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校与京都校的咒术交流会开始之前，五条悟终于抽出时间来，联系了有几周不曾出现的奇怪来客们。


    他本来不抱什么希望，毕竟那天他可是差点忍不住出手殴打那几个付丧神了，乙骨还吼了对方的主将，能完完整整头发没掉几根回来全靠对面的不在意——是的，他其实对那个自称“环”的女人还有那么一丝莫名的共情，毕竟是强者嘛，别人的评论不过是路边踩到一脚的石头，硌到了的话抬腿踢飞就好了。


    没想到五条悟居然收到了同意回复，时间就约在第二天下午3点，还够他立刻弹射起来订个机票从美国飞回日本的。


    于是十六小时后，五条悟站在银座某间高级咖啡厅门口，嬉皮笑脸地朝脸色很臭的压切长谷部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啊咒骸君，诶干嘛脸色这么难看啊，熬夜了？唔~看来你能力还不太够啊，你看，我可是熬了个通宵还倒时差，脸色都非常的好哦~”


    长谷部在“现在就把这个满嘴花花的混蛋压而切之丢出去”和“这家伙居然跟鹤丸一样白得快发光了真离谱”之间反复横跳，手好几次压在本体上想拔刀把五条悟大卸八块，最后还是主命比较重要，他忍气吞声地重组表情，换上冷漠的语调开口：“随我进去吧。”


    包间里面只有三振刀剑守着，时川环坐在一桌子点心前皱眉沉思，身后是银发的山姥切长义。蓝发的太鼓钟贞宗正在和金发的物吉贞宗讨论哪款点心更好吃，太鼓钟贞宗吃了份轻乳酪蛋糕切件后眼睛发亮地转头和主人提议打包一份带回去给烛台切光忠和小豆长光：“让小光和小豆一起复刻的话就可以随时吃到好吃的蛋糕了！”


    时川环对轻飘飘的甜蜜点心接受度良好，于是准了蓝发短刀抱着狐之助去下单打包，守在门外的膝丸推开木门，并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正好奇探头往里面看的五条悟：“家主，五条悟来了。”


    比他还要高一点的白毛怪轻松就看到了桌上一大堆甜品，两眼发光地就绕过薄绿色头发太刀，顶着山姥切长义喷火的怒视，一屁股坐在时川环对面：“哇哦，小环点了这么多，都是我爱吃的耶！”


    “随便你，爱吃的话自己吃——”说完之后时川环才发现不对劲，她盯着开始大快朵颐的五条悟，迟疑半天，还是决定说一些比较不礼貌的话：“你刚刚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等我开口的？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会吃的吧？”


    五条悟咕噜一下吞掉布丁船上的香草冰淇淋：“啊？嗯，是啊。”


    时川环：“........啧。”


    虽然之前已经再次找线人收集了五条悟相关的情报并且和她的战力军团讨论分析过了，但果然还是要实地面对面才能感受到这家伙的自大啊——！！！而且真的很气人，无论做多少次心理准备还是会被气到！


    “算了.......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


    “咒术学校之间的交流会？”时川环疑惑，“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五条悟将吸管咬扁再把它换个方向咬圆，往里面吹气，玻璃杯里的果汁瞬间冒起小泡泡，“是哦，如果你的敌人目标是两面宿傩的话，他们应该也会盯着交流会——我打算让悠仁参加，而且京都校的老头子那里，也藏着与两面宿傩相关的咒物。”


    即便不清楚咒术界内部倾轧内斗的激烈、但也从他说话时骤然变得冷淡的语调嗅探到一丝不妙的时川环眉头皱起：“你不是说，咒术界对虎杖悠仁的态度很不好，甚至一度想处死他......？”


    “嗯，估计他们也会想办法，在交流会上让悠仁出点小意外，然后名正言顺地死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吧。有时候我也很佩服他们做白日梦和作死的能力就是了。”


    山姥切长义和审神者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开口道：“所以，你是想让我们暗中埋伏在京都校内，等着时间溯行军送上门？”


    “差不多吧，具体操作你们自己把控，对付黑色大个头是你的专长吧？”五条悟耸耸肩，摊开手说道，“到时候我肯定要带队去京都校的，如果你们的敌人真的会勾结咒灵和一些诅咒师内鬼，我们刚好可以分工合作。”


    时川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会考虑的。那东京校那边呢？不担心时间溯行军让咒灵直接杀过去吗？我听说了，东京校那边也存放了不少危险的咒物。”


    “有夜蛾和七海海在，我会再拜托冥冥帮忙盯着点，最糟糕的情况不过被敌人声东击西，我再瞬移回去就好。”


    在她颔首表示自己明白、准备起身结账走人的时候，五条悟叫住了她。


    “环，”时川环难得听到他用正经的语气叫自己，“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正确的历史呢？”


