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的姐姐们工作空闲下来的时候也会聚在一起聊天，聊天的话题不可避免会提到权志龙。多年一直互相扶持走来，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老朋友的程度，她们已经太熟悉他了。


    但在刚开始的几年也是有过一段摸索期的。


    摸索的不是他的性格，而是他的感情问题。毕竟这个人的本性倒是一目了然的善良，一直都会在工作结束后对staff们礼貌地鞠躬道谢，对身边亲近的人不怎么设防，非常有付出意识，甚至在工作结束后很累的状态还会下意识想要逗大家开心。或许性格温柔加上有韩女士的家庭教育，还有个关系很亲近的姐姐的缘故，他对女性也是非常尊重且体贴的。


    很奇怪吧？明明都是这种地位的大明星了，说不好听的，有太多只是稍微火了一下就开始敷衍粉丝，对工作人员颐指气使的小偶像了（化妆师娜妍飘来一句：我朋友碰到过又糊又嚣张的，一看ig粉丝还没我多呢）。一路走到现在这个地位却还能保持着那种平等对待他人的态度，姐姐们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


    面对善良的孩子，脑子没毛病的都会想要好好珍惜的，这也是团队里的姐姐们一直在做的。当然，关心孩子的感情问题也属于喜爱的一种形式。


    最开始对他感情方面的关心是某场庆功宴上。彼时bigbang凭借谎言一举在国内走红，庆功宴是一场接一场地开，后勤团队的功臣们当然也不能缺席。然而写出这首大爆歌曲的权志龙兴致却不是很高昂，中途就离席说要出去抽烟。


    没过多久，他的模特朋友在接了个电话后也匆匆离开。又过了一会儿，回来的就是心事重重的权志龙。


    正对上姐姐们目光的少年停住脚步，思考片刻，问了她们一个问题。


    回答完问题，看着权志龙若有所思离开的背影，她们面面相觑。


    几秒钟后，发型师李敏京打破沉默，提出“这孩子是不是喜欢颂知”这个疑问。


    有人觉得是很单纯的兄妹感情，也有人表示不想让志龙看上去像个变态的话我们就换个人猜——彼时他们一个19岁，一个14岁。


    “可是为什么他出去前兴致缺缺，回来后又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问咱们怎么能让颂知那样的小孩更亲近自己？”李敏京问。


    “笨啊kkk！别人家养的小狗特别乖、特别好，特别可爱，眼馋得想取主人而代之也是人之常情。”韩娜妍答。


    李敏京闻言露出警惕的眼神，将手机上系着的，以自家小狗为原型制作的挂件往掌心里藏了藏。


    “不过颂知那孩子总是跟在洙赫xi身后呢，完全不是那种给点小恩小惠就会跑过来的孩子，”金智恩说，“看来志龙要努力了。”


    那之后具体他是怎么努力的其他人不是特别清楚。但在因为要开会所以去练习室找成员们集合的金智恩曾经见过一次。


    站在门外见到过权志龙轻手轻脚蹲下身，像是确认温度是否正常一样，用手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林颂知的脸颊。几秒后才舒展开眉心，调整姿势，伸手把人横抱起来。中途还轻轻将她的脑袋拨正，让人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胸膛前。


    被背后传来的动静唤回神，金智恩扭头，发现来人是志龙的那个模特朋友。对方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是来接颂知的。


    没等金智恩说话，练习室的门就被完全推开了。权志龙垂着头，似乎是在观察林颂知的睡颜，以确保自己的动作幅度不会太大把人惊醒。准备迈开脚步时发现了门口的两人，他惊讶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金智恩是为什么来的。


