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正法·罪魁祸首

作品:《风前絮

    静言在凤仪殿中啃着梨,肚子莫名其妙抽了一下。她把梨放下,说不上为什么有些心慌,朝外唤道:“荷青,荷青。”


    大殿空空的,没有人回应。她吃力地把自己半撑起来,又唤了两声。


    有人从殿外进来,却不是荷青,而是那个自己救下的冷宫宫女。


    她名唤翠蓉,模样虽是明秀,身形却五大三粗,比寻常女子高壮出许多。


    “娘娘,”翠蓉的确有些傻傻的,扑通一声就滑跪到静言面前,吓了她一跳。


    “娘...娘娘何事?可是...是身身...体不舒服,奴婢帮您...按...按。”


    她满脸赤诚,不由分说就起身上来按,问道:“是这里吗?还...是这里?”


    静言连忙挡开,只道:“不用,你去帮我把荷青叫过来。”


    “荷...荷青妹妹去...典训...宫女了,还还还...没有回来。”


    静言无奈笑笑,果真怀孕人会犯傻,竟连这事也忘了。


    “行了,既如此,你帮我按按吧,”静言侧了侧身,“腿弯那,本宫浑身发麻。”


    “是,”她憨直地点点头,撸起袖子就上手。


    静言闭目道:“轻点儿。”


    不想她人虽粗苯,这按摩手法却大有妙处,不到一刻,静言便觉得身上酸麻之处松泛了许多,就连方才那心慌的感觉都没有了。


    “果真,人还是得有人陪着,”她笑道,“我呐,是被人陪惯了,身边一刻没人都觉得慌。”


    “娘娘...娘娘是...好人,奴...奴婢永永...远远都陪着娘娘,死...也要...和娘娘死...在一块儿。”


    她笑道:“说什么胡话,大晚上死了活了的,也不怕真把鬼招来。”


    “娘...娘,见过...鬼吗?”


    “没有,你见过?”


    “嗯,在老家...的时候。”


    “哦?那是什么样的?”


    翠蓉努起嘴,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停下了,像是拼命在想。


    半晌,一打响指,兴奋道:“对...了!像光一样的!”


    “像光一样?”


    “是的!鬼...是一道...一道的光,有黄色...的,蓝...色的,绿...的,会动。就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动物一样!”


    她难得说一句利落话,把静言都听累了,直道:“罢了罢了,快歇歇吧,你不累,本宫听着都累。”


    翠蓉呵呵一笑:“娘娘...救了翠...蓉,我...喜...欢娘娘。”


    静言闻言,索性翻了个身,面对她问:“你为什么要逃?不想陪舒妃待在冷宫吗?”


    翠蓉拼命摇头:“舒妃...娘...娘也是好人,我给她递...东西出去。”


    静言换了个姿势,来回打量道:“你倒是心善,既然要逃,怎么不手脚利落些,还给人抓住了。要不是遇见本宫,你就死了。”


    “宫...墙太高了,我我...爬不出去。没...没有人...能爬出去,连...将军也...不行。”


    “你还见过将军爬墙?”


    “见...过!他们...穿黑衣服的,经...经常打赌爬....墙玩儿。”


    “禁军吗?首领也不管管。”


    “都...都是坏人!管禁军...的,上...次要杀我的,都...都是坏人!”


    “是吗,”她来了兴趣,“你怎么知道他坏?”


    翠蓉伸出两根手指,指指自己的双眼,再像光一样的射出去:“我...这个...可...可厉害...了。”


    静言被她逗得开心,外面荷青回来,禀道:“娘娘,孙大人来了,说是...”


    她看了一眼翠蓉:“说是严忍冬抓到了。”


    “什么?”静言挣扎着起来,“在哪里?”


    荷青朝外道:“孙大人,进来吧。”


    兵部尚书孙兼礼进来,端正行了个礼,只道:“娘娘,追捕令下发后,臣即刻着人沿京城向杭州方向追捕。按察使司来报,那严贼不过在杭州待了数日便消失了,兵部几经追捕,才在山阴县一农户家里捉到了他。严忍冬反抗,被兵部的人割去了一只手掌。”


    静言听闻,只觉得那血腥味如在鼻前,取出帕子作呕。


    又问:“他现在人在何处?”


    “军报传回是,已押解至河南道。娘娘,可要就地正法?”


    “不,带回来,即刻押入大牢,太子的命,他死十回都抵不上。”


    孙兼礼沉吟半刻:“是,娘娘。”


    待他走后,荷青又把翠蓉遣走,悄悄问道:“娘娘,此事可要同二小姐说?”


