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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山野种田美食日常》 第141章 第141章薛少自认的公平交易
刘青青将三只粽子怼到薛文豪面前:“你好好看看,这不是水晶粽,是冰粽!”
冰粽,这倒是没听说过。
薛文豪又瞅了一眼,被揭开的盒子里,三只晶莹剔透的粽子,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不如一开始的紧实。
他伸手捧起一个,薄薄的木盘底座里,粽子软软的趴在那里,像是因划龙舟累惨了的小胖子。
透过外面透亮的冰皮,能看到里面淡黄色的芯。
薛文豪试探的用配着的小勺子舀了一点,外面的皮像冰面一样透亮,却不像冰层那样滑硬。
粽子轻轻的就被勺子刮下来一层,他将小勺送到嘴里,冰皮入口清冷绵软,甘甜悠长,五月的燥热瞬间就被浇灭了,只剩下透心凉的甜。
他瞅着凹了一个口的粽子,没忍住,一勺接一勺,将剩下的冰皮全都吃完,只剩下里头不晓得什么是什么,黄中带着橙色的馅料。
抬头看了刘青青一眼,见她笑盈盈的看着他,试探的挖了一小勺馅料放在嘴里。
酸酸甜甜,棉柔细腻,奶香丝滑浓郁,又带了若有若无的咸味,甜美微咸竟然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在舌尖上层次分明的爆炸开来,让人产生了更加凉爽甘甜的感觉。
里头的橙色颗粒,竟然是小块小块的黄桃,脆甜滑溜,搭配细腻的淡黄色馅料,脆中有绵,软中有粒,美味至极。
等他吃完一只,刘青青才开口介绍:“你吃这只是芒果黄桃粽,旁边这只粉色馅料的覆盆子水蜜桃粽,这只白色的是香芋坚果粽。”
“这些粽子采用新鲜的牛乳搭配鲜果,冰制而成。”
薛文豪自觉是见过大世面的,但这样的粽子也是首次吃到,无他,冰在酷热的夏天是奢侈品,甜饮子里放点冰块已经是莫大的卖点,她倒好,直接将这些饮子冰冻起来,丝滑软绵,那是从来未出现过的口感,他能想象到,那些富家千金和豪门公子,为了这么一只粽子,争相抢夺的场面。
薛文豪承认,他动心了!
干脆利落的开口:“你把这个冰粽的配方给我,开个价罢!”
刘青青嘿嘿一笑:“薛少真是见外了,你我合作过多次,怎么好叫你掏银子,这个配方不要钱,青华园和你遇仙楼共享。”
薛文豪贪钱,但并不傻,闻言觑着她:“哟,你看上我遇仙楼什么了?”
刘青青嘿嘿一笑:“也不是看上,就是想用一下你们的盐引,你晓得,我们青华园不像你们遇仙楼,走得高端精品路线,我们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食盐消耗量实在太大,从盐商手里买盐,被掐了脖子,赚不到多少钱,这不是想降低点成本么!”
“你们的盐引闲着也是闲着,给我们一个授权,何乐而不为呢?”
薛文豪指了指桌上已经化了一半,因颜色混在一起变得难看的冰粽:“冰粽时效太短,不可能大规模售卖盈利,你真想要盐引授权,也不是不可以,弄点有诚意的东西出来!”
刘青青好似早有预料,继续道:“这几款精致的,是让客人在你们酒楼吃的。”
“你想啊,酒饱饭足,满嘴油腻,弄一杯这样的甜点端上桌,不要太上头,不仅可以做粽子,还可以做成花朵,月饼,万物皆可做。
至于想带走的客人,你们送货上门,保证将冰粽完整的端到客人家的茶几上。”
薛文豪有一点心动,要是他把这个配方弄到手,南平府地处西南边陲之地,但是最富饶的上京城里,有权有势的人家多得是,不愁赚不到钱。
而且祖父怕热苦夏,想来是极其喜欢这个甜品的。
作为商人,他很清楚的知道不能让对方摸到自己的底,故意挑刺嫌弃:“这个甜品听起来不错,成本想来不低,万一做出来不能及时卖掉又坏了,损耗太大,不划算!”
刘青青诧异道:“你为什么要做出来才卖呢,你不能先收了钱再做么?”
薛文豪懵逼了:“什么叫先收钱再做?”
刘青青给了他一个你真是笨死了的眼神,将手边的一个小木盒打开,露出里头的一张张画着粽子的精美彩色卡片。
“诺,我做了粽卷,提前预售,冰粽凭借粽卷送货上门,其他的自提。”
薛文豪接过来一看,每一张卡卷约摸手掌大小,各种颜料画着漂亮的粽子外,还标明了粽子礼盒名称和面值,还有一串莫名其妙的符号和青华园的印章。
比如他拿的这张是鲜果缤纷冰粽礼盒,形象的将他刚才吃的粽子画在了卡片上,面值也高达888文。
下一张是水晶粽礼盒,这款粽子是红酥手去年的爆品,面值188文。
下一张是鸡枞猪肉粽,咖啡色的粽子里躲着油汪汪的肉粒,间或几丝金黄的鸡枞,看着就流口水,面值188文。
再下一张是酸辣竹笋粽,艳红色的粽子里露出一截雪白的竹笋,犹如红衣下的美人,面值188文。
他曾悄摸摸尝过青华园的酸辣粉,其中的辣味让人流连忘返,记忆深刻,不晓得是什么调料。
粽子竟然也能做到又酸又辣,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没有再往下看。
开门见山道:“除了冰粽的配方,你把辣味的调料弄一吨来给我,我便给你三年的盐引授权。”
刘青青嗤笑:“您可真敢说,辣粉是我重金从西域弄来的调料,你开口就是一吨,干脆去抢好了!”
薛文豪也觉得自己好似提得太高了些,做生意嘛,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他摸了摸鼻子,自动降
价:“辣粉必须有,除了盐引授权,你开个价,要多少银子尽管提。”
刘青青幽幽道:“我手里还有存货,分你一些,也不是不可以,第一,给我十年的盐引授权,第二,一公斤辣粉一百两银”
一百两一公斤,一吨便是十万两,嘶,也太贵了些。
薛文豪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成,太贵了,十两一公斤!”
他眼巴巴的看着刘青青,希望她能答应。
这个春天,刘青青采用预先付款的方式,每亩地补贴5两银子,用了1万5千两,说服整个清水沟村,放弃种植稻谷,全改种小水枪催发过的辣椒苗。
签订了契约,收获的辣椒必须全部卖给刘家。
若有违契的,不仅赔偿百倍的违约金,而且逐出族谱,赶出清水沟,以盗窃罪送官。
三管齐下,杜绝了辣椒苗流出清水沟村的可能,至少两三年内不会流出。
村民们算了笔账,自己种植稻谷,劳累一年,一亩地最多收获一吨稻谷,得大米600公斤,合计3.6两银,如今刘青青一亩地出了5两的租金,约定好收获的时候,按照辣椒的产量发辛苦费,大家毫不犹豫和刘家签订契约,将稻田改成辣椒田,精心伺候辣椒苗。
刘青青算了笔账,清水沟稻田3千亩左右,一亩地约摸能收获2000公斤的成熟的红辣椒,即四百公斤干辣椒,去掉辣椒籽,还剩200公斤。
三千亩地,预计收获600吨辣椒面,卖给薛文豪一吨,剩下599吨,足够青华园一年的用量。
而且,薛文豪这一万两恰好能将预付给村民们的账抹平大半。
正当她在心中拢账的时候,薛文豪以为她不答应,嫌弃价格太低,小心翼翼道:“最多十五两一公斤,不能再多了!”
刘青青愕然了一下,看着主动加价薛文豪,心里很是痛快,好极了,租用土地的费用被他包圆了。
怕答应得太快他返悔,故意坤了一下,露出肉疼的表情:“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匀一吨给你就是!”
薛文豪生怕她变卦,立马让跟班掏出纸笔来书写文书。
刘青青捏着笔,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叫你知道,青华园里库存的辣粉已经用完了,我的人现在还在西域,飞鸽传书来已经弄到两炖辣粉,不过因为北方的战事,可能要耽搁到七月份才能回来,你想好了,要不要签这份契书!”
薛文豪表示理解,这么金贵的调料,等两个月是应该的。
两方磋商后,达成了协议。
刘青青出冰粽的配方、一吨辣粉,薛文豪给刘青青十年的盐引授权,并且支付一万五千两白银,因辣粉还未交货,先支付5000两的定金。
看着面前的送财公子,刘青青好心情的和他分享粽卷的用法。
“我们青华园计划大规模按9.8折预售粽券,顾客凭借粽券随时可以提货,用不掉的粽券常年有效,或者不想要了,可以到青华园退券。”
薛文豪翻了个白眼:“冰粽因为时效短,预收制确实合理,但是其他普通粽子就没这个必要了罢,又是找画匠制作粽券,还要铺设人手预卖,到时候客人不想要了,还要回收粽券,不是劳民伤财么?”
刘青青见他不懂其中的关窍,提醒道:“粽券可以有效避免我多压货,吃食不像粮食,耐放,我们青华园的吃食都是当天现做的,一来口感好,二来不会吃坏人肚子。
通过预售券,我们可以精准的做出恰好的粽子,不多也不少,而且,回收粽卷的时候,我们是按照面额的7折回收,我们巴不得全部回收,意味着,一张188文的粽券,流出去收回来,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便赚了56文。”
刘青青暗搓搓的提醒他:“衙门也要过节,要是衙门大规模的采购粽券,你说,衙门里的那些小官小吏吃不完,会不会来退呢?”
漫不经心靠在椅背上的薛文豪,立马坐直了身子。
刘青青搞不定衙门,但是他能,准确来说,是祖父能。
花朝廷的钱买粽劵作官吏福利,既让遇仙楼赚了钱,又收买了人心,还博得美名,祖父一定会支持的!
第142章 第142章聘书
今年的端午节有点不一样,夏季炎热,雨水充沛,北方原野水草丰茂,金人老老实实退回草原深处放牧,边境难得平安,朝廷上下松了一口气。
在这样的背景下,薛阁老有暇回府,召集七个儿子吃了顿饭,顺便询问最近七个儿子管辖的那一摊子事物。
年近70的薛阁老信奉一把筷子力量大,最大嫡出的儿子年近50,最小的30多,七房人家,下面孙子二十多个,被他安排在薛家大院里,和睦相处,井井有条,各司其职。
老大老二嫡出,带着身边做官,剩余的儿子们打理产业。
闲话之余,平时闷不吭声的庶子老六招呼下人送上点心,亲自捧了一叠呈给他,描金边雪白的小磁盘里躺着一枝翠绿的树枝,冒着丝丝寒气,犹如皑皑雪原冒出了新翠,在这炎炎夏日,感觉身边降下好几度,又有无限的生机。
薛阁老接了过去,入手冰凉,身边的炎热全都消退了。
他捡起碟边精致小勺,舀了一点放到嘴里,入口浓浓的茶香,丝滑冰甜,从舌头开始,凉爽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
薛阁老平时注重保养,上了年纪的人,牙口不是太好,这个点心轻轻一抿便化了,深得他心。
见他已经吃了半盏,庶子老六劝道:“父亲,冰点味美甘甜,却寒凉伤脾,还是少用些!”
薛阁老看了一眼面前情深意切的六儿子:“嗯,不错!你不是一只惦记这我的那只夜光杯么,配这个冰点吃,更应景,给你了!”
薛珀扫一眼围在周边露出羡慕嫉妒眼色的众多兄弟,心里得意至极,脸上不显,连忙弯腰躬身道谢:“嗨,儿子日日在上京,哪里会这些。小十八惦记您,知道您苦夏,特意为您做的。”
薛阁老恍然了一下,薛家枝繁叶茂,下面孙子众多,老六口中的小十八,他有点印象,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他看了一眼薛阁老,见他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继续道:“阿豪上山采集了春天头茬的嫩茶叶,上锅蒸一蒸杀青,再做成茶饼,烤干后用石磨磨成粉末,兑上鲜牛乳,饴糖倒入磨具中。”
“他还让人送来了一种石头,名叫硝石,将磨具浸在水中,放入硝石,各种口味造型的冰点便做成了。”
他暗搓搓的为自己儿子某换职位:“父亲,冰点除了能做成甜点,还能做成粽子,趁着端午节,一定能大赚一笔,您看,是不是在上京总店中推广一下?”
他期盼的看着薛阁老,眼里盛满了小星星,希望他点头。
若在总店中推广,作为冰点的创造人薛文豪需要调回来。
从分店店长,升职位总店店长,六房在薛家的地位水涨船高,便可以登上一个台阶。
薛阁老戚了下眉头,凭借这道点心便把小十八升上来,有些过了。他立马拒绝道:“先
让他在南安府推广,做出成绩,再回来不迟。”
薛珀诶了一声,捧出怀里的一沓粽券,继续道:“父亲,阿豪为了更好的售卖粽子,发明了粽券,您看,衙门里要不要订一些给官吏们?”
大半年来,北线的战事,寒冬暴雪救灾,春闱阅卷,大事小事挤在一堆,官员们轮轴转,过年的时候国库吃紧,现在还有一点剩余,是应该借着端午节犒劳犒劳手底下那些官员。
只是不好做得太过,他示意所有儿子道:“尽快把样品、粽子卷做出来,三天后去衙门投标!”
提前得到了消息,薛家名下的遇仙楼肯定都能中标,看着几个儿子急忙去准备,薛阁老欣慰的扶了扶胡须。
既收买了人心,又保全了自己的羽毛,让家里多了一笔收入,薛阁老心情大好,把剩下的半盏抹茶冰点也吃完了。
薛阁老六十八的人,平时保养得意,饮食注意,哪里受得住如此寒凉的冰点,加上连日的劳累,夜间便有些不自在。
他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忍着不适又忙碌了一整天处理政事,晚间回府便开始发起热来。
人参柴胡丹桂不要命的灌下去许多,薛阁老躺在榻上,一日不如一日,半个月后便一命归西。
当家做主的薛阁老一去世,众多兄弟纷纷指责薛珀,痛骂他害死了薛阁老。
薛珀很是委屈,当日人人吃了冰点,他回到屋以后,因大太阳下走出了一身的汗,热的不要不要的,连干了三盏冰点,都好好的。
明明是薛阁老年岁已大老去的,与冰点各何干?他不忿兄弟们平时欺负看不起六房,现在又借口他害死父亲,想霸占六房的家产,恼怒之余,提出分家。
七房人家挤在一个大院子中吵吵闹闹,平时有薛阁老压着,和睦相处,头上的镇山太岁去掉,薛家立马分崩离析,为家产分配吵得昏天暗地、不可开交。
在薛家忙着分家产的时候,放粽子券的政令已经发出去,各级衙门收到批文后,欢欢喜喜开始设标。
其他府不讲,南安府的卢雪樵得了批文,立马把府城里的各大酒楼点心铺子召集而来,简短的交代了一下。
其他酒楼还在懵逼中,通过口头叙述,唾沫横飞讲一下自家粽子的口味优势,排在最后的刘青青慢丝调理的掏出自家的粽子券,在大家眼前晃了晃,粽子模样生动直观、口味齐全、价位合理,对比大家口说无凭,人家已经将想法落实到画面上。
青华园不中标,其他掌柜都觉得不合理。
摘星楼、福满楼两个掌柜对视一眼,他们没准备,颁发政令的是薛阁老,遇仙楼竟然也缺席,这不应该啊。
将疑惑的目光投像刘青青,难道她做了什么手脚,让薛文豪绊住了?
