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手，再捏下去她骨头就要碎了。”叶青锋又试了两次发现掰不开，感觉到背后两道目光火辣辣地快要给衣裳烧穿几个洞，只能把怒火转移出去，低声警告陆衔霜别太过分。


    可惜陆衔霜充耳不闻，死死盯着谢蓁，一点没给他面子。


    陆衔霜心想，谢蓁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不敢如此这般有恃无恐，她仔细想了想，这一路上虽然有谢清晏推动这一切，但其中也少不了谢蓁的算计，否则一开始官银就不会这么快暴露在她眼皮底下。


    桃花，陆鹏，包括自己，不过是她达成目标的垫脚石而已。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是她算计中的一环，准确的说是原主，否则她不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想明白她反而不着急了，顺着叶青锋的力道松开手，看着谢蓁偏过头揉肩膀，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叶青锋拍拍陆衔霜的肩膀想劝她两句，结果刚张开嘴，她脸上的所有情绪猛地收了起来，又恢复成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反而指使起了自己，“大人，您不找个房间询问外头的人吗？”


    我嘞个倒反天罡，叶青锋张了张无话可说，一瞬间他把陆衔霜这小丫头片子和厉绝禅那厮的脸重合起来，如果忽略掉她话里刻意的尊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老大呢。


    罢罢罢，反正说了什么她回去也要倒出来，干脆给她个面子，看在救了自己的份上，虽然收了钱。


    叶青锋给她一个回去再收拾你的表情，转身带着忍笑的杜七杀和疑惑不解带着担忧的梅花，遭老罪了，终究还是他扛起一切，公主，为夫想你！


    厅堂只剩下她们两个，陆衔霜又重新坐了回去，胳膊杵在案几上，手撑着脸歪头观察坐在对面的谢蓁，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此人是个人物，如果放在大禄朝那个烂透了的地方，说不定能振臂一呼，有所建树。


    可惜了，这里是大盛朝，世家林立，皇室宗亲没死光，纵使谢蓁智谋双绝，却连富安府都出不去。


    她汲汲营营至此，一定有所球，又不是吃饱撑的没事儿干，那就好办了，只要有足够多的利益，一切都好商量。


    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从来没有办不到的事情，端看拿出的筹码是否能够动人心扉。


    陆衔霜想明白反而不着急了，饶有兴致呷了一口清茶，却不知道谢蓁心底那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重新冒起来。


    商人逐利是正常现象，但他们也知道在权利面前钱财也不过如此。


    谢蓁自然从一开始就知道陆衔霜的来历，六年前因公殉职陆捕头的女儿，不久前雨夜坠崖的陆捕快，成长经历简单单调，为人单纯真诚，前一个评价是别人所说，后一个则是苏慈筠在世时候偶尔听她说起。


    简单来说很好懂，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她和别人口中的陆衔霜堪称天差地别，没有任何一处相似。


    上次那个簪子使她产生过怀疑，以为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来头，但是端看形式姿态，怎么都不像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后来一想说不定她从哪摸来的，把那个耸人听闻的猜测在复查过之前的资料之后彻底摁了下来。


    然而就在刚刚，已经被她全面推翻的人，竟然敢用指使的语气和叶大人说话。


    谢蓁消息灵通，自然知道这富安府的两座大山分别是来自陈郡谢氏的知府谢清晏，和自小与昭荣公主指腹为婚的未来驸马爷，当年风靡大盛的叶小将军叶青锋。


    这个时候她倏地升起一种没来由的荒唐猜测，陆衔霜为什么不可能是公主呢，如果她是公主易容假装，那么如今的一切就说得通了。


    “你在看什么？”陆衔霜可不知道谢蓁的脑洞能够开的这么大，隔壁还在挨个审讯，只有她俩大眼瞪小眼，她实在有些疑惑，“你究竟想要什么呢？”谢蓁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都把官银的事情扯出来，明显是要贾连城死了都不安生，说她怕死，陆衔霜是不信的。


    怕死的人生怕在生活中惹了什么麻烦，遇事躲得远远地，不像谢蓁这样，好像滑不溜秋不沾手，其实每件事情的发生都能和她扯上若有若无的关系。


    此人有所图，并且所图甚大。


    她已经做好对方狮子大张口的准备，谁料谢蓁一句话把陆衔霜说的探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呀。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绕这么大一圈子？”陆衔霜靠在椅背上，抹了把脸。


    谢蓁慢悠悠把茶杯放回原处，不管她究竟是什么来头，只要能够达成所愿，就算真是个扒手，哪有如何呢，只要有用就可以。


    “陆捕快，此言差矣，先不说我娘去世多年，就算尸检能够认定她是被毒死的，但是叶庭已经死了，把他定罪的难度很大。”