    权志龙冲金智恩点点头，不好意思似的笑了下，用气声说“努那我马上就回来”。


    ……这么小心，没必要吧？如果颂知在练习室里那种吵闹的环境都睡着了的话。金智恩想。


    一旁的李洙赫伸出双臂，示意权志龙换人。权志龙没动，问他是不是开车来的。


    李洙赫点头。


    “那你先去开车吧，这孩子我抱过去就行。”他说。


    李洙赫仍然保持那个姿势。他沉默着，以审视的眼神微微眯起眼，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权志龙那般。权志龙神情不变，只是有点疑惑地扬扬下巴，示意他们该走了。


    一秒、两秒、三秒…然后李洙赫收回手臂，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转身向外面走去。


    金智恩低头看了眼手机，确定刚刚那漫长到让她觉得过了半辈子的场景其实在现实中连一分钟都不到。


    ……志龙，你努力的方式之一是当面挑衅吗？好像不是很有策略的样子啊？不过洙赫xi的脾气还真是不错，志龙有这么个朋友也很幸运了。


    目送着少年们的背影远去，金智恩扭过头，又从门外看向练习室里那个林颂知常待的角落。


    在这么个逼仄简陋，色调单一的练习室里，那一块显得有点格格不入——非常格格不入，简直跟贴图错误似的！风格可爱的抱枕、坐垫、小毯子、移动零食架（？），移动书架（书架？！…定睛一看上面是漫画书，还有一盏小台灯），零零碎碎的，堆在角落，把那里打造的像是个温馨小窝。


    感觉比上一次看的时候东西更丰富了，杨贤硕社长是怎么允许的……算了，多半又是志龙去和社长交涉过吧。


    金智恩压下思绪，敲敲门，示意大家集合。


    ·


    又一次提及感情问题的契机是几年后，在林颂知接近成年的时候。


    五岁是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年差。人类从婴儿到生长期，似乎每一岁都会有着显著的差距和变化。5、10、15，到了成年后，那种差距在概念上看起来反而会渐渐变小。比如19岁男性喜欢14岁女性，听上去完全是个挑战法律的犯罪故事。但23岁男性喜欢18岁女性，听起来又好像一个浪漫的boy meets girl的故事了。


    时刻时点时期，和时间相关的一切都很神奇，也很残忍。像有些事情太早明白会变成错误，太晚明白又会变成错过。


    而世界上恰恰没有那么多刚刚好。


    十代的权志龙像护食（虽然那无论怎么说都应该是别人的食）的猫，和李洙赫争夺抚养权（抚养权？），把林颂知圈到身边照顾。


    他成功了，显而易见。那小孩本来除了李洙赫之外熟悉的人就是崔胜贤，后来在崔胜贤和权志龙间，她变得会下意识先去关心权志龙。金智恩有时候也很想对他说声恭喜，就像她当时恭喜最终还是靠自身努力（和手段）成功晋升为敏京家小狗年糕的干妈的娜妍。


    那时候的权志龙看上去似乎已经满足于自身排名的变化，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想要试探自己能否动摇原住民的地位——但显然颂知是个忠诚又念旧的小狗。


    希望他能早点想开，不要再去问“谁是你最喜欢的哥哥”了，金智恩想。


    二十代的权志龙出道后的第一场恋爱，像是要在那当中释放无处宣泄的感情一般，他和异国女友谈了场虽然不算长久，但也格外轰轰烈烈的恋爱。交往、热恋、分手、和好、再次热恋、再次分手、再次和好……


    真是生活处处是电视剧，完全不用去什么kbs、mbc、sbs看，我们志龙的人生比某些韩剧还要精彩得多！


    金智恩旁观权志龙的这段恋爱。出道之前的恋情她不清楚，但出道后的——只能评价为人无完人。权志龙在对待感情方面的表现，如果从女方亲故的角度来看他，感觉是很难把分数给到及格线的。


    不如说这孩子完全是挨骂都活该。


    当时的权志龙恋爱谈得像儿戏，在感情方面的表现让人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其实倒不是不能理解，二十代前半本来就还是容易冲动，考虑不周的时期——金智恩的意思是，她甚至有几次在他嘴里听到过类似“干脆结婚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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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就都能有安全感了”的话。而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在他和水原希子又一次吵架分手之后。