刘青青也正不解呢,衙门统一购买粽券这事,是她怂恿薛文豪做的,没道理他不来赚这笔钱啊。
半个月后,薛阁老的讣告广发整个大赵,刘青青才知道原因。
因为薛阁老去世,张阁老独揽大权,将分散四地的弟子召回中枢,卢雪樵也是一个,从南平知府升任兵部侍郎。
打听清楚前因后果的卢雪樵,看着面前有些局促的刘青青,和握着刘青青手的郭守云,再次感叹,这确实是他的贵人。
谁又能想得到,备受皇上宠信的薛阁老,让他们主战派的远走他乡避其锋芒的薛阁老,竟然因为一杯小小的冰点,便一命呜呼。
当然,冰点是夏日难得的美味,他也吃了十多杯,半点没事。只能说,这是老天的安排。
既然老天安排薛阁老过世,自己的师尊张阁老掌权,那是不是意味着,明年金人犯边的时候,大赵就能个金人痛痛快快打一场,不再做躲在女人身后的孬种。
刘青青侧坐在椅子上,悄悄瞟一眼对面一墙面的书,这是卢雪樵的书房。
这个时代的士大夫,书房便是最看重的办公场所,她和郭守云被带进来的时候,小小惊讶了一下,继而便是紧张,不晓得师父有大事什么要交代?
沉默了半响,卢雪樵面色平缓道:“不日我将回京,你们两是跟我一起,还是继续留在南平府?”
对上刘青青不解的目光,他肃穆郑重的将朝廷的局势解释了一遍:“薛阁老原是皇上在东宫时的座师,一直深受陛下信任,因他过世,陛下伤痛不已,不能上朝。朝事压在师尊身上,我们得尽快回去,帮着跑下腿。”
简答的几句话,刘青青听明白其中的意思,精髓便是,主和派薛阁老去世,手底下的徒子徒孙给主战派的张阁老一系让队。
这些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杂鱼跟着去干吗,当炮灰么?
刘青青和郭守云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拒绝。
刘青青摆摆手道:“师父,薛文豪已经把盐引转卖给我,我们得盯着这事情呢!”薛家最大的靠山倒了,薛文豪干脆将盐引转卖给了青华园,当然,刘青青低于市价支付了盐引的转让费后,还给了他一大笔回扣。
他们不愿意跟着一起去上京,卢雪樵有那么一点小失望。
在他心目中,刘青青已经升级为小福星,只要她经手的事情,都会向着希望的方向行走。
卢雪樵也不勉强,卖了个关子:“也行,你们就在此地!放心,我已经和继任的知府打好招呼,青华园依旧会茁壮发展。”
刘青青和郭守云送走匆忙离去的卢雪樵一家,迎来了新的知府大人,和他们是老熟人,竟然是温如初。
南平府辖区十个县,去年年关的时候,常平县交的税赋是最多的,政绩斐然。
接任常平县的县令,也是老熟人,竟是谢玉华。
因为有了刘青青,常平县百姓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的政绩薄上写的满满当当,顺利提拔。
温如初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期待:“阿青姑娘,常平县在你的带领下,百姓吃得饱穿得暖,顿顿能吃大米饭,三天吃一次肉。”
“现在我是南平府的知府,治下变成了十个县,希望你帮忙出谋划策,让整个南平府的百姓,都过上一样的日子!”
“你放心,有什么好的想法,尽管提出来,我一定会不予余力的支持落实!”
领着他们到府衙里一间窗明几净的房间,指着桌上盖着南平府府衙钢印的文书:“以后,这便是你在府衙的的值房。”
刘青青捧着文书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一份师爷的聘书,上面正楷写着她的大名,鲜红的官印昭示这对她的承认。
郭守云欢喜的看着他:“阿青,你是整个大赵国,第一个有正式文书,在衙门有正式值房的女官呢!”
第143章 第143章合伙人与伙伴
五月底,端午节落下了帷幕,刘青青坐在青华园里归拢账本。
合计卖出了粽券12万张,回收粽券2万张。
硝石制冰成本太高,冰粽限量销售,只卖出了一百多张,净利润40两。
大头是平价的普通粽,售价188文,兑券10万张,回收2万张,净利1万两,回收券利润1000两,光卖粽子,青华园这月便净利11400两银子。
高端定制的硝石制水果冰淇淋限量销售,平价的小牛奶保证让人吃个够。
过年冬天的时候,乱石山夜间温度降到零下,刘青青在山上盖了个简易的加工坊,调来大批牛乳,兑上精糖煮沸后,倒入磨具放在室外,一只只冰冻好后收入箱子,用稻草包裹,送入冰窖与大冰块一起储存。
想到这,刘青青一阵肉疼,精糖好贵,末世随处可见的平价白砂糖,现在竟然要一百文一公斤,府城周边养牛的人家,牛乳全部供应给青华园,还是远远不够,两样综合下来,加上人力,冰冻小牛奶的成本竟然在五文一个,青华园售价六文,相当的良心价了。
因为小牛奶的引流,青华园这一个月的人流量暴增,带动了其他产品的销量,净利润1万两,总合计2万1千4百两,刘青青正计
划着拿多少出来给大家发绩效奖金的时候,棉花黑炭跑进来,咬着她的长衫下摆往外拖。
温如初聘她做了知府的师爷,在府衙里设一间专属的签房,允她隔日去上一天值,她现在两边跑,穿长衫方便些。
刘青青掰开棉花的大脑袋:“你把我的新衣裳咬花了,快松开!”
棉花呜嗷了一声,委屈的松开她,绕着她走了一圈。
两只大狼威风凛凛在前面带路,刘青青尾随在后,来到两只大狼的窝棚里。
里头还垫着冬日铺进去的貂毛大裘。
刘青青一拍脑袋,这段日子,忙着育苗种棉花,卖粽子,各种杂事,竟然忘记给棉花黑炭清理窝棚。
她内疚的冲着棉花黑炭笑笑,走过去拖出掉了许多毛的大裘,这是赵兴冬从山洞里找出来的,被她随手丢给棉花黑炭保暖。
经过一个冬天,裘衣的毛被棉花黑炭撕扯得光秃秃的,甚至破了个口子。
刘青青嫌弃的用脚踢了踢:“疑,你们半年没换床单了,真难闻!阿云,你有没有闻到?”
她转过身,后面空荡荡的,只有棉花黑炭在摇尾巴。她才想起来,郭守云升入玄字班,课业更加繁重,这一个月竟然都没有回来。
随着夏天的到来,棉花黑炭没事便要去湖里游两圈,身上干干净净的,不用她再帮忙洗澡,竟然忘了帮它们清洗窝棚这回事。
她揉了揉棉花黑炭的脑袋,心底闪过一丝惆怅,一直在身后那人不见了,有点不习惯呢。
她闷声不坑折起坏了的大衣,打算拿去扔掉,从破损的口子里掉出一张黄色的纸来。
刘青青惊讶的捡起来,这张纸手感细腻,颜色发黄。
难道是传说中的羊皮纸?
想起赵兴冬对这件大衣念念不忘,原来里头暗藏玄机。
刘青青打开一看,她的心咚咚咚急速跳了起来:竟然是一张南平府的铁矿铜矿分布图。
啧,真是捡到宝了。
正琢磨着怎么发展南平府的经济呢,老天便送来了机会。
刘青青仔细收好图纸,拍拍棉花黑炭的大脑袋:“乖宝宝,好样的,奖励你们吃牛肉串!”
这年头,牛可是奢侈品,官方不允许吃耕牛。
盐引到手后,刘青青重新规划,盐井那里改成了煮盐工坊,刘家的新房往后退了一百米,
清水沟村轰轰雷雷的动工,盐井已经投入采盐。
从深深的盐井里采集卤水是个力气活,刘青青和工匠提了滑轮原理,由着工匠们去设计。最后成型的效果挺让刘青青满意,由黄牛绕着大磨盘旋转,带动上面的链条,拉出齿轮,便把深井里的卤水提起来。
卤水运到特制的平底铁锅中熬煮,加入适量的豆浆,滤出杂质,熬干水分,最后便能得到雪白的盐巴。
清水沟盐井的盐巴颗粒较大,比起其他地区的盐巴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品质上乘,一上市,便引来许多百姓购买。
采集卤水需要较大的力气,用的是成熟的大黄牛。
盐坊里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冒着炊烟,百口铁锅同时开煮,将一锅锅的卤水变成了雪白的精盐,再通过船只,运向四面八方。
这个过程中,出大力气的全是黄牛,比较费牛,十天半个月便有黄牛累死,没办法,没有电力的时代,从深井中采集卤水是个重力活,累死黄牛,总比累死人好一点。
死掉的黄牛宰杀后运到青华园,开发出一道道特色的美食,对外售卖。
一月不见,刘青青有点挂念郭守云,打算弄好后,带一点过去给他尝一尝。
牛肉选牛肋排上的夹层肉,肥瘦相间那种,刘青青算了算量,棉花黑炭一只三公斤,碰碰瓷瓷一只三公斤,便是十二公斤。
表妹宝珠儿跟在大春身边管理女舍,表哥刘瑞已经接受了赵峰手里的活计,管着男舍,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管事,合计切了二十公斤。
刘青青挑出大半牛肉,切成手指厚的薄块,没放佐料,那些是棉花黑炭和碰碰瓷瓷的。
剩下的牛肉切成一截拇指大小的块,然后打入鸡蛋,姜汁,葱白,少许清水沟出产的精盐调出的盐水,不停的搅拌,直到牛肉将佐料全部吸收进去。
等牛肉变得饱满,湿润,再加入辣椒粉,少量八角粉,大料粉,淀粉,充分揉捏,让每一块牛肉丁上裹上佐料,腌制半个时辰。
时辰到了后,用竹签将牛肉一串串串起来,一定要肥瘦相间。
烤架上燃起木炭,等木炭万千点燃,变得通红无烟的时候,便可以上架烧烤。
通红的木炭散发出剧烈的热量,灼烧牛肉表面,冒出滋滋的声响,肥肉因为火力变得焦黄,鲜红的瘦肉外皮收缩,变成了咖啡色,刘青青数到十五便翻过来烤另外一面。
再数到十五秒,最后撒上茴香粉芝麻粒,继续烤五秒,滋滋作响冒着香气的牛肉串便做好了。
围观的十多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一人接过一串。
宝珠儿一边吹,一边咬了一嘴。
肉串上,肥肉烤得焦透,炸干油脂后一点也不腻,入口即化,瘦肉外面焦熟,锁住里头的水分,让牛肉粒外焦里嫩,鲜嫩多汁,在辣粉茴香粉的激发下,又鲜又美!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少,三口便干完一串的宝珠儿眼巴巴的盯着刘瑞手中的烤串。
刘瑞拿她没辙,将剩下的半串递给她,自己接手烤制起来。
刘青青指导了一遍,大家火候掌握得有模有样,她悄悄退后,提起篮子骑着大妞往府学奔去。
正在学舍里苦读的郭守云从窗户里看见棉花黑炭探头探脑,哑然失笑,不晓得阿青又打发棉花黑炭来送什么。
他起身打开门,棉花黑炭跳了进来,先扑在他身上,大脑袋在他腿上揉了揉,习惯性的露出白肚皮让他挠痒痒。
郭守身笑着将棉花从身上扒拉下来,嫌弃不已:“你脚上全是泥,是不是又从地里抄小路!”
见它并没有挎着包裹,让他小小的疑惑了一下。
棉花心虚的退后了几步,把爪子在郭守云的床榻上擦了擦:“呜,嗷嗷嗷……”转身便跑。
郭守云看着淡蓝色的床单上几个黄色的泥巴印,哭笑不得,关好门,跟在后面。
棉花黑炭在前领路,他跟在后面,穿过学舍,走了约摸一刻钟的,到了他常背书的树林里,看到了熟悉的人影,竟然是刘青青。
这里有一个小池塘,旁边一块大石头,刘青青已经在池塘边架起火堆,用几个木头架起铁丝网,上面排列整齐的肉串,肉块,滋滋的冒油,散发着浓重的香气。
他面上满是不赞同,但发亮的眼睛,勾起的唇角显示了他此刻的欢喜:“你怎么进来了?府学不允许女子进入的。”
嘴上说着批评的话,手上却自然而然的接过她手中的烤串烤了起来。
在他眼中,任何离经叛道的事,落在刘青青身上,再正常不过。
刘青青笑笑:“没事,我悄悄翻墙进来的,不会有人发现的。你们府学真是财大气粗,围了这么一大片野树林。
村里送来些牛肉,想着你在府学没得吃,弄一点过来给你解解馋。”
郭守云将烤好的牛肉串,一把递给她:“嗯,确实香,你也吃!”
棉花黑炭急了,为什么没有它们的份,流着哈喇子在郭守云脚下不停的转悠。
郭守云扭脸看了眼篮子,轻轻踹了它们一脚:“少不了你们的,这一锅就是。去叼几片叶子来当食盆,我把肉给你们卸下来,难道你们还会撸串不成!”
刘青青心虚的背对着它们,当时窜的时候满心都是撸串的快乐,忘记棉花黑炭碰碰瓷瓷没手,来得冲忙,忘记带盘子筷子。
棉花黑炭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毛爪子,心塞不已。
两大只深深吸了一口气,依依不舍看了一眼刘青青手里的烤串,瞟一眼烤架上冒着香
气的肉排,扭头钻进树林里。
刘青青一边吃,一边絮絮叨叨抱怨:“碰碰瓷瓷越长越大,胖得像头猪,已经有六十八公斤,那么大一个,根本不敢带出来!”她用手划了一个圆。
她想不通,老虎小时候那么可爱,圆头圆脑的,大了怎么就变丑了呢。
还是又怂又赖皮的样子,一不开心便睡在地上装死不愿意动,她根本搬不动,呜呜,再也没有小时候的惹人怜爱了。
刘青青干完手里的烤串,郭守云已经递上新的烤串。
她看着他手里绿油油的烤串,很是不乐意:“肉还有许多,干嘛给我韭菜蘑菇,我不要。”
郭守云无奈劝道:“你都吃了整整二十串肉了,吃多了肚子疼。我晚上不回去,谁给你揉肚子啊!”
