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快了些，出乎我的意料，但还可以再试几次。”


    昏黄的烛光透过窗外，两道修长身影映彻窗纸之上，偶尔闪过几道猩红光芒。


    两人手忙脚乱地忙活着，时不时还会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还有石块坠地轻微的碰撞声。


    女人拖着长长的尾音，声音妩媚地抱怨道。


    “这都第几次了，还是不行，一点反应都没有。”


    温和沉稳的声音响起，宽慰道。


    “想法绝对没有问题，效果按理来说也应该足够，唯一差的地方在于持续时间过短。”


    百里倾空抓起一块魃阾石，静静思索着。


    “若魃阾石可以一直处于激发状态，旧魂与新身的磨合速度就会大幅加快，思玉丹便会在短时间内适应这具新的身体，离睁眼就不远了。”


    将臣无奈叹了一口气，将思玉丹手中的魃阾石取了下来，手轻轻地贴在了思玉丹的脸上，眼中满是似水的柔情，低声喃喃。


    “百年孤苦我都已经囫囵吞下了，等待磨合的这些许岁月，我又怎能捱不过去呢？”


    “我知道你累了，所以不论你睡多久，我都会在你身边。”


    “等你醒了，看到世界的第一眼，便会是我，也只是我。”


    百里倾空静静地看着伏在思玉丹床头的将臣，晶莹的清泪不断从将臣眼角坠落，一颗接着一颗滴答在魃阾石之上，随后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思索。


    片刻之后，百里倾空将魃阾石一一拿在手心，冲着将臣道。


    “我还有一个法子，要试试吗？”


    将臣闻言匆匆擦去泪痕，果断点头。


    ......


    “哗啦啦，哗啦啦。”


    河水流淌的叮咚声此起彼伏，淡淡的湿意被轻风携卷，慢慢送入口鼻，令人心旷神怡。


    可将臣脸上没有半分惬意之色，忧心忡忡地看着河畔，本就白皙的细指在大力之下捏的更加泛白。


    “你确定这个方法可行？”


    百里倾空听到将臣充满质疑的话语，又将绳子在不远的树上多栓了几个死结。


    循着长长的绳子看去，只见一扇木门悬浮在河流之上，四个边角均被绳子系着，思玉丹静静地躺在木门之上，随着起伏的河流大幅摇晃。


    “从理论上来讲是说得通的，魃阾石的激发需以内力催动或是剧烈接触。”


    “就算你一刻不停地为思玉丹输送内力激发魃阾石，总会有力竭的一刻。”


    “而这个方法可以借助地利，以流动不止的河水造成不歇止的起伏，来持续不断地激发魃阾石。”


    百里倾空顿了顿，看着将臣认真说道。


    “唯一需要注意的点是，必须得有个人在一旁守着，若真有意外发生，连人带魃阾石都会被河水冲走。”


    将臣白了百里倾空一眼，随后步履轻缓行至河边，俯身褪去了鞋袜，露出凝如白玉一般的美足，足尖轻轻踢踏着水面，霎时间荡漾开圈圈绕绕的水纹，被卷着飞溅空中的清涟在月光之下显得剔透晶莹。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来这里坐下来歇息一会儿。”


    百里倾空轻应了一声蹲坐在将臣的身边，松软的草地只是沾上就再也爬不起来，早已疲倦不堪的身子恰好得到了很好的放松。


    “子时到了，你会恢复如初吧？”


    耳边传来将臣的疑问，百里倾空勉强睁开双眼，点了点头。


    将臣单手托腮，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百里倾空，只见后者皮肤竟然如烧红的焦炭一般寸寸剥离，随后露出了顺滑的肌肤，残留的灰烬被随风消逝。


    “你身上的秘密还真是多。”


    百里倾空只感觉身上股股暖流奔涌，盎然的生机充盈在四肢百骸，宛若新生，望向了一旁戏水的丽影，调侃道。


    “你不好奇吗？”


