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肃杀之气

作品:《我真的没有暗杀师兄啊!

    阳透看着小萝跳下连廊的背影,猛然回头,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朔一,怒道:“火烧眉毛了你还在睡觉!她怎么下去了?”


    朔一倏地站起来,悄悄揉着自己撞到长椅的腰,茫然道:“我正想去,她推了我一把。”


    阳透:“……还挺有劲。”


    朔一:“师父您说什么?”


    阳透:“没事,我是说你们赶紧下去几个人看看焕三的伤势,还有小萝要是招架不住,你们就上,少跟他们废话。”


    不用他说,原派早就有人下去关心焕三了,只是朔一担心师父另有吩咐,这才没下去。


    那边赛场,小萝先是问了小七:“师兄,你怎么样?还能继续打吗?”


    看见小萝,小七有些惊讶,旋即点头:“我没问题。”


    小萝转而对林沐阳说道:“林少主,焕三师兄受伤了,换我来。”


    有人解围,林沐阳自然高兴,问道:“请问这位道友怎么称呼?”


    “小雁山原派弟子,小萝。”


    林沐阳愣了愣,笑道:“那罗修士,请吧。”


    赛场内只剩小萝,小七,黑水引和陈水殇。


    乌云再一次覆盖住了骄阳,起风了。


    黑水引看着小萝的矮个头,讥讽道:“矮萝卜,我不跟你打,就算打赢了别人也会说我欺负小孩儿,换你师兄来吧。”


    小萝冷声道:“打不打是我的事,还不还手是你的事。”


    话音刚落,小萝便举起了手中的红玉剑,飞快地刺向黑水引。小七见状笑了笑,也挥剑打向陈水殇。


    小萝的剑快得惊人,带着杀气,黑水引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守,不能攻,被逼得往后生生退了几丈远。


    眼看着就要退到身后的连廊,黑水引翻身一跃,落在了小萝后方不远。


    小萝沉默着转身,表情丝毫没有波澜。她右手持剑,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向黑水引狂奔而去,剑尖划过砖面发出呲啦呲啦的声响,像是用刀来回磨着人的头骨。


    黑水引头皮发麻,又对上了小萝冷如寒冰的眼神,心里突然打了个寒颤。


    小萝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凶狠,黑水引逐渐抵挡不住。几番回合下来,他的右上臂已经出现了两条血痕,不由得大怒:“你要把我的胳膊削掉不成?”


    小萝没有回答,只是接连出剑。黑水引伤了焕三师兄的右肩,伤哪里不好,偏偏是右肩。黑水引把袖箭钉入了焕三师兄的右肩里,那她就把剑刺进黑水引的右肩里,让他也品尝品尝利器穿过血肉,深入骨髓的滋味。


    黑水引早就注意到了小萝的攻击目标,只是无力反攻,直到小萝的剑在他的右肩划出一道血痕。


    不等黑水引反应,小萝一脚踹上了他右肩的伤口,黑水引向后摔倒在地,只觉得右肩又酸又痛,鲜血汩汩地向下流,洇湿了半个肩膀的衣服。


    阳透趴在连廊边,激动地锤了一拳,木头栏杆顿时出现一个豁口,断木乱飞。他装作无意地甩甩手,接着把手背在身后,眼角余光瞟到了秋月真人正在往他这边看。


    阳透没敢扭头。


    “你想杀了我啊!”黑水引捂着肩膀喊道。


    小萝没有回应,持剑向他走去。


    乌云蔽日,一阵狂风突然袭来,似乎要下大雨。黑水引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散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冷意。


    “既然你起了杀心,那我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话罢,黑水引凝神运气,随着剑的舞动,一股股强劲的白色气流从剑身迸出,呈水波状翻涌向前。


    连廊内议论声此起彼伏。阳透、水云、皇甫影,还有原派弟子都为小萝捏了把汗。


    “水澜剑法。”林家五公子突然开口。


    林渡和东方雅都看向儿子。林渡笑道:“好小子,有进步。”