好吧,刘青青接过青头菌串,这个味道也相当的美,又鲜又甜。
郭守云见她开始吃了,从篮子里倒了一杯玫瑰醋给她,才开始烤剩余的牛肉串。
湖风徐徐吹着,两人围坐在火堆旁,一口串一口小牛奶冰棒,间或喝一口酸酸甜甜的红色玫瑰醋,说着家常里短,那便是幸福的滋味。
不一会,棉花黑炭回来,棉花嘴里叼着两大片芭蕉叶,黑炭嘴里竟然叼着一支翠绿的枝叶,里头繁星点点,开满了白色的小花,讨好的送到刘青青手里。
啧,机灵鬼,知道要送女生花了!
刘青青接过枝叶,深绿色的叶片中,躲着一朵朵半开不开的小花,感觉似曾相识。她逮过黑炭撸了一把毛,才放它去吃自己的肉串。
郭守云已经贴心的在水里洗干净芭蕉叶,作为临时的食盆,把烤好的肉串放在芭蕉叶上给棉花黑炭吃。
不怪刘青青偏心,棉花黑炭不挑食,只要是肉食,给什么吃什么,不像家里的那两赖皮虎,放点辣椒就闹脾气,睡在地上打滚。
两只趴在地上,一面吃牛肉,一面嘻哈嘻哈的舔着小牛奶,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表示满意。
棉花黑炭风卷残云的般的吃完,一篮子食材全部见了底。
刘刘青青逗着棉花黑炭绕着大树玩儿消食,郭守云收拾残局,他捧着芭蕉叶舀来水将火堆全部扑灭,铁丝网竹签刷洗干净塞到篮子里。
看到一旁的已经焉巴了的枝叶,他高声询问:“阿青,黑炭给你的花还要么?”
玩耍中的刘青青脑袋里亮了一下,一蹦三尺高。
她一把褥住黑炭的耳朵,因为太激动,黑炭疼得嗷呜喊起来。
刘青青连忙松开手,给它揉了揉:“乖狗狗,告诉我,花儿哪里来的?”
黑炭被它揪怕了,耷拉着耳朵呜呜呜控诉,好似再说她不讲武德,委屈躲到郭守云身后。
刘青青焦急的去挣它的尾巴,黑炭越发怕,呲溜一下,钻到丛林里。
她还要去追,被郭守云拉住:“你先别着急,告诉我怎么了?”
刘青青看着面前的人,少年已经对他高出半个头,俯视着她的眼神,清澈透亮,好像要看到她心底最隐蔽的角落。
她咬着唇,支支吾吾不知道从何处开口。
她能怎么说?
难道要告诉他,她怀疑,黑炭带回来的枝叶是正在开花的土豆,是亩产上千公斤的粮食,能作为百姓主粮的作物。
她从来没见过这东西,该怎么解释。
她还没想好编个什么样的借口,郭守云约摸猜到了一二,笑道:“可是那种植株很重要,你在哪本杂记里看过?”
刘青青暗暗的舒了口气,忙不矢的点头。
转过身的郭守云眼睛暗淡了下来,袖子里的手指紧紧地捏着。她还是没有全新全意信任他呢,没关系,他会努力,努力念书,变得强大,成为刘家的依靠,到那个时候,她有了安全感,肯定会告诉他一切。
郭守云嘴巴微撅,发出呜呜呜嗷的声音,缩在树后面的黑炭探头探脑,离得远远的淘了淘黑爪子,示意他们跟上。
黑炭棉花在前,不时嗅嗅鼻子辨别方向,走走停停约摸半个时辰,终于转到了一片小山坡上。
找到地方的棉花黑炭立马瘫在地上,可累死两只狗了。
采叶子的时候,顺路用嘴一拽,根本没记路,幸好鼻子灵敏,找到了,不然,惹了刘青青不高兴,回去得被郭守云狠狠惩罚。
这里约摸百多株开满小花的绿色齐膝高植株,舒展着叶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微风一吹,沙沙作响,好似在对她们说,你好哇!
刘青青趴在地上,抖着手小心扒拉开最近一颗植株的根部,黑褐色的土地下躲着蚕豆大小的黄皮果实,圆头圆脑像个小鸡蛋,她激动得哈哈笑了起来。
真的是土豆。
她原本以为西洋才有的土豆,竟然出现在这里,许是路过的鸟儿吃下了土豆的种子,恰好拉在这一片山坡上,经年之下,长出了这么一片,机缘巧合,竟然被她发现。
棉花黑炭才是老天的亲儿子,随便来采片叶子,竟然找到了可以作为主粮的土豆。
南安府的百姓,也可以像清水沟的百姓一样,吃饱穿暖了。
作为大功臣的黑炭,被她搂在怀里又搓又揉:“好乖乖,回去给你吃鸡腿,不辣那种哦!”
刘青青将土又埋了回去,土豆还不成熟,不能挖。她恨不得立马弄个保护罩,将这一片小山坡给罩起来。
这片地是府学的私产,这个不好操作啊!
郭守云脑子一转,便晓得她在担心什么:“我每日要晨起读书,会注意这里,不让人来破坏!”
刘青青不放心:“不行,人不来,还有些小动物,兔子啦,田鼠呀,它们鼻子尖着呢,要是把土豆都偷走了,一切都完了!”
都说兔子喜欢吃胡萝卜,其实,兔子还喜欢啃土豆,因为淀粉含量高,很有饱腹感。
她看了看身边的棉花黑炭,咬牙道:“让棉花黑炭在这里轮流守着。”
郭守云挑挑眉,表面上她对棉花黑炭很凶,对碰碰瓷瓷嫌弃得不要不要的,其实看得像亲人一般,去到哪,棉花黑炭都要带到哪。
更是不放心碰碰瓷瓷它们单独外出,生怕被人捉了去,同意盖新房的很大原因便是为了弄一个大院子,好让棉花黑炭碰碰瓷瓷撒丫子跑。
现在竟然舍得将棉花黑炭放在这里守着,说明这个叫土豆的东西,非常重要。
他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照看好棉花黑炭和这片地的。行,我先送你回去,大妞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一路上,刘青青左右交代,务必要看好那片地,只要过些日子收获后,便可以在清水沟村大肆培育。
回到青华园的刘青青一拍脑袋,因为土豆的事情,竟然忘记和阿云商量地图怎么办,行吧,先放一下。
她收好地图,张和正好找来,暴躁的摇着扇子:“你说的那个高炉,行不行啊,年前到现在,砸了六万两银子进去,水花都没冒一个,这个项目,要不撤掉罢!”
他说的是炼钢炉。
青华园平均利润在一万两一个
月,腊月正月年关,利润更大,刘青青抽调大部分的银钱,砸到铁作坊里去。
她要的不是和外面一样的粗铁,而是精铁和钢铁,炼钢需要盖炼钢炉,末世的时候,课本上大致的介绍了方向,她不懂其中的细节,只能高薪寻来工匠,不停的砸钱试验。
张和支持她,是因为她能给他带来利润,郭守云支持她,是因为,她是她。
这便是两者的区别。
所以,张和是商业合伙人,郭守云才是她的伙伴。
作为股东,张和有权利建议青华园的投资项目。
不过,刘青青非常强势,她看着张和,不容置疑道:“这一项目必须执行下去,不论是六万两,还是六十万两,我都要干下去,若你不愿意,可以退股!”
第144章 第144章水煮牛肉
张和沉默了,他哪里舍得退股。
总共投入两万两,过年的时候便领了五千两的分红,看着青华园越做越大,这就是一颗摇钱树。
他讪讪的挤出一丝笑,低头道:“莫要生气,我不过建议一下。”
转开话题:“好些大盐商找到我,想大规模购入我们的精盐,要不要签约?”
青华园的井盐洁白如雪,细腻如沙,纯粹的咸味,做出来的菜别具一番风味,其他府的盐商闻风而动,赶来购买。
盐商购买不同于零售,价格压得低。
刘青青手指头在桌子上敲了敲:“我们精盐耗费不少本钱才提炼出来的,价格一文不少,他们愿意买便卖,不愿意买便罢。”
张和欲言又止,零售粗盐卖供不应求,但精盐价高,仓库里攒了很多。
刘青青好似他肚中的蛔虫,轻飘飘瞥他一眼:“我已经让人将精盐收藏在坛子中,蜡封起来,不会受潮。”
若她是青华园的董事长,决定了青华园的走向的话,张和便是总经理,具体执行她的每一项决措,她揉碎解释道:“你莫要担心我们的精盐卖不出去,是因为我们才开始售卖,口碑还未打出去。
注重口欲享受的豪门贵族还没发现我们精盐的妙处,若现在降了价,以后价格便提不起来。”
盐井是刘家盖新房发现的,盐引是刘青青找薛文豪用制冰秘诀和粽券交换的,所以,刘青青将盐井算成刘家的私产。
以市场价的一半卖给青华园,青华园作为第一手经销商,售给南平府的百姓,或者其他州府的盐商。
张和对于不能把盐井归到青华园产业内,有一点不甘心,转而想到,刘青青从来没要求他把红酥手并入青华园名下,便释怀了。
另外一个大股东卢雪樵,正在中枢和朝臣打嘴仗,从不干预青华园的决策。
刘青青语重心长对张和再次强调对青华园的定位:“我们青华园是集吃喝玩乐为一体的大型杂货铺子,我们要收集整个南安府的特产,卖到全大赵,不要想着把控每一样商品。
让整个南安府下辖的十个区县,都成为我们的供货商,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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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刘青青正在梳洗,伙计来禀告,温如初带着史居正和一家子,已经到了大门口。
她连忙去迎接问好,杨雪眉亲切拉着她笑道:“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些!
来府城好几个月,最近几日才把行礼归拢好,今日大人休沐,正好一起来闹你。”
温一鸣兄妹两小大人般一板一眼行礼:“青姐姐好!”
温如初领着史居正在一旁笑而不语。
对于温家的有意亲近,刘青青乐见其好,任其自然。
温一鸣和温一和初次来青华园,对什么都好奇,眼底全是跃跃欲试,刘青青抿嘴笑了下,喊来表哥刘瑞和表妹宝珠儿,领着她们去游玩。
待她们走远,几人便坐在湖边的凉亭里,一面煮茶,一面商量着对南平府的规划。
妻儿不在身边,温如初露出一身的疲惫:“我只道常平县百姓日子艰难,想不到,其他县更甚之!”
史居正捂着胡须叹道:“青姑娘你不晓得,我们大人这段日子悄悄将治下各个县城走了一遍,除了我们常平县百姓能吃饱外,其他县区的百姓,大部分衣不裹身,食不裹腹,甚至还有一家子只穿一条裤子的,吃的更是米糠拌野菜。
现在是夏天,天气炎热,若是到了冬日,草木枯黄,无野菜下锅,无冬衣暖身,得冻死多少人啊!”
温如初愁眉不展,升职的欢喜被肩上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
刘青青沉默了,她有心安慰两句,但这个话题实在太沉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干脆闭口不言。
温如初揉了揉发疼的眉间,挤出一丝笑道:“幸好在你的推动下,常平县都种了棉花,产量足够至少能让南平府大部份百姓,穿上厚实的冬衣!”
刘青青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泼了盆冷水:“大人,到时候难道直接征用常平县的棉花吗?这样不太妥当罢。”
百姓冒着风险,将一半的稻田改种不熟悉的棉花,一方面是信任刘有山的推广,另外一方面棉花价格高昂,希望通过种植棉花大赚一笔,多攒一点压箱钱。
若到时候府衙出面征用,或者低价收购棉花,常平县的百姓,还有什么盼头,到了后面,谁还相信官府的话。
温如初在常平县多年爱民的名声,便毁于一旦。
史居正叹气:“这有什么办法,难道眼睁睁看着其他县区的百姓冻死么?”
刘青青掷地有声:“您这是自毁信誉。其他县区的百姓是您的子民,常平县难道不是么?”
“其他县区的百姓困苦,我们应该帮着他们寻找生钱的办法,授之于鱼,不如授之于渔!”
温如初苦笑着。
史居正解释:“你说的,大人何尝不知。”
“我们走访了其他九个县区,不像我们常平县这样,好歹有条清水河,灌溉作物,至少饿不死。通过雇佣人力修渠,拉动经济,其他县,只剩下一条泥泞的官道通向府城,老百姓日日守在田埂上,祈求老天爷保护。若雨水少了,或者多了,粮食减产,肚子都吃不饱,”
“像那个常山县,住在高山上,作物全靠人力从山脚的小溪担水浇灌,日子过得苦哇!”
“也有几个县份,大山里生长和我们常平县一样味美的菌子,只能脚力背着送到府城,因路上耗时太多,菌子坏了,含泪扔掉。”
刘青青喃喃道:“要致富,先修路,古话城不骗人!”
听到她的嘀咕,温如初苦笑:“谈何容易,还有常索县,来府城必须穿过一个深深的峡谷,若不然,便要绕上百里的山路。县城的百姓,吊在一根索道上,穿过峡谷划过来,这样的地方,如何铺路啊!”’
他也有幸感受了一回高空索桥,和青华园的不一样。
青华园高空索桥下面有防护网,常索县那个只有一根链条连接峡谷两侧,过往的行人自带一个滑轮,滑轮下绑一个包袱皮,行人坐在包袱皮上,将滑轮扣在链条上,靠着双手慢慢抓住链条划过去。
因为危险,大部分的百姓,一辈子没出过常索县。
刘青青沉默半响,因土豆的事还没影子,也不敢打着包票保证。
图纸上标注的三个铁矿,方别在下面的三个县里边,她需要去验证一番,干脆开口道:“要不,我们把阿云带上,一起再去仔细走访一遍,看看,能不能在各县开几个作坊,就地收购菌子加工后,再运出来?”
温如初和史居正对视一眼,他们今日来,便是打着劝说刘青青的青华园去各地收购特产,现在刘青青主动去考察办作坊,倒让他们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因交通不便,作坊制作出来的特产,运出来便是一大笔费用,根本赚不到多少钱。
温如数讪讪道:“也不好叫你做贴本的买卖,府衙能做什么,你只管开口!”
