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孪村(完)

作品:《错拉邪神进入副本后

    听见这四个字的心情其实很微妙。


    就好像隔着一扇窗,窥见了别人的幸福。


    就好像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看见贫苦的一家人在圣诞节围坐火炉快乐聊天。


    而他依然只能在冰天雪地里,独自一人。


    划亮火柴,点燃一根烟,烟雾里充斥着他的幻想。


    然后在天快亮时,死去吗。


    方恪缓慢站起身,起来时头又有些疼,他的神经总是不能安静,没日没夜敲着他的太阳穴,打鼓似的,震得天灵盖发凉。


    方恪行尸走肉般起身,找齐了最后需要的东西,走向东边的神庙。


    他按照要求摆放好祭品,点燃三根香。


    香雾里,渐渐显露出无数身影,孪村已经故去的人们又回来了,他们一个一个没入神像,义无反顾,无所畏惧。


    方恪在一旁看着,内心却没有多少触动。


    没办法共鸣,他不是那个剧本里的“方圆”。


    他不是那个回家的侦探。


    可心里其实有一点难受。


    没有理由,就是有一点难受。


    天亮了,孪村的怪异都消失了,只有两盏人头灯不远不近跟着他。


    那是父母的双眼,侦探跟哥哥在外面玩的时候,他们就那样不远不近看着,默不作声,暗中守护。


    方恪埋了双面佛,再回头时,那两盏灯不知何时消失了。


    一切都消失了,他发现他躺在医院里,就好像之前都是错觉,这一切只是侦探的一场梦。


    方恪缓缓闭上双眼。


    【副本“孪村”已通关,通关等级:ss,剧情探索度87%,评价:来自副本作者的祝福——小汤圆,生日快乐。】


    【获得奖励:阴劵x2。】


    【获得来自系统0221的揭秘:玩家年终有两个号,另一个号叫“青天白日”。】


    青天白日!!


    太震惊,以至于根本没工夫在意0221念祝福时管他叫的什么。


    现实中,方恪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太快,眼前短暂一黑,又倒了回去。


    青天白日没有搭档!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


    那他老师是不是……


    没有伴侣。


    方恪忽然就振作起来,他再次起身,这次慢了点,给头脑缓冲的时间,他穿着一次性拖鞋,跑进浴室刷了牙洗了脸,换上沈辞年昨天给他买的那一大包东西里面的新衣服。


    他凝视那条椅子上的长鞭许久,最终把它拿起来,缠在了腰上,用宽松的毛衣盖住。


    做完这一切,他喊了客房打扫进来,嘱咐他把旧衣服拿去洗,然后便拔出房卡走了出去。


    他打开手机,想发消息给朋友让他帮忙找个人,却在余光扫过的瞬间看到了一个身影。


    从生理学上来讲,那个人是他父亲。


    方济民伸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方恪顿了一下,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拿出阴劵,交给他。


    方济民忽然钳住他的手腕,他不明所以,以为方济民要假惺惺的要他回家过生日,他心里烦躁,立刻就要甩开,后腰却忽然一痛。


    意识开始模糊,恍惚之间他被人按在酒店走廊的地毯上,侧脸上压了只手,摁着他的力道很大,他的耳朵都被压扁了,很不舒服。


    有人在给他的脖子上套什么东西,他忽然惊醒过来,像一头发狂的豹子那样拼命挣扎。


    但无济于事。


    他想摘下项圈,但项圈内部很快探出一圈细刺,直接扎进了他颈肉里。


    一次性的,没有缩回按钮,这个项圈戴上就再也取不下来了。


    那是给缓刑的死刑犯用的,防止他们不回监狱。


    为什么。


    他不是死刑犯。


    他又做错了什么?东西他拿到了,他也交出来了,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他只是想去找个人。


    只是想去找个人。


    方恪因为麻醉已经在渐渐涣散的瞳孔固执地盯着走廊尽头的方向,可那里只有一片黑暗,很快,他的眼睛就已经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不服!凭什么!他什么都没干!


    已经闭上的眼皮被他硬生生掀开,他抬起无力的手,想要给按着他的人一拳!