    金智恩觉得如果权志龙有对女方本人说过这种发言的话，只会让人家更伤心更失望。


    如果真心相爱，结婚就不该是为了补足安全感而下的决定——结婚不该是解决问题的手段。


    他们最后还是分手了。


    “不出所料。”韩娜妍说。


    陪着韩娜妍一起来找合适衣服的李敏京嘟囔：“感觉很可惜，两个人明明好像是喜欢彼此的……”


    正对灯光仔细打量着翻出来的铆钉腰带，听到李敏京的话后，韩娜妍好笑地开口：“敏京呀，几年前能想到的事怎么现在想不懂了？”


    看她还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韩娜妍把手里的腰带塞给她，自己又低下头寻找其他配饰，“不如说，你把那时候的猜想挪到现在更合适一点。喜欢也分是什么喜欢啊，喜欢也是会发酵成爱的。志龙和水原xi没能坚持下去，归根结底是放进容器里的喜欢不够，不够产生化学反应变成爱，也不够多到叫人难以割舍。会分手简直是意料之中。”


    “一个人的感情也是有限的，志龙更多的感情早就留给其他人了。”


    李敏京手里抓着腰带，呆呆地理解了一会儿她说的话，“——颂知？！”


    “你那是什么声调啊，走形成这样，好搞笑……小点声啦。”


    “不是，”李敏京有点语无伦次，“可那时候你不是说就只是小狗主人第三者什么的吗…而且既然喜欢颂知怎么还会和别人交往啊？”


    翻出个choker，正在调节长度看是否合适的韩娜妍闻言眯起眼睛。她扯扯嘴角，故意冷笑：“第三者完全是你出于个人恩怨加进去的吧？kkk没办法，年糕现在就是很亲我～”


    “我不是说了吗，喜欢也分是什么喜欢，没被点燃引线前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烟花。志龙之前应该也不清楚吧。”


    ·


    那是什么样的烟花呢。李敏京想。


    视线总是会落在对方身上，表情也总是柔和放松的，会总想着拿起手机记录下对方的样子——莫？感觉和她对年糕一样啊……？


    摇摇头，李敏京振作起来，更加小心翼翼不留痕迹（韩娜妍差点把酒喷出来，她小声嘲笑说只是志龙醉了才没注意到，你这眼珠子完全是怕没被人发现程度的观察）地揣摩权志龙的表情。


    大家三两成群下楼去玩的时候，李敏京才心事沉重地扒拉了一下韩娜妍：“我发现了，娜妍。”


    “我看着年糕的时候不会脸红，但他看着颂知的时候会脸红……呃，还是说其实是喝酒喝的？”


    “都有吧。”


    都有吗……李敏京又开始思考，但对方接着问。


    “是在讨论志龙和颂知的事？”


    韩娜妍说了句“内，智恩欧尼你也出来透气吗”，李敏京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接过话题的人是金智恩。


    而作为与bigbang成员们相处时间最久的御用造型师，金智恩几乎是最了解他们的人之一。


    “对，”金智恩说，“看到志龙那副稀里糊涂的样子感觉很生气，就想着还是出来待一会儿吧。”


    “那孩子刚在拍颂知，然后又自顾自低着脑袋冲手机屏幕傻笑，连被当事人发现了都不知道。”


    “kkk，看得出来欧尼有被气到……颂知那么可爱的孩子，会喜欢上也是人之常情，”韩娜妍说，“不过颂知还很小呢。”


    “对啊，她还不懂呢。”金智恩叹气。


    生气归生气，金智恩实际上不希望权志龙真的现在就弄懂自己的心意。太过年轻的孩子不只是颂知，还有志龙。以现在他这样轻率对待恋爱的态度，早早明白不一定是好事。


    但她们不是当事人，也不好做些什么，只希望故事能有个好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