刘青青笑而不语,能做的多了,现在还不是说的时机。
谈完正事,刘青青笑道:“您们劳累了这么些日子,不妨去湖上钓鱼煮茶松乏松乏,我去弄两道新菜给您们尝一尝。”
解决了心头的大山,黑瘦了一半的温如初微微松了口气,才有闲情逸致,和史居正两人,在船头下棋。
来到厨房的刘青青大约瞥了一眼,清水沟村今早又送来一头宰好的牛,她提起刀,顺着牛脊椎,将最嫩的四公斤牛里脊全部取下来,牛里脊是牛身上最嫩的一块肉,适合给小孩子吃。
约摸三百公斤的大黄牛,才切出四公斤的里脊肉,出产相当的低。
她一面感叹一面用尖刀,将牛肉上的筋膜全部挑走不要,只留下纹理分明的红色肉块,再用干棉布吸干净水分。
今日的客人温家一家,温大人和史居正喜好味重的,最好能下酒,温一鸣和温一和,小孩子肠胃弱,只可以弄一点清淡的,她立马便决定做两样菜。
刘青青把牛里脊切下三块,留着准备给杨雪眉母女做一
个牛排,剩下的弄一个水煮牛肉片,给温如初和史居正下酒。
牛里脊按着肉的纹理,横断切成大大的薄片,先用清水洗干净血水,用绵纸洗干净水分,然后加入清河沟盐井调制的淡盐姜葱水,一点米酒,撒一点胡椒粉,然后不停的拍打,直到姜葱水全部被牛肉吸收进去。
然后打入一个鸡蛋清抓匀,倒入淀粉上桨,最后舀入两勺香油拌匀,放油的目的是为了将水分紧紧的锁在牛肉里,煮出来的肉牛才会嫩滑多汁。
调制好的牛肉需要腌制一刻钟。
趁着牛肉腌制的时候,刘青青指挥,厨娘操作。
首先将锅烧热,加入鲜花椒炒干再晾凉,倒入石臼中现舂成粉末。
锅底烧油,加入辣酱炒香,放入盐巴姜片蒜米香叶调味,浇入一勺高汤,等汤汁沸腾后,盛起一半,剩下的放入洗好的黄豆芽,翠嫩的莴笋,雪白的嫩豆腐,煮熟后装盘。
剩下的半锅汤汁,爆火烧开,放入腌制好的牛肉片,变色就用漏勺捞起来,码放在适才的蔬菜碗里。
在牛肉堆上撒上蒜末,舂好的花椒面,葱花。
锅里再次烧热油,加入辣椒面花椒粒炒香,然后一锅浇在牛肉上。
瞬间麻辣鲜香便充满整个厨房。
等她将满满一盆水煮牛肉端到桌子上的时候,宝珠儿已经将大伙带到餐桌前坐好。
每人一碗碧油油的珍珠米饭,便可以开吃了。
至于两个小孩,刘青青变戏法一样,又端出两个雪白的碟子,上面整齐的码着,一片片煎熟切割好的牛排。
第145章 第145章怨恶
牛里脊是牛身上最嫩的肉,除了用来做水煮肉片之外,还可以做菲力牛排。
刘青青先在牛排上些微涂抹了一点精盐和胡椒粉,锅里放入少许黄油,将牛排下锅煎至变色,然后翻到另外一面,继续煎,直到六面都变色为止。
煎好的牛排起锅,因为给两个小孩子吃的,刘青青体贴的帮他们切成大小均匀的片,按照原来的形状,错落有致摆好。
切开后的牛排,外层是微微发焦的咖啡色,里头处在刚好变色的血红色,从外至里,颜色由粉红渐变成深红。
刘青青没有发现番茄的影子,不过南安府有一种树酸汤果,约摸乒乓球大小,野外遍地都是,一年四季挂在树梢,味道酸中带涩,颜色或黄或粉。
成熟的酸汤果从树上自然落下,柔软多汁,和番茄大差不离。刘青青干脆叫它树番茄,其他人也跟着这么叫了起来。
刘青青采了几个树酸汤果,在火上烤熟,其中的涩味因高温而消散,只剩下酸甜。
她小心的把裂开的皮剥掉,将果肉压在锅里捣碎,加入黑胡椒、迷迭香调味。
将调好的酱汁浇在牛排上面,在一旁添几缕蝴蝶面,烫好的秋葵横切成镂空的绿五角星,胡萝卜切成丝,码放在一边。最后在叠上一个金黄色的煎蛋。
雪白的长瓷里,一边是冒着特殊香气的肉块,另一边是五颜六色的蔬菜蝴蝶面,才端上餐桌,立刻受到了温一鸣和温一和的喜爱,两个孩子矜持的道谢,得了杨雪梅的允许,小心的用叉子插肉快吃。
肉块鲜嫩多汁,柔软细腻,微微的酸甜中带着牛肉特有的香,那是一种异域风情味道。
两个孩子满意的开吃后,大家伙将视线落在圆桌中间的菜盆上,虽然只有一个菜,但一个菜就是一盆。
犹如脸盆大的雪白大瓷汤盘里,油汪汪冒着浓烈的呛香,红汤上面点缀几粒清脆的香葱,雪白的芝麻米,不时有翠绿的莴笋,圆溜溜的鹌鹑蛋,细长的豆芽露出半个身子。
光是颜色就勾得人移不开眼,不停的咽口水。
刘青青招呼大家入座,谦虚道:“我手艺不如阿姊,大家今天将就着吃些,过些日子阿姊来了,让她给大家重新做!”
温如初和史居正因经常在外走访。在老乡家,黑面疙瘩也曾吃过。
南安府不讲究上京那些餐桌上的繁文缛节,客人吃得越多,主人家越开心,和刘青青客气了两句,熟练的撩起袖子,夹了一筷子到碗里,稀里哗啦吃起来。
杨雪眉首次遇到这种,一家子吃一盆菜的体验,有一点不自在,还有些新奇,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她身后伺候的温嬷嬷忍不住戚眉。
忒,青华园的小丫头忒不懂事,竟然只做了一盆菜,自家夫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如何吃这种贫民一锅炖的东西?
她走上前要帮着布菜,杨雪眉摆摆手,示意她一边候着。
学着温如初的样子,捡起公筷,夹起了一块肉片。
咖啡色的肉片战巍巍的立在筷子尖,她小心的操控着公筷,将肉片放到自己碗里,才用私筷夹起,试探的放到了嘴里,立刻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弹韧滑润,鲜美多汁,牛肉特有的风味,在麻辣的激发下,散发出最浓烈的香。
鲜香嫩滑麻辣烫,七种味道在舌尖爆,让她立马红了脸,汗湿了额头,实在——太过瘾了。
见她左右张望,温嬷嬷贴心的递上手绢,压低声音道:“您吐出来就是。”
语气里全是对这盆菜的嫌弃和不满。
杨雪眉接过手绢擦了擦额头分泌的汗珠,激动道:“嬷嬷,这个牛肉,比您做的味道好多了!”
打算奚落一番水煮肉片的温嬷嬷:“……”
杨雪眉急切的看着刘青青:“阿青,还有么,能不能让嬷嬷也尝一尝?”温嬷嬷是丈夫的奶嬷嬷,一直陪在他们身边,被她长辈一样敬着。
温如初心大,没感觉其中的差别,温嬷嬷不禁挑了下眉头。夫人一开始称呼刘青青为青青姑娘,现在变成了阿青,这亲近之意,是个人都能感受得出来。
刘青青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温嬷嬷:“自然有的!”
用汤勺添了一碗递给她:“嬷嬷放心吃吧,这个菜要自己动手夹着吃味道才好!”
温如初从碗中抬起脸,夹了一筷子肉给杨雪眉,笑道:“嬷嬷歇着就是,这里有我们呢!”
温嬷嬷看着坐在一起的刘青青和温如初,另外一边嘴里塞着肉的温一鸣温一和,四人用同款杏眼看着她,不知怎么的,有一种他们才是一家人的感觉。
温嬷嬷心头一窒,她一定是老眼昏花,才会有这样错觉。
她接过碗,福了福便退了下来,在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再次折身看了一眼。
不是她老眼昏花,四个人真的长了一模一样的杏眼。
温家的杏眼遗传了老夫人的,和其他人家的杏眼不一样。温家人的杏眼眼角微微翘起,带了自然的弧度,形成漂亮的双眼皮,让人倍感亲切。
不会有错,这个刘青青是温家的种。
仿若被晴天霹雳劈中,将她雷得外焦里嫩,变成了雕像。
这个刘青青,难道是大爷的私生女!
温嬷嬷看了一眼兀自乐在其中傻吃的杨雪眉,心中一片怜惜,夫人不远万里,陪着大爷远离父母,颠簸吃苦,为大爷操持内务,生儿育女。大爷竟然作出了这样的事,私生女竟然比一鸣还大。
难怪大爷对这个刘青青另眼相看,自己的亲生女,能不另眼相看么!
温嬷嬷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恨没看守好大爷,让他被外面的贱蹄子迷了眼。
她狠狠瞪一眼温如初,不晓得这个昏了头的大爷,将那个贱蹄子藏到了哪里?她脸一阵红一阵白,愁眉不展,端着碗出了门,坐在外面的小板凳上,愁绪万千。
心不在焉尝了一口碗中的肉片,立马被其中的麻辣鲜香嫩震住了,越发唉声叹气起来,好个大爷,为了让刘青青被夫人接受,竟然弄来了牛肉给她做脸。
朝廷保护耕牛,世面上几乎买不到。有牛肉打底,这顿饭不算敷衍,相反,算是一等一的席面,在上京也拿得出手。
刘青青一个小丫头,哪来的能耐弄牛肉吃,肯定是大爷千方百计弄来,为她做脸,讨好将来的主母杨雪眉。
她紧紧捏着拳头,有她在一日,刘青青休想认祖归宗。
温嬷嬷发狠似的将碗里的菜吃个一干二净,好似吃的不是菜,而是刘青青身上的肉,虽然心里怨恨,但是不得不承认,这道菜,确实比以往吃过的菜都要味美。
不提温嬷嬷在外面心思百变,里头几人宾主俱欢。
除了牛肉,下面还有许多配菜。
脆黄的豆芽,嫩绿的莴笋,碧绿的生菜,细腻的鹌鹑蛋……
吃了三碗菜,再添半碗碧油油的珍珠米饭,浇上一点水煮肉片的汤汁,那种混合着各种蔬菜香味的米饭,让杨雪眉一不小心就将米饭吃完了。
要不是她实在撑不下,还能再吃一碗。
她不好意思的擦了擦油汪汪的嘴,实在太失态了。
心虚的瞟了眼周围,幸好,餐厅内只有他们几个人,儿子女儿已经吃完肉片,正在对着蝴蝶面奋斗。
自家丈夫和史先生正吃干着第三碗呢。
而刘青青已经端来饭后小点,竟然是一颗颗颜色鲜艳的圆球球。
三个圆溜溜的淡粉色球球,摆在雪白的瓷盏中,上面还点缀
了一个个红艳艳覆盆子,让人大汗淋漓的瞬间,立马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遇仙楼炒上天限售的冰点,这里竟然也有,而且更漂亮,味道更丝滑冰甜。
天黑的时候,温一鸣和一和尽兴玩了一天,累得爬上马车便呼呼大睡。
杨雪眉拉着刘青青的手,很是不舍:“阿青,你得空了一定要来家里玩儿!”她退下脖颈上的五彩璎珞,套在了她头上。
身后的温嬷嬷惊呼一声。
璎珞是温家人独有的,每个主人人手一串,夫人不知情之下,竟然给了这个孽种。
越步出来正要开口讨回来,杨雪眉厉声打断,打发到车里看孩子。
杨雪眉拉着刘青青,歉意道:“孩子今日吃得多,她心里焦急,对你多有迁怒,你莫要计较!”
她其实准备了一只长命锁作为见面礼,只是,看着人家对温家的款待,又是亲自下厨,又是新奇的吃食,定然花了无数的心思,那只银锁实在拿不出手,只有脖颈上的璎珞才不算失礼。
送走温家的马车,刘青青眼底闪过一丝不解,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个温嬷嬷看她的眼神,怨恶中带着防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一个不相关的外人,她又不是银子,人人喜爱。
她暂时将此事撩开手,因为,郭守云得了她的口信,回来了。
等他换洗衣裳的功夫,刘青青去厨房,将留着的生肉,快速的做出一份新鲜出炉的水煮肉片。捡了个空碗陪着他一起吃。
郭守云夹了一块肉给她,然后才端起饭碗吃起来:“可是有什么事?”
他得了口信,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确实饿了。
刘青青为难道:“我打算跟着温大人,顺着走一走南安府的其他县份,看看能不能帮着这些地方的百姓,将日子过得好一些。”
“这段时日,你辛苦一些,早晚回来,处理一下园里的事物!”
第146章 第146章质问
郭守云觉得,嘴中滑嫩的肉片瞬间不香了,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用的是陈述句:“我与你们同去!”
刘青青咻的坐直了身子:“胡闹,你学业正式要紧的时候,如何耽搁!”
好似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生硬,她声音放软了一些:“你放心,温大人除了带着我和史师爷,另有十名好身手的衙役尾随,不会有麻烦的!”
“而且,若你也走了,府城这一摊子怎么办?特别是府学里的那些土豆苗,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还等大丰收呢!”
郭守云还要再说,被刘青青打断:“就这样吧!等你吃完饭,我和你理一理这些时日青华园的事务,大部分张和会处理,你只要负责大方向的决策就是!”
郭守云抬眼看见她一脸的坚决,无奈闷闷的嗯了一声。
劝服了郭守云,刘青青心情大好,掏出收藏的羊皮地图,显摆道:“你看,棉花黑炭从垫窝棚的大裘里拽出来的,这几个字是常安县吧,小山上写的铁,是不是代表这里有铁矿?
其实此行,我也不是完全为了温大人,还为了我们自己。
橡胶园工匠已经盖起了不会炸的高炉,苦于买回来的铁矿石品质差,产出的铁器质量下乘,常安县若是真有铁矿,那便是新的,我们的铁器许能有质的提升。”
郭守云感受着她即将探索星辰大海的激动,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既然她要去,他帮着守护好后方便是。两人头挨着头看了一会地图,上面这三处的小山标着铁外,还有两个地方黑呜呜的画了一团,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两人猜测了一番不得其果,转过话题讨论着带去的行李。
出门在外,刘青青选用了不扎眼的粗棉长衫长裤,作男子打扮。郭守云帮她准备常用药剂——风寒风热拉肚子的,还有驱蛇赶虫的。
同样在收拾行李的还有杨雪眉,她忧心忡忡:“你一定要去么?”丈夫奔波了两个月回来那一天,她几乎没认出来,又黑又瘦,满脸的胡茬,一全身风尘疲惫,在家将养了半个月才看着顺眼了些。
两人才相聚,又要分离,温如初有点不舍:“刘青青有一双擅于发现的眼睛,带着她下去看看便回来。”
他握住杨雪眉的手:“你不知道,下面的百姓过得有多苦,七八岁的娃儿,瘦得皮包骨头,只剩一个头,还没有我们家一和高!”
