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啊啊啊……”林林抱住脑袋，惊疑不定。昨晚她回来后，安静睡了，没管太多。


    苏艳不是她杀的，但看她的伤口，确实是三刃螺旋匕首造成的。


    真的有第二个杀人狂！


    这个杀人狂用的凶器，是一醒来就有的，还是在看到自己杀谢延后，拿自己的？


    林林后退几步，惊恐的看着眼前这几个人，仿佛每个人都可能是隐匿在暗地里的第二个杀人狂。


    “兴……兴哥，苏总……是谢延杀的吗？”徐杰咽了咽口水，站在张兴身边，仿佛只有在他身边自己能安全一点。


    张兴嘴角抽了抽，看向朱颜：“昨晚后来是你和苏总一起守夜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颜也是惊愕非常。


    “昨晚苏总一直在讲话，我被她说的越来越困越来越困，然后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嗯，不对，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一阵眼冒金星。”朱颜摸上自己后脖根，那里一按就疼。


    “我是被人打晕的！你们看！”朱颜转过身，示意众人看她的脖根。


    张兴与徐杰上前看，果然，她的后脖根处有明显的淤青。


    “有人打晕了我，杀了苏总。”朱颜肯定道。


    “是谢延，他要杀光我们，所以选择逐一击破。”张兴面色凝重。


    “……”林林颤抖不已。


    “不对。”朱颜摇摇头，“如果他是杀人狂，那么他的目的是杀光我们。如果是他杀的苏总，那么他昨天也有机会杀了我，可他为什么没杀我呢？”


    “因为你也是杀人狂！你跟他是一伙的！”林林尖叫出声，她一想到身边还有一个人在杀人，而自己随时有可能被杀，这张脸会在自己死后让菌丝腐蚀变形，情绪失控起来。


    “林林姐，我们不要乱猜疑，这样对大家都不好。”徐杰走过来，温声劝慰。


    “……”林林瞪眼看着朱颜，眼底似有火花。


    “好吧好吧，那你要怎么处理我呢？”朱颜无奈的抬起双手。


    “好了好了，照现在情况看，杀苏总的大概率是谢延。如果我们中间真的还有杀人狂，那也只有一个人，我们剩下三个人怎么样也能制服这家伙。”张兴摆摆手，看向徐杰，迟疑了一会，开口道，“苏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咱俩一起把她抬林子里去吧。”


    “我也去！”林林尖声道，她恐惧的看着朱颜，表示自己不愿意单独和她在一起。


    “那徐杰你陪林林在这，朱颜跟我抬苏总。”张兴说道。


    “好。”朱颜爽快答应。


    徐杰带着林林回到寺庙。


    “兴哥……”朱颜想说什么，又顿住。


    “有话就说。”张兴冷声说道，将缠在灌木上的渔网拆下来，有些僵硬的苏艳倒在地上，她脸色惨白，双眼瞪圆，仿佛自己被杀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你有想过苏总为什么是威尼斯商人吗？”朱颜问道。


    “……”张兴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见他不回应，朱颜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的说：“《威尼斯商人》中有个精彩角色夏洛克，有人问他借贷，他提出要求：如果逾期未还，债权人可割债务人一块肉。”


    “这贪婪狠毒的劲儿，真是一个100％的资本家啊。”


    “来之前我查了海岛的资料和评价，这里风景平平，好玩的好吃的不多，游玩体验普遍在中等偏下，而价格却不便宜，所以来的人越来越少。”


    “苏总连我们实习工资都想克扣一点的，怎么舍得带大家来这里？”


    张兴被她的话吸引，但他不回头也不接话。他熟练的解开缠在苏艳手腕的渔网，想起自己曾和她玩过类似的游戏，如今二人阴阳相隔，纵使自己对她没几分真情，却也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她以公司的名义给大家买了意外险。”


    “就算是公司团建的意外险，受益人也会是员工家属。”张兴漫不经心的答道，看向苏艳胸口，伤口像一朵绽放的花，点点血迹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红白相见，多了一分她活着时没有的美感。


    “她有权有势，想改个受益人还不简单？而且我还听说一件事，海岛酒店的老板和她有勾结，只要她带人过来度假，给她按比例返回扣。”


    “我们这个人数呢，大概返20％的点。”朱颜掰指头计算。


    “所以呢？她抠搜贪婪，想让我们死掉赚保险？”张兴终于转过身，看小孩似的看着朱颜，“醒醒吧，她已经死了，还死的这么惨。我看你是推理小说看多了，现实和小说有很大差异的。”


    张兴起身，在苏艳前方双手将她拖起：“把她脚抬起来，我们去把她和于璐放在一起，出去后报警也好一块处理。”


    “如果还能出去的话。”朱颜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张兴，上前抬起苏艳的脚。


    嗯，跟她平时差不多重啊？为什么有人会说尸体比活人重？张兴将她抬起，慢慢往林子里走。


    “人刚死与活着时体重差异不大，一般来说在两三天后因为产生**气体，才会增重10％-15％。”朱颜自言自语道。


    “……”张兴偷瞥她一眼，而朱颜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丫头……


    于璐的尸体还在，她歪倒在那里，经过两天的时间摧残，已经有了难闻的气味，离她两米的地方，能清晰嗅到类似混合烂水果的甜腥和氨水刺激味。


    而她的脸……


    那张他们熟悉的脸，如今像是踩在脚下的大理石地板，皮肤失去活性开始**，皮下血管网浮上表皮。那双曾装满嫌弃的眼像蒙了一层磨砂玻璃，眼角渗出铁锈样的分泌物。


    张兴不去看她，将苏艳扔在于璐附近，转身欲走。


    “你知道吗？她不是被麻绳吊死的。”朱颜蹲在于璐尸体前，仿佛闻不到难闻的味道，她盯着于璐脖颈伤痕，若有所思。


    “你又知道了？”张兴满不在乎道。


    “我猜的～”朱颜露出无害的笑容，仿佛发生了很值得开心的事，蹦蹦跳跳的跑出林子。


    ……


    “朱颜就是第二个杀人狂，你还不明白吗？”林林在寺庙里焦灼的走来走去。


    “凡事要讲证据的呀，林林姐，我跟朱颜一起进公司一起培训，她经常看推理悬疑类的小说电影，这才看起来有点古怪，她本身没什么问题的。”徐杰辩解道。


    “你们都被她骗了！明白吗！”