    谢蓁的要求说来很容易，她要给谢鼎天一个公道，她要让叶庭带着杀人凶手的名头去下面受审判，在人间被唾弃，她要代表谢家人将叶庭和贾连城在族谱上除名！


    这件事情说起来很容易，以谢清晏那厮的性子，抬抬手就把事情办了。


    陆衔霜却明白谢蓁真的想要什么，她要谢鼎天清清白白不染一点脏污，她要真相大白天下，她要的是挑战这个男权的世界，即使你仗着男子之身入赘，我也不会如你所愿让你好过，我就是要让你贾连城和叶庭匍匐跪在我谢宅门口，即使生前做不到，死后也要让你们成为我谢家的□□之奴。


    “案子我会差清楚，给受害人一个公道，是我本来应该做的事情，但你是不是也要给我一点诚意。”


    两人对视，都在评估对方话里的分量，最终还是陆衔霜这身衣服给她加了不少筹码，谢蓁选择暂时退一步：“那么就麻烦陆大人先把我的名字从衙门改回来吧，我叫谢蓁，从前是，现在是，往后也不会改变。”


    “可以。”陆衔霜说着走出去，和自己真正的上级汇报情况，叶青锋听闻沉思一番，“七杀，你回衙门把谢蓁的户籍给她改回去。”


    这么痛快，陆衔霜着实没想到，“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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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为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阻拦一下吗？”他们男人最是团结一致，怎么这会儿他们三个谁都没有反驳，还觉得理因如此。


    杜七杀已经走远没听到，梅花摇头满脸不赞同，“陆捕快你这话说的不对，我承认男人确认有很多坏蛋，大家也都觉得没什么，这是天性使然，毕竟男女的感官不同，但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赘婿这种人的存在，他们的存在对于我们来说一个耻辱。”


    想想吧，男人们在外累死累活，结果有男人当了赘婿竟然日子过的很好，还在家当了大老爷，正直的不屑，小道的想要取而代之，绝对没有好的评价，只觉得他凭什么。


    “去干活。”叶青锋拍了把梅花的脑袋，梅花和陆衔霜嘿嘿一笑，继续拿着一张纸对照上面的话挨个询问。


    叶青锋本人则十分不屑：“丢男人的脸。”他家祖上是和大盛朝太祖一起打下江山的将军，世代有钱，世代爱妻子，绝不纳妾，怎么可能看得上叶庭和贾连城这中东西，这样的人在他眼里压根不算个男人。


    不过是个想吃绝户，结果被反杀的蠢货罢了，多说两句都脏了嘴。


    “既然来了就干活。”陆衔霜接过叶青锋递上来的纸快速看了一遍，二姨娘萍萍之前是个妓女，“她竟然知道秀秀姨娘的儿子是马夫的，这个马夫什么来头，怎么谁都认识他？”


    陆衔霜越往下看越是倒吸一口凉气，三姨娘宁儿之前是个暗娼，交代了是她把秀秀姨娘出门偶遇自己的事情透露给夫人。


    而四姨娘花蕊进府是被爹娘卖了给弟弟娶媳妇，她现在还和家人联系，弟弟前不久染上了赌瘾，最近问她拿了不少银子，其中有一些是她问宁儿借的，宁儿的消息则是花蕊弟弟透露出去的。


    陆衔霜成功黑了脸，花蕊的弟弟是个街头混混，她一向对这种目光没什么反应，谁知道竟然被一个混混盯梢了，如果不是这份口供，打死她都想不到。


    “你看看下一页五姨娘的供词。”叶青锋手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是个人物，我有点不知道她跟着掺和是想干嘛，但是不得不说，她给出的消息真的很让我惊喜。”意有所指的话在耳边炸起。


    说起桃花，陆衔霜突然想到自己知道桃花名字的时候，正是他拿着偷来的银子拜师的时候，心脏跟着猛地一缩。


    供词，是受审者对案件真实性的正式描述，在断案过程中有着重要作用，对判决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叶青锋平平无奇的话听在她耳中好像丧钟一般敲响，手指敲击桌子明明在眼里没有任何变化，但听着总觉得速度加快。


    他知道了，现在该怎么办。


    陆衔霜不动声色中已经提前规划好两条以上的逃跑路线，捏着供词的手掌心全是冷汗，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迟迟无法动作，就在她默默给原主道歉后，准备逃跑的时候，杜七杀突然扯着大嗓门出现，“大人，你看谁来了！”站的位置刚好挡住陆衔霜逃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