“还不是穷闹的,但凡多有一口吃的,谁舍得孩子饿成这样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杨雪眉更是不放心,原来外面日子这样艰难。一颗心七上八下:“那你们此去,便是羊入虎穴,万一有那狼子野心的,把你们捉了去,如何是好?”一双美目泪光莹莹,盛满了担忧。
府城里有好多话本,讲述大山深处住着些红眼的远古野人,将误入的百姓捉去剥皮,风干后撒上佐料下酒喝。
温如初揽着她,失笑道:“哪里这么夸张,百姓们虽然穷苦,但民风淳朴热情,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过刘青青一个女孩子,确实不方便,你让几个丫鬟赶工,帮她做几身小子的衣裳来,对外便称我们家儿子,免得有那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她。
小娘子喜爱的干粮,你也准备些!”他把刘青青完全当送财童女供着,务必要照顾好她的饮食起居。
两人商量了一回,温如初便去外书房忙碌自己的公务。
杨雪眉深知自己丈夫能快速的升迁,除了自身吃苦上进之外,还沾了刘青青的光。
刘青青推举种木薯,弄来高产的稻种,教百姓施肥,为农作物喷药,种植棉花,修建河渠……一桩桩一件件,让常平县百姓过上了家有余粮,欣欣向上的日子,丈夫的政绩薄上写得满满当当,从一干县令中脱颖而出。
对于刘青青,她是真心喜爱,准备起行李来百分百的上心。
这份上心,像锥子一样,把温嬷嬷扎得浑身发抖,她劈手抢过杨雪眉手中做了一半的细棉布里衫,深吸一口气冷哼道:“夫人,不过是外头的野丫头,糊弄着些就是了。给的太多,她得陇望蜀痴心妄想,巴着我们温家不放,怎么办?”
温嬷嬷是丈夫的乳母。
嫁进温家这么多年,在她有心经营下,两人相处融洽,这是第一次温嬷嬷严词厉色。杨雪眉有些不解,愕然了一瞬间后,还有一点生气。
刘青青是丈夫的仕途贵人,还是自己小金库的聚宝盆,在温嬷嬷眼睛里,竟然成了想嫁进温家的投机女。
上次去青华园她不分场合冷言风语,现在又用这样的言辞污蔑刘青青,岂能继续容她放肆得罪人!
她半劝半呵斥道:“嬷嬷说的什么话!阿青姑娘年纪小,也经不住这样的风言风语。再说她已经有了未婚夫,什么得陇望蜀,痴心妄想,嬷嬷以后莫要再提半句,没得丢人现眼!
说实在的,若她没订婚,我乐意上门提亲,那是我们高攀了她,就怕她看不上我们一鸣。
人家心中有大丘壑,开荒种田,改善民生,莫要用你半辈子在宅子里的方寸眼光去看待她!”
温嬷嬷委屈极了,连忙解释:“一个黄毛丫头哪来的这么大能耐,还不是大爷帮她做脸,她,她是冲着大爷来的!”
更加糊涂了,竟然把人家小姑娘往自己夫君身上扯。回想每次相处时,刘青青清越的目光,爽利的性子,杨雪眉越发羞愧,气得满脸通红。
她柳眉倒竖,啪的把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丢:“闭嘴!”
以杨雪眉温婉的性子,此话算是极重了,只差没指着温嬷嬷的鼻子骂她混账。
屋子里静悄悄,只听得见杨雪眉气得呼哧呼哧的粗重呼吸声。两个大丫头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眼观鼻,鼻观心当木头人。
温嬷嬷觉得茶杯不是丢在桌子上,而是丢在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想她伺候完老夫人,又带大了温如初,在温家,谁不尊称她一声嬷嬷。她一心为夫人着想,好心却被当做驴肝肺,没得到嘉奖不说,还挨了一顿羞辱,心里哇凉哇凉的。
耿着脖子气道:“老奴老眼昏花,伺候不了夫人,劳烦夫人打发人送我回京便是!”
杨雪眉傻了,不过说了句重话,嬷嬷便仗着是丈夫的奶嬷嬷,要回京告状来拿捏她。气得大口大口的喘气,犹如拉风箱一般。
旁边的双儿见势不妙,立马站出来嗤笑:“嬷嬷说笑话呢,你是老爷的奶嬷嬷,我们夫人尊着您还来不及,如何敢要您伺候。您想念京城里的亲友,想回去看看,不如亲自和大人说去?”
不等她拒绝,两个大丫头便连拖带拽,拱着她往前院寻温如初。
出行在即,留守的出行的签子的各种杂事让温如初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辨,这个时候温嬷嬷哭哭啼啼寻来,他还当有什么事,吓得抽身折回后院。
双儿嘴皮子利落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两个丫头丢下温嬷嬷,借口后院还要和夫人一起收拾行李转身便走。
温如初黑着脸看着面前委屈的温嬷嬷,还不能恶言相向,按着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道:“嬷嬷,我待阿青姑娘,就如同看一鸣一和一样,你如何能有这样的想法!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既然嬷嬷想念母亲,我这就打发人送你回京。”
他不说还好,一说好似捅了马蜂窝,温嬷嬷哭得越发悲泣,她看四处无人,一面哭一面推心置腹骂道:“如哥儿,你是我从小奶大的,将你看得比眼珠子都重要。
我竟然不知道,你长了一副欺瞒人的肚肠,连我都要隐瞒。你偷偷藏了外室,生了刘青青这个孽障,悄悄替她铺路想让她认祖归宗,我替你打掩护,您竟然还要赶我走!”
外室?
孽障?
什么乱七八糟的。
温如初一个头有两个大,对着带大他的温嬷嬷,不敢爆粗,忍不住高声喝止:“嬷嬷莫不是中邪了,我这就去给你寻个大夫来扎两针!”
温嬷嬷拉着他的袖子哭辩:“刘青青生了我们温家才有的杏眼,你还不承认!”
看着被雷得呆呆的温如初,温嬷嬷隐隐胜券在握,露出一副为你好的模样:“如哥儿,听嬷嬷一句劝,趁早将她打发了,免得杨家知道闹和离,老太爷打断你的腿!”
温如初脑子里空了一瞬间,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
因刘青青和他生了一样的杏眼,温嬷嬷便怀疑刘青青是他的私生女,从而不待见。
还在夫人面前说些颠三倒四的浑话,故意误导夫人,刘青青上赶着要给他当妾。夫人信任他的为人,恼怒之下,嫌弃嬷嬷风言风语,重重呵斥了几句。
嬷嬷便拿乔要回京。
啧,他们夫妻把嬷嬷当半个母亲敬着,却敬了个祖宗回来,什么事都要管一管。
若她真为温家好便罢,这是拿这点芝麻小事,来离间他们夫妻,两头讨好,这就不能忍了。
温如初冷冷道:“嬷嬷,天下之大,一模一样的人都有,何况仅是眼睛相似。
刘青青家住常平县平安镇清水沟村,户籍上清清楚楚写着呢,她出生的时候,我还在上京翰林院蹲着熬资历,如何生得了这么大一个私生女。
至于为妾不为妾的,这种话就是侮辱人。
人家未婚夫是今年县试的案首,府学里每次考试都得优等,等几年定然夺一个进士回来,两人只待年岁够了便成婚。
你更不要说她看得上我们家的富贵,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话。”
“整个南平府最赚钱的买卖青华园,便是刘青青一手办起来的,我上次亲自上门请求,人家才愿意同我们下乡。”
随着温如初的解释,温嬷嬷瞪大了眼睛:“骗人,她一个黄毛小丫头,如何可以抛头露面,如何能置办得下那么大一个青华园,定然是你哄我的……”
所以,妇人在后宅呆久了,会傻的。
温如初懒得听她的絮叨,叫来随从,给温嬷嬷灌下一碗安神汤,打发人收拾她的箱笼,立马送到上京,交给母亲处置。
次日,他和史居正骑着马,身后跟了一辆准备好的马车,另有十个穿便装的衙役相护,在城门口遇到如约而至,骑着高头大马的刘青青。
以往只觉得面善,被嬷嬷这么一闹,他忍不住仔细的观察刘青青的杏眼。
确实和一鸣一和的杏眼一模一样,眼角有个小弧度,微微上翘。
他昨日和嬷嬷说的话不假,世间一模一样的样多了去了,但是,一模一样的杏眼,实在太过巧合。
想起初次在刘家见到刘青青母亲时,那种莫名的亲近感,温如初心咚咚咚跳个不停:有没有一种可能,万一,万一,刘青青是流落在外姐姐的女儿呢?
第147章 第147章芭蕉芋
温如初落在脸上的视线犹如实质,刘青青是个爽快人,直接开口询问:“温大人,我牙齿上有韭菜么?”一句话,便把双方的尴尬,化成了笑话。
温如初:“……”
他暗觉失礼,连忙移开目光。一起行走的日子还长呢,慢慢打探便是。
史师爷瞟一眼她抱着的球,笑道:“没有,大人觉得你今天格外精神!”
刘青青拍拍身下的大妞:“能不精神么,大妞能出门,高兴得像中风一样,跑得就差飞起来,要不是我抓得紧,早被它甩下去了!”
她疼惜的拍拍手中的球,显摆道:“诺,幸好我有阿云送的头盔,才没把头发吹乱。”
见众人不解,她又把圆形的球套在脑袋上。
半圆的球将脑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前面露出一个窗口,上面镶嵌着一层薄薄的水晶片。
温如初立马感受到了其中的妙处:骑马飞奔的时候,既不会影响视线,眼睛还不会被风吹得睁不开。
众人眼底流露出一丝羡慕,这玩意只要是骑马的人,谁不想要一个啊。
她手里稀奇古怪又实用的小玩意是真的多。
一番笑闹打趣,拉进了众人间的距离。
温如初笑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若不嫌弃,叫我一声温叔便是。
给你准备了马车,我们先去常安县,约摸有三百余里山路,你去马车上歇着,免得风吹日晒!”
刘青青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常安县啊,正好是地图上有铁字的地方,不晓得是什么样的光景。她心中盘算,面上却拒绝道:“温叔,我还是骑马吧,骑马快些!”
全是崎岖的土路,马车确实多有不便。温如随善从流,嗯了一声,打发一个衙役将马车送回去。
因担心小姑娘一人不方便,特意为她准备了马车,她却一点也不扭捏,为大家的行程考虑,穿男装带头盔,跟着大家一起骑马。
众人对她随和不做作的性格,越发欣赏几分,将她护在中间,打马出发,安慰笑道:“放心,即便没有马车,我们一路尽量打尖住店,不会让你风餐露宿荒郊野外的!”
刘青青敏感的感受到了大家对她的亲切,首次相见的那一层疏离没有了。
十三骑马飞奔起来,激起一路灰尘。
跑了一个时辰,约摸八十里路,前面有条波光粼粼的小溪,温如初坐下的马匹,撩蹄子不肯再
动,口吐白沫,眼巴巴的往小溪边蹭。
他无奈的停了下来,后面衙役们的坐骑不如他的,又过了一盏茶才赶上来。一马当先的刘青青跑出去又折回来,不解道:“温叔,怎么不走了?”
温如初扫一眼打了个响鼻,露出大门牙得意洋洋的大妞,恨得牙痒痒:“马儿们跑不动了,下来休息休息!”
原本计划到下一个镇子落脚,哪知道出了城门大妞领着马匹们不要命的奔,府衙的马儿哪有大妞那个耐力,还有十多里路呢,全跑趴下了。
他有些羞愧,从自己包袱中挑出一包点心递给她:“你先垫垫,等马儿缓过来,我们去镇上吃点热乎的!”
刘青青摆摆手,笑道:“吃点热乎的还不容易!我刚刚看到鱼儿,不如各位叔伯抓几条上来,我们现烤了吃!”
温如初还未说话,史居正笑道:“好啊,这里风景秀丽,是个野炊的好地方!”着手安排人手捡柴搭灶抓鱼!
刘青青也没闲着,先把头盔退掉,露出一张清清爽爽的脸,然后解开箱子放在地上。众人摸一把自己脸上的灰,暗暗下决心,回去也弄一个头盔。
刘青青从箱子里先翻出两个豆饼塞到大妞嘴里,揪着它的耳朵打发它自己去喝水吃草。
又从箱子里拿出白米,和一包佐料。
刘青青请史居正从河边砍来两根毛竹,从竹节处砍开。干米在小溪里淘洗干净后,放进竹筒,再灌满水,用竹叶封口后,最后糊上泥巴。
衙役合力抓来十多条手掌大的罗非鱼,去鳞去内脏刮洗干净,正要穿在木棍上烤,刘青青笑盈盈接过:“木棍上烤鱼,鱼熟了不小心掉到火力,白瞎了这么鲜活的鱼,看我的。”
她随意从小溪边,用力拔起一丛挂着正红色花朵,叶片大大的足有她高的芭蕉芋,露出根茎上小小的块茎芋头。
芭蕉芋浑身是宝,她将花朵摘下,恰好每人分了两朵。
温如初失笑:“花儿留着给你带吧!”
刘青青没忍住噗嗤笑了:“这是解渴的,你们跟我学!”
她左手捏着花梗,右手轻轻扯掉正红色的花冠,只听到清脆的啪嗒一声,花冠从花萼上脱落下来,露出冒着汁水的断口。她顺着断开的花冠断口一吸,藏在花朵里的清凉的汁水便充斥这口腔,清甜干冽,比蜂蜜水还要甜,却没有蜂蜜水那种腻味。
可惜就是太少,意犹未尽。
不用她再说,围观的衙役们尝过味道后,对这种天然的甘甜上了瘾,自动去摘剩下的花朵,衣衫兜着捧过来分给大家。
喝过汁水的花冠刘青青没有扔,又从一边挑了几棵香茅草,一起在溪水里洗干净后,找了个干净的石头用石块砸碎,和带来的佐料搅拌均匀,塞在鱼肚子中。
然后用洗干净的香蕉芋的叶片,将鱼儿一条条包裹好。
食材准备就绪,生起火堆,将装着干米的竹筒,包了香蕉芋叶片的鱼儿,香蕉芋根部掰下来的块茎,全部丢到火力烧。
大家一边烧,一边慢悠悠的喝着采来的花冠,赶路的疲惫慢慢消散。
火堆慢慢熄灭,只剩下一堆冒着红色的灰烬,刘青青捡了个木棍小心翼翼掏出躲在灰烬里的鱼儿。
当大家看见,翠绿的叶片变成了黑不溜秋一坨时,惋惜了一下,全都糊了呢。
笑着安慰她:“火候过了头!一会我们去镇上找个食谱要上一份烤鱼!”
刘亲亲但笑不语,小心的一层层剥开黑糊的叶片丢掉,露出里层翠绿的叶子,她撕开一个洞,
一股浓烈的鲜香便如脱笼的鸟儿钻了出来,冒着热气的鱼肉犹如雪白的暖玉,瞬间一览无余。
她将鱼儿递给温如初:“温叔,尝一尝?”
