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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山野种田美食日常

    第121章 第121章香辣味


    曾几何时,人类是老虎口中的猎物,无数的先人,葬身虎口。今日,老虎身上那层凶猛可怕的强者膜去掉后,变得可爱机灵,与小孩子们在园子里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碰碰瓷瓷,自从来到刘家后,被所有成员,上起刘有山,下至大青驴,当吉祥物宠着让着,每日不是吃便是睡,脑袋圆润了一圈,成了一个毛茸茸的球。


    刘青青好不容易想到这个办法,让碰碰瓷瓷减减肥。


    幼虎园中,碰碰瓷瓷看见举着棒子来追赶他们的孩子们,不屑的撇撇嘴,然后上蹿下跳,灵巧甩开后面的孩童。


    太弱了,太弱了,这些两脚兽实在太弱了,小小的嘴巴钝钝的牙,和森林里的那些猛兽完全没有可比性。


    两只小老虎跑跑停停,遛狗一样,引着一群小孩子玩儿。


    要被追到的时候,碰碰扭过头一扑,将尾随在后面的钱斌吓得一趔趄,后退两步摔倒在草地上。碰碰毛爪子踩在钱斌的胸口上,仰着头意思意思吼了一声,好似下一口就要咬在他的脖颈上,一旁的钱微吓得失声尖叫。


    睡在地上的钱斌,甚至能闻到老虎身上,特有的奶腥气,是的,是奶腥味,而不是腥臭味。


    脖子上热热的,那是老虎呼吸喷吐的气息,他吓得呆住了,愣愣的看着近在眼前的老虎眼睛里,明晃晃的嫌弃!


    嫌弃?老虎嫌弃他不好吃么?


    出乎意料的,老虎并没有对着他细嫩的脖颈咬上一口,而是伸出舌头,纠结的试探的舔了他一下。


    被糊了一脸口水的钱斌:???!!!


    说好的猛兽老虎呢?


    身旁的钱微在老虎低头的那一瞬间,立马把将手中的棉花棒用力敲在老虎脑袋,笔直软软的棉花棒,重力之下,被折成给个锐角。


    脑袋上挨了一下的碰碰,迷惑的抬起头,适才那一下一点也不疼,还没有瓷瓷和它打架的时候疼。


    身体的本能,让它习惯性的晃悠了两下,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钱微:“????”


    她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露出腹部淡黄色皮毛的碰碰,吓得哇一声哭出来。


    老虎被她打伤了,打死了,她不是故意的。


    进来摸一下都要一两银子,把人家的小老虎打死了,卖了她也不够赔的。


    小姑娘惨白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全程一旁观看的刘青青:“!!!”


    又来了,又来了,真是本性不改。


    碰瓷的老毛病又犯了,看把人家小姑娘吓得。


    棉花棒有棒子的形状,半点也不会疼,今日第一次营业,她到处巡看,便看到碰碰摸鱼偷懒,借着讹人想休息。


    她走进园子里,没好气的踢了踢碰碰:“起来!”


    碰碰一动也不动。


    不过,刘青青发现,它的耳朵悄悄弯了一点,盖住了耳朵孔。


    还有那么多人盯着,她不好解释自家的老虎碰瓷讹人装死。


    笑着道:“没事,你们和另外一只老虎玩儿,这只想是累了,我带下去休息休息。”


    刘青青让人把碰碰搬到自己院子中,任它躺在地上,往厨房走去,不一会,端来一盆鸡腿鸡翅,在它鼻尖晃了一下。


    老神在在的坐在廊下开始啃鸡腿。


    鸡腿鸡翅洗干净后,扎上小孔,放入盐蒜葱,适量花椒粉胡椒粉草果粉八角粉腌制两个时辰。


    准备一个空盆,两份面粉兑一份


    淀粉,一勺盐,一勺胡椒粉,搅拌均匀后备用。


    另外打一盆鸡蛋,放入面粉,淀粉,适量牛乳,少量水,根据口味,放入适量的辣椒水,搅拌成较稀疏的面糊备用。


    腌制好的鸡腿鸡翅先蘸一些面糊,再裹上刚混合好的面粉,抖掉多余的面粉。


    油锅加热至六成热,将鸡腿放下油锅炸至表面微黄捞出放在一边,等油温升高后,再将鸡腿放入油锅复炸一遍,等表面金黄再捞出。


    盆里都是才从厨房端过来的炸鸡,表皮金黄,散发着油脂的香味,一口下去,外皮酥脆,带着淡淡的香,鸡肉鲜嫩多汁,根据刘青青的要求,厨房调制了咸香味,香辣味,甜酸味。


    黄金炸鸡,已经在美食小街,正式出售。


    黄金鸡翅十文一只,黄金鸡腿二十文一只,黄金鸡排,黄金鸡米花,十五文一份,价格有点小贵,但游客们喜爱至极,供不应求。


    一只鸡取走鸡腿鸡翅鸡胸肉作为炸鸡,剩余的也没有浪费,鸡头鸡爪鸡脖鸡肫鸡肠做成卤鸡出售,鸡骨架配上猪大骨火腿后,便是过桥米线酸辣粉的高汤。


    刘青青老神在在的啃着惦念已久的香辣味鸡腿,感叹生活不易,历经千辛万苦,她喜爱的调料终于齐活了。


    躺在地上装死的砰砰有了动静,它鼻尖耸动了一下,贼兮兮的张开眼睛,慢悠悠的爬起来,作出费力的模样,一步三摇晃到刘青青面前,眼巴巴的盯着她——手中的鸡腿。


    刘青青被它做作的模样给气笑了,好家伙,要不是她亲眼所见,都要以为它受了重伤。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举着鸡腿对着碰碰的眼睛:“想吃么?”


    碰碰不会说话,它人性化的点点圆脑袋,哈喇子都快流到了地上。


    “那好,以后不可以偷懒,你一天只用营业四个时辰,就当减肥了,哈?若同意,你便可以吃了。”


    它最喜欢的两件事,懒洋洋的睡在草地上晒太阳,扑蝴蝶。


    现在把扑蝴蝶改成遛两脚兽,好像不是什么难事。


    碰碰眼睛里闪过一点纠结,为了一根鸡腿,好似有些亏。不过若是一盆,可以考虑。


    它用毛爪子划拉了一下,将一盆鸡腿划拉到自己的面前。


    刘青青默认的点点头。


    碰碰欢喜的含了一个鸡腿,不同于生肉的味道,那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它眼睛发亮,唏哩呼噜的啃着,一边不忘记留下几只不动。


    刘青青瞟了一眼小盆,还剩三只,若估计没错的话,是留给瓷瓷、棉花黑炭的。


    嘿,难怪阿爹偏心溺爱碰碰,这样淘气又暖心的聪慧小老虎,谁不打心眼里喜欢啊,不过,也太淘气了,必须给它个小教训。


    啃完自己那一堆炸鸡腿的碰碰,蹭到刘青青面前,竟然学着棉花那样,将尾巴摇成个风火轮,仰着脑袋盯着刘青青手里最后一只鸡腿。


    刘青青:“……”


    是你要吃的,不要怪我我!


    她眼底闪过一丝狭促,将手中的鸡腿放到碰碰的小盆里。


    将刘青青手里最后一只鸡腿成功讹到手的碰碰,欢喜得原地转了个圈圈,迫不及待一口吞下。


    只是和记忆中的香酥多汁不同,为什么有嘴巴有一种火辣辣刺痛痛的感觉,它被辣得一口吐了出来,嘻哈嘻哈的流口水,才发现那边的刘青青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又是被捉弄欺负的一天,虎生好可怜。


    它委屈巴巴的趴在地上,生无可恋的用爪子捂着眼睛生闷气,始作俑者讨人厌的声音还笑嘻嘻道:“你是自己要吃的,我那个是香辣味,好吃吧!”


    对比碰碰对香辣味黄金鸡腿的厌恶,游客们接受良好。


    美食街上,大家一面嘻哈嘻哈的吃,一面在热切的讨论着青华园的鸡翅里放的新调料,酥脆鲜嫩多汁的鸡翅,配合着嘴巴微微的疼痛,竟然有一种痛快的酣畅感,竟是越吃越上瘾。


    除了黄金鸡,还有山药片也美味异常。


    刘青青遍寻不到土豆做小食,用山药进行替代。


    将山药去皮切成薄片高温油炸,控干油分后的山药片,脆香可口,带着天然的甜腻,甚得小姑娘的欢迎。


    除了黄金鸡店,美食小街还有一家酸辣粉店前也排起了长队。


    筷子粗的褐色红薯粉丝打底,铺上黄色的豆腐皮,翠绿的芫荽,雪白的蒜泥,炸的酥脆的小豌豆,倒入半勺高汤,一小勺卤汁,最上面浇上一层油汪汪的红热油,瞬间辛辣酸香的味道霸道的钻到鼻尖,让人不自觉的吞口水。


    刘谷香娘三人也在这里,钱斌钱微吃黄金鸡腿,店家还送了两个软软的烤饼,说是可以把鸡腿家夹在里头吃。


    她闻着酸辣粉的味道便走不动道,干脆从黄金炸鸡店买了鸡腿鸡翅,从酸辣粉店买了一碗酸辣粉,娘三个坐着一起吃。


    粉丝入口,汤汁的酸辣刺激着嘴巴,让人胃口大开。不同于面条的柔软,粗粉是一种全新的弹韧爽滑,可以吸溜吸溜一根根嗦到嘴巴里。


    脆生生的生菜,酥香的小豌豆,焦香的肉酱,还有鲜甜酸辣的高汤,q弹的粗粉配合在一起,立马让她路转粉。


    刘谷香才尝了一口,便觉得这二十文画得实在太值。


    嗦完粉和菜的刘谷乡,将汤汁喝得一点不剩,打了个饱嗝,满足的喟叹一声。


    斌钱微每人吃了一份鸡腿后,端着山药片,慢悠悠的吃着,顺便喝一口热乎乎的奶茶。


    吃饱喝足,感觉有些困,钱微灵机一动翻出一等奖卷,叫嚷着去午休一会。


    刘谷香戚眉,按照地图,举人宅子,离美食小街好远,至少有三里路,钱斌上下眼皮直打架,还没走到半路就已经睡着里。


    来收拾餐盘伙计听到了她的顾虑,笑道:“夫人看见路上的马车没?双匹大马的马车,上面可以坐十人,若走不动路,只管招手让他们停下,只要一文钱一人,就可以跟着马车游览全园,我们管那个马车,叫做观光车。”


    “要不您去美食街街口看一看,那里肯定有!”


