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出现的两体特级咒灵，其中一体确认为五条悟曾经遇到过的特级咒灵·‘花御’，而另一体则是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此前追踪的、造成了神奈川地区超过五十人失踪死亡事件的特级咒灵·‘真人’。这两体特级咒灵本次造成死亡人数是十二，而且真人还吞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带着花御逃跑了。暂时未能发现它们踪迹.......”


    辅助监督汇报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时川环阴沉的脸色之中最后变得微不可闻，乙骨忧太只能朝可怜的铃木辅助使眼色，示意他在时川环爆发之前赶快撤离。


    一片狼藉的空地上只剩下了审神者和包围着她的刀剑男士，连平时最活泼的鹤丸国永和太鼓钟贞宗都安静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过了很久之后，她才开口询问：“——这些人的死亡，有造成历史的偏移吗？”


    长谷部低头拨弄着手腕上的联络器，“狐之助那边暂时没有发来通知.......应该是没有的吧。”


    “除了你所谓‘正确的历史’有没有被改变以外，你就什么都不在意了吗？”


    时川环没有阻拦长谷部抄起刀剑警惕拦在她和五条悟中间的举措，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事后才冒出来说风凉话的家伙没有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环小姐，你这样说就太过分了，五条老师他日常出任务非常繁重，这次是因为‘窗’对于咒灵情报的误判.......”


    女性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与所有喧闹和哀恸都无关。隔着灰棕色头发男性举起的打刀，五条悟似乎窥见了她隐藏的秘密，以及秘密之下的茫然。她会感到茫然吗？


    顺着时川环的视线，六眼看到一个女人，似乎是一位失去了孩子的母亲，用颤抖得让人听不清说话内容的声音询问围着封锁线的警察，她的儿子是否在里面。她的儿子攒够钱，鼓起勇气询问妈妈是否要来东京看电影节。


    电影票在女人抬手掩面哭泣的时候从她的手里掉下来，票根上的“GIFT”被眼泪打湿。


    母亲的痛苦不过是受害人们之中小小的一粒，普通人之死的残酷是无法用“维护历史正统的重要使命”遮掩的。此刻审神者肩负的不是伟大的荣耀，而是用无辜者的鲜血铸造成的光辉。


    山姥切长义穿过警戒线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比他先开口的是蹲在他肩膀上的狐狸，“环大人，不必为此感到伤心和自责，这并非您的过失。历史上，吉野顺平和吉野凪都会被真人所害死，以一种更扭曲、更痛苦的方式——而现在因为时间溯行军的介入，吉野凪保住了性命，历史也并未因她的幸存而变动，这对于她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让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的死、最后时刻连尸///体都见不到，怎么能说不是坏事........！！！”


    可爱的花面狐狸对乙骨忧太的愤怒没有反应，只是将注意力投注在审神者身上，它轻巧地从付丧神肩头跃到地面，像小猫一样摆着尾巴，绕着她的腿蹭了两圈。


    “虽然有些残忍，但狐之助说的话，我无法反驳......”银发打刀低声说着，靠近了一些他的女主人，此刻他才感到了自己口舌的笨拙，竟然一时说不出更好的话语来宽慰自己的持有者，“.......至于现世之人的愤怒和不理解，您无需放在心上。待我等斩杀时间溯行军、修正错误之后，他们会忘却一切。普通人无法记住您的功绩，他们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普通人？不需要在意？你们还真敢说啊，”五条悟冷笑一声，手指聚起的光芒对准了狐狸式神，心中无名的怒火驱使他做出了自己也知道无用的幼稚举动，但不这么做的话，无处释放那些堆积在心头的、沉甸甸的情绪，“还有，容我提醒你，对于刀子精和心机叵测的狐狸来说，环酱你也只是普通人的一员。”


    “......我说，你们也别想太多了。”


    仿佛过了很久后时川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似乎在叹息，又似乎在抑制某种汹涌的情绪，在平静的语调下，是滚烫又冰冷的灵力流动，激烈地诉说着什么。


    “普通人？我一直是个普通人，所以我才会被派遣来处理这一切，”时川环瞥了眼有序将死者收殓运出去的工作人员，目光快速地收回来，“但我才不会为区区几个人的死而动摇，我也不会就此停滞不前。”


    她的视线不再落到地上干涸的红色之上，刚才瞥到的一瞬间的脆弱仿佛只是幻觉似的，女性高高仰起头，背部挺直，宛如锐利的刀锋一般说道。


    “他们的死可以怪咒灵，可以怪时间溯行军，但是绝对不能责怪某个咒术师，也不能责怪我和我的刀剑——所以想玩心理压力战让我崩溃那一套就免了，你说对吧，藏在垃圾堆里面窥视的臭虫？”


    时川环话音未落，一道如同雷光般冷而凌冽的剑光轰鸣而至。本来已经离去又不知何时折返的真人来不及躲到花御身后，被狠狠地削去了脑袋，原地落下一根干枯的手指。


    地面突然再次裂开，埋藏在下方的燃气管道里喷涌出浓雾，在空中被冻结成冰花，四周看不到咒灵和咒术光效、却可以本能感受到死亡威胁的人们纷纷发出尖叫声，慌乱地躲避着。


    “如果还有更多的手段，就尽情地来吧，”审神者用带着嘲笑之意的声音说，“想要改变历史就来试试看，看我把你们全部——干掉！”