温如初还是第一次用叶片代替饭碗,有些不习惯,一只手捧着叶片。
他一只手翻找自己的行礼,打算从中找出勺子或者筷子来。
刘青青已经递上了一双临时的筷子:烧火的时候她留下了许多小枝条,削得整整齐齐,原来是给大家当筷子用的!
分完鱼的刘青青,又从火堆里掏出一只只竹筒,竹筒上的泥巴已经烧干了,轻轻在石头上一磕,便碎掉,露出封口的竹叶。
再用砍刀从中劈开,香喷喷的白米饭粒粒分明。
啧,鱼肉鲜美嫩甜,带了一股淡淡的植物清香,竟然能把便宜下贱满是土腥味的罗非鱼,做成这种味道,遇仙楼的大厨也没这能耐罢。
米饭香糯入味,隐隐有竹香,大家看刘青青就像看仙女一样。
试问,没锅没灶,随手便能作出一顿美食,不是仙女是什么?
吃完饭,刘青青不忘记招呼大家,从火堆里继续淘宝,还有香蕉芋的根茎呢!
约摸有黄姜大小的根茎,被一块块的扒拉了出来,剥掉外面烧焦的黑皮,露出里头乳白色的芋头心,轻轻一掰,就像烤红薯一向撕裂开,塞到嘴巴里,香糯软绵,淡淡的清甜,口感比烤红薯还要绵软,却不会被噎到。
嗯,这个饭后点心,好吃。
最主要的是,这么一顿美味,竟然不要钱,还不用洗碗,对于这些大老爷们来说,实在,太过瘾了!
吃饱喝足,马匹们也尝够了青草,缓过了劲。大家继续开始上路,不同的是,这次,大家自动跟在刘青青身后,刘青青从一个需要大家爱护照看的小辈队友,变成了领头的主心骨。
越往前走,地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之前一片翠绿,但进入常安县境内后,四周树木变得稀疏,甚至寸草不生。
土地沙化严重,南安府随处可见的大叶片芭蕉芋在这里消失不见,反而出现了大片大片的仙人掌。当然,本地人叫,牛舌头,对其恨之入骨。
常安县境内的仙人掌,一片挨着一片,层层叠叠。每一片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尖刺,牲口吃了扎破嘴,还野蛮生长,农户们稍微不注意,种满口粮的肥沃土地,就会被这些牛舌头侵占。
刘青青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相差了百多里路,竟然出现了这种极端的地貌,实在太神奇了,另一面,心里也在暗搓搓的欢喜。
仙人掌是嗜铁的植物,这样大规模的生长,是不是意味着,常安县土地里,铁含量已经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值,才会让仙人掌肆无忌惮霸道生长,其他植物猥琐发育。
不过,现在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是,常安县的口粮问题。
她已经发现,路过的百姓裤满身疲惫,皮包骨头,盯着他们坐下的马匹眼冒绿光,已经到了一个极致,若不决绝饥饿问题,甭说开发铁矿的事,她们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第148章 第148章牛舌头
大家不自觉的围拢在一起,将刘青青和温如初护卫在中间。一向扯高气昂的大妞,任由衙役的驽马挤着也不发作,灵性的察觉周围冰冷不怀好意的目光,乖巧极了。
衙役们棱起双眼,故意展露出腰间的铜牌和弯刀,展示官家身份,慢慢的,躲在暗处偷窥的视线才消失。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到达常安县县城。
与常平县繁华的街道相比,常安县县城只有短短的一条街道,坑坑洼洼的主路两旁,杂乱的挤着各种商家店铺,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常安县知县庞忠等候在县衙大门,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的问好:“温大人,你可来了,快里边请!”
县衙也是破破旧旧的,脚下的青石板地面,已经碎裂了大半,不时冒出杂碎的野草,颓败而荒芜。
一行人坐定喝茶,不对,喝茶叶沫子。庞忠拉着温如初哭诉:“大人,我可是把你盼来了!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百姓们家中没有余粮,饿得眼冒绿光。其他县份好歹能上山弄点野果野菜,扣点树皮充饥,可怜我们常安县,到处是疯长的牛舌头,浑身长满了尖刺,百姓们实在弄不到吃的,再这样下去,只怕大事不妙。
县衙的粮仓已经放空了,还
请府衙拨款接济一二,才能度过这个难关……”
温如初:“……”
他查了往年的流水,常安县每年确实都有一笔拨款,只是,去年的时候讨要了一万两,拨款8千两,今年竟然讨要二万两。
他初次上任,怕被下面的人糊弄,放款的公文暂时压着案头,亲自下来查验一番,再做打算。
看着外面一路行来的情况,不容乐观。庞忠说得不算作假,正要回答,待回去后立马发签,史居正咳嗽了一声。
温如初舌头打了个转,介绍起刘青青来。
“庞大人,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府城青华园的东家,刘青青。他们的特产每次上新,都哄抢一空,此行我特意请了她过来。”
庞忠满腔的悲重被打断,眨巴了两下眼睛。
不是,说着拨款的事情,怎么就生硬的扯到青华园了。
南平府的人谁不知道青华园啊,他还吃过青华园的冰粽呢。青华园日进斗金,人家的东家怎么看都不像面前这个黑黑瘦瘦的矮个子小子啊。
即便面前这个矮个子真的是青华园的东家,常安县熟地有限,粮食产量低下,百姓自己家的口粮都不够,根本拿不出多余的粮食来做粽子啊、米粉之类的。
他暗暗恼怒温如初不做人,民生大事,推一个小子来糊弄人。
许是看到他眼底的不屑,温如初慢悠悠喝了口茶:“庞大人,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府衙也有府衙的难处,马上雨季到了,河堤还等着修呢,到处要用银子。
你要帮百姓立起来,不要想着靠别人!”
庞忠腹诽:我立个屁!
他苦着脸,不软不硬的刺了回去:“大人,不是我不帮百姓立,只是,常安县不如常平县,漫山遍野的鲜嫩菌子,等着人去捡。
这里到处野蛮生长的牛舌头,一身的刺,想吃,也下不去嘴啊。”
温如初被他一噎,碍于身份不好下场争辩。
史师爷笑呵呵道:“庞大人,常平县的菌子并不是都可以吃的,里头有些剧毒,误食一点就没命了!”
“我们大人和刘东家,担着风险,耗费了无数心血,将能吃的菌子试验出来,变成了餐桌上的美味,同时让常平县的百姓通过卖菌子,喝上了米粥,吃上了肉。”
“常安县也可以学学嘛!”
温如初和史居正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庞忠挤兑得无地自容。
刘青青感叹学到了!
她适时出声:“庞大人,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河喝水,你们就没试过,用牛舌头来赚钱?”
庞忠脸拉成个苦瓜:“如何没试过。”
牛舌头一身的刺,百姓耗费精力,辛辛苦苦采回来,又涩又硬,根本没法入口。”
折腾了好多次,百姓们根本不愿意听官府的话,宁愿在家躺着省点力气,也不愿去碰牛舌头。
刘青青皱眉,什么叫辛辛苦苦采回来,掰个仙人掌,很难么?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夸得天花乱坠,也不可能改变他们的想法。
刘青青笑道:“庞大人,现在时辰还早,不如你带我们走走逛逛,顺便采些牛舌头回来,我用牛舌头做几个菜,今晚的晚饭,不就有着落了么?”
庞忠愣了一下,定定看了刘青青一眼,确认她不是在说笑。
心里的小九九打开了。
以往也请过些富商回来,资助常安县。不过人家一来,看到穿着破烂,衣不遮体的百姓,防备至极,躲在县衙里不愿出门一步,最多留下吃顿饭,拍拍屁股便走了。
善款没集道,反而花费了无数好菜好酒招待富商,府衙没钱,这些开销全是百姓一文一分集资的,所以百姓对外面来的商人,相当的反感,甚至厌恶。
今日来的刘青青竟然要求上山下地,看着倒是个干实事的,可惜年岁小些,不知道牢靠不牢靠。
左右没事,领着他们出去外面走走,让温大人亲身体会常安县的困苦,申请的救济银才能下来。
庞忠想了想,领着他们立刻动身出了门。
一行人骑着马,穿过破烂的街道,直奔县城外十里地的牛舌山。
挨着县城的多是平坦的田地,弯弯曲曲的小河盘绕而过,按理来说,这样的地块农作物应该茁壮成长才是。
可惜一路行来,田地里的稻苗枯瘦发黄,稀稀疏疏病歪歪的模样,看得温如初心肝儿直颤。
庞忠打马停下道,躬身对温如初道:“大人啊,乡亲们细心照料这些庄稼,早晚伺弄在田地间,你们看看这些天地,野草都被薅得一干二净。可是稻苗不争气,收成一直上不去!”
“听说常平县的稻种产量高,我特意筹集了一笔银子去买回来的种植,可惜种到田地里,依旧是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哎!”
买了自家的稻谷,她怎么没映像?
刘青青看着稻苗下发黑的泥土,望着从山上晃悠悠静悄悄流淌下来的小河,在阳光下闪亮夺目,若有所思。
终于到了牛舌山脚,泥土由深黑色,慢慢变成了红色,充斥了无数的沙硕,碎石头。
这样的地方是没法种庄稼的。
这是属于仙人掌的乐园。
一簇簇仙人掌,本地人叫牛舌头,茁壮生长,在阳光下晶莹翠绿,生机盎然。
仙人掌的种类有一千多个,其中大多蕴含生物碱,食用后会中毒,轻者腹泻浑身水肿,重者一命呜呼。
但是,常安县的仙人掌叫梨果仙人掌,扁平的形状,如牛舌头一般,恰好能食用。
难怪本地人将仙人掌起名牛舌头,还挺形象。
刘青青停下马,从框中取下一把泛着银光的小镰刀,而后将手柄一节一节扭了上去,又在镰刀的下方,装了一个网兜。
庞忠看了直呼稀奇,镰刀他见过,农户家的镰刀只有手臂长,割稻谷时很方便。
刘青青这个镰刀,手柄竟然有一丈多长,轻巧灵便。
只见刘青青将长长的镰刀伸进长满尖刺的牛舌头荆棘里,手腕稍微用力,躲在深处新冒出来的牛舌头片,便被割断,掉在网兜里。
刘青青收回网兜,嫌弃的看着网兜里嫩绿的牛舌头片:“还是太老了,将就着吃吧!”
他们又往里走了一段路,竟然发现了几个橙黄色的果子,挂在仙人掌的枝头。
刘青青故技重施,用长镰刀顺着果子的颈端轻轻一勾,橙黄色的果子咕噜滚在网兜里,抬了出来。
如此了几次,不大一会,便攒了满满一捆仙人掌嫩片和一衣兜仙人掌果实。
几人寻一个平缓的地方坐下,刘青青重新翻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三两下将叶片上的尖刺全部撬掉。
然后顺着将外层的皮削掉,露出里头翠绿的肉,递给庞忠。
庞忠对刘青青那个箱子艳羡不已,藏着不知道多少精巧的玩意。
百姓们都是徒手摘叶片或者果子,一不小心,便扎许多的刺。
庞衷询问,能不能给大家照着打一份这种采果子的工具,刘青青欣然接受。
庞忠眨眨眼。
迟疑的接过嫩片,试探的咬了一口。
汁水横流,脆嫩清冽,带着淡淡的甜黏,和黄瓜口感相似。嗯,算是夏日一道简单的解暑凉菜。
若只是凉菜,不值得百姓大动干戈来采收割走,用百姓的话说,有那个力气,还不如在家躺着,少花费些力气,且能节省一些粮食。
刘青青但笑不语,剥开一个仙人掌果实,去掉外层硬壳,露出里头玫红色鲜嫩的果肉,细心挑出里头的一根尖刺。
这次是温如初先尝试:仙人掌的果肉,汁水四溢,入口即化,带着清爽的甜,恰到好处的酸,好吃,可惜有果核会愣牙,降低了食用体验。
他正犹豫要不要将果核囫囵吞下,刘青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果核有毒,会导致严重便秘。但可以用来做美容的药物,吐出来收集在一起,有大用处呢!”
听到可以美容,温如初立马想起自家夫人买水粉豪掷千金的模样,将果核吐到手心里捏好,那小心的模样,仿佛捏的不是果核,而是金瓜子。
他感叹:“这个果子蛮好吃的,可惜,壳太结实,肉太少!”
刘青青感叹:“壳结实才好呢!无论多颠簸的山路,都能不损皮貌运出去!”