    刘谷香恍然大悟,双匹大马威武高壮,她还以为是哪个有权有势的人家进来游玩,原来是青华园自己的观光车,实在,还豪横了。


    第122章 第122章不经用的银子


    刘谷香一面抱着昏昏欲睡的钱斌,一面不错眼的盯着美食街两面小店。


    托儿子的福,钱斌在学堂读书,夫子习惯布置些作业,钱家请不起家教,她这个老母亲亲自上阵,快速的学会后再教导儿子,一年下来,她竟然也认了大部分常用字。


    这些小店一模一样的格局,约摸一丈宽,迎风飘扬的招子上绣着自家的特色小吃:除了黄金炸鸡,酸辣粉,还有卤凤爪,黄金烤鸭,鸭肠粉丝,红糖糍粑,绿豆饼,过桥米线,包浆豆腐,小卷粉,烤粉肠,菠萝饭,竹筒饭,豌豆凉粉,烧饵块……


    每一家小店里坐无虚席,有的甚至在门口排起了队伍,可想而知,味道一定美极了。


    她决定,等午休完,晚饭来这里解决。


    美食小吃街门口确实等着一辆双匹高头大马的十人座马车,赶车的车夫热情的帮她把睡着的钱斌抱了上去,笑盈盈的问她们的目的地。


    “我们马车的路线途径所有游乐区休息区,上车一文钱,不论路远路近,全都一文钱,大家伙坐稳咯!”


    他一甩鞭子,马车稳稳当当跑了起来,马蹄落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不同于牛车的缓慢,不同于驴车的慢吞吞,马车跑起来,又快又稳,微风能带起发梢。


    坐着马车上的大都是小富之家,单独雇佣一辆这样的双头大马车,一日至少要三百文,现在只用花费一文钱,就能坐在高高的马车上,不用被太阳暴晒,不用发酸的腿走路,游览整个青华园的景色,实在划算。


    到了休息区,刘谷香掏出举子宅院体验卷,守门的伙计一脸为难:“阿姊,这个卷没问题,我们认,只是,这里头是男舍,只允许男子入内,您进去,多有不便,要不,您把大哥请来,带着孩子进去,可


    好?”


    刘谷香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丈夫忙于上值,偶尔休沐的时候,放心不下独居的长子,前去帮忙修补门窗,整理院子。


    伙计摸摸后脑勺:“不如这样,我请示我们掌柜,您去女舍那边休息一下,如何?”


    刘谷香不愿意,她今日来便是冲着举子的文气来的,想让儿子住进举人老爷曾经住过的屋子,蹭一蹭文曲星的运道。


    “要不,让孩子一个人进去,我和闺女在门口等着?”


    伙计头摇的拨浪鼓一般:“那不成,孩子太小,一个人如何照顾好自己。”


    他凑近压低声音道:“女舍那边,比这边布置得更豪华,您不去体验一番,白瞎了这样一等奖的体验卷!”


    伙计眼睛在钱斌身上的青色小学子服扫了扫,笑道:“大姐,你想住举子屋,是不是想蹭一蹭举人老爷的文气?”


    刘谷香唬得左右看了看:“嗨,你别瞎说!”什么蹭不蹭的,万一把举人老爷的文气给蹭没了,那她不得被打死。


    伙计观她脸色,笑道:“我有个好办法!”


    “举人屋子只剩下不可搬动的桌椅床铺,那些用具,全都搬到了特产街,您过会去淘弄一只笔,您想想,举人老爷写过字的笔,以后就在您儿子的手中,是不是得妙笔生花,下笔有神?”


    哈?特产街,那是啥,在什么地方?


    伙计笑着解释:“就在美食小街的隔壁,一条街都是,卖的全是我们青华园的特产”


    他神秘兮兮道:“特别是举人老爷用过的笔,您得快一些,不然去晚了,只怕被抢购完!”


    听说还有这种东西卖,刘谷香不再纠缠,同意了伙计的提议,置换到女舍休息一个时辰。


    躺在宽大柔软的床铺上,钱斌拱了拱睡得像个小猪,就连不睡午觉的钱微也钻进了柔软的被子里,一小会便传来均匀的呼吸。


    刘谷香不敢睡,这床铺是淡淡的浅蓝色,干净清爽一尘不染,她今日恰好来小日子,怕把人家的床铺弄脏赔不起。


    她给两个孩子盖好被子,走到净房里,神奇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当发现一扭开关,便从铜管里流出暖暖的热水,她立即决定,冲个热水澡。


    顺便用了用小罐子里散发着幽香的洗发液。


    洗发液,顾名思义,肯定是洗头发的。


    当头顶上冒出雪白的沫子,随着清水的冲洗后,她感觉头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干净,再也没有油腻腻的感觉。


    但又非常丝滑,梳子轻轻一划拉,便将凌乱的头发理得清清爽爽。


    洗完澡的她,准备穿衣裳,惊觉带来的月事带全都用完了。这如何是好?这样一路回去,弄脏了衣裳,她还有何颜面立足。


    正当她愁眉不展的时候,发现了个小抽屉,拉开后里面放了一包柔软的草纸,还有一个乳白的月事带。


    不同于她用草木灰做的月事带,人家青华园的月事带一尘不染,雪白柔软,里头放得竟然是棉花。


    最重要的是,送来进来的女伙计曾告诉她,房间内写着一次性的所有东西,都可以免费使用。


    她毫不犹豫的换上了新款棉芯月事带,立刻感受到了其中的不一样,柔软贴身令人安心。


    刘谷香发现了宝藏一般,将屋子内的每一样都体验了一把,暗下决心,一定要买上一包回去。


    待两个孩子睡醒,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也给两个孩子冲了个热水澡,将一小罐子的洗发乳用得一点不剩。


    三人焕然一新,这次也不去游玩了,直奔特产街。


    特产街位于美食小吃街的隔壁,和小吃街一样的门面,但卖的全是各种五花八门的东西。


    刘谷香带着精神奕奕的儿子女儿首先进了书店,里头笔墨纸砚一样俱全,伙计笑嘻嘻询问她要找点什么?


    她欲言又止。


    伙计不点而通爽朗一笑:“我知道了,您想给小哥儿,配一套鹿鸣宴上用过笔墨纸砚?”


    刘谷香忙不矢点头。


    伙计端出一沓雪浪纸,一只狼毫小笔,一小块墨,还有一方小巧的瓷砚台,另一只羽毛。


    “一共三两银,今日买了这些后,送您一只羽毛笔,给小哥儿默字顶顶方便。您是付现银,还是银票?”


    “这么贵,外面这样一套,最多一两银。”


    伙计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解释:“那怎么能一样,我们这些笔墨纸砚是鹿鸣宴剩下的,和举人老爷们共处一室,甚至被举人老爷们抚过,沾染了文气的,那些死物如何能与我们这个相比。


    再说,您在外面,见过这么白这么丝滑的纸么?”


    说得好有道理。


    “可以便宜些么?”


    伙计摇摇头:“真没法便宜,我们也不多了,只剩十多套,卖完就没有了。”


    刘谷香闻言,立刻掏出银子付账。


    伙计热情的用了个精致的木盒子帮她包起来,体贴询问她要不要寄存。


    在青华园消费满十两银,青华园提供上门送货服务,免却客户提着东西的烦恼。当然,只限距青华园十公里范围内的客户。


    刘谷香嗤之以鼻,她已经为儿子买了可以蹭文气的笔墨纸砚,青华园休想再从她口袋里掏出银子。


    不过很快就被打脸,因为,下一家卖的是:举人老爷在鹿鸣宴上捧过的金饭碗。


    说金饭碗,其实有些夸张。准确来说,是骨瓷描金边饭碗,拳头大小的一个,精致漂亮,价格也很美丽,三百文一只。


    刘谷香咬咬牙,买,必须买。


    还有菜盘,鱼盘等,全是鹿鸣宴上的菜盘。


    刘谷香拉着儿子女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瓷器店,因为她怕继续呆下去,荷包里的银子都要换成这些精美的瓷器,这是每一个主妇的心头好。


    她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想着那个浅绿的荷花盘,若摆上整只的黄金炸鸡,在年夜饭中,是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一道菜。


    不过,逃过了精美的餐具瓷器,却逃不过下一家店。


    因为卖的是洗发乳和月事带。


    用过一次后的刘谷香,再也没法忍受洗不干净的头发,黏黏糊糊的月事带。


    而且她发现,今日用了洗发乳以后,头皮竟然没有痒痒。


    她毫不犹豫花了一两银,买了一大罐子洗发乳,一两银,买了33只月事带,店里是个女伙计,她悄悄的告诉刘谷香,这几日青华园开业大酬宾,只要30文一只,但三天后,恢复正价,五十文一只,不如趁机多囤一些,还推荐她买了瓶一洗净,据说能有效治疗瘙-痒症状。


    不能厚此薄彼,得为女儿添置些东西,犹如真花一般的绒花,和碰碰一个样的棉布毛老虎,和女舍里一模一样柔软暖和的被子。


    刘谷香捧着最后一两银,眼底闪过了迷茫,她已经非诚克制了,为何将银钱用得只剩了这么点。


    正当她发愣的时候,一个女伙计喊住她:“阿姊,我们木器铺子开业大酬宾,买一只吹风机,送两把剃须刀,只剩最后一个名额,千万不要错过了!”


    吹风机她也蛮心动的,剃须刀是什么鬼。


    伙计见她意动连忙解释:“剃须刀是男子修理胡须的!”


    说完撩起自己的袖子,拿过剃须刀在手臂上划拉了一下。


    伙计的手臂上长满了汗毛,但有的地方却光秃秃的,莹白如雪,刘谷香正奇怪着呢,看了她的动作立马晓得缘故,原来毛手臂,就是被这么划拉干净的。


    小姑娘嘴巴特别会说:“阿姊,这个吹风机一家子都可以用,而剃须刀两把,一把给姐夫净面,一把您自己用来去汗毛,忒划算了,只要一两银哦。


    悄悄和你说,早点买,没有多少存货了,要知道,那些举人老爷,人手一把,学子们争相模仿。今日开业,我们东家才忍痛相送的。”


    刘谷香:“……”


    银子都被花完了,有一点心虚,不带点回去给丈夫,好像说不过去,她利索的付了钱。


    第123章 第123章烧饵块


    刘谷香装来的银子花得一文不剩,吃晚饭的钱都没有。


    因为他们消费满十两,卖吹风的女伙计热心的帮她们办理了送货服务,拍着胸脯保证,等他们一回到家,立马看到他们的物件。


    出了店门两手空空的刘谷香被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许多,顿觉要糟。


    她竟然一日间用了十两银子,那可是丈夫一季的薪水。不过,有种花钱的爽快感和报复的快感是怎么回事?


    钱斌拉拉她的袖子,咽了咽口水:“阿娘,我们再去吃一次黄金鸡呗!”


