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书

作品:《大师兄也是高危职业

    “去死吧!”


    时闻聿骤然睁眼,手中青锋剑寒光凛冽,剑尖没入跪地之人胸膛三寸。


    鲜血顺着剑刃蜿蜒而下,在雪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这话脱口而出完全出于身体的本能,他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待他彻底看清眼前是何等状况时,顿时吓得手腕一抖,“哐当”一声将染血的长剑扔出老远。


    跪伏之人失去支撑,无声栽倒在雪地里。鲜血汩汩涌出,将身下白雪浸透成刺目的猩红。


    “这、这是怎么回事?”


    时闻聿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不可置信向后退了好几步,不知是绊到什么,竟也跌坐在了地上。


    自己杀人了?


    时闻聿脑海里不断闪过这个念头,瞬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大咳起来。


    不对啊!我不是在家睡觉的吗?这这这,这是什么地方?!


    时闻聿稍愣片刻,突然想起地上还有个人刚被自己捅完,也顾不得再多想,连忙爬到那人身边将他扶至自己的腿上。


    “喂喂!”


    时闻聿拍了拍他的脸,眼见怀里的人双眼紧闭,面色惨白,气若游丝,他背后不禁冒出一阵冷汗。


    莫名其妙的。


    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莫名奇妙的沾上了一条人命。


    思及此,他才堪堪静下心来打量四周的环境。


    断崖边缘的积雪被狂风卷起,形成阵阵雪雾。


    这时,怀里的人嘴唇翕动,似是说了什么,尽管声音细弱蚊蝇,什么都没听清,但还是在时闻聿耳里如道惊雷轰然炸开。


    没死!


    时闻聿双眼放光,又在他侧脸轻拍了几下。


    “喂喂喂喂!”


    “…………”


    怀里的人毫无动静。


    时闻聿咽了咽口水,上下打量怀中的人,即使脸被污血沾染,面如死灰,也不难看出是个模样极其俊朗的少年。


    只是他看着怀中的人脸,怎么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这人似乎……在哪见过?


    时闻聿“嘶”了一声,凑近使劲瞧了瞧,瞬间,他身体一僵,只听脑中那根弦“啪嗒”一声断裂,差点将怀里的人扔了出去。


    这这这,这不是《废柴通天路》封面上的男主吗?!


    自己这是穿书了?!!


    时闻聿似乎不死心,伸手在怀中少年的衣襟里乱摸一通,最后从他胸前夹出一个木制的令牌,上面写着——燕无余。


    时闻聿当下心都凉了半截。


    真是男主。


    真是穿书。


    那当下情节是……


    好的,自己成恶毒炮灰了。


    时闻聿欲哭无泪。


    作为男频标准美强惨爽文男主,年少时一半的蹉跎都来源于他的大师兄——时闻聿。


    而现在,自己成为了他。


    眼下则是男主生涯中重要的转折点,就是这次燕无余和时闻聿受命,去镇上除魔,在半路上被后者暗算痛下杀手,推入断魔涯,故事从这开始,从此走上了秘境升级的经典套路。


    而这位爷出涯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他的大师兄时闻聿,而且还是挫骨扬灰,每隔十几章就撒点出来玩。


    至于为什么要杀他,无非就是原主喜欢的小师妹爱上了大男主,典中之典的套路,但永远是最好写的。


    时闻聿抹了把脸,将怀里的燕无余反身背起,顺便将剑捡了起来。


    原主和男主相差三岁,此时的男主才十五岁,无论体型还是身高,在原主的刻意针对下,与同龄人相比看起来才十二三岁,因此背起来毫不费力。


    挫骨扬灰的老路原主走过就行,他可不想体验。


    回忆书中剧情,他们是去镇上除魔的,因此镇子应该就在不远处。


    满天风雪中,时闻聿咬着牙,背上背着个生死不明、浑身是血的燕无余,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积雪簌簌滑落断崖,松枝不堪重负地折断。


    远处,镇子的灯火在雪幕中若隐若现。


    "要间上房!"


    镇口客栈的灯笼在雪幕中摇晃,掌柜见到两个血人月黑风高闯进来,吓得差点打落算盘。


    时闻聿背着燕无余火急火燎赶进客栈,路上他就隔着衣料感受到了燕无余的脸和身体越来越烫,明显是重伤加极寒引起的高烧。


    时闻聿将银锭拍在柜上:"再请个大夫来。"


    “诶!好嘞!”


    那掌柜不敢耽搁,连忙给他去安排了房间。


    “医师,我师弟……怎么样了?”时闻聿在一旁看着医师为燕无余缝针、换药,仿佛那都是施在他身上的酷刑,在一旁哆嗦着问道。


    医师叹口气,起身看向时闻聿皱眉道:“怎会伤的如此之重。”


    时闻聿干笑着,心虚的移开视线,总不能告诉人家是自己把他捅了吧,然后再请人来看他,这不是脑子有坑吗?


