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姜柔

作品:《困鸟

    在令人不寒而栗的沉默里,姜柔与李怀舟对峙。


    站在她身前的青年沉静、消瘦、眉宇清秀,任谁也看不出,这竟是残害过数名无辜女性的恶魔。


    此刻,他像一道凝结的鬼影,大半边身体浸入黑暗,唯有一双眼睛反射冷冽的微光,牢牢将她锁定。


    姜柔想后退,两腿却沉重无比,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夜色太深,李怀舟两只眼睛像漆黑的墨,透不出光线,分外瘆人。


    他居然轻轻笑了。


    “都看到了?”


    李怀舟问。


    这声笑像蛇信擦过耳膜。


    不等姜柔做出反应,李怀舟的影子沉甸甸罩过来,分明没有味道,她却闻到浓郁的血腥气。


    逃得掉吗?


    姜柔用所剩无几的勇气尝试思考。


    这里空间狭小,她和李怀舟只隔了不到一米,杂物间的门大敞着,如果立马就跑——


    姜柔当机立断迈开双腿,下一秒,李怀舟的手指如铁钳扼住她喉咙。


    曾经有人对她说过,男性平均肌肉质量比女性更高,骨密度也更大。


    在生理性体能上,男人天生占优。


    当下,姜柔真真切切体会到这一点。


    李怀舟没用全力,留了点力道,饶是如此,姜柔仍感到撕裂般的剧痛,脖子几乎断开。


    “乖乖听我的话就行了,非要来这里干什么?”


    他歪了头,脸上斯文的假面彻底剥落,双眼猩红,像饥肠辘辘的野兽:“好不容易遇到个这么容易搞到手的,亏我还浪费时间帮你,把宋成浩给……”


    认识这么久以来,姜柔总算见到真正的李怀舟。


    和宋成浩如出一辙的李怀舟。


    暴虐,蛮横,高高在上,看她时,像看一团被肆意揉搓的泥,不带半分虚假的温情。


    在他眼里,她仅仅是“听话”、“浪费时间”和“容易搞到手”。


    明明李怀舟说过,她独一无二、与众不同,原来那些温柔的安抚和看似真诚的关怀,全都是假的。


    男人的吐息像火,带了让她作呕的温度,姜柔没来由想起多年前,姨父也曾这样掐过姨妈的脖子。


    她浑身抖个不停,控制不住掉落的眼泪。


    李怀舟很满意她的反应,逐渐加大手上力气,盯着姜柔发紫的脸:“你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侵略感铺天盖地。


    姜柔吐不出完整的字句,徒劳喘息,一遍遍用指甲抠抓他手臂,却收效甚微。


    “半夜偷钥匙,亏你想得出来。怎么,真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动静这么大,我全听到了。”


    李怀舟嗤笑,空出的另一只手探向衣服口袋:“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在卧室里乖乖待着不好吗?难道你也想逞英雄?”


    他要拿什么?刀?锤子?还是短棍?


    姜柔恍惚觉得,她快死了。


    氧气一点点消耗殆尽,颈骨仿佛随时要被捏断,与之一同变得支离破碎的,还有与李怀舟相关的一切。


    像一层层剥开洋葱的外皮,表面的光鲜亮丽次第褪去,姜柔终于看清它的内里。


    李怀舟抚摸她的头顶,像怜悯一只断了翅膀的鸟,而非一个平等的人。


    李怀舟告诉她,哪怕家人好友都置她于不顾,姜柔可以无条件信任他,这何尝不是一根死死套紧她的绳。


    她的脆弱与苦痛,只是他用来满足掌控欲的工具。


    但。


    姜柔又何曾真正顺从他、轻信他、把他看作救世主过呢?


    在李怀舟掏出凶器之前——


    哗啦!