    刘谷香:“我也想吃酸辣粉,不过,我们手里没钱了,得回家!”要是自己有进项,该多好。


    回想今日女舍里的伙计,特产街也有许多女伙计,她眼底闪过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花上自己的钱呢。


    钱微觑着她的


    面色,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银花生:“阿娘,我将从小攒的压岁钱带来了,我们再去美食街,带一些小食回去,明日也能吃。”


    刘谷香估摸了一下,银花生约摸五钱,换五百个铜板,够他们娘三个饱饱的吃一顿。三人折回去美食街,钱斌一个黄金鸡腿,两个烤饼。


    烤饼不晓得青华园是怎么做的,比府城最松软的馒头还要软和,带着一焦香,单独撕扯着吃有淡淡的回甜,也可以将鸡腿夹在两个烤饼中间,抹一点店里提供的酸甜酱,香酥脆嫩酸甜分层在嘴中爆开,每个小孩子吃的舔手指头,欲罢不能。


    钱微选了烧饵块,午饭时她看见一个同她一样大的男孩,用油纸包握着一个卷起来的烧饵块,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让她艳羡了半天。


    烧饵块的台面上,装各种蘸料的罐子,摆了半个台面。


    青华园的饵块多种多样,有白米的、紫米、青蒿的,五颜六色切成一张一张筷子直径大小的圆饼,任顾客选择。


    钱微选了一个白米味的。


    伙计端走铁网架,扒了扒炭火,黑灰色的木炭因氧气充足,冒出点点红光,再放回铁网架,火力最旺的地方,铺上一个雪白的饵块。


    当她问起做法的时候,卖饵块的伙计竟然不藏私,堂而皇之的告诉她:“比如白米款的饵块,选优质的大米淘洗后浸泡三个时辰,上甑子蒸熟,再敲打成圆柱体的形状,放在水桶里储存,放个半个月没问题。


    吃的方法就多了,可以像我们家这样切成薄片,在炭火上烘烤,就叫烧饵块,也可以放点韭菜腊肉炒,也可以切丝烫一下便吃,还可以切成细丝上蒸笼蒸,还可以炸。


    各种味道不同,但有个共同特点,都是好吃,您可以去试一试,前面米线店里就有蒸饵丝,煮饵丝,再往前的小炒店里有炒饵块。”


    伙计一面毫无保留的介绍,一面手脚麻利把中间鼓起来的烧饵块翻了个面,询问钱微要什么口味的烧饵块。


    “诺,甜口味中间裹上油条,咸口里头裹上肉粉肠,单吃也行!”


    钱微纠结了一下:“要,咸口的罢!”金黄的油条没有油晶晶的粉肠看着诱人呢。


    伙计诶了一声,将饵块放在一个圆盘上,小勺子从各个罐子里舀佐料放在上面:“诺,这是花生酱,辣酱,蜂蜜,卤腐,菌子酱!”


    他用一把竹勺将佐料拌匀,均匀的抹在饵块的每一处地方,最后夹上煮好的脆豆芽韭菜,再从炉子上取一根考得滋滋冒油的粉肠,裹了起来,用油纸包好递给钱微:“小心,有点烫哦。”


    钱微吃了一口,外面的饵块皮带着大米独有的焦香糯襦,粘了酱料后是另外一种味道,甜中带着咸,咸中带着辣,很是让人上瘾。


    里头豆芽的脆,肉粉肠的香,和饵块的糯,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中甜蜜爽辣的上头味道。


    看着钱微吃得香,钱斌要求再要一个。


    伙计知道他已经吃过东西,怕他吃不完,贴心的烤了个饵块,只抹上了一点蜂蜜和辣酱,卷起来递给他。


    小孩子一嘴便去掉半个,烫呼呼软襦的饵块,配上辣酱的香,蜂蜜的甜,让他嘻哈嘻哈的吸凉气,却欲罢不能的接着咬下一嘴。


    刘谷香眼前一亮,她在家没个进项,全靠夫君过活,要是她也能卖饵块赚钱就好了,这个方便易操作。


    只要一个炉子,一只铁架网,这些工具家里都有,不用再花钱置办。


    地点她都想好了,就在儿子学堂外面,看儿子吃得样子,小孩子们定是极其喜欢的。


    她期期艾艾问了后,伙计爽朗一笑:“您有这样的想法,当然可以去做,多少能补贴点家用。”


    “饵块吧,工艺简单,大家都会做,你可以自己做,不过我建议您从我们这里进货。我们青华园的饵块从选米到后面的打制,全是精心细作,您也吃过,入口紧致q弹不腻牙,打制是个力气活,很是费功夫,而且您要照顾孩子,也没太多空余时间,对吧?”


    “最重要的是辣酱,没有辣酱,你的烧饵块便没了灵魂,我们也出售成罐的辣酱,当然,批发和零售价是不一样的,您可以考虑一下。”


    刘谷香想了想,今日花了那么多钱,最后的四百多文也留不住,捡出十个铜板坐牛车回城,剩余的让伙计给她配套着装饵块、辣酱,肉粉肠。


    伙计想了想,给她装了一罐子辣酱一百五十文,一包肉粉肠七十文,一包蜂蜜酱一百文,十三个没切的饵块一百三十文,合计四百五十文。


    “饵块您带回去放在水缸里用井水淹没,三天换一次水,不会坏,烤的时候,捞起来擦干表面水分直接切片,粉肠麻烦,必须放冰窖里,我只给你准备里一包,吃完后您又来,免得变味。辣酱和蜂蜜酱看着少,但抹上一点就可以了,很好操作,其他的您自己回去也能准备。”


    提着大包小包的刘谷乡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家,天色近黑,看着门边丈夫的鞋,有些心虚,要是让他晓得,一日之间她花了这么多银子,不晓得要发多大的火。


    她做了半天心理建设,鼓着胆子进了门。


    钱厚实站在堂屋中,一样一样的翻看着桌子上各种盒子,头也没抬:“怎么才回来,肚子饿得慌,赶紧弄点吃的来!”


    刘谷香哦了一声,缩到厨房里,准备做饭。


    米还没泡,等煮出饭再炒个菜,至少是一个时辰后,看丈夫饿得满脸发青,估计等不及。


    她心念一动,锅里烧水,从院子里扯了一把豌豆尖洗干净丢在锅里烫熟捞起,昨夜吃剩的骨头汤热一热,饵块切成筷子粗的长丝,倒入锅里的骨头汤中滚两下变软盛起装碗,上面铺上翠绿的豌豆尖,锅洞里包着菜叶皮烤熟的粉肠切片摆上,最后浇一勺带回来的红彤彤油津津的辣酱,端到了堂屋。


    “做好了,你来吃吧!”


    钱厚实愣了一下,这么快!还不到一刻钟罢?


    他上值忙了一天回来,冷锅冷灶,想起昨晚自己让他们娘三个去玩的,不好意思发火,肚子饿得慌,干脆关了门去隔了一条街的大儿子家吃晚饭。


    进了门,儿子一开门看见他诧异询问:“爹,你怎么有空来,可是有事?”


    钱厚实顿时一噎,这宅子是他买的,没事他不能来么?


    他看了一眼厨房里满桌的鸡骨头,没好气道:“没事,来看看你们!”


    “哦,爹,我和你说的棉被,你给我买了么,天气越来越冷,没有棉被,冻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说完,他状若虚弱的咳嗽了一声。


    钱厚实扫过比自己还高壮的虚弱大儿子,闷声闷气嗯了一声,转身走了,这便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大儿子,小两口吃鸡却不会想着叫他一起,需要花费银子了才想起他。


    钱厚实收回思绪,看着小儿子小女儿,一个给他拿巾子擦手,一个给他端凳子,郁闷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坐在桌子前,盯着面前的后妻端来的蓝花大海碗——他没吃过。


    几乎有脸盆大的汤碗中,奶白色的骨汤冒着热气,里头躲着雪白条条,翠绿的豌豆尖,粉色厚实形如香肠的圆片,红色的油酱,瞧着还好看。


    他正要吃,刘谷香接过筷子拌了拌,又给他倒了杯水:“这是今日去青华园给你带回来饵丝,大米做的,粉肠,有点辣,你小心些。”


    才一入口,钱厚实便惊艳了。


    饵丝有大米的清香回甘,但却比米饭还要弹韧软糯,配合了豌豆尖的清甜,粉肠的咸香,还有一种微微的灼烧感,简直不要太好吃。


    他冒着热汗,稀里哗啦将碗里的饵丝配菜全部捞干净吃下肚,又把汤汁喝得一滴不剩,舒喟的打了个饱嗝。


    “你们今日这饵丝买的好!以后早食不吃稀饭了,就吃这个。”


    他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你们今日买的东西,我看了,挺好,特别是那个剃须刀,太实用了。棉被也很软和,三床被子,我们一床,微微,斌儿每人一床,都换上。”这么松软柔和的被子,给大儿子,他觉得糟心。


    对比面目模糊的前妻,只会找他要东西的大儿子,后妻满心眼都是他,出去游玩竟然还给他带东西,那个剃须刀精致方便实用,一定是最贵的。


    “这是今日头儿发的过年钱,你收着置办年货罢。”


    刘谷香愕然的抬起头,感觉丈夫变了个人——怎么说呢,人还是他,但对她少了一层隔阂。难道是因为剃须刀?


    果然如她一样认为,青华的东西,虽然价格些微贵了一点点,但品质是真没话说,绝对一流,你瞧,一向挑剔的丈夫都没话说。


    不过她不在乎这个,喜滋滋的接了银子,她决定明日丈夫上值后便去试水,如做得好,这十两银,便是她的本钱,再去青华园进上一车饵块辣酱回来。


    第124章 第124章倒水


    青华园正式开业,当日游客达到了三千人次,光门票便收了二十多两。


    最重要的是,像刘谷香一样心思活泛的人不知凡几,青华园的各种小吃特产,想蒲公英一样,到处流传散播。


    刘慧兰温婉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黄金炸鸡最受欢迎,已经有三家交了定金,签了契约,回去寻好铺面装修好便来进货。”


    “烧饵块,烤乳扇,烤包浆豆腐,酸辣粉这一类街头小吃,因成本小,进货的客人多,达到了一百人次。”


    刘慧兰管理餐饮部,她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让伙计们把小吃的做法都泄露了出去,客人以后不来我们园子里消费,怎么办?”


    刘青青毫不在意道:“客人也不可能每天都来我们园子里游玩,但他们每天必须吃东西,这些小吃,想要味道地道好吃,需要我们的酱料,特别是辣酱,整个南平府,准确来说,整个赵国,只有我们一家有,他们必须来这里进货。


    分出去一些利润,我们规模做得更大,相当于雇佣了无数的伙计,帮我们卖特产,不好么?”


    “不仅是小吃,还有我们的特产,比如吹风机剃须刀指甲刀等,过些日子肯定有仿制的,但有什么关系。”


    “他们会发现,自己花精力去仿制,想做成和我们一样的品质,花费的银钱比从我们这里进货高多了!”


    刘青青鸡贼的笑了笑,要知道,末世的时候有一家快乐水公司,配方公开,却没有其他饮料公司能够超越他们,因为口感比他们好的,售价没他们低,卖得比他们便宜的,口感没他们好,稳坐行业第一。


    刘青青脑子很清醒,不会让自己的青华园成为一枝独秀的靶子,她要和南平府所有的大小商家捆绑在一起,共同谋利。


    若将来谁想对青华园不利,这些同盟商家第一个不答应。


    唯一不高兴的便是刘有山了:“碰碰瓷瓷焉头耷脑的,回到院子里不吃不喝,想来是累坏了,非要它们去陪那些小孩子玩么!”