听到他们的谈话,庞忠感叹不已,老老实实将果核一颗不漏的吐在手心里。
他原本吃过一次牛舌头的果实,因果核较小,他吃得豪放,一起吞下肚,便秘了好几天,肚子里翻江倒海,偏偏粪门被针线缝起来一般,那种体验可谓是酸爽至极,后来没办法,请了大夫废了老鼻子劲儿弄好,将养了堪堪半月才能下地,一直以为是果肉里有毒,原来是因为没吐核。
每人分了一个后,刘青青
也尝了一口,在异地他乡,竟然感受到了家乡的味道。
仙人掌和火龙果同属一科,果子的味道和火龙果大差不离。这个时候,大赵国还没有火龙果呢,仙人掌果算是一种新奇的果子。
不过仙人掌四年才结一次果实,果肉蕴含多种氨基酸维生素,最有价值的却是果核。
硬壳包裹的果核可以榨油,里头富含维生素e和一种酸性物质,敷面后能有效美白抗老,滋润肌肤,让皮肤光细腻有弹性,深受贵妇们追捧。
末世为了提取这种物质,在土地紧张的前提下,还专门弄了一块地种植仙人掌。
当然仙人掌有很多种:圆柱形的,球形的,扁椭圆形的。常安县的是扁长椭圆形,叫梨科仙人掌,恰好是可以食用的。
除了果核有用之外,嫩绿的叶片,味道甜美清冽,可以做菜。
不老不嫩的叶片养殖胭脂虫,是女子胭脂的天然红色涂料。
老的叶片用来养牲口,庞知县说牛都不愿意吃,是因为牛的口腔受不了尖刺,要是把尖刺去掉了呢,便是很好的饲料来源,甚至可以引进骆驼来养殖。到时候骆驼奶,骆驼肉,骆驼峰,啧,青华园能上架一些列的新菜。
即便没有铁矿,这一趟来得也太值了。
吃着果肉,刘青青已经计划着青华园来年的菜谱,暗暗告诫自己,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慢慢来,强行将思维拉回来。
带着采集回来的仙人掌叶片和果实,一行人回到县衙。
刘青青亲自下厨,用仙人掌做了一桌子菜。
第一个是凉拌仙人掌。
嫩嫩的仙人掌片去掉尖刺洗干净,削去老皮,切段后焯水,控干水分撒上蒜泥,辣椒面,麻油,便是一道夏日极其开胃的凉菜。
第二个香炒仙人掌。这次焯水后切成细丝,锅中放油,撒入姜丝爆出香味,将仙人掌丝爆炒。
还炖了个仙人掌鸡汤。
炖得半熟的老母鸡汤中,倒入切成块的仙人掌,撒入几颗枸杞,继续小火炖煮一刻钟,便可以起锅装盘。
另外,刘青青还将剩余的八个果实和三个嫩片去刺去皮洗干净后切小,倒入小石磨中磨碎,然后用纱布滤出其中的汁液,便是仙人掌果汁。
几样菜端上桌子的时候,大家新奇的。
特备是庞忠,看到白瓷杯里绿糊糊的汁液,几个菜色或翠绿、或嫩绿、或墨绿,吓得一个哆嗦,过往被仙人掌果核支配的恐惧又升了上来。
刘青青笑盈盈的看着他,大有请他第一个品尝的架势。
人家远道而来,又是上山实地考察,又是亲自下厨开发新菜式,他不主动试菜,有点说不过去。
庞忠夹起一片裹着些佐料的翠绿凉拌牛舌头块,入口滑脆淡甜,微微的麻辣。大蒜的冲黄姜的辛,将仙人掌的甜无限放大,很是清凉解热。
他又夹了一筷子嫩绿香炒牛舌头,一丝犹如筷子粗细,两丝之间产生了一点点的拉丝,如秋葵般的黏腻,又如青华园奶茶里的椰果一样脆滑,还如黄瓜般的清爽。
完全颠覆了他对牛舌头的印象,竟然如此美味。
最后与鸡汤清炖。
金黄香浓的鸡汤,飘着红艳艳的枸杞,和墨绿牛舌头片。
庞忠舀起一勺鸡汤送入口中。嘴里多了一种淡淡的青涩,解了鸡汤油腻的同时,又让炖鸡多了一种不同的风味,让人吃了还想吃。
最后便是果汁,酸酸甜甜,清凉解热,炎炎夏日里来一杯,极其爽快。
这一桌子的美味,给了庞忠一个定心丸,他彻底放了心,目光灼灼的看着刘青青:“刘东家,要怎么做,你只管说,我一定全力配合!”
刘青青想了想,常安县现在最需要的便是粮食,便道:“你宣布出去,我们收购仙人掌嫩叶,还有橙黄色的果实。”
“十斤叶片换一斤碎米,五斤果实换一斤碎米。”
说到生意,热情的庞忠立马变得市侩,熟练的还价:“太便宜了吧,能不能多一点?那么多刺,很难采到的。”
刘青青正色解释道:“庞叔,您别慌着还价,您掰着手指头算算。
这个叶片我收上来,要去刺,要削皮,还要请人加工。耗费巨力运到府城,真不赚你们钱,也就是因为温叔叔,我才做这亏本的买卖。”
庞忠抓住了其中的重点:“请人加工是什么意思?”
刘青青解释:“从常安县到府城的路,骑马只要一天,但是运载货物,那路况您心里有数,五天都吃力。”
“这么热的天气,新采下来的叶片放不到第二天,坏了的叶片会吃坏肚子,得加工成泡菜或者果脯,才能运出去,肯定得在这里建个作坊,聘请本地人上工!”
“您看,您是不是划一块地给我?”
庞忠满脑子都是建个作坊,聘请上工八个字。
采摘叶片果子解决掉一部分劳力,上工又创建了一部分工作机会,这棋子算是盘活了。
他忙不迭的点头:“你建立作坊,有个什么要求?”
刘青青随意道:“为了保持食材的新鲜,离原材料越近越好!”她眼前一亮:“你们县衙周围就挺合适!”
庞忠愕了一下,头摇得像拨浪鼓:“那不合适,县衙周围的地已经全部卖掉,都是住宅,如何能给你建作坊!”
光赔偿那些百姓就是一大笔费用,府衙哪里有那个闲钱。
提议道:“就在牛舌山脚下如何?那里采摘牛舌头方便。”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机智。牛舍山那一片算是无主的荒地,现在还在县衙的书房里挂着呢。
用一片荒地哄得刘青青留下来,再合适不过。
刘青青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欣然同意:“也行!”
“这个,庞叔,那块地是借我们办作坊,还是送我们啊?”
庞忠有些卡壳,原本计划着把作坊办起来后,让他们赚个十年八年的钱,然后把作坊收回官府名下。
被刘青青当面点破,他不敢再挖坑糊弄人,讪笑道:“荒地属于朝廷的,我哪里有资格送。你要是不放心,干脆买下来?算你便宜些。”
“多少钱?”
庞忠试探的伸了伸三个手指头。
3两一亩,怎么不去抢,那片地加上山头,至少三万多亩,光买地便要十万两,青华园抽不出这么多现银。
她心里焦急,面上却不显,冷笑道:“这么贵,庞叔留着自个办作坊吧!”
端茶喝水,打算告辞。
眼看下蛋的母鸡要飞,庞忠急忙缩回一个手指头:“那成,少你一万两,两万两拿来,那片地就归你了!”
常安县的土地这么便宜?不是按亩卖。
刘青青呛得一口水喷出来,咳得惊天动地。
庞忠以为她嫌贵,又缩了一个手指头,委屈道:“一万两,不能再少了!”
那片山头三万亩多不到四万亩,长满了可以卖的牛舌头。二百多文就买一亩地,要不是府衙到处是窟窿,等着用钱,他是不会卖的。
刘青青眨眨眼,强行收敛住上翘的嘴唇,淡漠道:“行吧,看庞叔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买了!”
两人都怕对方反悔,直接去签房落户,庞忠看着她从怀里随意掏出一沓银票点了一遍放在桌子上,在温如初等人的见证下,他在地契上盖上了府衙的官印。
因刘青青没带青华园的印章,所以这张地契,执有人是刘青青。
银货两讫,双方都放下了心。
因天气已晚,庞忠亲自将一行人送到县衙外面最好的一家,也是唯一一家酒楼,通福客栈居住。
县衙里,除了他和家人住的那几间屋子完好,剩下的屋子要么漏风,要么漏雨,实在没法落脚。
招呼店小二打来热水,刘青青洗去一身的风尘,捧着新鲜出炉的地契,钻到干净的床榻里打了个滚。
啧,捡了个打漏。
今日
上山割仙人掌果实的时候,她看到荆棘里躲着些红褐色的大石头。
若她没看错的话,这是含四氧化三铁极高的铁矿石。
其他地方的铁矿石需要深挖地底,这里倒好,直接长在地表,不晓得山上荆棘深处,还有多少这样的石头。
刘青青越想越兴奋,滚来滚去睡不着,想找个人分享一下。奈何身边只有一个大妞。
想起大妞今天还没吃过果子,肯定在撩蹄子。她急忙一骨碌翻起来,穿戴好衣裳,提起装着从府衙带回来的仙人掌果汁的竹筒,乐颠颠到后院马棚里喂马。
因她身材矮小够不到,干脆钻进马棚里凑到大妞身边,喂它喝果汁的同时,顺便给它梳毛。
这一钻不要紧,竟然看到客栈的老板娘悄悄打开后门,放进来一伙身穿黑衣的蒙面大汉。
刘青青躲在大妞身后,吓得心如鼓雷,好个庞忠,竟然把他们往贼窝里送!
她想悄悄摸到楼上去提醒温如初等人,可是那伙蒙面人已经走上了楼梯。
刘青青咬咬牙,打开马棚,牵着大妞如离弦的箭,冲进了夜色里。
到处黑黝黝的,只剩下天上的月牙,照出淡淡的光辉。
耳边的风呜呜的吹,好似有人在身边呜咽,身后远远的灯火通明,刘青青紧紧的趴在大妞的背上,双腿绷直,示意大妞快跑。
一人一马独自在漆黑的夜色中疾驰,无数的黑影倒退,被她们甩在了身后。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害怕极了。
不知道是害怕福祸难料的温如初等人,还是害怕躲在暗处的危险,仰或害怕这无边的夜色。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郭守云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依靠。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瘦弱的男孩,已经悄悄为她撑起了一片安全的领域。
出门在外,他会提前预想好可能的突发状况,将所有危险的情况一一排除。到达了地方,他用警惕的眼光,扫过每一个人,扫过每一处危险,做好预案。
……
大妞不愧为大宛宝马,连续跑了两个时辰,将代表了危险的喧嚣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许是累了,慢慢的停在了路边。
刘青青摸着它浑身的汗珠,听着它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疼极了。
她的大妞,第一次这样狼狈。
刘青青靠在大妞身上,无声的哭泣。
头靠到马鞍的时候,发现马鞍里头有点不同。
她将手伸进马鞍里边,发现一个小包裹,就着朦胧的月光打开,竟然是一包点心,还有些碎银子。
她若有所思,将手伸到另外一边的马鞍下,竟然扯出了一件薄薄的披风。
刘青青将披风套在身上,夜色的阴冷好似被隔绝在了外面,她尝了一口普通的黄豆糕,平时黏腻的味道,此刻却满是香甜。
这些全是郭守云悄悄帮她准备的。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遇到意外,但他一直安静做好所有的准备,替她想好所有的可能。
这一刻,吃了绿豆糕的刘青青不再害怕,充满了斗志,恢复了勇敢,她喂了大妞一块绿豆糕:“休息好了没,我们上路了?”
第149章 第149章返回
“我独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我把糕点带给外婆尝一尝,她家住在遥远又僻静的地方,我要当心附近是否有大灰狼……”
刘青青调转马头,趁着月光,一面左右观察路边有没有民居,准备顺手牵羊弄身衣裳换掉,乔装打扮一番,回去打探消息,接应温如初等人,一面小声哼哼末世学校里的歌曲,给自己壮胆。
哒哒哒
好似有什么在身后?
她缩了缩脖子,将耳朵缩进披风里,听不见听不见。
哒哒哒……
踏踏踏……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她没法再假装听不见。
刘青青紧紧身上的披风,紧紧攥着大妞的马鬃,汗毛一根根竖起来,颤着牙:“大妞,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回应她的是大妞愤怒的噗嗤声。
刘青青认命:“你也听到啦!”
不会说话的大妞:其实是你扯疼我了!
想不到那些恶人竟然抄近道跑到了她的前面。刘青青咬咬牙,从马鞍下抽出匕首,紧紧握在手心,那些恶人敢伤害她,势必在他们身上戳一个窟窿出来。
她夹紧双腿催促大妞快跑。
麻绳只挑细处断,厄难专找苦命人。
许是大妞跑累了,竟然越跑越慢,最后罢工停了下来……停了下来
刘青青气得骂娘,狠狠在大妞脑袋上拍了一下,一定是平时给它吃的太饱,关键时候掉链子!
眼看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她当机立断跳下马背,狠狠在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矮身钻进了一旁的小树林,猫腰躲在草丛后。
令她懵逼的是:犯倔的大妞,重重挨了一下打,不往前跑,反而生气的在原地转圈撅蹄子,表达被抽打的不满。
要不是它跳得实在太厉害,尘土飞扬,害她被沙尘迷了眼睛,她一定要把手中的匕首捅到它屁股最厚的肉上,扭两圈,好叫这傲娇的臭马知道,什么叫主人。
正当刘青青双眼酸痛泪流满面,绝望骂娘之际,哒哒声在身边停下,朦胧中一个漆黑的人影走到她面前。
刘青青琢磨着手中的匕首直插式,还是旋转式杀伤力更大的时候,熟悉的声线传来:“阿青,对不起,我来迟了!”
她送出去的匕首连忙拐了个弯,眨巴着红通通眼睛惊疑不定:“阿云?”
下一刻,她落入熟悉的背上:“是我,我背你!”
郭守云将她放在背上,高一脚低一脚走出矮树林,内疚自责不已,埋怨自己来得太迟,让阿青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哭成这样。
当他看见她平时笑盈盈的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心口就像被紧紧捏了一把,疼得几乎让窒息过去。
郭守云从马鞍上扯下一块垫子铺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上去,从荷包里捡了一颗糖塞到她嘴巴里,轻轻的拍着刘青青背:“没事了,有我呢!”
说完嗓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正在和大妞玩耍问好的棉花黑炭二妞,立马丢下大妞,吭哧吭哧蹭过来,自觉的靠在她身边,当个狗形的暖宝宝,为她驱赶夜色的冰冷。
两狼一人形成个等腰三角形,紧紧的将她护在里头。
刘青青被棉花和黑炭挤得难受,嫌弃的扯着它们的尖耳朵,把两个凑上来的大脑袋拍到一边。
用力眨巴几下眼睛,尘土挤出眼睛后得以重见光明,她才看清正面郭守云青黑的脸。
刘青青拉着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她恢复平时的冷静,浑身冒着戾气的郭守云瞬间变得平和无害:“温大人寻的那伙子人,全是粗糙的大老爷们,我琢磨着他们不能照顾好你,把园里的事安排妥当了便来寻你们。”
好似怕她生气,他连忙解释:“你放心,棉花黑炭跟我来了,但是,我将碰碰瓷瓷搬到土豆苗旁边,保证没有小动物敢去偷吃。
怕碰碰瓷瓷出意外,让陈敬、刘豪四人轮两班,不间歇的去守着碰碰瓷瓷,定然不会有问题!”
“他们信得过么?”
郭守云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表情:“信得过!”
自从他考上了秀才,那四人自称他小弟,哭着喊着要跟着他混,一放学便结伴到玄字班门口等着守着他。
他拒绝无果,无奈允许他们一起念书,左右四人将他的饮食起居照顾得妥妥当当,他把课业心得和陈敬等一起分享,大家一同进步。
四人进步神速,对他越发信服。指天发誓会照看好那片土地和两只老虎。
郭守云见她面色仍有不虞,小心道:“要不,我回去让人把土豆苗用花盆搬到青华园里?”
刘青青:“……”
倒也不必如此。
只要有一颗苗,她就能培育出来。
刘青青笑道:“你来了也好,正可以陪我一起回常安县查看,说起来晦气,随便
找一家客栈打尖住店,竟然是黑店。有贼人摸了进去,我见势不妙带着大妞逃了出来,不晓得温大人他们现在是什么光景?”
“我们现在去县衙找庞知县,让他发兵救出大人!”
郭守云皱眉:“我觉得不妥!”
“我们在常安县人生地不熟,但是姓庞的是这里的父母官,黑不黑店的,他会不知么?”
刘青青悚然一惊:“你意思,那姓庞的,和贼人是一伙?”
她不敢置信:“不能吧,知法犯法,劫持上峰,姓庞的有几个脑袋够砍啊?”
