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作品:《王爷的替嫁男妻

    康鸣愣愣地看着祁赞沉静的表情,还不等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便只见那师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祁赞连连磕头,嘴里高叫着:“王爷恕罪!”


    祁赞却也不慌,反而拉过康鸣的手安抚似的捏了捏,而后沉声问道:“大师何必惊慌,本王愚钝,不懂这木剑所指向为何意,还请大师明示。”


    那师父浑身抖得和筛糠一样,支支吾吾不该如何解释,许久才缓缓说道:“许是,许是草民算错了,不妨再重新——”


    “算了。”康鸣恹恹地打断了他的话,抬头看着祁赞,轻声道:“王爷,别找了,人不会回来了。”说完,也不再管这满院子的荒唐,轻轻抽出被祁赞握着的手,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祁赞心中一动,盯着康鸣的背影看了许久,而后才匆匆跟了上去。


    康鸣没有回房,而是径直去了七安的房间。


    他们到别院的当日七安便失踪了,随身带着的行礼细软都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康鸣一进门便见到了匆匆被放在床上的小包袱,他眼眶一红,缓缓走过去把包袱打开,一件一件整理着七安的衣物。


    祁赞进来的时候,便只见到康鸣背对着门口,背影孤寂而又莫名透出几分苍凉,一瞬间就让祁赞想起了大婚当日跪在他脚下瑟瑟求饶的那个少年。


    祁赞心里一阵憋闷。


    他又怎会不知自己愧对康鸣,这少年一腔赤诚,倾其所有捧到他面前,可得到的却少得可怜。


    “宝贝,我们再找找,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凭空消失呢?”祁赞走过去,姿态极低地俯在康鸣脚边,柔声哄道。


    康鸣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手里的衣服上,过了许久才吸了吸鼻子,道:“找不到了就是出事了,不会回来了。”


    祁赞眼前闪过七安临死之时的眼神,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总要走的,早晚的事。”康鸣用袖子蹭了一把眼泪,“我娘走的时候也是,晚上还要和我说故事,早上起来就没了气息,真正要离开的人,是不会和你道别的。”


    说完,康鸣又把七安那些衣服一件一件整理到了包袱里,苦笑着道:“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剩我一个人了。”


    祁赞突然起身把康鸣抱在怀里,抚着他的头发低声说道:“宝贝,我还在这里。”


    他是曾经想过让康鸣离开,可现在看康鸣这般模样,又哪里狠下心把人推开,更何况康鸣里里外外都是他留下的疤,现在他又亲手杀死了康鸣最亲近的人,更没有什么理由让康鸣走了


    康鸣身体僵在祁赞怀里,过了许久才放软了身体,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把脸埋在祁赞胸前痛哭出声。


    祁赞抬头看向窗外,隐约还可见到外面院子里法阵处还未灭的火光,心里想着方才那柄木剑的指向,不知是否意味着七安的魂魄不得安息,附在了他的身上。


    康鸣好不容易发泄出来,一哭便停不下来,祁赞也不敢哄他,只想让这孩子好好哭一场。


    没想到第二天康鸣便又起了烧,浑身滚烫,看了大夫灌了几碗药也不管用,烧得整个人神志不清,甚至说起了胡话。


    祁赞这辈子没这么心疼过一个人,上次康鸣从牢里放出来,他狠下心一直没陪在身边,这次他眼睁睁看着康鸣这么难受却束手无策,心里忽然涌出了许多愧疚。


    祁赞也说不出自己对康鸣的感情到底是什么,这是他看中的王夫,是他教出来的孩子,眼看着康鸣一点点成长,他比谁都要高兴。


    那一次没狠下心彻底让康鸣走,到如今,怕是已经离不开了。


    康鸣的身体底子不好,这一病起来反反复复,连着好几天都昏昏沉沉下不了地。


    来别院一遭,本是想着换个地方给康鸣养养身体散散心,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非但没有好好玩上一玩,反而害得康鸣大病不起。


    不等康鸣病愈,京城那边便又传来了消息,禀报祁赞事已经办成,让他尽快回京。


    纵使是祁赞,在得到消息之后也不免心绪起伏,他不遗余力与房敏思斗了这么多年,终于因为房儒安的死要结束这一切了。


    可康鸣身体还没好,祁赞也不想把他带回京参与这件事。此时京中必定一场大乱,他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康鸣。


    祁赞回房的时候,康鸣也刚喝完药要休息,见到他回来立刻坐了起来,仔细瞧了祁赞的脸色,试探地问道:“王爷?是出了什么事吗?”