    自己的病弱儿子身体逐渐好转,不仅能拿起剑练功了,还能认出淇水派的绝学,林渡高兴得褶子都笑出来了。


    五公子紧了紧披风,没说话,表情凝重地看向赛场。


    小萝被水澜剑法震倒在地,嘴角渗出一行鲜红的血,地上的青砖炸裂。看众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让小七和陈水殇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不中用的废物。”黑水引摸了摸手中的剑,一脸轻蔑地说道。


    小萝撑着红玉剑站起来,抹去嘴角的血,竟兀自笑了起来,旋即持剑冲向黑水引,却再次被水澜剑法震倒在地,猩红的血滴落在地,在青砖上尤为显眼。


    南面连廊内,不知有多少人暗暗握紧了双拳。小七跑来试图扶起小萝,却被她推开。


    黑水引笑道:“认输吧,我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小萝撑着剑站起来,像最开始那样,一次次持剑冲向黑水引,再一次次被水澜剑法的剑气逼回来,但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她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向后退的距离越来越短,手中那把剑泛出的金光越来越盛。


    小萝单膝跪在地上,幸好有红玉剑撑着才没有倒下去,看着嘴里的血一滴滴地落在青砖上,她突然想到了雨打残叶的场景。但鲜血和青砖,雨滴和残叶都没有知觉,她有。


    仅仅是正常的呼吸,她的胸腔都很痛,可她的表情平淡得像一潭死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如果说先前她的镇定和狠意是学着黑水引的样子装出来的,那现在已然不用装。


    天地之间,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不对,她还听到了很多声音,大部分是劝她认输和替她认输的声音。她听见黑水引骂她耳聋嘴哑,听见有人喊小萝,听见有人在喊朔一,有人在喊风吹雪。


    还有一个少年声音越来越近,痛喊着:“快来人救她!快来人救她!”,一个妇人的声音跟在后面,惊恐地喊孩子回来。


    小萝想,她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肯定有很多人以为她死了。


    那些声音越来越近,好像有很多人跑了过来,连带着地面都在颤动,实际上是她的耳膜在鼓动。


    不能让他们过来,暴气会伤害他们。


    小萝深呼一口气,再吐出,将红玉剑重重地插入砖面,一股强劲的金气倏地呈波浪状向四面散开,那些声音终于停止了。


    乌云密布,天突然黑了,一阵狂风吹得她摇摇晃晃,也吹落了一地金黄的银杏叶。


    小萝再次站起来,双手持剑立于眼前,连人带剑都散发着金气。不计其数的银杏叶在她的身边盘旋围绕,宛若游龙。她乘秋风而上,悬在半空,脚下踏的是银杏叶铺就的金光大道,将剑一挥,向前狂奔。她的起势迅猛,动作却十分轻盈飘逸,如同穿梭在清晨迷雾森林中的一只黑兔,在空中转了个身,下一瞬,小萝像鬼魅般出现在黑水引背后。


    黑水引大惊失色,连忙转身用剑抵挡,却不想小萝在这漫天飞舞的银杏叶中来去自如,像一股风,令人看不清,抓不住,摸不透,好像她本就是这萧瑟空气的一份子。


    随着她的移动,金黄的银杏叶汇成一股气流。


    从此,风便有了颜色。


    “好强的肃杀之气!”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黑水引已满身剑痕。更恐怖的是,那伤痕是金色的。来不及细看,黑水引的双眼陡然睁大,黑色瞳孔映照出一个越来越近的尖刃。


    根本来不及逃,只能认命。黑水引绝望地闭上眼,紧接着他被一股蛮力推开。小萝也觉得她和剑都被一股突然出现的力量扭转了一圈,向后翻滚,摔倒在地。


    黑水引霍然睁开眼,不远处有一大片血迹,一个蓝衣男子躺在地上。


    是水云,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推开了黑水引,用水云掌减弱了小萝杀气最重的一招,替黑水引承受了那肃杀剑气。


    “师叔!”


