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会笑的狮子(二)
作品:《怀月共云山》 甘薯和如意待在一处。
虽是知道了如意并不会伤害他,但如此一个庞然大物还是有些许怵人,便与如意依旧保持着一定地距离。
只在心里默默祈祷,聂言快些回来。
谁知这所谓地很快就能办好的事情,直到太阳落山了,依旧没能等到聂言。
甘薯也不禁有些着急。
虽说,那聂言说苦娃已经被送去了村子里,并且一些特征也足以证明那是苦娃,但是没亲眼见到她,心里终归还是不安的。
而现下,这唯一的知道苦娃去向的人又不知所踪了。
甘薯也是一下有些慌神地坐下,直叹气。
眼睛一抬,便看到了自己的小包袱。
是闫婆婆给的。
对了!
闫婆婆!
虽说,闫婆婆身体不甚好,所以并不经常出门,但是万一,万一她知道那个隐蔽的小村庄呢?
实在不行,自己便再去找一找,既然它存在,那自己总归找得到的。
也不知苦娃的伤如今好些了没有……
这般想着,甘薯拿起包袱便准备下山,没走几下便走不动了
唉,是了,还有个小祖宗在这儿呢。
甘薯一回头,果然是一旁的如意叼住了自己的裤脚。
甘薯有些犯愁,带着如意实在是不好行动。
但是,若将它一狮放在这里,它视力又不好,又还有人在搜查它,未免有些太过于危险了。
唉!
忽地,甘薯拍拍脑袋笑了。
闫奚春因着担心小辈,昨夜本就没有睡好。
再加上,第二日又即将过去,却依旧没有等到甘薯的信儿,不禁也有些焦急,正收拾了东西关了门,准备去找自己的邻居,也就是住在南山脚下的那个老家伙帮忙呢。
正赶得巧,锁还未落好,身后便传来少年清冽的声音。
“苦娃……”
闫婆婆惊喜地转过头去,却还是只见到了甘薯,话音也落了下去,忽地又徒然升高。
“苦娃呢?怎地,怎地你一人回来了?还是说……你,你已经将苦娃送回去了,这是来给我回个信儿的?”
看着面前的老人,甘薯不禁更加丧然,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闫奚春。
“我从未听说过西山周围有什么村子,那里风水不太好,之前死过很多人,没有人会想住在那里的。”
闫奚春眯着眼睛回忆到。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那是自己腿脚还是很灵活的,视力也很好,爬再高的山去采药也不觉得有多累。
就在很普通的一天,应当是夏天。
那时闫奚春正在树下打盹,不间断的蝉鸣吵得她头也有些疼。
但是渐渐地,传入耳地声音除了蝉鸣声,还有零零碎碎的人声。
她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太阳晒得太多了,有些许幻听,只是那一睁眼,便看到三五成群地人相互搀扶着,往这里而来。
只是奇怪的是,明明的大热天,他们却带着各种面巾,帏帽。
看着这一群怪人,闫奚春心里也有些发怵,把腿便往家跑,而且是身后那些人叫得越着急,她便跑的越快。
话本里可都是说,青天白日下不漏面目的人,大都是盗匪或者逃难之人,总之都是些不那么“清白”的人,师父可教过,陌生人可不要随便打交道,尤其是奇奇怪怪,不明来历的陌生人。
可是谁能料想,闫奚春,也是刚到家没多久,那群人便也寻到了这里。
师父出门去应对。
闫奚春则是内心忐忑极了,但又害怕,只得躲在门后,露出眼睛小心的瞧着。
谁知,他们也是还没说几句,便哈哈笑了几声,接着师父便和那群人中最前面的那一个爽朗地抱在了一起。
那天阳光正好,大家都沉浸在自己地情绪中,没有人注意到门后的闫奚春。
除了那一个个头小小的,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
那双眼睛很亮,琥珀色,在阳光下好看极了。
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只是当时的小闫奚春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也是,谁能想得到,那么大一群人,竟只活了一个门内的小孩呢。
“闫婆婆,闫婆婆……”
甘薯的声音拉回闫奚春的思绪。
“你刚说什么?”
“我说——听您这么说,那村子定然不好找,看样子我得要去寻一寻聂言了。只是有个不情之请……”
“你这小子……又是婆婆妈妈的做派,有话快说。”
闫奚春又想骂人了。
少年挠了两下头,嘿嘿一笑。
“闫婆婆,我看你这后院挺大,就让如意在你这里待一待吧。这是聂言答应帮忙的条件。它很乖的,不咬人的,这里有肉干,就每天给它喂上一块儿就可以了。”
不就是什么阿猫阿狗吗?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
“婆婆妈妈的,知道了,快去吧你,快些把苦娃找回来!”
