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双生子

作品:《被全宗门追杀后穿成宿敌剑灵

    “仔细脚下,此地难保没有断处陷阱。倘若真有危险,我不会袖手旁观。”云微清冷之声,自孤鸿剑中透入谢澜忱识海。


    少年闻言顿了顿,半晌,他喉间闷出一声轻嗤,指尖在剑鞘上轻轻叩了两下。


    想来是听进了,只是以他那性子,定是不肯露半分承情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漏进一丝微弱的天光。


    贾逸在一处看似寻常的石壁前停下,手指在几块凸起的石头上迅疾地按过某种顺序。


    “咔哒。”


    一块石板无声滑开,仅容一人侧身而过。


    徐懿利落地矮身钻出,谢澜忱紧随其后,几乎是撞进了光亮里。


    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身处一间极其轩敞的屋子。


    地面铺着白玉石板,四壁是厚重的黑色巨石垒砌。


    一张巨大的黑檀木书案置于中央,上面文房四宝、书简摆放得一丝不苟。


    角落的博古架上,陈列着形态各异的矿石样本和一些奇特的锻造器具。


    庄主居室?


    贾逸对此地了如指掌,他到底是谁?守卫口中的“贼人”?或是……


    正想着,贾逸已走到厚重的木门前,信手推开。


    门外的景象,饶是云微也心神微震。


    眼前是几座巍峨耸立的黑色巨塔,由巨大的玄黑岩石垒成。


    塔与塔之间,由悬空的巨大石桥相连,桥侧垂下粗壮的寒铁锁链,在山风中微微晃动,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


    山壁被凿出梯田般的层层平台,其上黑瓦白墙的屋舍鳞次栉比,飞檐斗拱在缭绕的云雾中若隐若现。


    碧月山庄…云微默念着这个名字。


    倒与记忆中徐鄂那沉稳如山的秉性隐隐相合。


    恰在此时,两名身着玄色劲装、腰佩长刀的侍卫自下方石径匆匆奔来。


    见到徐懿立于门前,立时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洪亮:


    “参见庄主!”


    “禀庄主!先前有两人强闯山门,自称前庄主故人,打伤守卫,请庄主示下!”


    庄主?!


    谢澜忱猛地侧首,只听“锵——!”一声,孤鸿剑悍然出鞘,直指贾逸喉前半寸,逼得他不得不微微后仰。


    那两名侍卫见状,脸色骤变,呛啷拔刀,身形暴起,便要扑上。


    “退下。”徐懿一声断喝,声音不大,目光冷冷扫过侍卫。


    二人身形硬生生顿在半空,前冲的劲力收不住,脚下踉跄了两步,僵在原地进退不得。


    云微瞧得分明,他们目光不住往贾逸脸上瞟,那神色里哪有半分敬畏,反倒像是怕他下一刻便会变脸,露出什么吓人的模样来。


    贾逸脸上不见半分惊惶,反倒盯着谢澜忱剑锋上跳动的寒芒,眼底竟浮出一丝赞许,仿佛见了合心意的对手。


    他抬手,仅以食中二指便将孤鸿剑稳稳格开:“啧,急什么。”男人唇角勾起抹笑意,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味,“听我把话说完,你再动手也不迟。届时任你砍杀,我半分不躲,如何?”


    “听你狡辩?我看你这张脸就碍眼得很。”


    “谢澜忱,冷静。”云微适时开口道。


    那两名侍卫口中的“前庄主”三字,已道破徐鄂早已不当家,此为一端。


    眼前这人,若真是徐鄂兄弟,自该同姓,却偏用“贾逸”化名。这“贾”字与“假”同音,莫非是说他这身份本就掺了水分?此为二端。


    先前山下守卫只说“庄主不在”,却没提“徐鄂庄主”,想来那时他们口中的“庄主”,便是此人。此为三端。


    他隐瞒身份,接近试探,动机不明,是怕他们认出他的底细,还是另有所图?


    眼下局势未明,谢澜忱这一剑虽快,却未必能问出实情,且看贾逸如何自圆其说吧。


    贾逸摊开手,姿态无奈却坦荡:“好吧,重新认识一下。我名徐懿,‘嘉言懿行’的懿。‘贾逸’不过化名。”他指了指谢澜忱身后的那两个侍卫,“至于他们为何称我庄主…只因如今坐在这位子上的,确系在下。而你们要找的徐鄂,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血脉相连的双生兄弟。绝无虚假。”


    “一年前,我接得急报,说兄长遇刺。”徐懿垂着眼,指尖在月牙佩上反复摩挲,玉面冰凉,他唇角却牵起一抹极淡的笑,带着几分自嘲,“奔回时,书房只余满地黑血,还有他那从不离身的月牙玉佩。”


    双生子?云微心中微澜。


    她魂体不全,那些年的人事往来只余下些模糊碎片,在脑中飘来荡去,抓不住半分实影。


    徐鄂若真有这个弟弟,当年相处时,他为何半句也不曾提过?是他刻意瞒着,不愿让人知晓?