    “嗯,你抽空去一趟,叫她安心。”


    次日荷青回来,只道静堂去京郊礼佛未归,并未见到。


    静言没说什么,正信手写着密折,封好后,对荷青道:“把密折交给陶然,让他以田改总局的名义发给颜山涛。”


    荷青接过,兀自去了。


    户部中,众人正自乱着。


    不到一月,新政之事出了那许多问题,陶然接过文书,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王砚道:“长沙武昌二府一直拖着,春粮到现在还没送来,京都粮仓眼见着就要空了。”


    他把文书一合,问道:“河南和山西的赈灾粮可到位了?”


    李长庚道:“已经到了,目前还没什么问题。”


    陶然气道:“南边是想怎么样?派去的人都在干什么?”


    一旁有人路过,同三人打了个招呼。


    “大人,想是乡绅粮商们心有怨怼,不若还是把征收价改为市价三倍,先缓了京中之急再说。”


    “开什么玩笑,”王砚不满,“户部如何开支国库,预算早已定好,哪有受他们挟制之理?”


    陶然站住,对王砚道:“你去把兵部尚书找来。”


    “孙尚书似是有要务在身,今日不在京中。”


    “要务?长沙武昌惰政,他兵部就是头一个吃白饭的。把兵部侍郎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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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是。”


    严忍冬已到京城,孙兼礼正秘密押送。有下属来报,陶然因为调粮之事生了大气,要他即刻回去,他闻言笑道:“急什么,没看着本官正在办事吗?”


    说着,便驾马向刑部大牢去了。


    改制之事,各地都有兵部协防,他心知肚明,不以为意。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他心里嘲讽陶然不懂这个道理。


    时值夜里亥时,陈恨生向凤仪殿禀告,严忍冬已押入刑部大牢。


    静言正在练字,闻言安静放下笔,起身道:“陈大人立等,本宫去会会这位严大人。”


    大牢内,地方宽敞,夜泛清光。


    荷青陪着静言入内,目光流转处,她无不想起亲手杀了谢渊那晚,匕首刺入心肺,炽烈而温热。


    那时不得以委身于严忍冬,才得了这走进大牢的机会。


    如今自己走得堂堂正正,再也不需他替自己收拾残局,演那些令人恶心的戏码。


    狱丞打开牢门,静言踏入站定。


    眼前,严忍冬身着常服,两臂被铁链高高吊起。双手紧紧抓着广袖,像一只巨大的蝙蝠。


    她挥退狱丞,问道:“怎么不换囚服?怎么,你心有不甘吗?”


    他抬眸,绕开话道:“贵妃娘娘,别来无恙啊。”


    “无恙?”她走近一步,“严忍冬,我的儿子被你所杀,你说本宫有没有恙?”


    他有些残败地笑笑,气息吹动了鬓间一缕发丝,只道:“娘娘圣明,这么快就把我抓到了。”


    “你在讽刺我?”


    严忍冬闭目,笑道:“我一个阶下囚,能讽刺你什么呢?娘娘,你我好歹相识相欢一场,别说这些戾气话,到了阴间,我还要想着娘娘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像羽毛搔过两人的心间,静言出手,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严忍冬,你活不过今晚。”


    “是吗?”他低笑,“让我来猜猜娘娘究竟最恨我什么?是我杀了太子吗?”


    “还是,”他凑到她的耳边,“睡了你?”


    静言又是狠狠一个耳光,眼眶瞬间红了,身体气得颤抖起来。


    “很奇妙吧”,他舔着嘴角的血,“一个贵不可及的女人,怀着皇帝的孩子,就这样躺在我的身下,娘娘,你爱过我吗?”


    她咬着牙,红着眼道:“我只觉得杀你十次都不能够。”


    突然间,静言很厌恨他的目光。每一眼,寸寸缕缕,都要像把自己剥光,让她觉得恶心冒犯。


    她从袖中取出匕首,用力拔开,放到他的脸上。


    “第一刀,是为了我死去的太子,”一股浓血顺着他的右脸流下。


    “第二刀,是为了我未出生的孩子,”一个大大的红叉出现在他的脸上。


    “第三刀,是为了我死去的亲人,”她笑着流泪,“严忍冬,你杀了我一家,怎么会认为,我会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你呢?”


    匕首缓缓移至右眼旁,严忍冬抬头笑道:“一家?娘娘,你妹妹不是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