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深渊沙蠕死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搏杀。


    甚至没有挣扎。


    林凡只是走上前，在那具因恐惧而蜷缩僵硬的庞大身躯前，随意地，将手中那柄透明的剑，轻轻向下一划。


    动作轻柔得像是情人间的抚摸。


    下一刻，深渊沙蠕那山丘般的身躯，从中间裂开。


    一道笔直的，比墨线更纯粹的黑线，将它完美地分成了两半。


    没有鲜血。


    没有内脏。


    切口处，是虚无。


    那道黑线，斩断了它存在的“概念”。


    【击杀‘深渊沙蠕’，猩红峡谷试炼完成。】


    【评价：完美。】


    【获得国运点+1000】


    【检测到华夏国运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飙升，特殊奖励结算中……】


    林凡收剑。


    他看都没看那死去的怪物，也无视了系统面板上的提示。


    他只是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红色岩石，坐了下来。


    他需要休息。


    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


    连续两次极限强化，对灵魂的负荷，远比想象中要大。


    他闭上眼，整个猩红峡谷，陷入了永恒的寂静。


    ……


    全球紧急会议中心。


    寂静。


    是一种死掉的寂静。


    之前山峰被劈开的画面，已经摧毁了他们引以为傲的理性。


    而现在，一个接一个亮起的红色警报，正在彻底碾碎他们的希望。


    【警报：灯塔国天选者‘雷神’索尔，遭遇‘S级灾害·百首魔龙’，右臂被撕裂，生命体征极速下降！】


    屏幕上，那个一向以勇猛著称的金发壮汉，此刻正被一条拥有上百个狰狞头颅的巨龙死死压制，鲜血染红了冰原。


    【警报：樱花国天选者‘天照’，信号中断，最后探测地点为‘无尽鬼城’……】


    画面最后定格的，是一张被无数惨白鬼手淹没的，充满绝望的脸。


    【警报：高卢鸡国天选者……】


    【警报：日不落帝国天选者……】


    一个个代表着国家最后希望的名字，在屏幕上迅速变灰。


    那些之前还在叫嚣着“不公平”的代表们，此刻，全都面如死灰地瘫在椅子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们的天选者，在各自的试炼场中，正经历着地狱。


    而华夏的那个，却在风景区里劈山玩。


    这种对比，带来了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荒诞的绝望。


    “FUCK！”


    艾森将军低吼一声，一拳砸在桌子上，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老了。


    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他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他身后的副官，嘴唇哆嗦着，递上了一份份紧急战报。


    “将军，索尔他……快撑不住了。”


    “魔龙的吐息带有‘法则腐蚀’效果，我们的医疗支援根本无法介入。”


    “军部分析，如果不计代价动用天基武器，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能重创魔龙，但索尔的生还率，是零。”


    “还有其他的试炼场，情况……都差不多。”


    艾森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会议室。


    每一个与他对视的国家代表，都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那是溺水者，望向岸边唯一一根稻草的眼神。


    终于。


    艾森闭上了眼睛，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肌肉痛苦地抽搐着。


    他再睁开眼时，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消失了。


    只剩下，作为一个国家军事最高负责人的，冰冷的决断。


    “接通……华夏指挥中心。”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心脏狂跳地看着主屏幕。


    几秒钟后。


    屏幕被分割开。


    一边是猩红峡谷中，那个闭目养神的年轻人的身影。


    另一边，是张定国那张古井无波的脸。


    张将军什么也没说。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镜头，看着镜头后面，那一双双曾经充满傲慢与偏见的眼睛。


    艾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开口，是如此艰难。


    “张……将军。”


    “我们……”


    他卡住了。


    “我们代表世界安全理事会，请求……”


    一个欧洲的代表，抢着说道，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请求华夏的天选者，对其他国家的试炼场，进行人道主义……援助！”


    “对！援助！”


    “我们可以支付任何代价！技术！资源！我们什么都可以给！”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的孩子！”


    会议室里，瞬间变成了菜市场。


    哭喊声，哀求声，承诺声，此起彼伏。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此刻，没有了任何体面可言。


    张将军，始终没有说话。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渐渐平息下去。


    直到艾森将军，再一次，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开口。


    “说出你们的条件。”


    这句话，抽干了他最后的气力。


    他整个人，都垮了下去。


    张将军的身体，微微前倾。


    他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狠狠地砸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援助？”


    他反问了一句，语气平淡。


    “华夏的天选者，林凡同志，正在一个极度危险的环境中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


    “他自身，都难保。”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听出了那话语中，毫不掩饰的嘲弄。


    艾森的拳头，在桌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张定国！”


    他低吼。


    “不要再说这些可笑的废话！”


    “你们想要什么！？”


    张将军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但华夏有句古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们的困境，源于你们过去的错误。”


    “所以，第一，世界安全理事会，必须向全球发表公开声明，承认过去数十年对华夏实施的技术封锁与战略围堵，是完全错误的，并向华夏人民，正式道歉。”


    “轰——”


    这句话，像一颗核弹，在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脑中炸开。


    “不！这不可能！”


    “这是政治讹诈！这是对我们国家尊严的践踏！”


    “我们绝不接受！”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性代表，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张将军没有理会她。


    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在艾森的脸上。


    “你们可以慢慢讨论。”


    “我们的林凡同志，也需要时间，来完成他自己的任务。”


    说完，他便准备切断通讯。


    “等等！”


    艾森猛地站了起来，发出一声怒吼。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屏幕上张将军的脸。


    屏幕的角落里，索尔的生命体征条，已经变成了刺目的深红色。


    “我们……我们……”


    艾森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到下巴。


    良久。


    他颓然地，坐了回去。


    “我……以灯塔国武装部队总司令的名义……”


    “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