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绝妙的是，就在世子你率兵深陷此地，进退两难之时，我大可以倾尽一切资源鼎力相助马希声，帮他招兵买马，培养心腹，到时候岐国完全可以成为马希声再起之地。”


    李从珂微微倾斜着身子，本就居高临下的气势再度拔高了一节。


    “待到那时，世子殿下该如何应对呢？”


    “将马希声逼至如此凄惨的境地，想必世子也耗费了大量的心血，可到头来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境遇发生了转变，原本手拿屠刀的你却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李从珂一边叹气一边摇头，眼中闪过了几分戏谑。


    “这种滋味儿，恐怕要比那竹篮打水还要难受痛苦百倍千倍吧？”


    马希钺的脸色极其阴沉，沉默许久之后才从口中挤出了几个字。


    “你直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从珂脸上的笑意收敛，目光变得深邃，平静道。


    “我想要做什么？”


    李从珂摊开了双手。


    “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趁着岐国危难从其中分一杯羹罢了，世子不必把我想得有多么高尚，也不必担心我的立扬。”


    “与你合作，亦或是与你的弟弟马希声联手，对于我来说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现在看来，世子手中握着的实力更为强劲一些，行事也比较顺我的心意，与你合作自然是更加好的选择。”


    李从珂招了招手，身后的将士恭恭敬敬地将摆放酒樽的木盘端了上来。


    “我已经在城中摆下了丰厚宴席，静待世子的到来，到时候会面，我自然会将马希声双手奉上，而世子只需要将岐王归还即可。”


    “至于那岐王剑与调兵虎符的归属问题，在宴席期间慢慢商议即可，争取可以让我们达成共识。”


    “最初的目的依旧不变，正如世子允诺的那样，你我双方各自派遣贤才能人入岐国，名为辅佐，实际上一步步蚕食，将岐王彻底架空。”


    李从珂嘴角牵起了上扬的弧度。


    “届时，岐国上下全听你我二人的声音，此等美事，世子可愿答应？”


    马希钺思索了良久，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缰绳并没有发言，手指不断在缰绳之上摩挲着。


    一旁的将士见马希钺迟迟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把弄着手中的缰绳，早已熟悉马希钺的他自然明白，这位不可一世的世子殿下在碰到难以抉择的事情时，总会低头把玩手中的物件来佯装思索的样子，实际上脑子里空空如也，连一个都放不出来。


    将士终究还是按耐不住，策马来到了马希钺的身边，压低声音道。


    “世子，依末将看来，这李从珂所言应该是句句属实，并没有欺骗咱们，更何况与他共同瓜分岐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以大大壮大楚国的实力，咱们答应下来？”


    这一意见彻底激怒了马希钺，狠狠地瞪了这名将士一眼，低声吼道。


    “住口，本世子要如何抉择，还轮不到你来主导。”


    将士被这一道仿佛要杀人的目光吓得止住了声音，连忙低下头颅。


    马希钺的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压下了胸膛之内的怒火，不容置疑地道。


    “遇事不决，就问智者。”


    “你现在立刻驾着快马昼夜兼程，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部告诉给智字门门主李存智，让他来替我定夺。”


    马希钺顿了顿，又将刚刚跑出去的将领喊了回来。


    “你往返需要多少时日？”


    将领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道。


    “回世子，纵马狂奔，若是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地赶路，三日便可归来。”


    “好！”


    马希钺重重点头，说话都有了几分底气，抬起头看向了城墙之上那一道气定神闲的身影。


    “李从珂，此事重大，本世子需要回大营中仔细斟酌，三日之后再给你答复！”


    城墙之上，李从珂颔首，声音平和。


    “无妨，我在城中备下宴席，静等世子佳音。”


    城墙之上，李从珂等人无声伫立，目送着城下那如同黑潮一般的楚军缓缓向远处退去，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漆黑的铠甲，李从珂才收回了视线。


    一边，百里倾空慢条斯理地用一块手绢将剑刃上残留的血污擦拭干净，随后稳稳地推回了姬如雪的剑鞘之中。


    做完这一切，百里倾空才侧过脸，唇边扯出了似笑非笑的笑容。


    “方才的戏，演得真好，我差一点就要相信你的话了。”


    李从珂的嘴角一抽，脸颊肉眼可见的发僵，随后无奈地苦笑着。


    “阁下若是想要敲打我，直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刚才的计划，我若真的执行下去......”


    李从珂下意识看向了城下那一个无头尸体，以及已经染血的地面，艰难出口。


    “我怕是顷刻间就会步了那位将军的后尘脑袋搬家，所以还请阁下相信，我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百里倾空闻言一笑。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等岐王平安归来后，自然全权由她来抉择，或是赏赐给你一官半职的，再或者给你分出一些利益，这些我都不会反对，但是有一条底线你绝对不能触碰。”


    百里倾空的话锋陡然一转，声音瞬间变得冷冽。


    “岐国兴盛也好，没落也罢，我都无所谓，但是只有一点，岐王的安危便是一把悬在你脖子上的斧头，她若是有了丝毫的闪失......”


    百里倾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你这条命就别要了。”


    李从珂听后连连点头，脸上充满了诚恳。


    “还请阁下放心，我所求的，只不过是想要倚靠岐国来谋求一条生路罢了，怎么会干这种自断根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我一定会尽心尽力辅佐岐王，让岐国重回往日的巅峰。”


    百里倾空看着他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不要这么着急的表忠心，也不用这么早的欢喜。”


    “若是岐王归来之后，不愿意分你一丝一毫的权利，我也不会有任何反对的意见，更不会替你说几句话。”


    百里倾空看着脸色依旧如常的李从珂，继续开口。


    “我说过，一切全部由岐王定夺。”


    百里倾空缓步来到了李从珂的身边，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李从珂的肩膀上，明明没有重量没有力气的动作，却让李从珂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哆嗦。


    “李从珂，我接下来的话你需要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我利用了你......”


    “但是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