    将臣先是一怔，在看到百里倾空嘴角牵起的似笑非笑的弧度后，松了口气。


    “还以为你会继续板着那张臭死人脸呢，现在看起来舒服多了。”


    将臣抿了抿嘴，随后摇头。


    “不好奇。”


    百里倾空坐直了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活过来的感觉令他神清气爽，回眸正好迎上了将臣的目光。


    “你的公主已经救回来了，这回你可没有别的理由去寻死觅活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将臣听罢眼波流转，足足过了好久，才缓缓抬眸，看向了河中倒映着的明月。


    “等公主醒来，先陪她去褚特部，当年承诺过要延续部族，现在需要做的是让褚特部壮大，重现往日荣光。”


    百里倾空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说什么。


    将臣眼中闪过几抹狡黠之色，接着开口。


    “然后呢要帮阿姐经营古董羹店，店刚开业就背下了巨债，若继续这么下去，只怕离倒闭不远了。”


    百里倾空闻言轻笑，看向了将臣。


    “你这是在还恩情啊，接着说。”


    将臣微微扬起光洁的下巴，饱满的红唇不断开合。


    “这么多年了，侯卿依旧没什么品味，除了白衫还是白衫。”


    “依我的眼光来搭配，保管让他脱胎换骨，有品有型！”


    百里倾空看了看她那一头显眼的赤发，以及身上鲜艳的紫袍，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将臣的眼睛瞪得浑圆，芊芊玉指直指百里倾空眉心，其中的威胁之意已经不用言说。


    百里倾空干咳了几声敷衍了几句。


    “嗯嗯，有品有品，你说的都在理。”


    将臣收回了手指，微微向后仰着身子。


    “至于李星云那臭小子，身上一堆破事，我可没那法子助他，让那天下太平，要是打架的话我还可以去凑凑热闹。”


    “而你们一大一小两个变态，我打算先赖着，小姑娘人很好我很喜欢，但是你，我讨厌地打紧，一共见面没几次，第一次动刀，第二次动手，第三次摔椅子，不是吵架就是干仗。”


    “你的恩情我得放在最后面来还。”


    百里倾空听后笑着摇了摇头，惋惜道。


    “看来这公主算是白救了，我是认真的。”


    见百里倾空目不转睛地瞅着自己，两抹红霞浮上了将臣的双颊，抽搐不止的嘴角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最终没能捱过去，指着百里倾空的脸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逗你玩呢，不白救不白救。”


    将臣的目光沉静下来，炯炯地落在了百里倾空的身上，唇角的笑意收敛。


    “我很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会如你所愿，用我自己的眼睛去欣赏世界的色彩，以自己的身份去尝遍人间的喜乐。”


    “我会去寻找我想要的生活，体验一些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我也是认真的。”


    百里倾空如释重负，长长舒了一口气，眉宇间尽是得偿所愿的轻松，利索拍去了裤腿上沾着的泥点，冲着将臣微微一笑。


    “行啊，也不枉我费心费力忙活一扬，不过......”


    百里倾空话锋一转，调侃道。


    “这可不代表你欠我的账就一笔勾销，就算是轮到最后，你也得还给我。”


    将臣嘴角微扬，俯下身子，掬起了一抔清水，冲着百里倾空挥了过去。


    “好啊，先还你一些。”


    清凉的水滴并没能沾上百里倾空的衣角。


    百里倾空已闪身至不远处，扬了扬手中的石头。


    “这种恩情我可不要，还给你！”


    石头疾掠而来，于空中留下了道道残影，可依旧被将臣轻松避开，石头重重砸击在水中。


    溅射起的层层水花劈头盖脸地浇在了将臣的身上，清冷的水珠沿着白皙如玉的脸颊滚落，清水浸润下肌肤愈发莹润，长发湿漉漉地披在了胸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百里倾空得逞的爽朗笑声从林间回荡而来。


    将臣轻轻拂去脸上残留的水珠，唇边牵起一抹轻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