    “路遇歹人偷袭,受了伤。”


    瞎话张口就来。


    医师叹了口气:“罢了,伤口愈合恐怕还要多时,需好生照料。”


    时闻聿点头哈腰给了医师一把银两,恭送出门才瘫坐在床边松了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


    时闻聿心想着,自己没按原剧情走是不是就不会被挫骨扬灰了,毕竟这次他可没有要他性命。


    虽说燕无余作为清风派二师兄,但作为大师兄的时闻聿明显淫威更大,暗地里可没少蹉跎燕无余。


    要说以前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没有,都是些暗搓搓折磨人的小把戏,可这些小把戏也如同钝刀,慢慢割磨着他的内心。


    昨日原主要那般杀他,原是出宗前,竟看到小师妹拉他进角落表白,嫉妒之下,昏了头脑。


    那自己要做什么?替原主赎罪吗?


    时闻聿打了个哈欠,即使再困也不敢合眼。


    那医师叮嘱过谢沉大伤未愈,可能夜里会发高烧,他也不敢怠慢了去。


    看着全身无一处完好的好燕无余,时闻聿叹息着摇了摇头,心道原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天逐渐黑透,蜡灯摇曳,烛光暖黄,映在时闻聿昏昏欲睡的侧脸,头耷拉着,眼睛半睁不睁,突然一个打盹差点栽到地上,膝盖磕到床沿,他才吃痛清醒过来。


    时闻聿“嘶……”了一声,揉了揉膝盖,撑在床边,想着看一下燕无余,抬头好巧不巧正对上了他的双眼。


    这下是真给时闻聿吓得不清。


    昏黄的烛光里,燕无余侧着脸望过来。他双眼半阖,眸光涣散,视线却随着时闻聿起身的动作缓缓上移,像被丝线牵动的木偶。


    时闻聿松了口气,常识判断这明显是烧傻了。


    时闻聿伸手探向燕无余的额头,掌心立刻传来灼人的热度。


    少年苍白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病态的潮红,眉心紧紧拧出一道褶皱。


    果然如医师所言,伤口开始发热了。


    床边是时闻聿早早备好的一盆水,他正要抽回手,突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死死扣住了手腕。


    时闻聿手腕一疼,忍不住"嘶"了一声。对方的手像铁钳似的牢牢扣着他,力道大得让他挣不开。


    床上燕无余已然闭上眼,额头大滴大滴的汗往下流,小幅度翻滚着,嘴里一直在低声呢喃。


    “燕无余,放开!”时闻聿压低声音呵斥,却只换来对方更用力的钳制。


    少年烧得神志不清,骨节分明的手指却如铁铸般纹丝不动,将他手腕勒出一圈红痕。


    时闻聿不敢使力挣扎,生怕扯裂了燕无余胸前刚缝合的伤口。他只能僵着身子,任由对方紧攥自己的手腕,指节都泛了白。


    东方泛起鱼肚白,夜色如潮水般悄然退去。


    床榻上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眼,周身刺骨的疼痛残忍地提醒着昨日的遭遇。


    时闻聿要杀他这个认知让燕无余浑身一颤。


    他下意识要撑起身子,却猛然发现掌心正攥着一截手腕。


    晨光中,那截手腕白得晃眼,往上看,竟是时闻聿。


    燕无余瞳孔骤缩,“啊!”了一声,触电般甩开手。


    时闻聿被腕间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眼下还挂着照顾整夜的青黑。


    昨夜燕无余高烧不退,死死攥着他的手腕不肯松开。他几番尝试无果,后半夜实在熬不住,就这么倚在榻边昏沉睡去。


    时闻聿缓缓直起身子,指节抵着眉心轻轻揉了揉,嗓音还带着几分晨起的沙哑:"你醒了。"


    他的衣袍仍是昨日那件,素白的衣料上溅满暗红血渍,如同雪地里零落的红梅,分外刺目。


    燕无余眸光一颤,垂首盯着锦被上的暗纹,低低应了一声,指节死死攥着被角。


    这又是什么新把戏?


    先是要他性命,如今又假意照料。


    时闻聿莫不是觉得,一刀了结算便宜了他,非要这般钝刀子割肉才痛快?


    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是他第一次直面作为天命之子的男主,时闻聿喉结微动,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时闻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我去让店家熬碗粥,待会给你端来,你……好好养伤。”


    话音未落,人已退至门边。


    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与燕无余相处,另外心想着言多必失,说不出还不如不说。


    "为我端来...好好养伤?"


    燕无余怔在榻上,这句话在耳畔转了两转才堪堪明白过来。


    他唇角忽地扯出一抹冷笑,眼底阴霾更甚。


    这又是什么新花样?莫不是那毒药下在粥里,非要看他一点点肠穿肚烂才痛快?


    燕无余盯着那扇合拢的房门。


    同样的戏码,他岂会再信?


    上次也是这般,那人假意照料整夜,翌日端来的粥里却浮着半截蜈蚣。


    恶心的他当时掷了粥碗,转眼便成了"清风派二师兄不识好歹,大师兄连夜照料,亲手熬的粥竟被打翻"。


    好一个"不识好歹"。


    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燕无余眼底泛起血色。


    这般作践人的把戏,倒真配得上时闻聿这三个字。


    此刻的时闻聿却浑然不知房内人的心思。他刚踏下楼梯,一道寒光骤然横在颈前。


    锋利的剑刃稳稳抵住他的咽喉,将他生生钉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