一点。


    随着容璟芝的苏醒,他身上的气息也开始暴走,沸腾得更加剧烈,仿佛连空气都要撕裂。


    地面的阵纹此时光芒大盛,庞巨的灵力四溢朝容璟芝席卷而去,蛮横地冲击着他的各处关窍,他额角的青筋暴起,强制性洗髓伐骨的剧痛令他身体微微发颤,白皙的肌理上隐隐出现细小的金色裂痕。


    他蹙起眉头,乜了弹开的柳琰白一眼,唇瓣轻启又合,似有未竟之语,可紧迫的情况不允许他再做拖延,容璟芝只好闭目调息。


    柳琰白旁观了一会儿,时间越久她神色愈沉。再这样下去,容璟芝恐怕会爆体而亡。


    她郁闷地呼叫系统:“你不是让我出来救他吗?这要咋救啊?”


    系统:“你摸一下容璟芝的手。”


    柳琰白:?


    柳琰白差点拿手指着自己,她吗?摸他手?现在?


    她在脑中忍不住吐槽道:“这都什么情况了,恋爱脑任务非得现在做吗?你让我现在占容璟芝便宜,要是他生气了拉我一起爆了咋办?”


    系统老神在在地说:“就你俩现在这个距离,他爆了你也很难不死,除非他愿意螺旋桨一样把你扔出百里之外。”


    柳琰白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无慈悲地评价道:“然后我摔死。”


    系统冷酷地复读:“然后你摔死。”


    柳琰白深呼吸,“那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于是哆哆嗦嗦壮起狗胆搭上容璟芝的手。


    容璟芝似有所感,手指轻微地动了动。


    那瞬间,磅礴暴躁的灵力仿佛找到一个发泄口,如决堤的洪水发疯地朝两人肌肤相接的地方涌去,浩浩荡荡,然后泥牛入海般销声匿迹。


    柳琰白本人对这激烈的灵力交接没什么感觉,但看得出容璟芝的气息逐渐趋于平稳,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握住容璟芝的手又紧了紧。


    这时一根粗壮的枯藤悄无声息地从暗处袭来,容璟芝淡淡睁眼,眼底一闪而过的灿金尊贵而超脱,他手掌反扣住柳琰白手腕,旋身躲过枯藤的偷袭,两人的衣角在空中交叠翻飞。


    地上的尸体忽然起身,密密麻麻的暗绿藤条从各处伤口蠕动出来,包裹身躯攀爬生长后又隐入皮肤,晏常的肢体伸长又重塑,骨骼咔嚓作响,身上的血窟窿迅速愈合,皮囊也重新鼓胀起来。


    张狂的笑声响起:“我说过,我说过!有这穷灵阵在,无论你杀我多少次,老夫都能死而复生!你夺取穷灵阵的灵力强行突破虽能与我一战,多次循环下已是强弩之末。”


    他充满恶意地说:“我生你死,此局无解!”


    “哦?”容璟芝轻哂,松开柳琰白,佩剑涟春飞入他手。


    “所谓死而复生不过是虚话一场,借穷灵阵之力护住妖核方能重塑躯壳,可生机次次泯灭,于妖核而言亦是不可逆的损伤,你没察觉到吗?”


    晏常被言中,脸色微变。


    “你我境界相差过大,先前仅凭我之力确实难以降服你。”容璟芝嘴角勾起懒懒散散的笑意,“可现在呢?我只需一招。”


    话音未落,容璟芝挥剑而向,漫天凛然剑光起,晏常逃无可逃,茫茫剑刃如银雨瞬间刺穿晏常躯壳。


    疼痛蔓延全身,晏常颤抖如风中残烛,但仍旧邪笑道:“咳咳……就算如此,你以为你能活得了多久?穷灵阵灵力积攒多年,连我也不敢轻易接入,又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够承受得住的?简直是自寻死路!等等……”


    晏常这才发现容璟芝气息与之前大有不同,穷灵阵灵力特有的怨狂躁烈之意竟从他身上消失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临死前,他终于舍得将目光分给容璟芝身边的女子,他从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的小喽啰。


    柳琰白朝他打招呼:“嗨?”


    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晏常明白,只要容璟芝不死,这场循环里败北的只会是他。


    他沉重地盖上眼皮,又猛地一睁,“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可能让你好过!”


    晏常五指张开,将手按在地面的阵法上,阵纹的光芒被他拉扯出虚影。


    穷灵阵被晏常从地底剥离,一寸一寸缩小,边缘荡出光波,凝聚在晏常掌心。他广袖一挥将阵法朝容璟芝打去,自身也被穷灵阵的威力震得身形虚幻。


    容璟芝拧眉,持剑劈出两道利芒,却毫无滞涩地穿过穷灵阵,落在了晏常身上。


    濒死一击,晏常已然竭尽全力,再无抵挡攻击的能力。他千疮百孔的身躯冒出滚滚黑烟,那是千年来被他吞噬的生魂,野蛮地撕扯着他的魂体。


    晏常脸上露出狰狞痛苦的表情,咬牙隐蔽地在自己的妖核上结了个阵。他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既然他死,容璟芝也绝不能活!希望那位也喜欢他送上的这份大礼。


    “你天赋卓绝,想必没有经历过被人踩在脚下的痛苦吧?那老夫就让你尝尝当一个废人的滋味!我要你记住,这就是与老夫为敌的下场!”


    言毕,妖物形魂俱灭,只留下一个晶莹剔透的碧绿妖核滚落在地。


    穷灵阵毫无阻碍地直取容璟芝丹田,没入之后,容璟芝的身躯立即沉寂下来,任他再如何运转灵力,皆是白费。


    从容璟芝身后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安然无恙的容璟芝,柳琰白心中腹诽:就这?说得那么厉害但连师兄的头发丝都没伤到啊。


    容璟芝望着自己的手掌,淡淡嗤了一声。


    下一秒,一只素白的柔荑蓦然搭上,肌肤相触的那个瞬间,仿佛搭起一道桥梁,源源不断的灵力充溢容璟芝的全身。


    容璟芝眼神一眯,双眸紧紧攫住柳琰白。


    柳琰白干巴巴地笑了笑,苍凉地说:“师兄,我给你暖暖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