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路过此地,听闻你锻剑之术又有精进,特来叨扰。”云微淡淡开口,目光落在徐鄂脸上。


    她仔细打量着对方,视线尤其在他左眉骨那道寸许长、颜色略深的旧疤上停留了一瞬。


    疤是真的。


    眼前之人确系徐鄂无疑,他眉骨疤痕犹在,神态举止一如当年,那份沉稳厚重做不得假。


    至于那牵魂引……云微心中快速思忖:福伯所见非虚,徐懿身上那消失的疤与凭空出现的“弟弟”,极可能皆因这邪物作祟。它扭曲了徐鄂自身认知,在他脑海中强行“创造”出了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徐懿”,甚至篡改了相关记忆痕迹。


    此物阴毒,操控人心于无形。


    当务之急,是稳住徐鄂,顺着他的轨迹寻找那邪力侵蚀的细微节点,或是幕后黑手不经意间留下的蛛丝马迹。


    南宫雅好奇地凑近徐鄂,在他眼前使劲挥手。


    对方却浑然不觉,目光只专注地落在云微身上,仿佛南宫雅和谢澜忱只是两团空气。


    云微唇角几不可察地抿了一下,立刻传音给南宫雅:“阿雅,莫要胡闹。正事要紧,收敛心神。”


    恰在此时,一名身材魁梧、护卫打扮的男人大步走来,双手捧着一柄通体乌沉的长剑,恭敬地递给徐鄂:“庄主,您的‘沉岳’。”


    徐鄂对那护卫点点头,接过佩剑,随手挂在腰间。


    他转向云微,语气沉稳道:“眼下我得去趟青石镇。前几日暴雨,冲垮了镇东头张寡妇家的屋顶,她带着两个小娃娃,孤儿寡母的,房子漏得没法住人了。得赶在下次雨前帮她把屋顶补上,顺道看看镇上还有无其他受损的人家。”提及需要帮助的孤儿寡母,他眼神里是自然而然流露的关切。


    这便是她印象中的徐鄂,心怀苍生,行胜于言。她尚未开口,谢澜忱略带不耐的声音抢先一步响起:“你是不是想跟着去?”


    云微没理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徐鄂,语气不疾不徐:“我刚好得闲,可否随你同去青石镇?或能帮上些忙。”她主动提出同行,既是观察之需,也符合她记忆中“除妖路过、前来叨扰”的身份设定。


    此去青石镇,是徐鄂记忆中的重要行程,或许能接触到其日常行止,更易发现牵魂引影响下的蛛丝马迹,或那施术者的痕迹。


    徐鄂闻言,眼中喜色更浓,爽朗一笑:“有你相助,事半功倍!你剑法卓绝,身手不凡,定能帮上大忙!”他显得十分高兴,随即道,“此去路不算近,我备了快马。你可会骑马?若是不便,我让人备车……”


    “我会骑马。”云微淡然接口。


    当年在归云宗,父亲视她如无物,下山历练从不给予便利。那些偏僻村落,哪有什么灵兽车驾?唯有凡俗马匹可供驱策。


    她第一次上马,被烈马掀翻在地,摔得尘土满面,臂上擦伤火辣辣地疼。


    第二次,她死死攥住缰绳,任马儿如何尥蹶子也不松手,掌心被粗糙的缰绳磨出血泡。


    第三次,她已能稳稳控住缰绳,策马在山道上疾驰,风声呼啸过耳,将身后那些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远远甩开。


    “好!”徐鄂眼中赞赏之色更浓,由衷赞道,“你果然爽利,不让须眉!”这份自立自强的气度,显然很合他心意。


    他目光习惯性地扫过云微空荡荡的腰间,浓黑的剑眉微微一蹙,困惑更甚:“你的孤鸿剑呢?我记得你向来剑不离身,视若性命……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他深知云微对剑道的执着,此事实在反常。


    孤鸿剑?云微垂下眼。


    她的孤鸿剑,此刻正寄于谢澜忱腰间。然此事说来话长,涉及堕魔、身死、残魂寄剑种种,非三言两语能道尽,更不便对着眼前人详谈。


    谢澜忱……她与他宿敌多年,剑落他手,本应恨之入骨。


    然此剑是父亲亲手赐予他,作为“赏赐”。夺剑非他本意,恨他抢剑不如恨那幕后操纵一切的元凶。


    眼下,多想无益,专注眼前,重回归云宗,清算旧账,方是正途。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只是略作停顿整理思绪,随即抬起头,目光清冽平静,声音不起波澜,听不出半分异样:“我的剑,如今暂不归我执掌了。”


