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医来得很快,为岁岁检查一番伤势,开了药方后就离开了。


    砚砚看了看药方,觉得没什么问题,就交给了福伯。


    才回来半日,就遇到这种事,砚砚此时深刻地意识到,她需要人手。


    江素春母女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得提前做好防护。


    岁岁和暖暖身边时刻都不能离人,她还得经营城北那间铺子,分身乏术。


    两个孩子至少需要三个,加上她自己,她得找四个信得过的人,寸步不离地保护她们。


    她想起了汪嬷嬷。


    那是母亲陪嫁的老嬷嬷,自从母亲病故,就被江素春打发去了庄子上,想把汪嬷嬷接回来不难,难的是只有嬷嬷一个远远不够。


    岁岁已经睡下,暖暖说要守着哥哥,这会儿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拜托良叔暂且照看着,将施明渊唤来了走廊上。


    “大哥可有知根知底的女婢?会些功夫最好。”


    施明渊一听就明白了妹妹的意图,可也一下就犯了难。


    他身边没有女婢,除了良叔就还剩几个小厮,明显照顾不了小孩子。


    “去找老祖宗问问。”


    兄妹俩就又来到了屏风前。


    老祖宗不在,福伯进去通传了。


    这个房间极长,书房、卧房、茶室、会客室被全部打通,再用几扇云母屏风隔绝开,保障了老祖宗日常生活的同时,还能偶尔在屏风后与人见面。


    房间虽大,却只有进门的方寸之地能站人,正前方是屏风,左右两侧是被打通的各个房间,同样被屏风隔绝着。而房间深处,屏风顾及不到的地方就用半透明的帐幔代替,是施府绝对的禁地。


    今早岁岁吃早膳的地方是用来连通左右房间的长廊,五年来,除了两个孩子和老祖宗的几个贴身仆从,从没有人进去过。


    所以江素春才会那么惊讶。


    不一会儿,福伯回来,说老祖宗正在更衣,要再等一会儿,还关切地询问了岁岁的伤情,砚砚如实回答后,老祖宗就出现在了屏风后。


    “曾祖,我想给岁岁和暖暖找几个女婢,曾祖可有合适的人选?”


    “你想要几个?”施远山问。


    砚砚想了想,少说了一个,“三个。”


    加上汪嬷嬷,应该够了。


    施远山明白,这几个人不但要靠得住,最好还能有些功夫,另外还得寻几个暗卫,否则光靠几个丫鬟女婢,可保障不了她们母子的安全。


    他和明渊有心想护,却总归无法照顾全面,不如贴身丫鬟和暗卫来得有效。


    偌大个施府,砚砚还得时刻防备着,真是讽刺。


    “去找老七吧。”施远山说道,“让他给你找几个家世清白的,再寻些暗卫,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老七?


    砚砚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那是曾祖的忘年交,名叫玄七,只有二十几岁,听说就是他把曾祖从火场里救出来的。


    此人并无固定的营生,砚砚本以为他游手好闲,没想到竟是个人牙子?


    也好,他与曾祖有过命的交情,也算信得过。


    砚砚寻人心切,再不多说,行了一礼就与施明渊退下了。


    按照福伯给的地址,他们寻到了城东的一处宅子前。


    方才过来时,兄妹俩坐在马车里,看到了春妮和花杏。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停喊着,施砚砚带野种回京了,不知廉耻。


    大哥想下车将两个丫头扭送回府,被她拉住了,还是先寻玄七要紧。


    这宅邸说新不新,说旧不旧,大门上的朱漆有些脱落,门前的石阶却异常干净。


    最重要的,这宅子竟然和瑾王府只有一墙之隔。


    砚砚往那处看了眼。


    瑾王府大门正紧紧关闭着。


    李兮和是她幼时玩伴,可自己曾逃他的婚,如今却是一点都不想见了。


    一定会很尴尬吧。


    施明渊上前叩了叩门,“有人在吗?我们是施家人。”


    不多时就有一个仆从打扮的老者来开门,砚砚觉得,这老者看向她时,眼底明显亮了下。


    很快又恢复正常。


    奇怪,她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老者,可对方似乎认识自己。


    “施明渊还是施明煦?”老者捋着胡须问。


    施明渊拱手,“在下施明渊,烦请老先生……”


    “大小姐?快请进!”


    施明渊:?


    施砚砚:?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者热情地迎了进去。


    施明渊有点懵,自己被完全无视了。


    这宅子不算豪华,与富丽堂皇的施府更是没法比,但小径两侧栽种着娇艳欲滴的荼茶,幽香四溢,将素色院墙点缀得煞是好看。


    人人都道荼茶是名贵花卉,却不知它是一种润肤圣品,将花瓣捣碎取汁,能让干燥的皮肤瞬间水光莹润。


    砚砚想,这个玄七想来已有妻室。


    老者将他们引进正厅,亲自斟了两杯茶,“大小姐此来,可是有事要寻我家主子?”


    老者躬着身子立在一旁,显得十分热情,砚砚受宠若惊,不自觉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老伯,是老祖宗让我们来的,我想拜托玄七先生,寻几个靠得住的女婢。”


    “好说好说。”老者笑呵呵地答着,“只是主子还没起身,大小姐和大少爷还得等一会。”


    还没起身?


    砚砚看了眼日头,现在好像已经午时了吧……


    兄妹俩只好耐着性子等,老者便与他们寒暄了起来,称自己姓周,是这里的管家。


    砚砚觉得,周管家东拉西扯的,像是在没话硬聊。


    是玄七先生有什么不便吗?


    僵硬着寒暄了半个时辰,她觉得岁岁快醒了,只好问道,“周管家,不知玄七先生何时才能起身?”


    如果时间太久,她想先去接汪嬷嬷。


    “老奴这就去催催。”


    说罢,周管家便转身往内宅去了。


    与其同时,内宅一间暗室里。


    窗子都用厚重围帘遮挡着,半丝光都透不进来,唯独墙角的一盏油灯莹莹亮着微弱的光。


    狭长的桌案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各种刀具、模具、刻刀、煮锅,甚至还有一根狼毫笔和一把毛掸子。


    玄七放下一把刻刀,苦大仇深的看着对面的人,“我的爷,您怎么说来就来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李兮和云淡风轻地理了理绒毯,“你需要准备什么?”


    “我……”


    “主子们!”


    周管家恰到好处地跑了过来,“好了吗?大小姐可都等了半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