    窗外的后山深处,一只鸟从栖息的枝头振翅而起,枝叶窸窣,余响不绝。


    与此同时,杂物室内,响起一道沙哑痛哼。


    并非出自姜柔之口。


    而是紧扼她脖子的李怀舟。


    满脸不可置信地,李怀舟缓缓低头。


    一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正深深没入他小腹。鲜血狂涌,迅速浸湿衣物,像一朵绽开的、妖异的花。


    握紧刀柄的,是姜柔青筋暴起的手。


    他看不起她,把她视作无用的附属品,因而绝对料想不到,早在姜柔进入杂物间前,就从厨房备好了刀,悄悄握在手上,没放开过。


    即便是看似最无害的鸟,也有尖利的喙,更何况,她是个能够独立思考的人。


    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赤手空拳孤身赴险,是最愚蠢的做法。


    姜柔在他面前乖顺得太久,李怀舟被刺中一刀,第一反应不是暴怒,而是惊诧。


    他习惯了她的满眼仰慕,面容因疼痛而扭曲:“你怎么敢……”


    一个怯懦的女人,怎么敢瞒着他偷走钥匙,怎么敢怀疑他调查他,怎么敢向他挥刀?


    这些疑问,李怀舟再也问不出口。


    咽喉处的窒息感骤然减轻,是李怀舟吃痛之下松开了手。


    姜柔贪婪吸入一口裹着血腥味的空气,她战栗着,任由求生的欲望压倒一切,猛地抽出刀尖,带出大片滚烫狰狞的血花。


    然后再一次,她用尽全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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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气,对准李怀舟腹部狠狠刺入!


    ……


    警车来得很快。


    尖锐的鸣笛声刺破夜幕,白杨街23号的正门被推开,所有警员都嗅到浓郁血腥味。


    嫌疑人李怀舟被一把水果刀刺入腹部,已丧失生命体征。


    报案人姜柔满手染血,虚弱靠坐在墙边,脸上尽是未干的泪痕。


    当警员上前搀扶,她摇头,抽噎着说:“我没事。徐静茹在地下室,受了很重的伤,我带你们去找她。”


    在她的指引下,受害人徐静茹成功获救。


    一场轰动全国的大案就此落幕,姜柔以证人的身份被带往警局。她受惊过度,就算坐在开了暖空调的警车里,也仍失魂落魄。


    “已经安全了,别怕。”


    身旁的女警察递来一杯温水,柔声安抚:“你在被他掐脖时挥刀反击,属于正当防卫,不会有事的。”


    姜柔哑着嗓子道了声谢,捧起水杯,喝下第一口,就皱紧眉头不断干呕。


    女警又安慰几句,轻拍她后背。


    警车行驶在凌晨无人的路上,灯光柔和,宁谧温暖,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杀,只是一个梦。


    姜柔想,徐静茹怎么样了?李怀舟真的死了吗?她一共捅过四刀,前三刀不在致命点上,最后一次,刺入了李怀舟的心脏。


    她正出神,忽然听女警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前座的男警侧头瞧了眼:“你们是熟人?”


    当然不是熟人。


    姜柔细看了对方好一会儿,隐约记起来,她们在何时何地见过。


    她点头。


    女警平视她,鹰隼般的视线投来,锋锐却不刺人:“你认识陈幼宜?”


    男警一愣:“陈幼宜?第一案的死者?”


    “当初陈幼宜的姨妈来认领尸体,”女警道,“是你陪同的吧?”


    疾驰的警车里,蔓延开长达数秒的沉默。


    窗外景象不断变换,光影交叠,姜柔的面庞位于明暗边界,有些模糊。


    车载收纳盒上卷了张报纸,白纸黑字刊登的,是她烂熟于心的报道。


    【近日,江城市发生恶性连环杀人案件,三名女性先后遇害,引发社会广泛关注。


    据警方通报,首名受害者陈某系本地高校在读学生,其遗体于清水河内被发现……腕表因剧烈撞击停止走动,定格于……


    案件仍在进一步侦办中。】


    姜柔静静看着那段文字。


    半晌,她说:“嗯。我是陈幼宜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