郭守云摇摇头:“没说他是坏人,我们现在两眼摸黑,最好防备些。”
“我们现在悄悄的摸回去,不要惊动人,想办法将事情查清,再从长计议。”
刘青青眨巴眨巴眼睛:“可!我之前是男子装扮,那些贼人肯定到处抓男孩,为了浑水摸鱼,你也装成女孩!我们扮成一对投亲的姐妹,保证没有破绽。”
郭守云:“……”
看着她眼里兴奋的光芒,他舍不得她失望,可耻的没有半分推拒,同意了。
两人重新骑马上路,棉花黑炭在旁边跟随,虽然只有两人两马两狼,但刘青青底气大增,感觉比一队护卫相随来得更加有安全感。
沿途发现了一个农家院,晒着的衣裳忘记收,刘青青毫不客气的偷走了两身。
这年头,粗布衣裳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一笔大大的财富,刘青青不愿加重他人的苦难,用帕子绑了一块碎银子在晾衣绳上,足够买十身这样的新衣,相信丢了衣裳的乡亲看见银子后,保证不会声张。
两人换了衣裳,梳头是个大问题。
刘青青平时在园子里,头发随便梳成个马尾,高高扎起。复杂的发式去寻园子里的梳头匠,现在穿了裙子,有些抓瞎。
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郭守云接过她手里的梳子,从水囊里倒了些水蘸湿,灵巧的将她杂乱的头发,变成了一个整齐的堕马髻。
自己也梳了一个同款的堕马髻。
刘青青佩服得五体投地:“天下果然有这样的聪明人,竟然能不学就会!难怪你能考案首,实在,太厉害啦!”
被夸奖的郭守云唇角微微翘起,没有解释,他悄悄学了梳头很久,自己的头发扯掉了半桶,才学会的,没想到,这项技艺这么快就用上了。
临近常安县,郭守云打发大妞二妞棉花黑炭自己找地方玩去,扶着刘青青,一人背着个包袱,脸上挂着寻亲的不安,踩着曦光,踏入了常安镇。
一踏入县城,那种被窥探的感觉,让郭守云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他四处张望,状若无意的寻了家早食摊子,不动声色的寻找视线的来处。
好巧不巧,两人坐下的早食摊子,在通福气客栈斜对面,客栈中门大开,伙计打着呵欠,眼睛半睁半闭抱着扫帚划拉着地面。
摊子上是对老夫妻,腰间系着围裙的老婆婆热络的擦了擦简陋的小木桌:“两个闺女,吃点什么?”
郭守云不方便出声,刘青青看了看炉子上的锅冒着的蒸腾热气:“那个热乎乎的是啥,给我们两碗!”
婆婆诶了一声,手脚麻利捡了两只初瓷白碗,添了满满两碗冒着白气的淡黄色粘稠豆汁摆在她们面前:“闺女是第一次来我们常安县罢,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稀豆粉,只要三文一碗!”
刘青青嗯了一声。
因天气尚早,老婆婆自个添了半碗淡黄色的稀豆粉,自来熟坐在她们对面,示范给她们看:“我们常安县土地贫瘠,不利稻谷,乡亲们在田间地头种了些豌豆,磨成粉后冲水煮熟,便是我们碗里的稀豆粉。”
她一面说,一面将桌子上装调料的竹罐打开,黑黑的老陈醋、雪白的大蒜末、鲜绿的芫荽、切得细细的折耳根,红彤彤的茱萸油……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中间。
两人学着老婆婆的模样,洒了点大蒜水、添了勺陈醋、浇了些茱萸油,搅拌两下,用竹勺子挖着吃。
嗯,入口滑烫粘稠,又带着豌豆特有的清香,果然是一道当地的特色美味小吃。
一碗豌稀豆粉下肚,胃里热乎乎的,让人从头暖到了全身。
摊子上没人,老婆婆一面吃自个那一碗,一面和她们说着闲话。
刘青青状若无意的感叹:“对面的客栈好生阔气,不晓得住一天要多少文?”
老婆婆目光在她们一旁的包袱皮上扫过:“你们是来走亲戚的么,直接住亲戚家去呗,费那个钱住客栈作甚?”
刘青青面上浮出悲泣:“我们是常山县周家寨的,哥哥要娶亲,阿爹为了凑彩礼,竟把我们姐妹许给镇上一对会打人的傻子,阿娘心疼我们,让我们来常安县投奔姨娘。
只知道姨娘嫁到了常安县沙笔村,具体在哪,还要慢慢寻访。”
刘青青掏啊掏,从袖口里掏出六文磨得蹭亮的铜钱,放到桌子上。
“婆婆,您知道那个客栈,有便宜些的房子可以住么?”
今日的生意开了张,是个好彩头。
老婆婆喜笑颜开捡起铜钱,小声卖了个好:“那个客栈是有钱老爷才住的,昨日便来了一伙富商,今儿天还没量亮便嚷起来,吵闹着一两银子一间的屋子,竟然有老鼠,骂骂咧咧霹雳磅啷砸了一顿离开了。
啧,一两银子睡一晚上,不晓得里头的地面,是不是用银子铺起来的。
看你们也是普通人家的女娃,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赚点钱不容易,莫要去讨嫌弃。诺,顺着主街一直走,然后往南走十里地,便是沙笔村。你们吃了赶紧上路,早早寻到你姨妈家才是正经!”
郭守云两人对视一眼,老嬷嬷这话里有话啊。
第150章 第150章姐妹花
昨日去牛舌山时经过个沙笔村,刘青青随意报出地名,得了老婆婆的指路,两人道了声谢,挂上包袱联袂离开。
老嬷嬷看着两人单薄的背影,露出悲悯的神色,对着闷声不坑收拾碗筷的丈夫喃喃低语:“老头子,你说,她们能顺利投到亲戚家么?”
擦
完桌子的老汉麻木道:“我看难!”
可惜了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再养几年就能嫁个好人家,去哪儿投亲不好,非要来常安县,都是命。
他不过感叹了一下,佝偻着腰在木盆里刷碗:“行啦,老婆子,莫管他人门前雪,我们如今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操心别人作甚!明儿该交人头费了,你数数还差多少,要是凑不齐,有我们受的,别墨迹了,赶紧过来切些葱花,争取多卖几碗!”
……
不提老夫妻两人的念叨。
刘青青挽着郭守云,两人慢吞吞的走在街道上,不时感受到路人怜悯的目光,她忍不住脊背发凉。
两人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她摩挲了一下双臂,安抚住手臂上翘起来的鸡皮疙瘩:“那些人干嘛这样看着我们,好奇怪!
看来,温大人他们已经离开了客栈,我们去哪找他们?”
她偷偷瞄过客栈里,马棚里的温大人等人骑来的马全都不见了。
郭守云面色沉重,卖稀豆粉老夫妻窃窃私语,他听得一清二楚,不晓得接下来的行程,会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还有,什么是人头费,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他声音有些发紧:“温大人他们只怕不是自愿离开的。”
两人原本打算慢慢打探的,街上全是本地街坊,一看见他们,便停下交谈,然后若无其事的做自己的事情,可是他们眼神里那种可怜,实在太明显了。
只差明晃晃说:你们的悲惨命运即将开始。
简直让人窒息。
刘青青往郭守云身上靠了靠,郭守云揽着她的肩膀,轻轻的怕了两下以示安慰。低声在她耳边道:“莫怕,棉花黑炭一直跟着我们呢,不会有事的。”
是啦,他们的底牌还没出呢!
两人计议一番,常安城街上打探不到什么,干脆按照之前的说辞,假装去沙笔镇,看能不能打探些什么。
出城门走了约摸两里路,后面传来哒哒哒杂乱的马蹄声。
两人连忙让到路旁,一伙黑衣大汉骑马飞过,激起无数的灰尘。
刘青青眼睛兀的睁大,这是昨夜的黑衣人们!
手臂被她掐得疼极了,郭守云闷哼一声,反手握住她的手,重重捏了一下,示意她莫要露了行迹,刘青青慌忙收敛神色。
两人缩在路边,活像被吓傻的呆头鹅。
本该打马远去的十多人,折回来,打马将她们围了起来,带头的是个瘦高个,看着他们露出嘿嘿的奸、笑:“啧,高个这个妞长得不错,归我了!”
说着用手中的马鞭去抬郭守云的下巴。
“妞叫什么,给爷做童养媳如何?”十一二岁,白白净净,唇红齿白,眼神清凌,实实在在是个小美人胚子,今儿真是赚大了。
要不是手被阿青紧紧按住,郭守云保证,面前这个敢调戏他的瘦竹竿,已经是个死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睑藏起里头的戾气,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发一言。
哟,还有点小脾气,想他冯勇在常安县横着走,竟然有人敢给他使脸子。他身后的狗腿已经抬起鞭子,怒喝一声便要抽打。
眼看鞭子就要落在身上,郭守云准备动手,被刘青青死死按住。
两人抖个不停的手臂,死死的咬着的唇,在马上的冯勇看来,就是对他恐惧至极、欲-拒-还-迎,喜得他抓耳挠腮,开怀畅笑。
反手给了甩鞭子的手下一巴掌,将他踢滚下马,“混账,打坏了我媳妇,你赔啊!”
滚到地上的狗腿子愣了一下,这还是他们二头目第一次护人。他眼睛一转,声色俱厉换成谄笑:“是是是,是我的错,这就请两位美人上马。”
效率极高的腾出一匹马,手脚麻利的将两人捆着手丢上马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郭守云和刘青青对视一眼,没有反抗,以不变应万变。
许是嚣张惯了,仰或觉得她们两个女流之辈,翻不起什么风浪,狗腿子与他人共骑,扯着她们的马绳,一路颠簸往牛舌山奔去。
绕到牛舍山北面,穿过一个仅供一人经过的峡谷,一行人到了一个小山谷里,与外面的萧条凋零荒无人烟不同,这里竟然密密麻麻都是人。
只不过,分为两类人,一类是穿黑衣拿鞭子的监工,另一类便是脚上套了链条的奴隶,岣嵝着腰从各处背来一筐筐的石头,送到冒着黑烟的炉子里。
被马匹颠得胃里翻江倒海的刘青青,此刻再也忍不住,勃然大怒柳眉倒竖,心疼得像被针扎了一般。
汰,这些贼人竟偷盗炼取她的铁矿!
这次换郭守云按着她的手,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沉住气,救人要紧!”他使了个眼色。
刘青青顺着他的视线,愕然的发现了远处,一夜不见的温如初和史居正等人,手脚都带了铁链,佝偻着身子背着个背篓,艰难的运送矿石,稍微慢了些,便迎来监工的一顿鞭子。
她心不住的往下沉,这些歹徒竟然将温大人等十多名好汉,都捉来当奴隶开矿,想来有所依仗,只靠他和郭守云,不晓得能不能逃出去。
不容她考虑太多,他们穿过矿场,到了山谷最里端,这里靠着山壁围了一座高墙,里头大大小小散落着许多房子,如同堡垒一般。
冯勇领着一伙人到达议事厅,上首坐着一个魁梧的汉子,合眼转着手里的核桃。冯勇走上去拱手道:“大哥,客栈里收拾干净,外面到处都说,这伙人嫌弃店里有老鼠,连夜跑了!”
“任那个狗官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人都被我们一锅端了!”
“二叔可有话说?”
冯勇摇摇头:“嗨,二叔被那狗官派出去丈量土地,没空见我,只是让管家传话叫我们低调些,莫要惹事!”
“哼,我就想不通,我们手里做的是杀头的买卖,整个常安县都是我们沙风寨的地盘,他怕个球!不一刀把那狗官给宰了,竟然还被支使得团团转,窝囊至极。”
上座的冯谋冷哼一声,将两个盘得滑溜的铁核桃拍着桌上,瞬间拍个粉碎:“混账,二叔自有度量,岂是你可编排的!”
冯勇吓得缩了缩脖子,躬身连道不敢。
虎目大睁的冯谋才看见躲在众人身后,瑟缩的郭守云两人。
他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冯勇踹飞:“狗改不了吃屎,这好色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你屋里头已经有十多个女子,高矮胖瘦,黑白美丑都有,你还弄两个黄毛丫头来作甚!”
冯勇大气不敢喘,讪讪解释:“保证是最后一个!”
冯谋嫌弃的挥挥手,令他赶紧滚,起身去寻自家三岁的儿子玩儿。
郭守云和刘青青被冯勇关进一个小屋子里,他在郭守云脸上掐了一把,嫩滑的手感让他眉开眼笑,嘿嘿直流口水:“小美人,你们乖乖在这里呆着,爷下了工便来陪你们玩儿!”
说着,真的走了。
这一刻,刘青青无比感叹,这贼头子竟然如此有纪律,调戏美人都要等下工后!
等他走了,黑着脸的郭守云从袖中划出刀片,将绑在手腕上的麻绳割断,三两下解开刘青青手上的麻绳,没好气道:“你裂开的嘴,能收收么?”
哟,生气了呢!
少有能看到郭守云气急败坏的时候,刘青青玩心大起。
捏着嗓子在他另一边脸上掐了一把:“美人,爷下了工来陪你玩儿!”
“刘青青,你有完没完!”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甚至能听到他格叽格叽的磨牙。
刘青青见好就收,不敢再取笑他,正色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离开这里再说!”
两人钻出屋子,躲到外面的柴垛里。
直到天黑,两人悄悄摸出去,迎面碰到提着食盒回来的冯勇,他们连忙闪身钻进一旁的小屋,这是堆草料的屋子。
不一会,外面闹腾起来。
冯勇发现两人逃走,喊来小弟们,到处搜查。
郭守云和刘青青缩在稻草里,眼看一人越走越近,在他们面前停住,两人吓得大气不敢喘。那人停顿了一下,胡乱用刀在草堆里插了两下,跑出去道屋里没有。
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远,两人松了口气。
两人缩在稻草堆里不敢动,靠在一起慢慢睡着,计划等深夜再逃跑。
直到子时,一个人悄悄进来,站在两人藏身的稻草前面,低低喊道:“恩人,你们还在头里们?我给你们带来了豆饼,你们胡乱垫吧垫吧!”
里头静悄悄的没声音,他继续道:“外面表面放松了,其实布满了暗哨,你们千万要藏好,莫要露了行踪!”
等人走后,郭守云和刘青青面面相觑,外面那人是谁?
郭守云凑到黑洞洞的窗户口,躲在阴影里往外看去:“房子拐角处藏了人,草皮下有两人,数叉上有一人……,嘶,也太看得起我们了,竟然弄了这么多人来蹲守?”
两人看着面前躺着的豆饼和水囊,纠结不已,要不要吃呢,会不会有诈?
郭守云默然:“先收起来,以防万一还是不要碰!
晚些时候,我让棉花黑炭给咱们送吃的来!”
刘青青挑眉,安慰人的吧,棉花黑炭是机灵,哪里有这么聪明!【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