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作品:《王爷的替嫁男妻》 房敏思大败的消息是在一个深夜传入宫中的。最近朝中多事,祁思几个晚上彻夜难眠,却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等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
“房将军……何在?”祁思声音发紧。
“回皇上,还不清楚,不过……根据逃回来的士兵所说,房将军大概是……已经殉国了。”
祁思闭了闭眼,脑中似乎纠缠了一条线,过了片刻才又颤声问道:“那可有献王夫的消息?”
“回皇上,还没有。”
祁思抬眼看向身旁的烛火,愣了好一会才又问:“那青江府的敌军呢?”
“还不清楚,不过瞭望台那边传来的消息,骆珠国应该是已经撤兵了。”
“撤兵了?”祁思苦笑,方才缠绕在脑海中那团乱糟糟的线球终于理清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正色道:“去把皇叔宣进宫,朕现在就要见他!”
“是!”
祁赞得到旨意进宫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祁思一夜都未合眼,一直在御书房里等着祁赞。
祁赞却装作无事一般,来了之后连礼都不行,直接问道:“皇上深夜叫臣进宫,所为何事?”
“皇叔,房将军败了。”祁思眼眶熬得通红,抬眼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五千精兵,全军覆没。”
“哦?”祁赞毫不在意地坐了下来,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房将军刚愎自用,出发前夸下海口……”
“够了!”祁赞话未说完,祁思便砰的一声锤了下桌子,直接起身几步冲到祁赞面前,冷声逼问道:“如今这个结果,皇叔当真没有料到吗?房敏思确实自傲自大,可他用兵如神是事实,若不是京中有内奸,他又如何会败得这般难看?”
祁赞脸色渐渐沉下来,“皇上这是要给臣扣上通敌的罪名?”
祁思狠狠闭了闭眼,声音低了下来,却明显带着几分哽咽:“皇叔总是这般,步步为营,事事都要在你的算计之中,不知这一次,皇叔的计谋又是从哪里开始的?”
祁赞脸色阴沉,并未答话。
“几天前皇叔进宫央朕同意房将军率京中守卫出兵,朕还当皇叔是担忧阿鸣的安危,纠结了一夜,最后仍是冒着大不讳下了这道旨,可朕现在问问皇叔,阿鸣被俘,究竟是意外,还是皇叔的刻意安排?”
祁赞不置可否,只是抬眼看向祁思,沉声半是讽刺地赞许道:“本王的好侄儿真是长大了。”
祁思沉默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眼中恍然又浮现出当年自己刚刚继位之时,逼着他杀兄弑母的那个祁赞,如今这么许多年过去了,祁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少年,手段比起从前更加狠厉了。
祁思低头捏了捏鼻梁,不着痕迹地悄悄抹去了眼中的湿意,过了好一会才又开口道:“生在帝王家,从出生起便注定活在这些尔虞我诈中,朕已经认命了,可阿鸣何其无辜,皇叔若是还有心,便放了他吧。”
祁赞眼神骤然冷了下来,起身厉声道:“阿鸣是本王的王夫,就不劳皇上操心了,有这时间,皇上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向满朝文武解释,处理房敏思留下的烂摊子。”
说完,祁赞转身便要离开。
祁思沉沉地看着祁赞的背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出声道:“朕早就与皇叔说过,人心是万万算计不得的,皇叔始终不肯信朕,你总会有后悔的一天。”
祁赞脚步微微一顿,却连头也没回,直接快步离开了。
刚一回府,祁赞便立即唤了心腹过来,手指敲打着桌面焦躁地质问:“还没有阿鸣的消息么?”
“回王爷,还没有消息传回。”
祁赞用手指重重叩了一下桌面,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秦绍这个废物!本王将人好好交到他手上,结果他居然把人给看丢了!”
“王爷息怒,那边已经派人在寻了。”
“寻?”祁赞冷笑,“只怕他现在正急火火地拿着房敏思的人头回国论功行赏,哪里还顾得上阿鸣的死活?”
说完,祁赞又从腰间摸出了那把秦绍派人送回的匕首,用手指轻轻抹了一把刀刃,轻声感慨道:“本王的阿鸣长大了。”当初那个只会拿着一把匕首逞凶斗狠的少年,如今已经敢真真切切拿着刀捅进活人的心口了。
祁赞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担忧,康鸣失踪的地方四面环山,荒郊野岭,他一个风一吹就倒的少年能坚持多久?按照秦绍派来的探子的说法,康鸣起码已经出逃有五日了,到现在却仍旧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最后和康鸣分别的时候,康鸣的病还没有好利索,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再派人去。”祁赞握紧了那把匕首,沉声命令道:“实在不行就派人搜山!务必要把王夫寻回来!”
