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国的天选者，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理智，早已被深渊的低语，侵蚀得，千疮百孔。


    【叮！您摧毁了“腐化苔藓”，为您的国家，赢得了0.1点国运值。】


    这道声音，是穿透地狱，照进他脑海的，唯一一束光。


    “国运值？”


    他喃喃自语。


    然后，他笑了。


    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他举起手中的，那把，已经卷了刃的，长刀。


    用尽全身的力气，劈向，地面上，另一株，黑色的苔藓。


    【叮！您摧毁了“腐化苔藓”，为您的国家，赢得了0.1点国运值。】


    【叮！您……】


    天籁之音。


    这，就是天籁之音！


    这一幕，通过直播，传遍了全世界。


    所有在末日中，挣扎求生的天选者，都看到了。


    所有在指挥室里，心如死灰的国家高层，也都看到了。


    绝望的尽头，出现了一条，可以走的路。


    “快！”


    “所有人！攻击那些黑色的东西！攻击一切被腐化的东西！”


    “这是机会！我们唯一的机会！”


    “上帝！这是上帝的指引！”


    全世界，都沸腾了。


    无数的天选者，从崩溃的边缘，被拉了回来。


    他们拿起武器，冲向那些，曾经让他们，恐惧到，不敢直视的，腐化物。


    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国运值增加的，提示音。


    这声音，是兴奋剂。


    是强心针。


    是，活下去的，希望。


    ……


    灯塔国，地下战略指挥室。


    屏幕上，分割成了，上百个，小画面。


    每一个画面里，都是一个，正在浴血奋战的，天选者。


    气氛，不再是，一片死寂。


    但，也绝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是一种，更加压抑的，诡异的，沉默。


    “我们……我们的国运值，增加了0.1。”


    一个技术人员，小声地，报告。


    他们的天选者，约翰，也本能地，清除了一株，脚边的苔藓。


    没有人，为此欢呼。


    迈克尔，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满是褶皱的，西装。


    然后，他走到了，巨大的，屏幕前。


    他看着，那些疯狂砍杀腐化物，为自己国家，赚取着，微薄国运点的，天选者们。


    他的脸上，不再有，之前的，狰狞与屈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平静。


    那是一种，鬣狗，在捕食前，才会有的，平静。


    “詹姆斯。”


    他开口了。


    声音，依旧沙哑。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瘫在地上的詹姆斯，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站起来。”


    迈克尔说。


    詹姆斯，挣扎了一下，没能起来。


    他的精神，还没有，从刚才的，巨大冲击中，恢复。


    迈克尔，没有再看他。


    他对着，通讯官，下令。


    “接通约翰的，私人频道。”


    “立刻。”


    通讯官，不敢有丝毫犹豫。


    很快。


    一个，浑身浴血的，金发男人，出现在了，主屏幕上。


    约翰。


    灯塔国的，天选者。


    一个，在海豹突击队，服役超过十年的，超级士兵。


    此刻，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兴奋。


    “长官！任务变了！我们可以……”


    “闭嘴。”


    迈克尔，打断了他。


    约翰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


    “听着，约翰。”


    迈克尔的声音，像是，西伯利亚的，寒流。


    “从现在开始，放弃，清理营地。”


    “什么？”


    约翰，愣住了。


    放弃清理？


    那不是，等于，放弃，赚取国运点吗？


    “你的新任务，很简单。”


    迈克尔，抬起手。


    指向了，屏幕上，一个正在奋力砍杀苔藓的瘦小身影。


    那个身影的头顶上飘扬着，一面属于某个东南亚小国的，国旗。


    “杀了他。”


    迈克尔，一字一顿。


    约翰的瞳孔，猛地收缩。


    “长官！你……”


    “这是命令，士兵。”


    迈克尔的声音，冷酷无情。


    “这次的试炼，是一场零和游戏。”


    “国运点，是有限的。”


    “别人多拿一点，我们就少拿一点。”


    “既然，我们无法在效率上，超过所有人。”


    他笑了。


    那笑容，让指挥室里，所有的人，都感到遍体生寒。


    “那么我们就减少，竞争者的数量。”


    ……


    华夏，指挥中心。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报告！樱花国天选者，斩杀腐化生物，国运值增加1.2！”


    “报告！高卢鸡天选者，净化营地水源，国运值增加3.5！”


    “报告！我们……”


    捷报，频传。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老将军，捋着自己的，胡须。


    脸上，是欣慰的笑容。


    “这个林凡……”


    他摇了摇头，感慨道。


    “总是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他不是，救了华夏。”


    “他是，救了全世界。”


    然而。


    就在这时。


    屏幕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画面，陡然一变。


    灯塔国的天选者约翰，放弃了清理身边，大片的腐化苔藓。


    他提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军用匕首。


    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旁边那个，属于东南亚小国的营地。


    那个小国的天选者，还在为了刚刚获得的，0.1点国运值，而兴奋地嘶吼着。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噗嗤——”


    一声，轻微的，利刃入肉声。


    那个小国天选者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的脸上，还凝固着，希望的，表情。


    他低下头。


    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那截带血的，匕首尖。


    然后，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警告：暹罗国天选者，阵亡。】


    【国运试炼，失败。】


    【国运，清零。】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彻了，全世界。


    华夏指挥中心里，所有的，欢呼与笑容，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那个，画面。


    看着，灯塔国的天选者约翰，面无表情地，从尸体上，拔出匕首。


    然后，用对方的衣服，擦干净了上面的血。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那个死不瞑目的，可怜人。


    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混蛋！”


    白发苍苍的老将军，猛地，一拍桌子。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在这种时候，向同为人类的天选者，出手！”


    没有人，回答他。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了。


    迈克尔，那个灯塔国的疯子。


    他将，林凡为全世界，创造的一线生机。


    变成了一场，更加血腥，更加残酷的角斗场。


    ……


    绿洲中央。


    林凡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去看，系统面板上，那疯狂跳动的震惊值。


    也没有去关心，外界的风云变幻。


    他只是，抬起头。


    看向，不远处。


    那几个，依旧在，甜睡的，华夏同胞。


    安眠曲，还在，继续。


    樱花雨，还在，飘落。


    一切，祥和，而宁静。


    但，林凡的眉头，却再次皱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


    空气中，那股，属于“甜梦孢子”的，诱导力量，并没有因为任务奖励的改变，而消失。


    它，只是，被，暂时的，压制了。


    一旦，任务结束。


    或者，一旦，这些同胞，放松警惕，再次沉睡。


    这场，温柔的，慢性自杀，依然会继续。


    林凡，不喜欢，这种被动。


    更不喜欢，这种，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看着，那个，嘴角，还挂着口水的，年轻人。


    然后，他伸出手。


    不是，去叫醒他。


    而是，对准了，那片，依旧在，温柔飘落的，粉色光雨。


    他对着系统，下达了，第三个，指令。


    【是否消耗100亿震惊值，强化概念——“净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