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是火药。”


    无需过多解释，姬如雪心中已经锁定在了唯一一个能够将此物运用娴熟的人身上。


    “火药......是旱魃。”


    百里倾空脸色凝重，开始回顾先前发生的事情。


    众人在漠北大营归来之后，阿姐曾经提到过旱魃接收了一封急信，随后连夜收拾，甚至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赶赴中原。


    阴山大战之时，燕清月等人使用火药炸毁阴山之举，以及眼下，这些藏于酒楼周围的盛宴之下的杀机，这一切源头都指向了那个高大威猛的尸祖旱魃身上。


    一个巨大的疑团瞬间出现在了百里倾空的心头。


    吴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旱魃如此仓皇急切地返回？还是说本本分分赚钱的日子实在是太过辛劳无法支持，想要发一笔战争横财来扩充金库。


    不管旱魃是出何种目的，百里倾空都认为在解决完岐国以及洛阳的事宜之后，一定要去吴国走一遭了，毕竟当初在漠北大营时欠下了旱魃的恩情，况且旱魃与侯兄之间的交情颇深，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百里倾空偷悄悄地借着深邃夜色的掩护摸到了酒楼的附近，轻轻抬起了一坛美酒搂在了怀中，浓郁的火药味扑鼻，随后来到了耶律质舞等人的身边，轻声开口。


    “走吧，我想李从珂现在应该还没有入睡，正好找他喝着美酒好好聊一聊。”


    ......


    夜色如墨，岐王府中的屋子中依旧亮着昏黄的灯火，李从珂伏案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公文，眉宇之间已经布满了疲倦，手边的一壶浓茶早已见底，灯盏里的灯油也即将燃尽。


    “哒哒，哒哒。”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留在了屋子门口。


    来者并没有通报，直接推开了木门，只见百里倾空率先走了进来，怀中赫然抱着一坛美酒，嘴角牵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看样子像是在夜访老友，但又好像是来兴师问罪。


    姬如雪三女紧随百里倾空身后。


    李从珂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随后沙哑开口。


    “诸位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百里倾空并没有立刻接话，嘴角的笑意更加浓郁了几分，双手随意一扬，那一坛沉甸甸的美酒如同沙包一般被百里倾空抛掷了出去，直直地冲着李从珂的位置飞去。


    “嗯？”


    李从珂心中的疑惑更加重了一些，下意识地伸出了双手，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接那疾射而来的酒坛。


    就在李从珂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酒坛的刹那间，百里倾空带着一些戏谑的笑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李将军可要接稳了，这里面装的可不是美酒，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从珂伸出的手仿佛触碰到了烧红的烙铁一般，猛地缩回，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又再度探了出去，脸上的血色尽数退去，惊恐之余，甚至爆出了一句粗口。


    “我艹......”


    强行把剩下的半句话给憋了回去，硬生生稳住了心态，双手稳稳地接住了飞来的酒坛，屏住呼吸仔细感知酒坛之内，几息之后，坛子之中并没有任何异常。


    “呼。”


    李从珂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悬着的心缓缓放了下来，这才发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将额头的冷汗擦去，脸上已经多出了一些愠怒。


    “百里倾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百里倾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目光紧紧盯着李从珂道。


    “这么晚来找你只有两个问题，问完我们就离开。”


    “第一，这些火药你是从哪里购得。”


    百里倾空想要从这个问题之中得到尸祖旱魃最近在哪一片地带出现。


    “第二，将火药隐藏在酒楼附近，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是打算在宴席正在进行之时，将马希钺葬送在废墟之中吗？你不要忘了到时候你也在酒楼之中。”


    李从珂闻言，小心翼翼地将酒坛稳稳放在了桌上，这才出言解释。


    “火药是从吴国边境一个黑市里购得的，价钱确实昂贵，但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都在承受范围之内。”


    “这些火药说到底，正是为了应对不好的结局，不得已之时用来限制马希钺的锁链。”


    “你我都清楚，并不会如马希钺承诺的那样将马希声，岐王剑以及调兵虎符交给他，所以谈判必定会以失败而告终，他一定会立刻翻脸，率着精锐突围亦或是将我们尽数剿杀。”


    李从珂眼中闪过了一分狠厉。


    “而我就需要在那一刻，亮出这一个最后的底牌，整个酒楼已经遍布火药，若想活命必须立刻释放岐王，并且令楚军向后撤出三十里。”


    “如若不从......”


    李从珂冷冷一笑，双手摊开。


    “我便发出号令，让这些火药尽数引爆，到时候大家一同粉身碎骨，葬送在这里，他马希钺身份金贵，更何况还有楚王一位可以继承，惜命得很，未必敢与我同归于尽。”


    百里倾空听后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人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随后耸了耸肩膀，轻声开口。


    “以命换命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办法，但并不需要如此麻烦，只要马希钺踏入酒楼落座之时，他的人头便会落地，我相信他甚至连美酒的滋味儿都没有机会品尝。”


    李从珂似乎没有听出来百里倾空话中的含义，也像是不愿意明白，露出了固执的笑容。


    “世事难料，一切机会瞬息万变，多准备一个手段，便多留下了一条后路，总归不是坏的事情。”


    “宁可多做，做错也好过什么也不做。”


    随后话锋一转，李从珂话语之中多了几分疑惑。


    ”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阁下的面容与气质对于马希钺而言，想必已经是刻骨铭心，三日后的宴席你该如何潜入酒楼呢？依他如此惜命，应该会派遣手下提前搜查酒楼，提前潜入也没有办法瞒过去。”


    百里倾空听后垂眸深思，目光慢慢扫过房间，最后停在了那一扇描绘着山水墨画的屏风之上，眼中闪过了精光。


    “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