    小萝宛如大梦初醒,脑子里一阵嗡鸣,颤颤巍巍地爬到水云身旁。自从她最后一次站起身,她就没有再听见任何声音,没有听到人群惊恐的叫声,也没有听到师父和师叔让她停下的声音。


    “水云,你怎么样了?”阳透狂奔而来将水云扶起,让他半躺在自己身上,轻声问他。


    水云身上那件水蓝色道袍已经快被鲜血浸透,血红之下依稀可见金光。他的双眼阖上又睁开,强撑着一口气:“我……我没事。”


    “对不起,师叔,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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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萝双眼含泪。


    水云轻轻握着小萝的手,笑道:“小萝,不怪你。”


    “你还笑得出来!”阳透骂他,声音里竟也带了点哭腔。


    两名东山宗弟子抬着担架跑来,林渡和东方雅招呼着弟子把水云送到医室。


    八方来会的第二天,又是荒诞收场。


    东山宗的医室门口站满了人,小萝独自靠在走廊的柱子后面。


    不知过了多久,疾散人和风吹雪出来报了平安,走之前又把门关上了,说病人要休息,不许喧哗。


    人群逐渐散开,那些流派弟子路过小萝身边,把她围住。不知是谁揪住了她的衣领,恶狠狠地往她脸上招呼了一拳。


    那人还想再打,原派的人听见动静过来护住小萝,两家弟子又起了争执。


    医室的门猛地被打开,阳透大步走了出来,双眼通红:“吵什么!都滚!”


    流原两派的人僵持不下,都想等对方先走。阳透冷着脸走到院子里,看见了被打倒在地,嘴角流血的小萝。


    阳透把她扶了起来,脸色更难看了:“谁干的?”


    原派弟子帮忙指认,阳透抬手就是一巴掌,肃然道:“这一巴掌是替你师父打的。你师父都没怪她,你倒动起手来了,滚!”


    那人依旧瞪着眼睛不服气,阳透用余光瞥了一眼医室,说道:“朔一,带他出去。”


    朔一心领神会。打架对流原两派的人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他又长得人高马大,一只手提溜着那人的衣领,两拨人互相推搡着出了院子。


    “师父,师叔怎么样了?”小萝轻声问道。


    阳透用手轻轻擦去了她嘴角的血,缓声道:“他没事。你先去找疾散人治伤,等八方来会结束了,你去后山面壁思过,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好。”小萝点点头。打伤师叔只是面壁思过,这个处罚已经很轻了。


    刚打开院门,小萝就看见流原两派的人在旁边的树林里摔跤,外人都知道两家不对付,东山宗弟子在旁边也就象征性地劝两句,更多的是在看热闹。


    听见门打开的声音,风吹雪收回看热闹的目光,淡然道:“跟我走吧,给你治伤。”


    小萝却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了。”


    风吹雪扫了眼她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瓶药:“难受了吃两粒,你回小雁山的时候可以顺路去鬼虫谷找我治伤。”


    小萝接过药,说了谢谢。


    从医室离开后,小萝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路上遇见的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就这样走着走着,走到了一片银杏树林里。


    小萝抬起头看天空,阳光突然从阴云里露出来,刺得她头晕目眩,索性闭着眼躺在地上,耳边听到的是树叶随风而去的沙沙声,鼻子嗅到的是新鲜的泥土味道和身上的血腥味。


    胸口依旧很痛,她摸出两颗药嚼咽了。


    意识昏昏沉沉,一只冰凉的手颤抖地放在她的鼻子下面,似乎在试探她死没死。她听见那人的呼吸很急促,蹲下来扯着她的胳膊,很费劲地背起她一路狂奔。恍惚间她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因为奔跑变得断断续续,因为紧张变得焦急,带着怜惜,带着温情。


    那人让她再坚持一下,她就坚持到了风吹雪跑来。


    醒来后,小萝就回了小雁山,收拾东西去了空无一人的后山。那里六年前建了一间小木屋,专门留给受罚弟子居住,小萝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是第一位客人。


    朝起夕落,斗转星移。最开始她还在数着日子,一个月后她觉得数日子没有任何意义。只知道飞鸟隐匿、枯枝败叶满地,雨雪也下了好几场。


    有一天,大雁山和小雁山突然变得很吵闹,有人在大哭,有人在吵嚷,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小萝有些心慌,跑下了山,才知道师叔离世了。师父当即口吐鲜血,昏死过去,疾散人竟束手无策,至于能活多久全靠师父自己。


    原派的人让她偿命,师兄们也因师父安危对她冷眼旁观,没有一起动手已经是优待她了。


    当有人用剑刺中了她的腰腹,小萝便知道她必须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