    思及此,云微目光再落向徐懿,只觉他眉宇间那点桀骜里,偏生掺着几分徐鄂的影子,倒像是一幅画被人添了几笔,熟悉又陌生。


    “我兄长徐鄂,木讷寡言,心如顽石。毕生所求,唯锻炉、矿石、铸神兵。”


    徐懿抬起眼,眸底翻涌着狠厉,却偏勾着唇角:“碧月山庄是他半生心血,性命所托。他既罹难,山庄不能乱,更不能落入可能害他之人的手中。故而,我暂摄庄主之位,对外只称兄长闭关,由我代掌。一为稳住局面,二为守株待兔。待那些杂碎以为风平浪静,敢再露头。届时,我必亲手将其一一揪出,挫骨扬灰。”


    谢澜忱紧盯着徐懿的眼睛,见他提及兄长时眼底那抹痛色不似作伪,心头疑窦稍减,却仍不肯信:“双生兄弟?天下哪有这般巧事?”


    “其言虽有疑,亦非全无可能。徐鄂秉性确如他所言。且听其下文,看其能否自证。若有诈,我自会护你周全。”云微语气平淡。


    她心中暗自思忖:徐懿说徐鄂木讷寡言,毕生只恋锻炉矿石,这与自己残忆中那个总蹲在炉边敲敲打的身影,倒有几分对得上。


    他眼底那痛色瞧着真切,却难保不是久经历练的伪装——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这点伎俩算不得什么。


    且再看看吧。若他真能拿出实打实的凭证,自证身份,那便另当别论;若是拿不出,或是言语间露出半分破绽,凭她与谢澜忱的身手,要制住他,不过举手之劳。


    少年脸色微沉,偏生不能发作。


    云微附于剑中,他绝不能让徐懿察觉到她的存在,只能咬着牙将那点异样的情绪压下去。


    他缓缓撤剑,侧身而立,半边身子透着戒备,眼睛冷冷剜向徐懿时,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凭证。”少年薄唇轻启,声音里不带半分暖意,半晌又道:“拿出能证明你说的不是谎话的物件来,别用那些不着边际的言语来搪塞。”


    少年的要求正当。云微认同。


    情势未明,轻信乃大忌。徐鄂若真遇害,凶手可能就在暗处,甚至…就在眼前。


    “凭证?”徐懿挑眉,那神情倒像是觉得这要求再寻常不过。


    他眼角余光扫过旁边两个侍卫,眉头微蹙,扬手斥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滚。”


    那两人如得特赦,退了下去,临走时还偷瞥了谢澜忱一眼,满眼都是后怕。


    徐懿不再理会,转身大步往山庄深处去,只丢了句:“随我来。”


    谢澜忱抬步跟上,周身寒气半分未减,显然未放下半分戒心。


    云微亦凝神戒备。


    侍卫对徐懿的敬畏不假,可提及徐鄂遇刺时,那两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惧,却不似对旧主遇害的悲恸,反倒像怕触怒眼前这位新主。


    这两个侍卫的反应,倒比徐懿的话更值得琢磨。


    穿过蜿蜒石径,两侧松柏苍翠,偶有落叶簌簌飘落,沿途侍卫见徐懿皆躬身行礼,敬畏之色不似作伪。


    行至山庄最深处,一座由整块玄黑巨岩凿成之宏伟塔楼矗立眼前。


    推门而入,壁上挂满了各式图谱,或绘奇形兵刃,或描各色珍矿,边角皆已泛黄,显是有些年头了。


    云微目光一扫,最先落在正对门的壁上,一柄长刃悬在那里,通体乌沉如墨,刃身光素。


    徐懿行至剑前,眼神瞬间变得复杂难言,狂放不羁之气尽敛,只剩下深沉的怀念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他伸出手,指尖在离剑身寸许处虚悬,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云微的目光忽落在他伸出的手上,那指尖在离剑身寸许处虚悬,指节上竟覆着层厚厚的茧,是常年与锤凿、铁器打交道才有的模样。


    “这是徐鄂的佩剑,名为‘沉岳’。”他嘴角勾着笑,眼神却掠过一丝复杂,“我爹娘走得早,幼时我曾被仇家掳去,浑身是伤动弹不得,是他举着把豁口的锈刀冲进来,死死把我护在怀里。”


    他轻哼一声,尾音却微微发颤,方才那点桀骜忽然泄了气,指尖轻抚剑刃,明明灭灭间全是压不住的涩然:“这剑倒是随他,笨头笨脑的,偏生结实得很。”


    徐懿这番话,倒让她记起些零碎画面。


    当年徐鄂蹲在熔炉边敲打着铁器,火光映着他左眉骨下那道疤痕,她曾随口问过一句,他只笑说“陈年旧伤,不值一提”。


    原来如此。


    她既已在他言语间拾得些关于徐鄂的残忆,总该当面问清些事,且孤鸿剑修复与新剑锻造,还需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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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想着,云微身形微动,已从孤鸿剑中显形。


