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瓶在空气中碰撞溅出泡沫，夏日狂欢的烧烤摊前一片欢呼，温宁摇了摇手的啤酒，带着醉意啪的一声重新跌坐回去。


    她意识有些恍惚，双眼迷蒙地费力睁着，愣愣地看着眼前灯光四处闪烁的平地舞台，稀里糊涂抬头对着许桑桑来了一句，


    “团建人都来了？”


    “当然啦。”许桑桑晃了晃手里的啤酒，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她用温宁坐的椅子支撑着身体，看着橙黄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晃动，漫不经心道，“除了外包的，实习生，咱们老员工基本都来了。”


    她说着打了个饱嗝，带着酒气往温宁怀里一扑，半是玩笑地去掐她的脖子，


    “如实交代，什么时候填的调职申请。”


    温宁笑了笑，一口酒下肚，她岔开话题拉起许桑桑走向人群的焦点，“走，我们去看表演。”


    团建正好遇见了民间的一群乐队，音响和灯光一起震得温宁双耳彷徨，她像没骨头的生物软啪啪顺着许桑桑就倒了下去，在有节奏的震动声一次次颠倒在暂时的吵闹中。


    声音挺吵的，温宁一边不满地调整着距离，蹭得许桑桑一个劲向后缩，她咯吱咯吱笑了一阵，才按住温宁，用那双清明的眼睛看着她，状似无意地随口问，


    “真舍得啊？”


    “……你还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我只是好奇一下。”许桑桑弯了弯眼，极快的地岔开话题，“话说回来，你去了新州，还回来吗？”


    “毕竟分司待遇再好，也很难调回来了。”


    她说着说着，幽怨地叹了口气，“你走了，我真就成孤家寡人了。”


    “……我家在新州，正好回家了。”


    温宁笑了笑，面不改色扯谎，她拍了拍许桑桑的背，耐心劝，“最后一天，别扯这种丧气的事了，想我就来看我，随时欢迎，包吃包住。”


    许桑桑把她扶正，自己软绵绵倒在了温宁的腿上，她瞪着眼睛盯着夜幕，在吵杂的鼓点声轻声道，


    “知道啦，你还是这么爱先斩后奏，闷声干大事，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是名单下来我才知道，你要请我吃一顿大餐。”


    “行行行。”


    温宁随口应下，注意力却不自觉放到了许桑桑的话里，她有些茫然地重复着“先斩后奏”，只觉得熟悉又陌生，不确定地回头问，“我？先斩后奏？”


    许桑桑摇着芭蕉扇，凉风丝丝的，她含糊嗯了一声，注意力已经全部分散到中央的乐台，她摇头晃脑地跟着节奏已经哼起来了歌，她把温宁的手按了下去，


    “好吧，严格来说你这也不叫先斩后奏，嗯——你这叫准备好一切等事情落定后才告知。”


    “算啦算啦，这次先原谅你了，别说话，听歌。”


    她像是喝多了，黏糊糊地吐字，拉着温宁懒洋洋地指了指眼前的亮出，顺手搭上温宁的肩，带着酒气吐气，“听歌！”


    温宁顺着她的手看向远处，久久不语。


    *


    柔顺的金光转进溜缝里，探头探脑爬上裤脚，温宁斜靠在新家的懒人沙发上，对着还空荡荡的单间发愣。


    从临城到新州的高铁有五个小时，温宁左思右想还是轻装上阵，七零八碎的东西被她请人做了垃圾处理，带着简单的衣物和日用品平躺在木质地板上。


    温宁靠在沙发上拨弄着手机，她无所事事地滑动着列表，刚对接完分司的部分琐事，列表又添了一大堆人。


    温宁漫不经心地瞥到某个熟悉的头像后，她指尖一顿，释然地从删除键滑走后，最后冷着脸调成了分组。


    关系降到冰点后不一定是删除拉黑，愤怒过头反再来一次的理智被反复揉搓拉长后往往才是真正的端掉。


    那晚出租车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彻底成了永别。


    温宁摆烂地把手机一放，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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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着，脑子里反复刷新着那张脸，最后一眼他寡淡的唇和苍白的脸色不停在她眼前打转——


    直到最后温宁猛然起身，她咬咬牙，猫着腰开始收拾残局，只盼着过度劳累能让自己累得睡过去。


    反正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宅，除了上班也没有出门的必要，至于和宋知聿再意外碰面，她打死也不相信还能重复第三次这种局面。


    抹去脸上的灰，温宁一手扶着腰一首支着墙，只觉得整个人被累垮，但半分睡意不见，不经如此，像是肾上激素分泌旺盛，她此刻神采奕奕，除了大脑的单方面拒绝躺片睡觉合作外，整个人如被灌了咖啡被迫清明运转大脑。


    温宁叹了口气，最后盯着冷灶拍了拍手上的灰，决定出门觅食。


    在这之前，她谨慎的看了时间，并挑选了距离公司最远的商场以及人流量最旺盛的时间，为了避谁不言而喻，但温宁信誓旦旦攥着手机，她带着口袋拉上帽子，坐进冷气袭人的出租车。


    这一路顺畅的过于安心，温宁付了钱，提着一颗心拒绝了司机委婉提出的顺路再接个人的请求，然后她盯着太阳徒步走了十分钟才进了商场。


    在人流中被挤扁后感受了一把酣畅淋漓的滋味，最后沉着脸选择朴实无华的公交车回去。


    重逢后宋知聿像是固定点随机刷新的npc，直走一条路难免会把刷新的概率提高，温宁换着法的走完几条路才到了家。


    夜风吹得她咋一冷，惊起了酥酥麻麻的鸡皮疙瘩，不自觉地抖了抖外套，晃动着钥匙准备开门。


    灯被人声惊亮，温宁拿着钥匙的手一抖，险些掉到地上，她有点狼狈，在人群中挤过一次的头发已经随风舞成疯子，带着凌乱的美感和她拿着钥匙的邻居面面相觑。


    温宁后退一步，她脸上带着愠色，被风吹过没什么水分干枯的唇张了张，随着她真心实意的无语倾泻而下，


    “怎么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