    祁赞没回答,而是坐在床边半搂着康鸣亲了亲,过了好一会才说:“宝贝,我得回京了。”


    康鸣愣了一瞬,马上就又反应过来,“是……那件事成了吗?”


    祁赞不置可否,稍微把人放开,看着康鸣黑亮的眼睛,有些愧疚地说:“宝贝,你先留下来养病。”


    康鸣眼睛暗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京中形势复杂,我自己回去便可,你留下养病,等事情平息之后我派人来接你。”祁赞沉声说道。


    “为什么?”康鸣情绪有些激动。


    祁赞拍着他的背安抚情绪,“你现在身体不好,而且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就来接你,好不好?”


    康鸣还想再说什么,可也知道这是祁赞已经做好的决定,从一开始就只是通知他而不是征求他的意见,他便也什么都不再说了,只是点了点头,垂下眼恹恹地问:“那王爷什么时候走?”


    “我已经让人收拾了,过会就启程。”


    康鸣又沉默地点了点头。


    祁赞叹了口气,也知道把康鸣一个人留下,他必然会不开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哄着他说道:“宝贝,我就只带着几个亲信回京,剩下的人留给你,你在这还可以继续找人,等我办完事你一定回来接你,好么?”


    康鸣抬头看他,犹豫着问:“这一次,房氏会垮吗?”


    “不一定。”祁赞沉声说道:“房敏思行事鲁莽霸道,不过就是倚仗着自己手里的兵权有恃无恐,乾坤未定,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祁赞说完,又低头看了康鸣一眼,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把他紧紧抱进怀里,低声保证:“我肯定会来接你的,不会再丢下你了。”


    康鸣闷闷地点了点头,反手搂住祁赞的腰身,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亲信过来报信说东西已经收拾好可以出发了,祁赞才轻轻推开康鸣,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起身离开。


    可康鸣又突然抓住了祁赞的手,颤声叫着:“王爷……”


    祁赞无奈,“宝贝,你就一个人在这待几天,我很快便回来接你。”


    “不是……”康鸣有些着急地说道:“我……那天我进宫的时候,给了房儒安那个贴身侍卫一只荷包,小荷包里——”


    “嘘!”祁赞屈起手指抵在康鸣唇边止住了他的话,冲着他摇摇头,低声道:“阿鸣,让你受委屈的人,是该好好涨涨教训。”


    康鸣一瞬间便红了眼,愣愣地松手放开了祁赞。


    眼看着祁赞脚步匆匆越走越远,他才惶然回神,跳下床追了出去,可哪里还看得到祁赞的影子,只有李嬷嬷赶紧过来给他披了件衣裳,苦口婆心地劝说:“王夫,身体还没痊愈呢,可不敢再着凉了。”


    康鸣喉间哽咽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便带了几分嘶哑:“王爷什么都知道了……”


    他背地里自作聪明耍得那些小手段,祁赞全都看在眼里,可祁赞却一直都没有质问过他,反而还说要让欺负他的人涨涨教训。


    康鸣忍不住想,祁赞多半也是对他有情的,不然他一个王爷,又怎么会这般纵容自己呢?


    可他现在又什么都做不了,消息也不灵通,只能干巴巴地在这距离京城有上千里路的地方等着祁赞回来。


    只是康鸣没想到,祁赞没走多久,便又来了一名密探前来报信。


    祁赞不在,整个别院最大的就是康鸣,这时没人做得了主,他便只能把密探叫到房间里单独问话。


    “京中出事了?”康鸣也不耽搁时间,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


    那密探许也是祁赞在外面养的死士,脸上还蒙着面纱,见到康鸣也不行礼,只是冷硬地询问:“王爷何在?”


    “王爷已经启程回京了,有什么事你同我说。”


    “不可能,王爷的人都还在这里。”密探也不顾什么礼数,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去寻祁赞的所在。


    “站住!”康鸣大喝一声,道:“我说王爷不在就是不在,他只带了几个亲信回京,有什么事你同我说,若是实在不想说那便不要说!”


    密探站得笔挺地看着康鸣,似乎是在思考他的话,过了片刻才试探地问:“王爷走了多久?”


    “不到两个时辰,怎么了?”康鸣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密探一听这话便变了脸色,惊惶道:“房敏思带着京中三千卫兵出逃了!小人担心王爷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