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梦醒
作品:《副宫主为何如此心善》 无相再次转世后,出生在一户清贫人家。
十岁那年父亲去世,母亲体弱,他早早承担起生计重担,闲时最爱画画。
他在大户人家当杂役,老爷寿辰将近,与他关系最好的小厮在帮小姐收画时,不慎将墨汁洒了上去,那画是小姐准备献给老爷的寿礼。
眼见祸事临头,无相冒险提笔,在墨迹上勾勒出几只游弋的水鸭,不但遮住污渍,还令整幅画多了分生趣。
画献上那天,夏月明看到,那位小姐竟是孟婆的模样。
也就是梦境中,神女的转世。
献画之日,府中设宴,老爷满面春风地端坐上座,小姐亲自呈上画卷。
老爷展卷细看,顿时眼前一亮,惊喜赞叹:“画得好!这几只鸭子灵动逼真,看成点睛之笔,真是妙极!”
“鸭子?”小姐站在一旁,眉心微蹙,这才发现画上多了几只鸭子。
散席后,她回到书房,召来保管画卷的小厮,语气平静:“这画,曾被谁动过?”
小厮吓得跪下,全部招了:“小姐恕罪,是小的不小心把墨洒在了画上,实在没有办法,柴房杂役吴向便帮小的补救了两笔……”
小姐垂眸一笑,道:“叫他来。”
不多时,无相战战兢兢地立于桌前,低头道:“是我擅自改画,还请小姐责罚。”
小姐却看着他轻轻一笑,问:“你教我画画,可好?”
他怔住,耳根发红,连忙低头:“男女有别,身份悬殊,小人不敢逾矩。”
小姐眼底笑意不减,轻声道:“那好吧。”
第二日,无相如常上工,刚进院子便被管家拦下:“你以后不必来了。”
无相还以为自己要被辞退了,那管家又笑着告诉他:
“老爷准你从今天起,当小姐的绘画先生,工钱翻一倍。”
无相愣住半晌,才木然点头:“是……谢老爷。”
自此,两人朝夕相对,小姐聪慧温婉,笔下常有新意,而他亦认真教导。
偶尔,他们会聊些诗词歌赋,彼此愈发惺惺相惜。
终于在一个雨天,她留他在书房避雨。
檐下水帘潺潺,她忽然轻声问他:“若我说我中意于你,这一次,你会说你也一样吗?”
他怔住,缓缓起身行礼:“小人无功名无门第,配不上小姐。但今日起,定会为了小姐心意勤学苦读,考取功名,以此为聘……”
她莞尔一笑:“那我等你。”
三年寒窗,春去秋来。她常为他送书添衣,贴心陪伴,老爷也知女儿钟情于他,大力支持。
终于,他金榜题名,高中状元,被赐婚郡主。
他跪谢恩典,亦未曾忘记她的恩情,向皇帝直言已有婚约。
皇帝打量他坚定神情片刻,大笑:“忠贞可嘉,赐婚依旧,换人便是。”
大婚之日,红烛高照,喜乐盈门。
他一身喜服立于堂前,看着她被缓缓迎入,步步生莲。
两人并肩而拜,礼成后回房,窗外鞭炮齐鸣,屋内红绸飘舞,她坐在红榻上忍不住轻掀盖头,眼眸含笑,轻声唤:“相公。”
他心头大喜,为她掀开盖头,交杯共饮,目光温柔:“执子之手,此生不负。”
婚后,他调任偏远之地为知州,她毫不犹豫与他同去。
清贫小镇,他勤政爱民,她持家辅佐,但再忙,每年他也会坚持为她画一幅肖像画,每笔都藏着深情。
两年后,一对龙凤胎呱呱坠地。
孩子周岁那日,府中设宴,坏和尚与夏月明乔装而来,混在宾客中。
坏和尚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喜上眉梢的有情人,低声笑道:“若此刻杀了那女人和孩子,你说,他会不会破戒来杀我?”