    咔哒——


    是某个按钮的声音。


    “唔——!”人体难以承受的电流瞬间将他贯穿,脊椎骨断了一样提不起来力气,他想要蜷缩起来,但做不到,太疼了,好像连着头发丝连着手指甲脚指甲都在痛,牙齿酸得好像要掉了,舌根处也在剧烈疼痛,好像谁要把他的舌头扯出来。


    最疼的其实是五脏六腑,他的肠子似乎要被电烂了一样,灼热的烧痛让他的嗓子眼仿佛在冒烟。


    他也确实是在冒烟,一头染黄的头发全部炸了起来。


    鼻孔和嘴角不断往外冒出细烟,他抽了那么多次烟,第一次不是内外循环,是直接从体内冒出去的。


    他好像是要死了。


    这是他的生日礼物吗。


    他不甘心,好不甘心。


    年终……他在心里默念。


    想…想见你。


    他意志力再强大,也还是没能抵过生理本能。


    他昏了过去。昏睡时被人塞进了车里。


    从A市开车到唐县,一共八千公里路程,在雪路上跑了将近五天,方恪都没醒。


    这期间路上随行的陈伟每半天给方恪注射一支营养液。


    来的时候开飞机,回去却要坐汽车,陈伟内心憋屈得很,但他看了看旁边更惨的某人,只能叹了口气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领导怎么想的,就不能先问问他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为什么没人问他方恪为什么要上高速?方恪又不是故意找事,他才是跟方恪对接的人,别人不知道情况他还能不知道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问他的意见?


    “可怜孩子”,陈伟随手给方恪把头发整理了一下,“好像还在读高三吧,还没成年吧,跟我家那傻儿子一般大。”


    “我儿子跟你一样大的时候,除了写作业就是偷摸玩手机,哪有那么多罪受。”


    “年老师是个好人,哎,希望他好好照顾你吧。有时候看着你生活一团糟,我就会想到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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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儿子啥也不用管,衣服他妈妈给他洗,饭他妈妈给他做,上下学也是他妈妈接送,他妈妈辛苦,我呢,时不时给家里打点钱,休假还能带我儿子打雪仗……”


    “咋就没人想到你还是个娃呢。戴这种东西,以后你走到哪里都要被歧视,你这一辈子都毁了。”


    “你以为我想监视你啊,还不都是工作,我看着你从十五岁长到十七,好几次寻死觅活,你以为我想拦着你啊,我还不是想着就让你死了算了,你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我有时候都看不下去,那我能怎么办,都是工作。”


    “方恪”,陈伟忽然哽咽了一下,“这是我最后一次监视你,以后这任务就交给年老师了,我的工作圆满结束,我要调回去了,我可以经常回家陪老婆孩子了,你好好生活别再自杀了。”


    “这是我儿子最爱吃的薯片,明天是你生日,你明天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哪怕就这么一天呢?好好过个生日,生日是最重要的,过年都没自己生日重要,年是大家的,生日是自己的。”


    陈伟声音不大。方恪听不见,他的耳膜受了很严重的伤,不太听得见声音了。


    他其实已经醒了,可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他的一只眼睛看不见东西了,一点都看不见了。


    另外一只视力也严重受损。


    如今国民体质普遍增强,曾经100毫安就可以致死,现在也不过200。


    那是240毫安啊。方恪等级再高也是普通人,不是超人。


    他们开会的时候却只考虑到了高电流带来的疼痛会让方恪短暂失去行动能力,没有一个人考虑他受不受得了,他会不会因此受到什么不可逆的伤害。


    沈辞年五日前已经先回家了,他换了套郊外的别墅,考虑过位置和很多因素,然后购置了一些方恪的东西。


    位置他早就发给司机过,车停在别墅门口,陈伟将方恪从车上抱下来,“一起”生活两年多,这是陈伟第一次感受到方恪的重量。


    几乎没有重量,比一个娇小的女孩子还轻。


    皮下没有肉,只有骨头。


    年近五十的陈伟想到自己家胖乎乎的儿子,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国服第二怎么……怎么……


    难道不应该看着很瘦实际有很多肌肉吗?怎么…怎么真的都是骨头。


    他把人交给沈辞年,坐上车,返程的时候还恍然难以相信。


    直到他的手摸到薯片袋子,才瞬间醒来。


    忘记给了。


    ……


    这是沈辞年第二次看见方恪脆弱得不像个人样。


    方恪的小腿有多细呢,最细的地方大概还没有沈辞年两根手指宽。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像物品一样被送进了他的家门,而这个人的亲生父亲竟然对他露出感激的眼神。


    沈辞年到底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打电话给私人医生,再回到沙发前,就看见方恪已经坐起来了。


    缩在角落里,失去焦距的眼睛凶狠地瞪着沈辞年身旁的花篮。


    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威胁天敌的时候,其实身体在轻轻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