    女性沉默了很久，在五条悟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审神者开口了。


    “这个问题，你的学生那天也问过我。”


    “是忧太吗？他是个性格温和的孩子嘛，遇到那种情况他肯定会难受，也会忍不住问的......年轻人有点青涩的冲劲也正常啦。”


    “不要说得好像你就有多老那样......明明也只比我大一点来着，”她小声嘀咕两句，停顿了一会，“但是说实话，我还真的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被招募进时之政府的时候很匆忙，当时只是想着“不能让骨头架子们毁了自己和家里人的平静生活”，加之合同条款上提到她的主要任务只是协助斩杀一些奇形怪状、一看就很不妙的东西，时川环才答应了。


    “‘正确’啊，这个词有点沉重，也很复杂呢，”时川环把叉子放下，金属轻轻敲击着骨瓷碟边，发出轻盈的声响，“毕竟，‘正确’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有很多含义吧。我只能从一个有点冷血、有点结果主义导向的角度说........大概，对于这个世界大多数人来讲，‘正确的历史’是指没有咒灵和咒术师，不会再有无辜的普通人类受害的世界？”


    白发蓝眼的男人似乎恍惚了一瞬，连平时脸上懒洋洋的笑容都消失了：“也就是所谓的‘能力者保护普通人’的正论吗？让强者去保护弱者？”他说话的声音弱了下去，“.......老子，最讨厌正论了。”


    “首先我要反驳一点，能力者不等于强者，普通人也不完全是弱者，小瞧其他人可是会吃苦头的。”


    想到这家伙在时之政府观测的未来中被封印起来才导致了两面宿傩到处撒欢，时川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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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可恶，为什么是她来提前收拾烂摊子！


    “其次，什么叫‘正论’啊——对我来讲，普通人是构成历史的最重要也是最多元的因素，咒灵是残害他们的存在，也就是异物和垃圾，咒灵入侵就会导致普通人死掉、由普通人的普通故事构成的历史坍塌，我作为审神者的工作就是把这些垃圾打扫——扔掉。”


    女性说着，将手里的纸巾团成一团，丢到了五条悟面前。


    “所以有时候就很不理解你们咒术师，干嘛要把自己说得好像另一个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的物种那样，明明都是灵长目人科人属的智人种，又不是多长了一对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六眼也一样......咒术师说到底，也只是一种特别的工种，而不是什么神奇的人种吧。”


    五条悟挖冰沙的动作放缓了一瞬间，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有一点，我从现线人那里了解到的事情.......有些人认为，是‘六眼’的诞生，才导致咒力失衡、咒灵增加，但其实，我觉得，可能，是相反的。”


    ——是错误的历史里，某些因素导致了咒灵以不应该有的速度增加，抑止力为了自救，而催生了“六眼”的诞生，以让六眼去压制咒灵。


    读懂她未言之意的特级咒术师拖长声音“诶——”了一声，在时川环目光四处漂移的时候，冷不丁开口：“难道说......环酱，你在........担心人家嘛？没想到环酱看着这么冷淡，但其实是个热情似火的好孩子~”


    本来正在喝果汁的时川环被狠狠地呛到之后差点将杯子砸在桌上：“五条悟——！！！你这家伙！！！”


    在对方笑得嘎嘎叫并且挑逗愤怒的山姥切长义抓着刀在房间里四处追杀他、守在门外的一期一振带着阴森的微笑探头进来问“主人是否需要我帮忙将吵闹的家伙们逐出去”时，审神者已经不想阻止她的部下收拾这个恶趣味的家伙了，她冷眼看着五条悟招惹完山姥切长义后又转头去撩拨膝丸，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添乱：“一期！把水心子和堀川也叫进来！把五条抓住我要在他脸上画胡须！！！”


    “是。请交给我来吧！”


    “好狡猾啊环酱？！”已经被笑眯眯从暗处闪现的堀川国广一把擒住的五条悟猝不及防地大喊，“我本来还准备了那天杀了吉野顺平的咒灵的资料准备给你的哦？”


    刀叉落到盘中的重响和碎裂声过后，时川环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你的学生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她似乎是在对五条悟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咒灵是本来就应该消失在历史上的脏东西......只是杀两个咒灵的话，大概不会影响什么。”


    手机收到新消息的提示音滴滴响起，五条悟的身影和他的声音一同消失在了房间外。


    “希望那个不长眼的笨比咒灵不会先落到我手里吧，啊，如果它真那么不幸遇上我，我可不会留给环酱哦。”


    时川环瞥了眼手机，是个压缩文件夹，标题叫“你不知道的咒术界1234事”，末尾还有个恶俗的星星眼颜文字，一看就很五条悟，但内容肯定够重磅。


    “随便你，还有.......不准再叫我环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