甘薯得了令,往一旁树林中叫了几声“如意”,便匆匆跑开了。
“真是的,一点也不稳重,毛头小子,看来还是得多历练历练。”嘴里嘟囔着,头转去树林那边时却又是一副模样,眼睛笑得眯起。
“乖乖,到奶奶这儿来。”
待到定眼一瞧,闫奚春直接叫出了声。
“妈呀!甘薯你这……好小子!”
端的是咬牙切齿的语气。
这百戏团是很好找的,因为这方圆百里,规模相对来说大一些的,所包含的技法,奇珍异兽多一些的也就它一家——如意百戏团。
单看这名字,这百戏团也是好找,而他的驻扎地,也就在那泉城往东十几里的地方。
那也就是意味着离此地也不远。
但是甘薯问的人无一例外都对着如意百戏团避之莫及。
仔细一问,便与聂颜当时说的无异,只是目前还更要危机一点的是,那百戏团的团主见如意不见了,无法给观众和那位被伤者交差,再加上那位驯兽师极力袒护,团主便一怒之下,扬言明日要将那驯兽师,也就是聂言放进团里的狼群里,若他能毫发无伤的出来,那边证明动物也可通人性,或许是如意真有什么隐情。
但是,听说那几匹狼乃是团中才购置回来,都烈得很,连团里最有经验的训狼师目前也是束手无策。
那更何况是聂言了,这不是让他送死吗?
甘薯着急起来,在路上拦了许久的过路车队,一听是要去如意百戏团,竟是无一人愿意载的。
甘薯没得方法,心里也是懊悔刚才一时心急,全说了出来,没有遮掩个一星半点儿的。
便只能硬生生用两条腿往那里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自己觉得两条腿像是灌满了沙子,竟是抬不起一点,胸口嗓子多是被刀划过一般,每一次深呼吸,五脏六腑都好似要裂开一般。
就在这时,迎面骑马走来一白衣男子,看着约莫而是二十来岁,剑眉星目,乌发高高的束在脑后,端的是剑客的潇洒风流。
“小兄弟,你打哪儿去?可否要我捎你一程?”
甘薯闻言喜不自胜,赶忙上了马,两人便一齐复返往东走去。
一路上,甘薯生怕这男子像那些车队一般听说自己要去如意百戏团便将自己抛下,支支吾吾地遮掩着。
那白衣男子却是爽朗一笑。
在疾驰的风中,与男子的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着似有似无的酒香。
“在下青葭,江湖人士,今日与小兄弟相遇也是有缘,有话不妨直说,能帮在下自不会推辞。”
甘薯吃了颗定心丸,他都已经这般说了,若自己还遮三掩四,反倒显小气,于是便长话短说,将这两日的事情告知了青葭。
青葭一听,心里也不禁称叹,那聂言也是赤诚之人,为了自己的动物伙伴,却是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便也一下感了兴趣,决意也要去瞅上一瞅。
两人在百戏团门口停下,甘薯道了声谢便蹑手蹑脚地在四周探寻,想钻个空子,进入这大帷帐之中。
身后不过是一阵风传来,甘薯只觉得自己后领子一紧,身子一轻,下一秒自己便落在在帷帐内一棵茂密的大树之上。
而自己身边便是方才的那位剑客,只不过此刻他那显眼的白衣外套了一个黑色的斗篷。
如此一粗衣,一黑衣,在夜色和重叠的枝叶的遮挡之中也是犹如无人一般。
两人在这树上待了近半刻钟,把这数十顶帐篷来来回回用眼睛探查了个遍,也还是没有这清一色的帐篷有什么区分之处。
总不能一顶一顶的去找吧。
而且这聂言铁了心了要护着如意,也定然不会去贸然逃跑或者使什么特别的把戏。
不过……这人不好找,动物却是好找的。
甘薯兀自笑笑,看向了东南角那最大的一定帐篷,细听还能听到那里是不是发出来的不明嚎叫声。
示意了青葭一眼,青葭很快就懂得了甘薯的意思。
青葭带着甘薯几个跃步,两人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东南角的那片大半人高的灌木丛旁。
“接下来你想干什么?”
青葭低声问。
话音刚落,自己却是也很快反应过来了。
甘薯也是一笑,说道:
“我们睡不好觉,那他们也别睡了。”
夜渐渐深了,乌云遮住了月亮。
空气中闷闷的,还有些燥热。
看样子快要下雨了。
只是,这雨声还未落下,就先有几声嚎叫响彻天空,紧接着便有人大叫。
“狼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