    刘青青无奈道:“阿爹,大虎的后腿断了,行动不利索,不可能再生活在丛林里,以后在虎山安家落户。


    碰碰瓷瓷学不会生活捕猎技能,放回丛林是死路一条。


    以后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人人有事做,棉花黑炭在园子里卖水,大妞二妞跟着拉车,它们两凭什么搞特殊。


    而且,他们不是累了,是撑到了。”


    老虎碰碰独自营业,被一众小孩宠到手心里。


    小孩子的喜爱直接真挚,爱你便和你分享美食。黄金鸡腿不要命的投喂,它都快吃吐了。


    刘有山张了张嘴,发现是这么个道理。


    闷闷不乐的转了话题:“净室的图纸卖出十份,另有三户人家请我们过去改建净室,等从陶窑订下的陶瓷管和脸盆到就可以动工。”


    ……


    张和作为南平府青华园的总秘书,奋笔疾书,很快将各部门的账单汇拢,他迷弟一般满眼崇拜的看着她:“青姑娘,我们青华园今日接待人次三千人,营业额二万两。”


    说出这个数字,他还不敢相信,他的红酥手铺子,一日的营业额五百两左右,据他估计,就算是遇仙楼,一日的营业额一万两顶天了。


    青华园竟然做到了一天二万两,这样的吸金能力,遇仙楼拍马赶不及。


    其他的更不用说。


    张和的声音有些飘:“存货已经去了大半,是不是把银子投进去,再生产一批来?”


    刘青青摇摇头。


    棉被、吹风、剃须刀、指甲刀这些小玩意,没什么技术含量,清水沟的存货,足够用了。她看上了另外一项——火柴。


    手里有了现金流,是时候寻专业人士来做这件事情了。


    刘青青捋了捋思绪,甩给张和:“你去找做烟花的能手,我有大用。”


    众人愕了一下,很快抚掌而笑:“也是,春节快了,是时候做些新奇漂亮的烟花,必能大卖。”


    刘青青但笑不语。


    布置了各种事物,刘青青扫了眼人群,没看到负责拉货的赵二贵:“大春,二贵叔呢?”


    大春正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原本大大咧咧的脸上,变成了独面一方的镇定,挺是那么回事。


    她露出一瞬间的茫然:“阿爹回清水沟村拉货去了,应该快回来了吧。想来天黑路暗,他们走得慢?”


    刘青青嗯了一声,希望是这样吧。


    散会了的刘青青慢悠悠踱回自己的小院,橘黄的烛光下,郭守云修长的身影印在窗户上。


    进了门的刘青青摸摸鼻子,感觉今日有点不一样。


    她一拍后脑勺想起来了。


    往日她一回来,郭守云早就把她的坐垫,整整齐齐铺在书桌旁的圈椅里等她窝进去,再塞给她一杯不冷不烫的白开水。


    然后他坐回书桌前,一边学习,一边听着她絮絮叨叨的抱怨或者计划,偶尔给她一个我在听的眼神。


    今日她进门,郭守云屁股都没动一下,准确来说,是头都没动一下,依旧坐在书桌前,认真写字。


    刘青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小狼狗认真读书是好事,可是太认真了,都不搭理她也不太好。


    刘青青有些气不愤的走到他面前扫了他一眼:“我的杯子呢?”


    郭守云眼皮都没动一下:“杯子在桌子上!”


    刘青青:“……”


    又不是瞎,当然看见了桌子上的杯子,重点是杯子么,重点是郭守云今日竟然没给她端来了冷热适中的白开水。


    刘青青鼓鼓脸颊,将被冷落的委屈压了下来,踢踢踏踏走到桌子面前,从茶壶里倒出一杯水喝了一口,疑,冷热刚好合适。


    她顺便给郭守云端了一杯。


    当她把杯子重重的拍在书桌上,溅出的水滴洇湿了书本上的字迹,郭守云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用的是疑问句:“你生气了?”


    这下刘青青可是真的生气了,带着婴儿肥的脸颊鼓成个河豚,瘪嘴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一杯水么,有手有脚的,自己倒就是。


    两人处了这么长时间,郭守云第一次看见她气鼓鼓的模样,看着她那和碰碰一样圆的脸颊,想去褥两把。


    他哑然失笑,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脑袋上的头发:“不就是忙着没给你倒水么,气性这么大作甚!”


    “你看看我手里的是啥?”


    刘青青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三年童生两年模拟》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入她的眼帘。


    她一方面暗暗心惊谢玉华的效率,不愧是考解元的人,竟然短短一日,就编出一册书来。另一方面又有些心虚,练习册的主编是谢玉华,但主意是她出的。


    末世的时候,为了提高人口生存率,基地可是煞费苦心,将孩子们集中到一起,统一学习丧尸的一切知识,为了让孩子们记忆深刻,特备编著了三年打丧尸实战两年模拟,午夜梦回,她还能感受到被练习册支


    配的恐惧,现在她将这些恐惧,原封不动的递给了郭守云。


    她有些心虚:“你不讨厌么!”


    每日沉溺于枯燥无边的题海中,不烦么?


    郭守云又坐到书桌前:“烦啊!”


    他迎上刘青青有些心虚的目光,笑道:


    “我喜欢在森林里穿梭,听树上的鸟叫,看水里的游鱼,感受吹过发梢的凉风,抚摸苍老的树皮。”


    “但我同样喜欢和你们在一起,划船抓鱼,逗狗引虎”


    “我知道这些题目都是你让谢先生出给我做的,因为,只有我考上了举人,甚至进士,才能保住生活的宁静。”


    “我不烦恼看得书厚,练的题多”


    “我只是烦恼,因为要埋头读书做题,陪伴你的时间变少了。”


    随着刘家的水涨船高,每人各自负责一滩事物,有了自己的事业圈子,刘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少,全家团团圆圆一起吃顿饭都变成了奢望。


    郭守云落寞的地了低头,他最怀念的还是在清水沟村全家吵吵闹闹一起做美食的温馨日子。


    刘青青默然了一下,即便刘家一直窝在清水沟村,但,时间在流失,刘家的孩子们会一一长大,建立自己的小家庭,天各一方。


    小鸟长大总要离巢飞翔,鱼儿也要独自闯荡四海,时空的分别有什么关系,只要大家的心依旧在一起,人在哪里,家便在哪里。


    她想了想,换了个话题:“你今日在府学,可有同窗约你一起上下课?”


    郭守云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陈敬几人,从之前对他的漠视孤立,今日却变得热情亲昵,转变太大,他不能很好的适应。


    来青华园之前,几人同窗这么长时间,一句话都没说过,形成陌路。


    但今日上学去,刘豪一见到他便凑上来,与他分享从家中带来的点心,陈敬默默的抢过他的书箱放好,潘悔笑嘻嘻的和他问好,祝渊毫不客气的翻开他的书箱,找到他的课业开始狂抄。


    一副把他当自己人的做派。


    郭守云有些无语,他希望在府学里有朋友,但朋友太过热情,没有界限感,他也很无语。


    不就是一点作业么,同窗的友谊都是从抄作业开始的,他生硬的和几人结交。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投入写文章忘记了时辰,反应过来已经过了饭食,正准备回学舍糊弄点东西敷衍过去,哪知道打开寝室门,那几个人不请自入,已经打好了饭食放在桌子上,抱怨他太慢,菜都要凉了。


    刘豪还贱兮兮掏出一包黄金鸡腿,卖弄说是小厮费尽心血,弄来的美味,大家伙一起尝一尝。


    这个鸡腿他认识,已经吃过了,确实美味。不过,感觉有些开心呢!


    郭守云嘴角不自觉的上翘:“嗯,我和同窗们相处很好。阿青,他们很喜欢我们美食街的食物,明日早晨去上学,我能带一点去么?”


    刘青青瞟了他一眼:“好啊,不过,早晨带过去,中午都凉了,你们中午等着,我让棉花黑炭送来,也没多远!”


    两人正商量着明日午食要吃啥,那边大春跌跌撞撞进来,带着哭腔:“阿青,快,快想办法救救我爹!”


    第125章 第125章改嫁


    刘郭二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眸中看到了凝重:“发生何事?”


    许是刘青青镇定的声线给了她安慰,大春惶恐不安的脸平静了一些,颤抖着声音道明始末:“阿爹一大早带了二十个人赶着马车回常平县城拉货,往常差不多天黑时分便能回来,今晚一直不见人,我还道是货物多路上走得慢耽搁了,可是,适才,适才,车队里的张伯满身是伤被丢在门口,原是他们路上遇到了劫匪,除了张伯一人,剩下的连人带货,被劫匪给绑走了!”


    “张伯呢?”


    “张伯在舍里包扎伤口。”


    青华园内划了一片地修建员工住宅区,按普通伙计,骨干伙计,部门掌柜,每一级别分配的住宅是不一样的。


    普通伙计住四人间,骨干伙计住二人间,部门掌柜住单人间,越往里,住宿条件越好。是激励员工上进的一种方法。


    三人步履匆匆,赶到外围的宿舍,张伯级别算是普通,住在四人间中。


    原本宽敞的房间里,挤满了人,张和等人面色难看,室内气氛凝重。


    张伯躺在单人小床上,面无血色,看见他们来,艰难挣扎着起身,被郭守云按住。


    “回程的路上,天已经擦黑,因是走习惯的路,赵头子下令打着火把赶路。约摸距府城还有十多里路,从一旁的丛林里黑黝黝跑出五六十蒙面罩壮汉,手持白晃晃的钢刀,上前便砍”


    “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拼命抵抗不是对手。那些贼寇收了货物,贪心不足,竟然将我们卸掉手脚丢在车上。


    蒙着眼睛颠簸了半天,贼寇将我往园子门口一抛,说是让我转告东家,十日内一人准备二万两的赎金,不然就要撕票。”


    “是我们没用,竟然被贼寇抢了货物,呜呜,东家,你去报官吧!”


    官府围剿匪盗,能救出一个是一个。


    他脸上一片灰败,从来没听说被绑架的伙计能被东家赎回来的。


    青华园待遇好,一个普通伙计一个月有八百文的薪水,加上表现好的提成,约摸能领到一辆银,在南平府,已经算是顶号的差事。


    如今浑身是伤,不能干活,东家肯定要责备他们护货不力,将他撵走罢。


    刘青青面上爬满了黑气。


    赵二贵运送的这批货物,全是常平县生产的各种特产,指甲刀剃须刀小玩意。


    要说值钱罢,对方没有销售渠道,放在那也没什么用,要说不值钱罢,青华园现在人气正旺,这批货物在特产街一卖,便是银子。


    对方精准的伏击在青华园运输队必经之路上,想来已经暗中窥探了许久。只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贼寇,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说白了,还是因为刘家明面上没有镇得住场子的权势,这些暗中的势力,将刘家当成了无主的肥肉,伺机便咬一口。


    张和听完:“我这就去报官!”


    刘青青止住他:“先别慌,我先去找师傅,让他拿个主意。”


    她示意张伯安心躺着:“你这是因办差事受的伤,算是工伤,你放心修养,饭食他们厨房会送过来!”