    只有林林知道，谢延已经死了。那些照片上，于璐和苏艳被画了红叉，杀人的人不知道谢延已死。排除外面的人干扰，那杀人者必是剩下三人之一。


    除了苏艳的死，今天还有一件事让她非常在意。早上她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心有一块黑色的布。


    是自己的瑜伽带。


    也是她勒死于璐的凶器。不知道是谁偷偷放在她手上，这说明有人已经摸透了她的动作，把瑜伽带碎片放过来，是在挑衅，也是威胁。


    她没想到到于璐力气那么大，竟将瑜伽带扯碎好几块，还好自己坚持不放手，终于将她彻底勒死。


    她和谢延忽略了瑜伽带的碎片，所以谢延第二次又来将于璐的尸体放下，收拾瑜伽带碎片。没等他再次把于璐挂起来，张兴与朱颜就来了，他只得先行离开。


    没想到这个蠢货竟然遗漏了一片碎片，让张兴或者朱颜捡到。


    谢延已经死了，能杀苏总的人就在朱颜和张兴中间。或者说，他俩都是杀人狂！杀人狂不止两个。


    那么……


    你们就都去死吧。


    “还有两天，两天……”


    如果两天内她被其他杀人狂杀了，或是没能成功处理掉所有人……


    她将会丑陋的死去。


    不行，不行，不行！


    就算死！也要美丽的死！


    她的面孔一瞬间扭曲起来，想着一定要把所有可能让她丑陋的因素都处理掉。


    “林……林林姐。”徐杰从未见过她这样，心下一惊。


    “没事。”林林捂住自己的脸，嘻嘻嘻笑了几声，“你说得对，一切都是谢延那个王八蛋干的。我太害怕了，所以才会怀疑同事。”


    然后她松开手，凑上前按住徐杰的肩膀，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他看：“你会保护我的吧？如果朱颜要杀我，不不不，如果谢延要杀我，你会保护我的吧？！”


    “不管谁要杀谁，我都会制止的！这是犯罪，我们以后出去了问题很大！”徐杰有些不自在的后退一步。


    “你说……你会保护我！对不对！你会保护我！”林林又激动起来。


    “好……好好好，我会保护林林姐的，一定带林林姐离开这个鬼地方！”徐杰有点犹豫，但他看见林林头发散乱情绪崩溃，不忍拒绝，只得答应。


    “那就好……”林林松了一口气，歪倒在徐杰胸口，双手死死把他箍紧。


    徐杰双手回抱也不是，松开也不是，一时间悬停在虚空，进退两难。


    寺庙外传来脚步声，徐杰赶忙将林林扶起来，规规矩矩站好。


    张兴和朱颜一前一后走进来。


    “兴哥！”徐杰站的格外端正。


    张兴奇怪的看他一眼，走到供桌前，里面还有剩下的食物，他坐在蒲团上，拆开一包方便面，狠狠咬了一口。


    “徐杰，过来一下。”张兴喊道。


    徐杰不敢看身边的林林，快步跑到张兴面前，手足无措的站着。


    “你干嘛？坐下啊。”张兴怪道。


    “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哦～”朱颜在张兴身边坐下，拿起水哐哐哐就喝。


    徐杰小心翼翼的坐在朱颜身边。


    林林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怎么了兴哥？”徐杰夹在朱颜和林林中间，他难受极了，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张兴看到的他就像是坐在蚂蚁窝上，浑身不得劲。


    “我记得你说你被谢延追杀跳进湖里，湖底有一条通道，通道里有带锁的门？”


    “嗯，对，通道里有一个小开间，开间里有门，但锁太结实了，我根本打不开。”徐杰叹道。


    “我们一块去拆了那道门，说不定罪魁祸首就在门后藏着。”张兴一咬牙，手无意识的一使劲，将方便面捏的粉碎。


    “铁锁，特别厚实的那种，徒手没法开的。”徐杰摇摇头。


    张兴站起身，踩上供桌，他走上金佛像的莲坐，金佛头顶着五佛冠，冠上饰品尖锐坚硬，是用工业胶黏上的。时间长了，胶也不再有当年的黏度。他双手抓住饰品，拼死的扯。


    只听一声金属鸣响，饰品被他拽了下来。


    “铁锁硬不好拆，两边的链子不能也不好拆吧！”张兴嘶的一声跳下来，他双手渗出血，五佛冠饰品有铁锈尖锐，在他手掌留下伤口。


    “用这个，怎么都能把它拆了！”张兴说道。


    “……兴哥，你的手。”徐杰忧心道。


    “没事，带路！我们去湖边。”张兴随意的将手在衣服上抹了抹，他穿着黑衣服，血抹上去几乎看不出来。


    但朱颜看到，除了那几点新抹的暗色外，似乎还有别的，只是他手上流血太多，遮挡的严严实实。


    她眼睛一亮。


    那是血迹，一定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