    素衣翩然落地,眸光清冷淡漠,挡在谢澜忱身前。


    她视线直刺徐懿,没有半分迂回,锋芒尽露:“你既说与徐鄂是双生,想必也该认得我。”


    徐懿先是一怔,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半晌才低低笑了一声:“原来如此,你竟一直附身于剑中。倒是我眼拙了。”


    他往前挪了半步,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扫过,那眼神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郑重,仿佛是在替谁确认着什么。


    “当年你提着剑闯来,眼睛里全是不服输的劲儿,”他顿了顿,指尖在身侧悄然蜷起,又缓缓松开,语气里添了丝漫不经心的喟叹,“如今……倒还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不过这样才好,若是变了,反倒没意思了。”


    谢澜忱眸中惊怒翻涌,先前那层冷冽碎得七零八落,只剩下被搅乱的烦躁。


    他死死盯着云微挡在身前的背影,那抹素白在昏暗中扎眼得很,格格不入。


    满肚子的质问堵得他心口发闷,喉头滚动了半晌,终是冷冷开了口,语气硬得能砸出火星,偏生尾音里泄了点不易察觉的发颤:“你出来捣什么乱?他提及徐鄂,你便动容了?”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怔了怔,似是不解为何会说出这般话来。


    宿敌六载,她护着谁、向着谁,与他何干?可此刻瞧着那背影,心里头竟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闷得发慌。


    “江湖事本就传得快,”她声音平平稳稳,听不出半分波澜,“我身上这些变故,若徐公子平日爱听些闲言碎语,大约也能拼凑出几分影子。”


    堕魔也好,身死也罢,皆是板上钉钉的往事。


    她云微行事,素来是行得正、坐得端,纵有千般非议、万般揣测,她自岿然不动。


    藏藏掖掖?那是心怯者的勾当,她不屑为。


    云微缓步走向“沉岳”,目光触及剑身的刹那,眉峰微蹙,似有什么东西在心头撞了一下。


    “此剑,我认得。”她语声微顿。


    “彼时我剑道初成,心高气傲,只道强者当独行天下,遇瓶颈难破。闻碧月庄主徐鄂,锻剑之术登峰造极,对‘强’之一字更有独到悟解,遂跋涉而来。”


    她指尖悬在离剑脊寸许处,似碰非碰地划过,眸光微凝:“然其人不吝赐教。我言及剑者当以力破万难,他却只是摇头,引我去瞧山庄后那片荒田,原是他雇了农户开垦,产出的粮食全接济了山下几户无依无靠的人家。”


    “他说,强者非独力擎天,是绝境中守得住肩头责任。纵如萤火微光,能为旁人照亮半步前路,便不算枉称‘强’字。这兼济二字,才是剑心最终归处。”


    谢澜忱垂着眼,静静听着。


    云微确实做到了。江湖上提起她,谁不赞一声“侠骨仁心”?可唯独在归云宗那些年,对着他时,永远是冷眉冷眼,是剑拔弩张,半句软话也吝啬给。


    她的“兼济”给了天下百姓,偏偏把最硬的刺都留给了他。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齿间溢出,带着点自嘲,又有点说不清的怨。


    云微侧头,目光淡淡扫过谢澜忱,见他垂着眼,唇边那声嗤笑余韵未散,眉宇间攒着说不清的郁色,倒像是她方才的话触了他什么逆鳞。


    指尖收回,在袖中轻轻拢住。


    云微心下微动,旋即又沉下去。


    此人素来如此,喜怒无常,从归云宗初见时便是这般,一点火星就能惹得他周身戾气翻涌,这么多年过去,竟半分未改。


    方才提及徐鄂,原也不是为了追念旧情,不过是见徐懿对其兄执念颇深,借往事搭个话头,好让他念着这份渊源,肯出手修复孤鸿剑,再锻一柄合用的新剑罢了。


    这般想着,她已走到徐懿面前,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语气不卑不亢:“你与他既是双生子,想来也习得几分锻剑精髓。我有两事相求:其一,我佩剑‘孤鸿’受损,剑脊崩裂,寻常铁匠难修;其二,需一柄新剑,要能承我七分剑意,不至轻易折损。”


    徐懿低低笑出声,眼底亮得惊人:“你倒是直接。只是我这人,可没我哥那兼济天下的心思,帮不帮忙全看心情。不如这样,你我比试一场?无论输赢,修剑锻剑分文不取。”


    云微望着他的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既是双生,原该有七八分相似才对,可眼前这张脸,半分也不像徐鄂。


    她指尖在袖中微顿,心底那点疑虑又浮了上来。


    正思忖间,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声音发颤,满脸急切:


    “姑娘,你莫要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