    安抚好伙计,刘青青和郭守云骑着大妞二妞出了门,往府城赶去。


    在他们走后不久,趴在青华园门口的一个黑影,悄摸摸起身溜走。


    他一路警惕,不时回头张望,却没发现,身后不远处,一白一黑两只身影,晃悠悠的跟着。


    刘青青和郭守云两人去而复返,跟着棉花黑炭,穿过密密麻麻的丛林,看到前面的一片宅院,燃着篝火场院里的景色,让他们大吃一惊。


    真是冤家路窄,站在上首男子身边的两个女子,右手边的,竟然是许美仙——赵二贵他前妻。


    许美仙穿金戴银,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


    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满身是血人事不知的赵二贵,


    眼底里闪过鄙夷,好似被血腥味刺激到,将帕子青青捂在鼻尖,捏着嗓子道:“官人,好好的,将他弄来作甚,平白恶心人!”


    另外那边身穿银红色狐狸袄子的女子吃吃笑道:“哟,这是心疼你前夫了啊!”


    许美仙是个泼辣的性子,正要顶回去,忽而眼珠子一转,摸着肚子娇弱喊道:“啊哟,儿子被熏到啦?”


    银红色女子气得冷哼一声,白眼翻到了天际:“不就是块肉么,生不生得出来还两说呢!”


    坐在大靠椅上的男子,一直板着脸,冷冷的听着身后两个人打嘴架,这话不入耳,顿时不满:“行了,容娘!”


    他起身扶着许美仙:“这里血腥,不适合孩子看,你先回屋去。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赶紧趁热喝,别饿到孩子。”


    汉子高壮魁梧,穿着黑色狐狸皮大衣,越发如同黑熊一样强壮,语气不容置疑。


    许美仙乖巧得像只小猫咪,哦了一声,捧着平敞的肚子,炫耀似的往容娘面前晃悠两圈才走。


    郭守云和刘青青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小心退到外面,她靠在一颗大树上,脸上如便秘一般:“许美仙改嫁了?”


    改嫁不奇怪,但和二贵叔才和离了三个月不到,迫不及待改嫁给人当小妾,真为二贵叔不值当。二贵叔这么多年在村子里把她眼珠子一样护着,宁愿冒险自己上山打猎,也不愿意让许美仙下地干活,养得白白嫩嫩娇宠着,就宠出个这样的货色啊。


    郭守云点点头,不仅改嫁了,看着孩儿都有了。


    两人嗟叹了一场,扯回正事。


    棉花黑炭跑了回来,凑到郭守云面前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郭守云揉了揉它们头顶的毛,面色难看道:“进了这个山坳,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棉花黑炭被熏得昏头涨脑,很是不适,要不我们先出去。”


    两人跟着棉花黑炭,提前避开巡逻的士兵,小心的走出山坳。


    到了安全的地方,刘青青掏出小本子,快速的将地形房屋图简单的画了出来。郭守云接过笔,在各个地方打了一个点。


    刘青青挑挑眉,郭守云解释:“这些地方都有人。”


    看着图形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刘青青一一对照,和印象中那些人站的位置大差不离。她震惊了:“屋子外面有人我也看见了,像这个黑点在屋子里,你如何知道有人在里头?”


    郭守云茫然了一下,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他看着刘青青,发现她不是在说笑,摸摸鼻子认真解释道:“诺,当时屋子外的这两个人同时往后看了一眼,他们笑骂了一句又转了回去。”


    “说明屋子里有人喊他们,或者和他们说了什么”


    啧,这观察力简直绝了。


    但也有些绝望。因为图上的黑点,已经有七十八人。


    刘青青愁眉不展:“看他们那个庄子,全是年富力强的青中年汉子,我们完全不是对手啊。”


    青华园职工上上下下有两百多个,人数占着优势,但那是干活的,不是专业打架的,对上这些悍匪,赢面几乎没有。


    郭守云顿了一下道:“这些人,应该不是常驻在这里。”


    “要不我们等他们人少的时候来伏击,救回二贵叔他们?”


    刘青青:“他们为什么会人少?”


    郭守云指着图纸上的黑点,一一给她解释:“除了黑熊男身后的两个女子,这些人里头全是男子,但他们看许美仙和红衣女子的眼光很淡然,一个偷看的都没有。


    说明他们能经常见到女子,或者拥有自己的老婆,也就是说,他们的家室没在这里,这只是暂时聚集的一个据点。


    最多三两天,肯定是各归各家。


    而且他们有个共同特征,对于黑熊男子的吩咐,动作利索统一。


    右肩普遍比左肩高,想来平时的活计中,经常使用右肩,是什么样的活计,能召集这么多的壮汉听命,干的又是右肩用力的活计?”


    答案已经非常明显。


    两人同时想到了水运裴家。


    船只顺流而下,省却了无数的力气,但大船逆流而上的时候,需要纤夫共同拉纤,粗壮的麻绳压在肩膀上,跟随号角统一发力,让这些人对发令者的号令,潜意识里统一整齐。


    这便对得上了,听说裴家车马行控制着常平县到府城的水运,因为刘家将老虎左走,陆运恢复贯通,走水运的人,几乎没有,新仇旧恨之下,裴家车马行报复青华园,逻辑上说得通了。


    逻辑上通了,刘青青越发对裴家车马行看不上眼。


    实在贪心不足蛇吞象。


    裴家控制着常平县到府城的水路,但凡服务意识稍微好一点,不要这么嚣张拔横,也不会让常平县的大小商家,宁愿车马颠簸走陆路,也不愿意走水路受气。


    底细摸清后,两人直奔知府衙门,找卢雪樵告状去。


    卢雪樵已经睡下,被管家叫醒说是有天大的事情,当看到下首两个徒儿后,他没好气道:“什么事?”不能留着天明么,非要大半夜折腾。


    刘青青眼睛放光:“师父,你知道裴家么?”


    卢雪樵打了个哈欠:“知道啊,他们家也是惨,多年前养了个八岁的儿子,结果踏青的时候走入了迷障森林,再也没有出来,可惜!”


    郭守云和刘青青面面相觑:“迷障森林,那是什么东西?”


    卢雪樵半眯着眼介绍:“府城南边十多里有一个山坳,里头的树木茂密,还会分泌难闻的汁液,人在里头,时间长了便昏头涨脑,甚至一睡不醒”


    “自从他们家儿子进去迷路再也没有出来后,时不时能听到女子的哭笑声,一片山坳人迹罕至,成了南平府一处鬼地,再也没人敢靠近。”


    第126章 第126章救人


    刘青青觑着卢雪樵的脸色:“先生,你可知裴家是开车马行的,手里控着常平县到府城的漕运。”


    “每一家商贩除了货物的运费,还要另外给他们家一笔平安银,下面百姓一片怨声载道。”


    “若头铁不给,商船要么半路漏水货物损坏,要么遭遇水匪人财两空。”


    这不是一例,世间哪来如此多的巧合,还不是人为操纵。


    卢雪樵沉默了半响,微微叹了一声:“此事慎重。每个地方的水运,养活了无数的漕工,每一个漕工背后便是一个家庭,这关系到一方安宁。”


    所以,即便官府晓得水匪作乱,但也不好铲草除根,每次意思意思糊弄糊弄过去。


    刘青青皱眉:“先生,这是自欺欺人,你明知道这是颗大毒瘤,却任由它长大发酵,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面对她的义愤填膺,卢雪樵无动于衷,甚至不以为然:“良田有限,人力空置,若把这批人的生计破坏了,那才是不确定的因素。


    不过几个空有蛮力的民夫而已,放心,不会成为什么大毒疮。”


    刘青青心内叹息,这些民夫已经有了早期漕帮的影子,若继续发展下去,只怕会发展成影响帝国的大帮派。


    这些不是她一个小老百姓要操心的事情,刘青青收回思绪:“先生,今夜来寻你,是因为他们劫走了我们的货物,绑走了我们运货的伙计,藏在米障森林里讨要赎金。”


    “先生,这些盗匪无恶不作,嚣张跋扈,为非作歹,是时候让他们感受到帝国的铁拳了。”


    卢雪樵摸了摸胡须:“迷障森林啊,那里老邪门了!”官府定例,每年剿两次匪。年中一次,年末一次,即便刘青青不来,过个十天半个月,差不多也该剿匪了,就像家宅每年都要大扫除一样。


    往年顺着河岸扫一遍,水匪大佬们心中有数,该躲的躲,该藏的藏,留下三两小杂鱼,官府门面上好看。


    他正骂水匪这两年越发狡兔三窝,缴获的赃款还不够剿匪的开支,刘青青就送来了这样的大礼。


    普通人哪里想得到米障森林里竟然另有乾坤,这肯定是水匪的老巢,衙门今年的炭火银子,可算有着落了。


    既然是盗匪老巢,想必守卫森严,万一伤亡惨重,不好交差啊。


    刘青青连忙掏出自己的小本子呈上去:“路线我们探好了,顺着这条路走,保证不会出问题。”


    卢雪樵看着上面清晰的路线,甚至每一处岗哨上约摸有几人,都标注了出来,心内大慰,看他们越发顺眼,真是老天送来给他的好徒儿。


    卢雪樵当场拍板,即刻召集人马,夜袭迷障山林,给盗匪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知府衙门上百名的官兵好手被紧急调起,集队坐着马车往城外飞奔而去。


    在迷障


    山林外下了马车,卢雪樵立马发感受到身边郭守云的不同,他轻飘飘跟在身后,和野外融为了一体。


    卢雪樵看着前面漆黑的山林,在残月下黑黝黝的,好似会吞人的巨兽。他正犹豫这派出几个斥候,郭守云自动请缨:“你们紧紧跟着我!”


    他一个闪身,如乳燕投林,一头轻巧的扎进了山林。


    卢雪樵犹豫了一会,摆摆手,身边的官兵得了命令,鱼贯而入。


    官兵们跟在郭守云身后,绕过来走过去,避开无数的尖刺陷阱。


    如闲庭散步,在林间穿梭了约摸半个时辰,便看见了位于山坳中心的许多茅草房。


    寨子里静悄悄的,想必盗匪都在熟睡。


    众人对郭守云佩服得紧,这识路的能力,他们在大白天也赶不上。


    众官兵互相对了个眼神,露出惊喜,今年的业绩有着落了。提着弯刀分组悄悄摸进茅草屋,一个刀背一个,打晕再说。


    少有几个惊醒的匪徒,天降神兵,吓得苍蝇一般乱转,被捂着嘴巴一顿胖揍,喜提五花大绑臭袜子塞嘴待遇。


    如此决绝掉了大部分,只剩下中间的关押人质的议事厅,和周边几间明显豪华些的小木屋。


    众人正要依葫芦画瓢趁着匪首睡梦中将人拿下,偏偏发生了意外,门竟然打来了,从里头闪出一条瘦弱的人影,蹑手蹑脚偷偷摸摸往关押任职的议事厅去。


    趴在阴影后的众人:“……”


    人生处处是惊喜。


    你道是谁,原来是许美仙。


    她裹在全黑的披风里,闪身进了议事厅。


    月光照在她脸上,穿金戴银浓妆艳抹的她,充满了油腻,再也没有子啊清水沟时的那份泼辣纯粹。


    赵二贵痛哭的闭上了眼,但心里还有一点点小希望:“你来作甚?”


