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作品:《重回摄政王黑化前

    话音一落,顾驰枫将杀人的剑丢了过来。


    苏嘉言想避开,但心里有个念头闪过。


    想杀了他。


    抬手接住瞬间,这个念头又被四周数不胜数的侍卫打消。


    重来一世,两个仇人都在面前,可是没有胜算杀死他们。


    他慢慢握紧手中剑,压下心头的怨恨,思索着如何拒绝,抬眼间看到顾衔止,突然想到了什么。


    “殿下。”他对顾驰枫说,“本朝律法故意杀人可判斩刑。”


    这句话并非说给顾驰枫听的,而是想试探顾衔止会如何处置此事。


    既是狼狈为奸,只这位摄政王怕会干预一番,让处罚轻于律法。


    顾驰枫后知后觉自己冲动了,皇叔还在身后,需找理由圆过去。


    他转身看向,下意识擦了擦手,迟疑上前,希望皇叔能看在父皇的份上轻饶自己,“皇叔,下人渎职在前,企图诬蔑储君在后,为大不敬之罪,念在为东宫效命多年,便不累及无辜,本宫会好生安置其家人。”


    此言一出,他都觉得自己良心发现,什么话都能编出来了。


    苏嘉言看着他们,实在分不清是为了演戏给大家看,还是真的畏惧顾衔止。


    少顷,顾衔止扫了眼地上的尸首,突然问了句:“他诬蔑何事?”


    顾驰枫嘴角的笑容一僵,喉头滑了滑,那句豢养私兵的话迟迟不敢说出口,尴尬的同时也觉得丢脸,堂堂太子,竟要屈于人下,“此事......”


    “既触及律法,自当交由圣上和官衙定夺。”顾衔止说得很平静,“至于如何安置,那是太子殿下的事,不必与我细说。”


    苏嘉言蹙了蹙眉,总觉得此人和前世传闻不同。


    不过,这番话也给了顾驰枫退路,毕竟如何处置太子都是交由皇帝定夺。


    顾驰枫也不是个蠢的,虽有不甘,但还是乖乖听话了,“是,今夜便入宫禀报父皇处置。”


    苏嘉言冷笑,明白最后的结局不过同罪异罚,倒是顾衔止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顾驰枫回头,见苏嘉言站着不动,面露狠色,盘算着如何连他一起处置了。


    苏嘉言深知,师兄的死不会打消他的疑心。


    前世化身游魂后,得知东宫今夜的出行是由师兄秘密安排,一旦出事,首当其冲问责师兄。


    但若能将偷听者处置,自然可以将功抵罪,偏偏师兄不中用,想将事情越闹越大。


    如今解决师兄,只是将事情暂时压下。


    沿途的无头尸体出自东宫,无人认领意味此事还没结束。


    他看向不远处顾氏叔侄二人,眼神跟看死人一样,和脚下面目狰狞的头颅并无区别。


    顾驰枫寒暄两句后不敢逗留,准备领人匆匆离去,看他的神色饱含警告,无声命令跟着自己离开。


    谁知顾衔止忽地轻唤了声,“太子殿下。”眼看顾驰枫虎躯一震扭头回来对视,续道,“本王与贵客还有要事相商。”


    顾驰枫绷着脸,又怎会听不懂其中的逐客令,明明自己才是这里最尊贵的人,可在顾衔止面前,却还要为苏嘉言那等低贱坯子让路。


    他紧抿着唇,只能应承后寻机再召苏嘉言问话,发狠攥紧手,从牙齿挤出几个字,“是,侄儿不叨扰皇叔了。”


    一行人来去匆匆,只留下满院的狼藉和一具尸首。


    顾衔止抬脚下了阶梯,与苏嘉言迎面走去。


    无论如何,苏嘉言还是得了相助,忍着对他的抗拒行礼以表谢恩,“多谢王爷相救。”


    靠近时,顾衔止闻到些许药味,身上的伤口被遮挡,洗去脸上的血渍,整个人干净清爽,看来是药效起了作用,“回去的路上还需多些小心。”说罢,偏头示意近侍上前,“这是重阳,晚点会护送你离开。”


    连近侍都能交出,可见回路会变得安全,哪怕东宫有胆设伏,也没胆子动手。


    苏嘉言有些看不懂了,虽料到他不会收留自己,却未料他不追究适才被利用一事。


    古观风雪簌,松柏虬枝寒香浮。


    苏嘉言觉得自己在赌,赌前世今生哪个才是真正的顾衔止。


    “王爷。”他直视顾衔止沉静的双眸,举起手里的剑搭在自己手腕,无视重阳投来的杀意,一字一句道,“我苏嘉言不爱欠人情,断手还恩,不知王爷可愿接受?”


    顾衔止注视着,发现这孩子眼中少了怨怒,多了试探,任性用自残的方式去证明什么。


    他用掌心贴着剑身,轻轻抬起,直到利剑远离手腕,“你就当这是举手之劳。”


    说话的语气很轻,像在安抚。


    苏嘉言难以接受这种莫名的善意,怀疑是否不该招惹这个人。


    既然顾衔止不要他的命,现在最应该的便是离开,离得远远的。可顾驰枫未死,仇雠尚寸于世,就连顾衔止也没得到应有的报应,若此刻离去,想要再接近谈何容易?