    徐鄂明显吃了一惊,他深深看了云微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答案。


    但见她神色淡然,并无多言之意,他虽心中疑窦丛生,甚至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却也识趣地未再追问。


    他忽然对旁边一名护卫招了招手。护卫快步上前,徐鄂附耳低声吩咐了几句。护卫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云微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微微侧头,在识海中询问谢澜忱和南宫雅:“青石镇之行,你们是否要与我同去?若去,可与我同乘一骑。”


    南宫雅立刻回应:“我不敢骑马……我留在这里吧,正好四处看看!”她说完,见旁边的谢澜忱还在盯着云微发愣,似乎在消化方才关于孤鸿剑的对话,便用胳膊肘使劲怼了他一下:“喂!你小子发什么呆!快表态啊!去不去?”


    谢澜忱被怼得回过神来,不悦地瞪了南宫雅一眼,没说话。


    云微想,他迟迟不语,看来是不想去。


    少年脸色阴沉,心里早已翻了天。


    云微回答孤鸿剑的事时,为什么顿了那么久?她是不是……很难过?毕竟她的孤鸿剑,此刻正悬于他的腰间。


    这柄剑,是她十五岁初露锋芒时,独力斩杀黑蛟所得,是她剑道天才的见证,更是她曾经视为半身的存在。


    如今,它却成了她堕魔身死的铁证,成了……宗主赐予他这个义子的“工具”。


    她此刻平静地说出“剑不归我执掌”,内心是怎样的锥心之痛?她会不会……恨极了自己?少年只觉得腰间那柄孤鸿剑此刻重若千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南宫雅将谢澜忱拽到一旁,见他仍望着云微与徐鄂说话的方向,压低了嗓子:“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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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不是还在想云微方才那副样子?”


    谢澜忱没吭声,只抱臂冷着脸。


    “你若还有半分良心,往后莫要再拿她残魂堕魔的事刺她,也别总跟她针锋相对!”


    她顿了顿,忽然恶狠狠道:“要是再敢气她,我便往你饭里下断肠散,保管你三更死,绝不留到五更天!”


    谢澜忱听着南宫雅的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人戳穿心事的狼狈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


    他忽地想起自己故意提起归云宗,说起她如今残魂之躯时,云微眼底深处的冷冽……原以为那是对自己的恨意,可现在想来,那分明是痛。


    自己那些带着刺的言语,竟像是在她早已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反复撒盐。


    一股莫名的烦躁与涩然涌上心头,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针锋相对的所作所为,竟显得……如此卑劣。


    这时,那护卫已快步返回,手中捧着一把坚韧的硬木长弓和一个装满羽箭的箭筒。


    徐鄂要弓箭做什么?云微心中微诧。


    徐鄂接过弓箭,他并未多言,只是将长弓和箭筒径直抛向云微。


    她下意识抬手,稳稳接住那沉甸甸的长弓和箭筒。


    “青石镇靠山,前些日子暴雨,山路恐有落石,林子里也难免窜出些惊兽。带上这个,以防万一。”他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剑,眼神温和而坚定地看向云微,“放心,有我徐鄂在,定护你周全。只是多备一手,心里更踏实些。”


    云微握紧手中长弓,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护我周全?


    徐鄂不知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剑心纯粹之人。


    她历经生死,满身荆棘,心之所系,唯有血刃仇敌,查清母亲当年离奇陨落的真相。


    徐鄂见她低头不语,只当她或许想起孤鸿剑之事心情低落,体贴地没有追问,转而朗声道:“马匹都在山下马场,随我来,挑匹合心意的。”他抬手指了指,当先向山庄大门行去。


    云微看了一眼身后顶着“自己”脸庞、神色各异的谢澜忱和南宫雅。


    南宫雅对她眨了眨眼,示意自己会留下查探。


    谢澜忱则抱着手臂,脸色依旧有些沉,不知在想什么。


    看来此行,只能她独自随徐鄂去了。


    她正欲跟上,衣袖却猛地被人从后面扯住。


    云微回头,只见谢澜忱不知何时已快步凑了上来,此刻正紧紧攥着她的袖口,力道之大,连布料都绷紧了。


    少年白皙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顶着她的面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却直直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固执。


    “……我随你去。”他顿了顿,声音里没了平日的尖锐,反而带着一种别扭的沉闷,“留在这里顶着你的脸,更烦。”


    他飞快地别开视线,仿佛在掩饰什么,给自己找了个蹩脚又别扭的理由。


    谢澜忱这理由,找得可真是不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