    难道是于心不忍,来偷偷放他走。


    让他失望了,许美仙嗤笑了一下:“自然是来告诉你,我现在的日子有多爽快!”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金镯头,踢了踢脚下订着明珠的绣鞋:“赵二贵,我当初水灵灵的小姑娘,眼瞎跟了你半辈子,为你生儿育女,结果呢,你这个窝囊废,自己没本事赚钱让家人享福,还挡着儿子上进,你也有今天,真是老天开眼。”


    “儿子被亲家看中,委与重任,当将来的接班人培养。你好好的窝在清水沟不好么,做什么来府城?让大家晓得,风光无限的裴家少家主,竟然有这样一个窝囊废爹,你让他如何做人?”


    赵二贵气得脑袋直突突:“愚蠢,给他穿身好衣裳,让他跟着去酒楼吃几顿饭,便是重任了么,我看你们都是人家养的哈巴狗,高兴的时候赏你们几块大骨头,不高兴时,还不定怎么收拾你们,我呸!”


    “许美仙,你自甘下落,给人做妾,才是丢人,不仅丢了许家的脸,冬子,因有你这样的娘而被耻笑!”


    许美仙一噎:“你这是嫉妒,嫉妒吕哥比你会赚钱,比你有钱有势,更爷们。”


    这样的侮辱,哪个人能忍,赵二贵气得又吐了一口血:“我呸,你竟然将我和一个下三滥的盗匪放在一起比,我真是猪油蒙了心,当年才会聘你。


    果然如父亲所说,又蠢又坏的毒妇。”


    许美仙被他骂得一愣,即便和离,赵二贵都没这样说话,今日真是吃了屎了,三更半夜跑来自找麻烦。


    她冷着脸从怀里挑出一个小瓷瓶,晃悠悠凑到他的嘴边:“你喝下罢,喝了后一了百了,冬子以后不会因为你蒙羞丢人。”


    赵二贵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两人夫妻一场,只因为他身份低微,便要被嫌弃谋杀么。


    他扭过头不肯咽下去,许美仙掰着他的头,强迫他必须喝下去。


    正僵持着,门口又进来两人,便是吕老大和容娘。


    吕老大面色铁青:“许美仙的,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做什么?”


    一旁的容娘幸灾乐祸笑道:“自然是来相看前夫。哟,不愧是原来的夫妻,这么一会都亲上啦?”


    吕老大脸已经黑得像锅底,冷哼一声。


    许美仙手一抖,小瓷瓶便掉在地上,流出褐色难闻的的液体。


    她跪在前面指天发誓:“吕哥,我,我不是来看他,我是来送他走。”


    “我悔,悔没有在年轻的时候遇见你,被他耽搁了大半辈子,我恨哪,恨不得没有他这么个人!”


    许美仙一番唱念具做指天发誓灵魂表白,赵二贵恶心的翻了个大白眼,恨不得刮了自己的耳朵。


    不过吕老大却出这一套,脸色好了许多掺起许美仙:“你肚里还有孩子呢,这些小事莫要脏了手,我来就是!”


    他踢了踢无法动弹的赵二贵,捡起地上的小瓷瓶掰开赵二贵的嘴正要倒进去,勿的飞出了一只弓箭,打飞了小瓷瓶。


    吕老大身手还算灵活,就地一滚,避开了后面的无数飞箭。


    他一面躲避,一面大喊:敌袭,敌袭……


    让他失望了,到处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他。


    吕老大不得不接受他成了光杆司令这个现实,最终腿弯中了一箭,被拿下。


    脸贴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变故来得太快,跪在地上的许美仙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容娘见势不对,转身便跑,被围着的官兵捉住,和吕老大丢在一起。


    刘青青郭守云跑进来,焦急的查看赵二贵的伤势,大家都围在他身边,表达自己的关切。


    什么时候,她视为窝囊废的前夫,竟然这样得人心?


    许美仙茫然的看着一切,不明白为何形势瞬间天翻地覆,吕老大是她能挑出的最有钱有势的人,是亲家母的哥哥,在儿子的婚宴上,众星拱月,风光体面。


    她费劲心机,好不容易通过怀孕榜上了,还没跟着威风了几天,这就翻船了?


    许美仙看看被官兵脚踩着,脸趴在地上的吕老大,再看看被绯色高官亲切问候的前夫,眼底闪过悔意。


    她是个能屈能伸的,一把扑在赵二贵的脚边:“贵哥,我错了,我鬼迷了心窍,折腾了一圈才发现,你才是对我最好的。我们不和离了,收拾收拾,这就跟你回去!”


    刘青青:“……”


    郭守云:“……”


    肚子里揣着其他男人的崽,她是怎么有脸皮说出这样的话。


    眼看赵二贵被气得几乎一口气上不来,刘青青正要开怼,被郭守云捂住嘴:“让二贵叔自己决定!”


    赵二贵:“……”


    他凄惨的勾了勾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许美仙,你把我当什么?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么?


    我赵二贵虽然是个种田的,但活得清清白白,你这样见异思迁的女人,我高攀不起,你和你的新欢,一起下大牢成双成对去!”


    第127章 第127章臭树


    许美仙满脸不可置信,状若癫狂,赵二贵这个窝囊废,竟然敢反抗她?跳起来竟想挠人。


    卢雪樵嫌弃皱眉,跟来的随从立马将许美仙等人,嘴巴腮上臭袜子,捆得结结实实带走。


    不一会,师爷韩三奇着人抬着两个大箱子来,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卢雪樵眼底里都是喜色,看向郭守云刘青青的目光,更加慈爱:“好徒儿,你们立下大功了!”


    “此次深夜突袭,不伤一兵一卒,竟然将全部盗匪一一缴获,师爷适才对比发现,里头竟然躲着一个衙门在逃的杀人犯。”


    啧,这可以在政绩薄上大大的添加一笔。


    除了将贼寇抓捕规范,还缴获了金银珠宝十三万两,慈善局里的老人孤儿的过冬衣食有着落了。


    “你们可要什么奖励?”


    郭守云老实道道:“我们什么都不缺,不要奖励!”


    刘青青给了他一肘子,笑嘻嘻道:“先生,这个山坳位置偏僻,易守难攻,如若荒废了,难免又有贼寇宵小在此落脚,不如卖给青华园罢,我们把这里开垦出来,弄个庄园,种些果蔬也能供应青华园。”


    卢雪樵耷眼一扫,除了脚


    下这一片被盗匪砍伐出来的平地外,四周全是茂密的树林,这样的林子开荒,投入实在是大。


    心里对刘青青多了一分喜爱看重,瞧瞧这样的机灵体贴人儿,为了不让这里再变成贼窝,干脆自己弄过来,宁愿吃亏受累也要为府衙分忧。


    这觉悟,没的说。


    他想同意,转念又觉得,两个孩子立下这样的大功,用这么一片贫瘠的林子换,好似有些不大地道。


    更让他觉得刘青青做事讲究的是:“先生,我们不白要,就按照市价买就行,这里应该是无主的罢?”


    卢雪樵都要感动哭了,这徒儿实在是一点都不肯让他为难啊。既然小姑娘一片孝心,便收下这片心意,从其他地方找补她。


    他立马询问师爷韩三奇。


    其他地界韩三奇不一定记得,但这一片林子,韩三奇实在太熟悉了。


    因为地契他经手过好几次。


    迷障山林距离府城不过十多里,按理说应该早就成了府城豪族的地盘,偏偏这里邪门,天生地长一种臭树。


    挖了又长,长了又挖,只因为臭树根系发达,具有强劲的生命力,根本挖不绝。


    也有人试过把臭树当木材来用,可惜,臭树不愧是臭树,砍伐晾干后依旧有一股天然的臭味,就像鲜肉在夏日放了半个月的味道,经久不息,虽然便宜挺直,但这样的木材作出横梁家具,谁也抵不住那个味啊。


    所以,臭树林就剩了下来,成了南平府俯郊一片无主的空林子,慢慢的,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加上宵小有意设置机关,让误入的人有进无出,成了臭名昭著的迷障森林。


    韩三奇算盘打得噼里啪啦想,只要这一片林子卖出去,府衙又能有一笔税收。他露出和蔼的笑:“大人,这一片迷障山林占了十个山头,八个山坳,约摸有一万亩。


    府城周边的林地,成交价至少在五两一亩,不过,这一片林子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开垦烧荒,刘姑娘若想要,价一两如何?


    而且,前三年不用上税,第四年才上税。”说完,他便后悔了,这片地根本卖不掉,虽然价格才一两,但根本没用啊。可是不能再降价了,衙门有最低价格标准呢。


    万一刘青青不要,是不是又砸在了手里。


    刘青青按捺住咚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笑嘻嘻道:“劳烦师爷帮我们定下,等天明,我便来衙门过户。”


    面对韩三奇终于甩手个烫手山芋的眼神,卢雪樵疼惜慈爱的目光,郭守云却是若有所思:刘青青这天很反常,一开始便不停的盯着身边的臭树看。


    那会子绊了一跤撞在树上,额头就起了个包,但她不恼反笑,看着这些臭树,就像看金元宝。


    难道,她闻着树不臭,是香的?


    ……


    众人将匪盗一根绳子绑了,顺着府城一路游街示众。盗匪们平时欺压百姓,此举可谓大快人心,百姓们拍手称赞。


    南平府衙的呼声,一时空前绝后。


    盗匪后面的马车上坐着青华园的伙计,看第一个魁伟的汉子满头满脸的伤,大家自动脑补,原来是青华园的伙计应了衙门的要求,自愿当诱饵,深陷虎穴,迷惑匪盗,衙门才能将这些坏事做尽的盗匪,连根拔起,一网打进。


    瞬间,除了府衙,青华园的名字,在每一个百姓嘴中称赞。


    青华园成了南平府的第一园林,游玩踏青的第一选择,只要沾上青华园的名字,总能让南平府的百姓,有一个亲切安心的感觉。


    此举是刘青青没有预料到的,她和郭守云骑马先到了医馆找大夫,嘱咐不能被颠簸的伙计们,跟着衙门的马车回城看,哪知道引起了这么大的误会。


    等她知晓的时候,赵二贵等人压回来的货,在衙门口,被围着的百姓抢购一空。


    张和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车板,不知道该愁还是该笑:“完了,完了,断货了,我们青华园里的存货都卖完了,接下来卖什么!”


    不仅如此,刘青青还让他提了三万两银子出来,闷声不坑的将城外的臭树林给买了。


    他急得直抓头发:“我们的指甲刀剃须刀卖得红红火火的,不如新建几个作坊,继续卖这些实用的小物件。”


    张和的想法是,将剃须刀卖遍整个赵国,最好北方的金国也来求着买就好了。金国人天生胡须茂密,更需要这些东西。


    刘青青烦恼他的婆婆妈妈,不耐烦挥挥手:“行了,你去医馆里照料受伤的伙计,我自有安排!”