    “哐当”一声,血剑落地。


    苏嘉言摘下腰间的白玉佩,擦了擦上方磨牙时留下的痕迹,递去说:“此玉佩乃亡母遗物,如今交给王爷以还救命之恩。”


    那玉佩质地可见温润细腻,宛如凝脂,其中镌刻着一个略显模糊的“无”字,细观之下,玉佩边缘还隐约可见细微的痕迹,并且还有很多,很显然是长年累月留下的。


    重阳见状愣了下,谁把玉佩当磨牙棒了?


    这是和玉佩结仇了吗?


    而且主子想要什么金银珠宝没有,为何要这磨损严重的玉佩?


    结果下一刻,看到主子破天荒接过了玉佩。


    苏嘉言并未撒谎,此物的确是亡母遗物,平日贴身携带出任务,多多少少有些战损。


    他见顾衔止用指腹摩擦玉佩上的痕迹,抚过磨牙留下的沟壑,莫名觉得有些牙痒,想咬一口。


    庆幸顾衔止不知那些齿痕从何而来,不然定要嫌弃一番了。


    “还请王爷妥善保管玉佩。”他说,“我会以十倍赎金赎回此物,只是如今我囊中羞涩,无法一次赎走,今后每月会亲自登门还钱,直至赎回玉佩为止,让王爷见笑了。”


    话落,一旁的重阳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苏嘉言想借此举缠上主子,更震惊的是主子居然也能同意。


    平生初见主子对一个人这般毫无防备,简直大开眼界。


    顾衔止抚着玉佩刻着字的齿痕,听见苏嘉言说完后,好像找到什么有趣的事,轻轻一笑,顺口应道:“好。”


    离开前,苏嘉言折身走到师兄的尸体前,站了片刻,想到前世死后,侯府不日面临家破人亡,弯腰拎起那颗乌青的头颅,留下尸身,然后告辞离去。


    官道上,马车疾驰,往侯府的方向而去,直到安全抵达,重阳递上一盒乾芳斋的点心。


    苏嘉言带着警惕接过,乾芳斋一品冠绝天下,原材稀少难产,平日常见于东宫,份量少得可怜,是可望不可及的奢侈物。


    重阳说:“道观相助不周,王府备了些许薄礼,望公子笑纳,莫坏了公子今日心情。”


    苏嘉言看着精致的食盒,记起自己的生辰,迟疑少顷,接过说:“替我谢过王爷心意,点心的钱算进赎金里,日后一并还。”


    重阳:“......”好想替主子解释王府不缺钱。


    但苏嘉言已经转身回府了。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于此刻饥肠辘辘的他而言,是绝对不会和好吃的过不去。


    尤其是又贵又好吃的,多少要补偿破烂不堪的身体,才能在下一次拼杀时满血复活。


    他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拎着装了头颅的黑布,大步流星进了侯府,径直回了院子。


    回府的消息很快传到苏子绒的耳边,等匆匆忙忙自秦淮河赶回厢房后,猛地大叫一声。


    “啊——”他吓得跳到小厮身上,闭着眼大喊,“有鬼!”


    苏嘉言慢条斯理吃着点心,示意众人下去。


    尽管下人害怕桌上摆着的头颅,却不为所动,在他们眼中,侯府嫡子苏嘉言身子羸弱,徒有其表,空有一副好皮囊,内在缺乏真才实学,虽有孝贤的名声在外,但无功名加身,终日碌碌无为,久而久之,这份虚名难以掩盖其平庸本质,终致亲人心生排挤,渐行渐远,嫌弃溢于言表。


    “大公子?”小厮提醒说,“二公子若出事,老侯爷定会家法伺候你的。”


    对于小厮的恐吓,苏嘉言眼皮都没掀一下,前世为了侯府不受牵连,将暗卫的身份捂得严严实实,只说是太子仆从,哪怕被传成禁脔也未曾解释过,直到死后侯府才知他为东宫卖命。


    可那又如何,即使死了,死在人来人往的御街上,侯府表示不认得他,将关系摘得干干净净,让人何其心寒。


    他继续吃着点心,懒得浪费口舌,“退下。”


    小厮见大公子摆谱,语气带着几分抱怨,“大公子不为侯府添光就算了,还端起架子欺负下人,传出去多招人笑话。”


    苏嘉言倒了杯水,一听这话,不疾不徐靠近,扬手把水泼到小厮脸上,“再废话一句。”他指了指血淋淋的桌子,“连你的头也摆上去。”


    小厮惊得浑身一颤,连忙后退两步,将身上的苏子绒扒拉下来,未料平日好欺负的大公子此刻竟端起架子,让做小厮的十分不适,恶狠狠瞪了眼后,转身快步离开,一边跑还一边往回看,心虚的很。


    眨眼屋内只剩苏氏兄弟二人。


    苏嘉言见小厮跑去告状,扭头看向屋内,和善笑笑,“苏子绒,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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