    *


    “臭和尚，看你的破点子！什么跟那群黑漆漆怪物合作就能轻易拿下咒术界，完全就是在放屁！”


    漏瑚暴躁地走来走去，嘴里骂骂咧咧着过去看真人的状态了。虽然吃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但在被【夏油杰】怂恿着，想利用时间溯行军的气息遮掩去杀个回马枪、没想到被时川环第一时间发现正面砍了脑袋后，它还是元气大伤，至今都还没缓过来，现在就是来个二级咒术师都能随便把它清理掉。


    连平时会劝一下漏瑚收敛脾气打圆场的花御这次也不再多言，和陀艮呆在真人旁边休息，只有时不时探出去的枝叶证明它们还在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次是我大意，太过于相信合作者的能力了，”穿着袈裟、头上有一道缝合线的男人说，“但，时间溯行军那边提供的信息也有一定偏差——那位就任还不到一周年的审神者，比想象中的要难搞得多。”


    最开始他是打算和时间溯行军分头行动，时间溯行军用两面宿傩的手指为饵，拖住时川环和刀剑男士们，他再带着特级咒灵继续执行封印五条悟、开战猎杀咒术师的计划。按照时间溯行军所说，一旦他们做实了“五条悟被封印、两面宿傩苏醒并且铲平咒术界”的事实，审神者将被这个世界的抑制力强制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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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那时候即便是再具有时空穿梭天赋的能力者也无法改变这一切。


    然而他的另一位暗处的合作者被审神者的灵力吓破了胆，竟然自己暗地里行动，从时间溯行军那里得到了两面宿傩手指所在地的信息，想要抢先一步收集手指、唤醒诅咒之王，还运气相当不好地刚好遇上了来找中间人的时川环和乙骨忧太，跟着再次被愤怒的审神者吓得连手指都忘记回收了。


    果然.......里梅也只是个咒灵。不过是人类恶念浸泡过的渣滓罢了。


    刻薄的想法掠过他的心头，要达成咒术最优化、重现平安京盛世的梦，果然不能放任两面宿傩就这么快活地觉醒。


    “真是遗憾啊，”也不知道羂索究竟是指真人的重伤还是没能给时川环心里埋颗钉子的事，“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用一些比较激进的方法了呢。”


    宽大的袖子抖了抖，隐约能看到不少条状物品的起伏，漏瑚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你又想搞什么事？这次我们可不会再上当！”


    “这话说得可真是伤人呐，我只是想要提前兑现与你们的承诺，”男人的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让从负面情绪之中诞生的咒灵也忍不住觉得一阵烦躁，“三周之后，东京咒术高等学校和京都校的交流会，年轻的咒术师们会聚集在一起实战比试，包括之前漏瑚和花御见到过的那个两面宿傩的容器。”


    火山头咒灵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烟气，“然后呢，我们就去现场杀几个小鬼头泄愤？”


    “那就太无趣了。效率也不够高。而且，五条悟肯定会作为东京校的领队一起去。他的破坏力到达了什么程度，不用我多说吧？”


    满意地看到刚才还在喷烟的漏瑚不甘的模样，男人继续用不急不缓的声音说道，“我的计划是将时间溯行军带来的两面宿傩的手指拿一部分过过去，喂给那个小鬼头，让诅咒之王当场醒来——”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只留下意味深长的尾音。


    “哎呀，这听上去.....真不错，也务必让我参加吧？”


    【真人！】


    陀艮和花御凑过去看勉强凝聚成一个人形的咒灵，漏瑚低声骂了句“狡猾的和尚，废物”后，恶狠狠地挥出一片火星子，弹了几粒点燃了“夏油杰”的衣袖下摆，空气中瞬间充斥着淡淡的焦枯气味：“你最好这次别掉链子！”


    “怎么会呢？”他对审神者能力的试探已经结束，再拖下去局势就会变得对他们不利。不知为何，时间溯行军的第一目标始终是唤醒两面宿傩夷平东京，而他所渴求的则是更宏大的目标，“只是唤醒两面宿傩的意识、让它压制虎杖悠仁并且夺取肉////身支配权的话，我们那些黑漆漆的临时朋友对这件事会很上心的。”


    不过，完事之后，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撇下咒灵和咒术师们离去，这种事情就不必告诉漏瑚了。


    “为了证明我的诚意，再向你们展示另一样我的秘密武器吧——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所做的准备。”


    遍布着眼睛的立方体出现在羂索的掌心，在咒灵们激动的眼神中，他笑眯眯地开口说道。


    “永远要准备备用计划——万一吞噬了手指后两面宿傩仍然无法自如地支配虎杖悠仁的身体、没有抗衡五条悟的方法时，我会用它封印五条悟，并击杀虎杖悠仁，连带着他的意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