    两人翻身上马,一溜烟跑了。


    吃了一肚子马蹄灰的张和:“……”


    两个人又丢下他悄咪咪的去做坏事,说好的青华园二把手呢?骗人。


    刘青青一股作气跑到了迷障山林,刘青青看着眼前的臭树,傻笑着掏出新鲜出炉的地契,上面一万亩的臭树林是青华园的。


    郭守云见她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掏出帕子帮她擦了擦:“行了行了,不就是几棵树么,看把你给乐得。”


    刘青青拉着他的手,乐得看不见眼,得意得像翘起尾巴的小狐狸:“这可不是一般的树,这是三叶橡胶树!”


    是天然橡胶的主要树种。


    其实,橡胶就在我们身边。


    无处不在的蒲公英,你轻轻掰开,顿裂的根茎分泌出的白色汁液便是天然橡胶,还有杜仲树,只不过这些植物橡胶含量低下,不容易提炼。


    但是三叶橡胶树不一样,只要顺着树干划拉一下,白色的汁液便顺着裂开的树皮汩汩冒出,像孟姜女的眼泪一样,不哭个三五载,是不会停的。


    郭守云深深的看了刘青青一眼,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发现,刘青青总会知道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一个人腹中的知识,不是凭空冒出来的。


    一开始,刘青青对大家的解释,这些知识,是从书上看的。


    之前,他半点没起疑。


    但是,刘青青与他共用一个书房,她所有的书,他都看过,郭守云记性不算差,从来没有哪一本书,上面有三叶橡胶树这几个字。


    怎么办呢,面前这个身体里,也许住着一个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从他看见她的第一面,就已经是她了。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今晚回去,熬肝呗,想办法弄一本有三叶橡胶树的游记出来藏在书架上,免得以后被他人捉住马脚。


    一直来聪明伶俐的刘青青,在他面前不再完美得无懈可击了,终于发现了她没藏好的小尾巴。


    有了共同要守护的秘密,郭守云感觉两人的关系又亲密了些,他嘴角微微勾起:“这个树,除了哭,还会干吗?”


    趴在树上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的刘青青差点没被他的话,刺得趴地上。


    什么叫只会哭的树,这树作用大了。


    她简单的举了个例子:“若下雨了,你必须外出又不想淋湿衣服,怎么办?”


    郭守云对上她考教的目光,一时拿不准该怎么回答,试探道:“光着身子?”


    刘青青:“……”


    忘了,这人当了好些年的野人,若不是她用大白鹅威胁了整整一个月,他会一直保持夜里四处遛鸟放风的习惯。


    刘青青气哼哼道:“你笨死了,当然是用这个橡胶做衣服,穿上就不会把衣服淋湿了!”


    “最最重要的是,用这个橡胶做鞋,下雨也不会进水!”


    除了做衣服做鞋,橡胶能做的东西多了,比如可以阻止生命的产生,实现计划生育,一对夫妻只生四个孩。这话不适合从她嘴巴里说出来,她便没提。


    想了想,刘青青问道:“你喜欢坐马车么?”


    郭守云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橡胶可以做雨衣雨鞋,和马车有什么关系,难道要把马车也穿上雨衣?


    斟酌应和道:“你意思是个马车换上你说的橡胶雨衣,马车变轻,同样的一匹马走得更远,这是个好主意。”


    刘青青露出孺子可教的眼神:“你说得不错,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把马车木轮子换成橡胶轮子,马车不再颠簸,能提高马车的舒适度。”


    郭守云还是不太明白,这么把眼前粘稠的白色的液体,变成马车的轮子,不会流走么?


    他求生欲很高很配合的点点头,表示听懂了:“知道了,就像给人穿上鞋子一样,舒适还不会进水。”他不懂马车为什么要穿鞋,反正刘青青说的,一定是对的。


    第128章 第128章小模特


    南平府的天气,说变就变,昨日还是艳阳高照,晒得人满脸发红,早上下了一场小雨,气候变得凉飕飕。


    府学们早起苦读的学子,讨厌这样的天气。悲鸣着换上木屐,撑起油纸伞。


    远远观望,毛毛细雨烟雨朦胧,各色的油纸伞下,着天青色学子服们的学子,慢悠悠走在如


    诗如画的府学中,好一副积极向上的求学图。


    要不是一路上摔了好几个大马趴,就更美了。


    学子们小心翼翼护着怀里的书袋,感受着风雨的方向,随机调整油纸伞的方向,尽量将头脸藏在伞下。


    衣衫不可避免的被雨水淋湿,也管不得那么多。


    脚下穿的是木屐,硬邦邦的,咔哒咔哒敲击在青石板路上,不小心踩在青苔上,立马能和充满水渍的大地亲密拥抱,这样的话,今日的衣衫算是废掉了,回去重换。


    在一众艰难行走的人群中,郭守云格外的亮眼。


    和大家一样,撑着一把伞,但是,他的伞更大更圆,遮挡两个人绰绰有余。除了伞之外,他身上的衣衫和大家的不一样,偶尔有雨水突破大伞的包围圈,砸在墨绿色的衣衫上,却没能印出难看的痕迹,而是徒劳的打几个滚,顺着衣衫不甘心的滑落,滴在了地上。


    溅成无数的小水滴。


    若以为他的鞋子会湿透,那你想错了,他穿着一款墨绿色的靴子,滑溜溜的,靴口伸到衣衫下摆里头。


    大家小心翼翼控制这不摔倒的时候,他能灵活的左闪右避,快速的超越所有人,却不碰撞到任何一人。


    从他走路的步伐来看,他脚下的鞋子可以弯曲贴合脚掌,鞋底复杂的纹路可以防滑,大家立马发现了其中的精妙。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跟着去到黄字班的门口,果然,郭守云潇洒的放下雨伞,解开胸前的木扣子将雨衣脱下,下面天青色的学子服干爽整洁。


    最后,他脱掉靴子,整齐的摆放在廊下大家放木屐的地方,换上自己的布鞋。衣衫整洁干爽施施然走进了课室。


    他的袜子是干净的,没有湿!


    众多学子低头看看自己的木屐,对比实在惨烈。木屐上雪白的袜子已经被泥水溅得惨不忍睹,大家书袋里一般还备了一双干净的袜子替换,但是,脚也被溅湿了,即便换了干净的袜子,脚丫子里还藏着些泥巴水。


    大家眼睛红通通的看着郭守云晾在廊下的雨衣雨靴,恨不得占为己有。


    不可以,不可以,我们都是读书人,不问而取是为偷。


    他们眼疾手快逮住赶着进课室的陈敬:“把那个最整洁的小子叫出来,快!”


    什么叫最整洁的小子?


    陈敬麻溜钻进课室,打眼一看,全班只有郭守云一人,衣衫干爽整洁,其他的多少湿了些,或沾了点泥点子,他立马走到他面前:“阿云,外有有人找。”


    “你别怕,我们一起给你壮胆。”几人提了扫把等物,护着郭守云出来。


    郭守云已经发现了外面的动静,不解的出来,看到外面围得水泄不通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下的诸人,不动声色的将陈敬手中的扫把握在了手中:“各位师兄,云什么地方得罪了诸位,还请指明?”


    “啊,得罪?


    不不不,师弟误会了,你并没有得罪我们。只是,我们想买你的衣裳,靴子,多少银子都可以!”


    “我出十两银,你把那件防雨的衣裳卖给我,好么?”


    “我出二十两”


    “三十两”


    ……


    郭守云:“……”


    没答应卖,这些人干嘛开始叫价。


    他高声喊了一声:“各位师兄,我不卖!”


    廊下的诸多学子也不争了,对着他不满道:“哦,是嫌价格低了么?”也太贪了些。


    郭守云等大家静止下来,解释道:“雨衣雨鞋符合我的体量,卖给你们,也不合穿啊。”


    “这是青华园的新品,你们只管让家人帮你们去买就是,不用十两,只要一两就能买一件雨衣啦。”


    得了他的介绍,众学子立马作鸟兽散开,打发身边的书童回家传信。


    裴家大宅,裴老爷坐在上首,合眼把玩着手里的核桃,吕氏焦急的在花厅里走过来走过去。


    裴娇悠闲的吃着点心,赵兴冬大气不敢喘,缩在裴娇身边,心不在焉的帮她剥瓜子壳。


    今天是裴家百货铺开张的日子,不晓得生意如何。


    吕老大是吕氏的弟弟,裴娇的舅舅,许美仙和吕老大搅和在一起,赵兴冬也是他们被游街示众的时候才知晓,又惊又愕,气了个倒仰。


    吕氏生气之余,劝说裴老爷:“如今那位有了吕家的骨肉,虽然名声不好,但那是我吕家唯一的独苗苗,必须保下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欲将两人从大牢了捞出来,许美仙入行不深,没费什么功夫,至于吕老大,竟然追查出命案在身,苦主告状,即便花费了无数的银钱,怎么也洗不白,被判了杖毙。


    其他的盗匪,欠命的还命,欠账的还钱,一切按律法来,一时之间南安府治安清正了不少。


    唯一的弟弟命丧黄泉,吕氏不检讨自家人的霸道,反而怨恨上青华园,下定决心整垮青华园。


    赵兴冬出了个主意:“青华园根基浅薄,售卖的那些物件,我让人买回来,已经仿照成功,不若大肆生产,抢占青华园的份额,将它们打趴下!”


    他的思路与吕氏一拍即合,两人大力运作,在最热闹的街上,弄了个铺子装修好,开了个裴家百货铺子。


    赵兴冬做生意确实有一二分头脑,凭借裴家车马行各处的商路,让伙计将给地的特产带回来,整合在一起,形成了这个具有特色的铺子。


    他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胜负心太重,抱着一定要把青华园打趴下的心思,青华园内的特产,比如明星产品吹风机、剃须刀、棉被、棉衣等,都被仿制后低于青华园二成的价格出售。


    还有棉被,棉衣,赵兴冬寥寥而谈:“冬日来临,雨水潮湿,舍不得买衣的学子们,至少置办两套衣衫,才够置换,所以棉衣肯定大卖,我们可以多压一些。”


    依旧是以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出售。


    好不容易挨到开业首日晚间,裴管家跑了进来禀报:“老爷,夫人,我们的棉衣,全卖完了!”


    吕氏合掌而笑:“太好了,阿冬不错不错,有做生意的天赋。”


    裴老爷也睁开眼睛,轻飘飘瞟了他一眼。


    裴管家觑着几人欢喜的神色,半响为难道:“不过,青华园并没有卖棉被棉衣,他们主打的特产是雨衣雨靴。”


    他话还没说完,赵兴冬的手一抖,装瓜子仁的浅绿莲花碟哗啦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什么,青华园没有降价出售棉衣棉被,那裴家百货铺子,折价为的是什么。


    说好的价格战抢占市场呢?