夏月明面色肃然,沉声威胁:“这是梦中,我有生灵之力,可以施展法术。你想诱他破戒可以,但不许伤害我朋友。”
坏和尚挑眉:“护得真紧。”
两人斗法片刻,灵力交汇,震得桌案微颤。
最终坏和尚撇嘴:“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成全他们一世。”
时光流转,他们已到中年,遇见连年旱灾,百姓饥荒,他们一家饿着肚子,一起为百姓想办法,借粮、布粥,忙得焦头烂额,终于,等到一场雨。
她哄睡孩子,与他站在窗边,共看帘下雨幕。
他说:“定情之日,也是这样的大雨,今年,还未为你作画。”
她坐在窗边,他挑灯为她作画,一笔一划,全是珍重爱意。
孩子长大一些,拿着画笔乱画,他们一起教他画画,告诉他,爹娘就是因为一幅画结缘。
他说:“你娘画得好,是因为我教的。我画得好,是因为你娘美。”
她红着脸嗔他一句:“老不正经。”
而后孩子成年,有了心上人,她总嫌弃不够好。
他拍拍她肩:“女儿眼光像你,当年你不也瞧上了一无所有的我?”
她嗔他一眼,不再苛求女婿家世,只帮她把着人品一关。
又几年,两个孩子接连成家,搬出去住,府里愈发清净,她坐在院子里赏花出神,他提笔蘸墨,将她与花都画了下来。
她看后抱住他,说:“原先也是你我二人,怎么被孩子们闹腾了一阵子,反不适应了呢?”
再往后,他们都老了。
她病重那年,他寸步不离。
她忽觉此生,只有他,能真正与她携手走完。
她说:“一生好短,还想再走些年。”
他轻轻拍拍她的手,笑着道:“会的,想走多远,我都陪着你。”
她病好却落了病根,身体大不如前,他便辞官去她最爱的江南,陪她安享晚年。
他们离开的那天,百姓夹道相送。
她站在舟上回望,眼眶含泪:“人和人的缘分真是奇妙。这么多年,虽与他们来往不多,可真要走了,却也舍不得。”
他笑着将她揽入怀中,温声道:“来往不多,可饥荒那年,谁家都迟到了你亲自熬的粥。每逢过年,家家也都会送来亲酿的酒,亲腌的咸菜。”
牵绊,就在这丝丝缕缕的烟火之中酝酿起来了。
搬到江南以后,他身体也不好了,缠绵病榻,她亲手给他喂汤擦汗。
他不忍她辛苦,非要叫下人来做,她摇头笑着,眉眼间皆是温柔:“那年我卧病在床,你不也是亲力亲为吗?你应当知道,照顾你,我不觉累的。”
夏月明在一旁看得泪光微闪,坏和尚忍不住嘲笑:“不是吧,这平淡如水的夫妻日常,也能感动到你?”
他话音刚落,天色陡变,电闪雷鸣,外面鬼影重重。
夏月明瞪他:“你不是说这一世不动手吗?”
坏和尚也眉头紧皱,一脸严肃:“不是我。有人闯进来了,这里被那人的执念影响了。”
他抓住她手腕,带他来到闯入者所在的地方。
夏月明抬头看向前方有些眼熟的大门,牌匾上赫然写着“闵府”二字。
“闯进来的,不会是闵怀恕吧?”
她急忙进府,就看到正院中,闵怀恕浑身是伤,满面血污,眼中尽是杀意,一刀刺入他爹心口,旁边他娘也倒在血泊中。
夏月明震惊:“那是夫人和老爷?”
坏和尚惊喜若狂:“弑父杀母!好胆色!”
闵怀恕将剑从父亲胸口抽出后,一道天雷轰然劈下,打在他身上。
夏月明震骇之于,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凝神一想,忙问坏和尚:“不对,你之前说这梦境一开始,都是已经发生的事,可他父母根本没死。”
她话音刚落,闵怀恕眼神一清,他回过神来,沉声低喝:“宁渊,破!”
