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舞，你带着姬如雪姑娘她们离开，我......”


    骤然间，记起了李星云的密信，同时也联想到了后者将来惨不忍睹的下扬，百里倾空干笑几声。


    “都是自己人，我心中的想法也就不对大家藏着掖着了。”


    姬如雪冷冷应了一声，与耶律质舞相视一眼并没有说话。


    蚩梦鼓着嘴巴，不满地哼哼着，还冲百里倾空挥舞了几下拳头。


    空气瞬间陷入了平静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百里倾空的身上，都在等他下一步的安排。


    百里倾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岐王，慢慢开口。


    “岐王，我知道岐国在你心中的分量，不论是血亲的托付，还是城中的黎民，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下岐国。”


    在提到托付两个字眼，岐王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但很快便调整过来。


    百里倾空接着道。


    “但，我还是希望你现在......”


    “舍弃岐王的位置。”


    话音落罢，寝殿之中的的寂静无比压抑，疑惑或多或少，在岐王与姬如雪等人的脸上出现。


    岐王眸子微凝，沉声道。


    “百里倾空，你们虽然拯救了岐国，也从楚军的手中救下了我们，但若是仅仅凭借这一句话就想让我放下岐国......”


    “绝不可能。”


    岐王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我需要一个解释。”


    蚩梦此时也发出疑问。


    “咦？不对呀，你先前还口口声声说你与小哥哥已经决定好了，如果岐王愿意留在王位，你们会替她扫清一切障碍。”


    “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你怎么就变调了呢？”


    蚩梦说着还凑在百里倾空的身边转着圈，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


    “也没被人下蛊啊？怎么人就开始说胡话了？”


    百里倾空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有一说一，从我与李兄商议之时，我就曾提出过这个想法，只不过在李兄的强硬态度下，一切都遵从岐王的意愿罢了。”


    “但是现在，我已经摸清楚了李存智的棋路，这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姬如雪冷声道。


    “若是岐王现在离开，岂不是将岐国拱手相让给李从珂？依着李从珂的手段，恐怕会彻底清除岐王先前的权臣班底。”


    “而城中的百姓也会在漫天的只言片语之下，盲目将弃城而逃、不顾百姓安危的罪名安置在岐王的头上。”


    “还有诸多事情......”


    岐王抬手打断了姬如雪的话，目光灼灼。


    “够了，雪儿，我想听听百里倾空的想法。”


    百里倾空迎上了众人的目光，冲着李茂贞轻轻一笑。


    “放轻松，经过接下来的事情，下至岐地百姓，上至权臣将领，都会发自肺腑地拥护你成为岐王。”


    “首先，岐王是因何而落到如此地步的？”


    “岐国社稷动荡，烽烟四起，祸乱不休，外有楚军铁蹄压境，内有百姓饿殍满道。”


    “并非是臣民们生起异心，实在是这摇摇欲坠的国家，已经无力为他们撑起庇护。”


    百里倾空以手刀挥斩空气。


    “纵使我现在以雷霆手段将李从珂暗杀，清洗朝堂之上每一道异声，可这些用鲜血换回来的太平，真的能让万民归心吗”


    “那一张张低垂下去的脸，尽是惶恐。”


    “那一声声迎合的欢呼声，藏着怨恨。”


    “他们并不是臣服于王权，而是恐惧落下的屠刀。”


    岐王的脸色愈发阴沉，眉头紧皱，继续认真听着百里倾空的话语。


    “更何况，此时依着岐王的身体状况，还能负担得起那堆积如山的公文吗？”


    “若是用着疲倦不堪的身体，总是有呕心沥血的精气，但偏偏会有差错发生其中。”


    “当一个人越想认真做完某事，便会越容易出错。”


    “若是在这风口浪尖出现差错，便会是燎原的火焰，朝堂之中那些野心勃勃之人一定会借此机会，将你的过错无限放大，无能的罪名便会安在你的身上。”


    “今天倒下一个李从珂，明天就会再站起十个李从珂。”


    岐王听后默不作声，只是轻轻点头，叹了口气。


    见岐王已经有所意动，百里倾空连忙开口。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以退为进呢？”


    “索性把这一个烂摊子全部丢给李从珂处理，让他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接受所有人的审视。”


    “至于那些朝堂根基的更迭，已经避无可避，由着它去。”


    “当你卷土重来之时，自然可以重新建立。”


    “卷土重来？”


    岐王的眸子一亮，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上的绸缎，声音之中夹杂着颤抖。


    “你莫非是要......”


    百里倾空的嘴角微微上扬。


    “不错，正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样，欲要让凤凰重新飞回岐国上空，就必须要让那占鹊巢的鸠自掘坟墓。”


    “当李从珂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或者是也处于被大军压境的边缘......”


    百里倾空的眼中闪过寒光，声音之中都多了一些冷漠。


    “等到了那个时候，岐王你再以雷霆的手段力挽狂澜，以救世之姿出现在万千黎民的眼中。”


    “那些被蒙蔽双眼的百姓们，自然会看清楚谁才是天命所归。”


    “那些曾动摇内心的臣子们，自然会重归于你的王位之下。”


    岐王闭上双眼，沉思良久，随后睁开双眼，看向了姬如雪。


    “雪儿，将我交给你的岐王剑与调兵虎符全部交给百里倾空吧。”


    “他的办法虽然剑走偏锋，但却是眼下上乘的破局之法。”


    姬如雪叹了口气，将腰间悬着的岐王剑与调兵虎符一并交给了百里倾空。


    岐王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凝重，慢慢开口。


    “我比较好奇的一点是，亡国之祸并非是几句话便可以轻易促成的，如今楚国因为恩情在，根本不会出兵。”


    “而那蜀王孟知祥一直作壁上观，只想着坐收渔翁之利，断然不会出手。”


    “况且那李从珂并非是个庸才，你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够促成那种局面？”


    百里倾空闻言，冷冷一笑。


    “亡国之局，根本不需要你我亲手促成，当李从珂高坐在岐王之位后，自然会有人坐不住，率先出手。”


    岐王沉思片刻，嘴角同样绽开了笑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要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