自从知道康鸣失踪之后,祁赞便几日不曾合过眼,只要一闭上眼睛,他便能看到康鸣浑身是血地站在自己面前。
祁赞到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对康鸣是什么感情,可只要一想到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孩子,他心中便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祁赞垂眼看着手中精致的匕首,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若是这次能完好无损地将你寻回来,我便从此好好疼你,再不让你去冒险了。”
可一连二十几天过去了,寻找献王夫的告示贴遍了全国,当日房敏思率兵与骆珠国血战的那片山峰也被人几乎全部搜了个遍,依旧没有任何关于康鸣的消息。
关于康鸣的事,连民间也都传开了,百姓哪里懂得那些朝中的事,只知道房敏思为了解救人质以身殉国的事,口口相传,康鸣便成了百姓口中祸国的妖孽,死不足惜。
程饶坐在自家的酒楼里,耳边听着厅中那些人对康鸣的猜测,禁不住遗憾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他们只当你是献王夫,却无人关心这世上可能再无凤冲先生的画作了……”
“诶!小乞丐你给我滚出去!”
程饶正兀自感慨的时候,却突然听小二高声骂着,他皱眉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弱身影被小二拦在了门口,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乞丐也抬起了头,目光正对着程饶。
程饶心中一动,只觉得这目光无比熟悉,鬼使神差地起身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又拉开小二道:“去后厨拿些吃的,今儿少爷我也做回善……”
一句话还未说完,那乞丐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同时听到一个熟悉地声音道:“程饶,是我。”
程饶浑身一震,抬头仔细地看了过去,愣了好一会才惊讶道:“康——”
“嘘!”乞丐冲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声音虚弱地说:“先让我吃点东西,我饿了几日了。”
程饶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双手扶着康鸣,一边往楼上包间里走,一边急切地让小二速速备几道好菜来。
“我的天!你还活着!”程饶扶着康鸣进了包间,刚一关门他便忍不住惊声道:“你知不知道全国上下都在找你!你怎么会落魄成这个样子?”
康鸣早就换下了那日从骆珠士兵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浑身上下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布衣,经过这么久的长途跋涉,也早就已经脏破不堪了。
“我进京几日了,日日都要来这酒楼等,总算遇上你了。”康鸣声音沙哑,虚弱地说道:“若是你再不出现,我怕是就要饿死在街头了。”
“王爷在找你,你怎么不回王府去?”程饶连忙给他倒了杯水,“是不是你这副样子,王府的人认不出你,不准你进去?”
康鸣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热水,过了好久才说道:“要回的,只是想先找你取回一件东西。”
“什么?”
康鸣默默握住了发颤的右手,“我嫁进王府之前,送给你的那幅墨竹图,你可还留着?”
程饶愣了一瞬,然后连忙点头道:“自然留着的!你说是送给我的礼物,我便一直都没卖掉。”
康鸣苦笑了一下,“我现在想把它要回去,对不起了。”
程饶松了口气,道:“本就是你的画,你想要回去自然可以,大不了以后你再给我画一幅更好的便是了。”
“画不了了。”康鸣淡淡地说道:“我的手早就废了。”
“……什么?!”程饶震惊地叫了出来。
“日后若是有机会,再拿别的补偿你。”康鸣顿了顿,又抬头看着他问道:“最近朝中是否有什么大事发生?”
程饶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康鸣在问些什么,点头回答:“据说国丈大人为了去救你,带兵出征却不料中了埋伏以身殉国了。”
康鸣闭了闭眼,那日房敏思带着几千人与秦绍的上万大军抵死反抗的画面还停留在眼前,他却只是平静地问:“还有呢?”
“还有……”程饶并非朝中之人,所知之事多半也是坊间传闻,想了想才又答道:“房后也被废了,好像说是房将军死后不久,有人在皇后寝宫中搜出了什么阴邪之物。”
“巫蛊娃娃。”康鸣自嘲地喃喃道:“可笑我那时还当成是什么良计一般说与他听,却不想他心中早就有了更周密的计划。”
“什么?”程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劳烦你帮我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裳。”康鸣拜托程饶。
“你想要什么自然都可以,只是我要不要派人去王府送个信?”程饶小心地问他。
“我自己也要回的,那封休书,我还要亲手交到他手上呢。”康鸣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