下一秒,整个世界开始震动,天塌地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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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和尚眸色一暗:“坏了,他们里应外合破阵,幻境要提前结束了。”
夏月明忙问:“梦姑和无相也会醒吗?”
“嗯,若他们愿意,立刻便会醒来,若留恋幻境,还可挣扎片刻,直到幻境彻底碎掉。”
……
江南小镇,大雨连绵,一切都在慢慢消失,老头子撑起身子起床,走到书桌前。
墙壁消失,储画的柜子被风吹开,自相遇那年起,他为她画的画,一张张飞舞于空中。
从豆蔻年华,到美人迟暮。
周围一切散去,仅余一张书桌,她站在书桌前笑吟吟看着他:“这一生,好像走到尽头了。”
“嗯……”他提笔,声音温柔:“让我为你,再画一幅吧。”
画纸围绕他们飞舞,在淅沥雨声中,他们都渐渐变回了初遇时的模样。
他珍重地落下每一笔,每一笔,都画着不舍。
不舍这一生,不舍这场梦。
梦中你不是神官,我也未曾与佛结缘,天地间只有你我,携手与共。
最后一笔落下,梦也醒了。
她未看到最后一幅画,却记得他最后执笔时的模样。
禅房内,孟婆和无相同时睁开眼睛。
不知何时,窗外竟也下起了雨。淅沥的雨声仿佛从梦境中延续而来,却比梦里更加冷彻入骨,丝丝冷意让人与这个世界的连接更加深刻,也就与那个世界越发抽离。
夏月明连忙上前,扶住踉跄起身的孟婆。
后者站稳之后,目光却不由地望向蒲团上的无相。
他依旧闭目打坐,面如白纸,眉心紧蹙,嘴唇翕动,诵念着经文,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她懂他此刻的感受。
那幻境中度过的一生啊,分明是柴米油盐的平凡,是日升月落的平静,是细水长流的平淡……却偏偏在抽离的瞬间,显露出抽骨吸髓、连绵不断的痛意。
如生生从心头剜去了什么,空余一个淋漓的血洞,被冷风呼啸着灌入。
这恰恰是他们最不能触碰、也最不该留恋的一生。
孟婆垂眸,掌心微光流转,一碗浑浊的汤药出现,她将它递向无相:“喝下它,梦里种种,皆可忘却。”
无相依旧垂首,诵经声停下,淡淡道:“多谢施主。但这是贫僧的因果,需自己走。”
孟婆沉默片刻,收回手,低头将汤一饮而尽,轻声道:“告辞。”
转身,背对着那静默的身影,率先踏入门外凄冷的雨幕。
夏月明急忙跟上,她不会避雨的法术,只能被淋成个落汤鸡。
孟婆却像根本不记得自己会法术似的,一路默然,任雨水浇湿全身。
“你还好吗?”到了一个廊下,夏月明忍不住问孟婆。
孟婆笑:“怎么了?我刚刚……是睡了一觉吗?”
夏月明愣了下,心道:“她喝了孟婆汤,应该是忘记了。”
忘记也好,不然,要强行剥离一段携手一生的感情,一定很痛苦吧。
“没什么!我们继续找人吧。”
“嗯。”
直到院中僧人送来一条擦水的布子,孟婆才意识到忘记用避雨术了,忙找了个无人之地,施法抽走了她和夏月明身上的雨水,将二人衣发全部弄干。
禅房内,闵怀恕刚一迈步,便被拦住去路。
坏和尚负手而立,眼神阴鸷,打探着他:“你究竟何人?中了浮生镜,纵是神官也难自醒。那女人还说你父母尚在……那你这弑父杀母的执念,又从何而来?”
闵怀恕并未回答他,只冷冷抬手,亮出一枚漆黑的令牌:“缉灵司办案。无戒和尚,你涉嫌连环命案,麻烦随我走一趟。”
被唤无戒的坏和尚微怔,随即狞笑:“若贫僧不愿呢?”
“得罪。”闵怀恕话音未落,修长手指已扣住无戒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