    厅里几人对视一眼,脸色变得难看,心底升起一种闷闷的感觉。


    就像你给对方挖了一个大坑,结果对方不从地上走,直接荡着树枝滑溜的飞过去,自己却被挖坑的石头砸到了脚。


    管家觉得,伸头一刀缩脖一刀,迟早要死,干脆把消息报得明明白白。


    “青华园虽然没有降价,但是他们的生意依旧火爆,他们出了新品:雨衣,雨靴,穿上后在雨中行走不湿身。”


    “价格很昂贵,一件普通的雨衣,竟然要一两银,而且不批发,只零售,凭借户籍购买。”


    各家都派了小厮去


    采购,少的富户至少三件水衣,七八双鞋子,多的时候不限量。


    据奴婢派去的小厮回来说,青华园今日至少卖出了上万件雨衣,毛利一万两以上。


    赵兴冬:“去打听,他们的雨衣用什么做的,找到供应商,将原料高价买回来。”


    管家觑着他们的神色,半响才幽幽道:“供货商就是我们。


    吕大爷劫持了青华园的伙计进了迷障树林,刘青青带着人,顺腾摸瓜找到,从而发现里头的臭树。


    原来臭树还有个名字,叫三叶橡胶树,只要在树皮上割开一个口子,就有雪白的连连不断的分泌物橡胶流出,青华园经过大量的试验,发现这些液体凝固后,可以做成雨衣,雨靴。”


    听到这话,裴老爷的核桃转不下去了,他猛地睁开无声的双眼。


    那片臭树林他知道,曾经属于他们家财产之一。他嫌弃那片林子开垦难度太大,却要交税,使了个计策,将那片林子还给官府。


    现在,管家告诉他,曾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嫌疑无用的臭树,流出的汁液竟然能作出价值连城的雨衣,雨鞋,有种错过了一个亿的窒息感。


    后悔,肉疼,无数的情绪交织在心中,最后变成了一个叹息。


    吕氏垂足顿胸,对着裴老爷一阵埋怨:“都怨你,好好的,作甚把那片地还给官府,现在好了罢,那不是臭树,而是片摇钱树。”


    裴老爷脸色阴沉:“当初是谁日日抱怨那块地不吉利的,如今又赖我!真是,妇人的脸,六月的天”


    哐啷把核桃砸在桌上,甩袖离去,他要去小妾那里,听听曲儿喝喝酒,不然要被气死。


    等他走后,吕氏擦干眼泪一屁股坐在主位上,对着赵兴冬勾勾手:“女婿,你去一趟迷障山林。”


    “你悄悄带人过去,想办法弄一批橡胶过来,我们也卖雨靴!”


    临行前,赵兴冬来到后院,见到已经显怀的许美仙,面对这个熟悉的人,他不愿意再叫阿娘,嫌弃的退了一步,“我要去迷障山林,你是不是知道路?”


    第129章 第129章尊贵的会员


    朱拂气哼哼的上了马车,朱临真是有病,好好的在府学读书,打发小厮回来去帮他买什么雨衣,还说立马去,去晚了便没了。


    因气候变化,阿娘偏头痛发作,好不容易迷瞪了一会,听到他的传话,立马起身换衣,竟是一刻也等不及。


    她看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气,放心不下阿娘,跟着一起去。


    等晚间回来,必定要给他一顿好打。


    这样细雨纷飞的日子,即便只是经过家里的花园长廊,鞋底也被湿气弄得凉飕飕的,坐上马车的朱拂立马脱掉鞋子,换了双新鞋。


    踩在脚炉上好一会,冻僵的脚底板才慢慢暖和起来。


    到了青华园,与预料中的冷冷清清不同,竟是挤满了人。


    跟来的婆子打听回来,一脸不岔道:“全是来抢购雨衣雨鞋的,我报上了府城朱家的名号,伙计是个傻愣的,竟然给了我个牌号,说是按号购买!让我们先去其他店里逛一逛。”婆子满脸不岔,朱家矗立府城多年,头一次受到这样的慢待。


    朱拂瞟一眼她手中的号牌,是一百零一号,刚才进去的那个是七十一号,还有三十多家。


    因在马车了吹了这半天的风,阿娘的头疼病又发作起来,难受的皱着眉,这个样子如何逛。


    朱拂劝她:“阿娘,要不你先回去歇着,我帮阿弟买回去就是。”要她说,不过几样玩意,打发管家来就是,偏偏阿娘不放心,说什么阿弟第一次火急火燎的讨要物件,定要给阿弟亲手挑一挑。


    汰,不懂事的小屁孩。


    朱拂一肚子对弟弟的腹诽不满,打量落座大厅各处,等待叫号的人家,打算寻一户,和人家商量着换一下号。


    啧,左手边那个是温家的媳妇儿,右手边的是钱家的姑娘……都是些不好惹的啊。


    正找着,便看见个修长的身影走进大厅,径直往二楼上去。


    她连忙出声喊道:“哎,那个,那谁,郭守云他未婚妻!”


    刘青青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叫她。不由得挑挑眉,第一次以郭守云的附属品被认出来,这种感觉好奇怪。


    她停下脚步笑盈盈的走到朱拂面前:“原来是朱家姐姐,以后叫我青青就是。您们也来看雨衣!可算来对了,上面款式非常多,颜色丰富,一会儿您们慢慢挑!”


    眼看她抽身要走,朱拂拉着她低声道:“阿青,我娘偏头痛发作,急着为弟弟挑几件后,回去休息,要不你?”她晃了晃手里的号牌,插队的意思不言而喻。


    刘青青笑眯眯的,号牌就是她让人做出来的,故意让来购买雨衣雨靴的客户慢慢挑,空余时间到处转一转,顺便拉动其他特产店的生意,要是快速的放走了这些客户,清华园上哪儿赚钱去。


    这点小策略是不能跟顾客直言的,自己定的规矩当然不能带头破坏。


    刘青青解释道:“朱姐姐,这样,我带你们去看看新产品,也是橡胶做出来的,保证你们喜欢。”


    她压低声音道:“而且,那边只接待雨衣店的大客户!”


    朱拂嗯了一声,扶着朱夫人跟随刘青青,从一旁的月亮门走了过去,穿插过幽暗的长廊,来到一个宽敞的房间。


    这是一个套间,外面圆桌圆凳,桌子上摆着花草果篮,布置温馨亲切,轻薄的帘子后面是寝室。


    里头两个打扮干净爽利的婆子,笑盈盈的掀起帘子,漏出里头的拔步床,奇怪的是,绣床上什么卧具都没有,淡青色的绣帐里,只有光秃秃的床板。


    刘青青请朱夫人坐下,倒了一杯暖暖的荞麦茶。


    温声介绍道:“我们青华园工匠耗费无数心血,作出了新款的床垫和枕头,能有效治疗失眠,对偏头痛也有一定的疗效,您先歇一歇,这屋子只接待女客,只管放心。”


    两个女伙计搬来一个乳白色的床垫,铺在拔步床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换上崭新的床单,枕头,枕套,又抱了一床蚕丝被,装好被套,请朱夫人前去休息。


    朱夫人头疼的厉害,扶着朱拂的手:“我些微靠一会,你在外面守着!”大户人家的女眷讲究,出远门带着自己的寝具,今日赶巧没带着,她看着崭新雪白的床垫,没有嫌弃,试探着躺了下去。


    这一躺便是惊艳。


    身下的床垫软软的,柔柔的,拖住了腰椎,让脊椎杵在一条直线上,感觉在云端里一样,放松舒适。


    头下的枕头也是,软硬适中,细密的凸起有一点硬硬的触感,像一双温柔的手按摩在头顶的穴位,她舒适的喟叹了一声,闻着鼻尖若有如无的清香,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帐子外的朱拂听到母亲平稳的呼吸声,惊愕的看了一眼刘青青,留下一个婆子守着,两人退到外间闲聊。


    刘青青面对她的疑惑,拆开一个新枕头解释道:“这是我们的新品,乳胶枕头和乳胶垫,用天然的乳胶蒸出来的,软硬适中,睡在上面特别舒服。而且含有天然的香气,有助眠的功效!”


    朱拂摸了摸面前雪白的枕头,轻轻一按,塌了进去,像新蒸好的桂花糕一样柔软细腻。


    长方体形状的枕头,上面打了许多孔洞,有效的透气,隐隐一股香味,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朱拂暗道今日来对了,询问她可还有什么新货。


    刘青青让伙计又抱来一个箱子。


    朱拂兴致盎然的打开箱子,里头一双绣鞋。


    她失望的收回目光:“鞋子就算了!”家里鞋子那么多,这个鞋子也没多好看。


    刘青青但笑不语,将鞋底翻过来,让她仔细观察。


    朱拂勉为其难接过,立马感觉出这鞋子的不一样:竟然有厚厚一层底,有两层木屐那么厚实,若踏在脚下,能有效隔绝冬日地底的寒气。


    她手上稍微用力拜了拜,鞋底弯成个拱形。


    也就是说,这种鞋底既像木屐那


    样防水隔寒,却比木屐防滑舒适。


    “这是我们做出来的鞋底,可以缝在绣鞋上,或者鹿皮小靴下。穿着这样的鞋子,逛园子赏雪赏雨,也不会冷到脚。”


    朱拂决定立马下单:“我把我们家人的鞋样子给你,你给我们做些出来。”


    “放心,价钱不是问题!”


    刘青青解释:“乳胶枕和乳胶垫,鞋底是我们家高端商品,必须是青华园的会员才可以购买,不如入一个?”


    朱拂:“哦,怎么说?”


    一旁的伙计立马拿出一个精美的册子介绍:“我们青华园推出了会员制,分为几个等级。”


    “一次性预存或消费一千两银子,便是尊贵的白银会员;若消费或预存五千两,便是黄金会员;预存或消费一万两,便是最最尊贵的紫金会员,”


    “会员优先享受体验我们的新品,来青华园游玩,各种游戏项目一律免费。”


    朱拂摸了摸荷包,她没有一千两,但是,朱临有啊。


    她有点银子便花了,但朱临每次得了赏,便攒在一起,美名其曰攒老婆本,今日被她全带了来,正好可以充个会员看看行情。


    她毫不心疼的掏出一个男款的荷包,抽出几张大额银票潇洒的递给刘青青:“把你们这个白银会员,给姐弄一个!”


    刘青青接过银票请她填了一张表格,不一会便用托盘捧回来一张小卡片,纯银打造,印制缩小版青华园的图案,下面是她的名字。


    不说这张卡片代表的权益,光精美异常的图案,也能拿出去吹嘘一番了,朱拂乐滋滋的收了下来。


    办了会员后,朱拂立马感受到伙计笑得更加热情,服侍的更加周到,诺,只要她吱一声,想要的美食,伙计们直接去端来,不用她再去买。


    她脚下穿着新款的厚底绣花鞋,不时尝一尝桌上精美的点心,风味独特的各色小吃,惬意的思索着,白银卡便这样巴适,不晓得黄金卡是个什么样的待遇,最上面的紫金卡,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确实有办紫金卡的,不过不是为了体验青华园的美食和各种便利,而是为了折扣。


    白银卡打九八折,黄金卡打九五折,紫金卡打九折,一下子便少了一成的钱,不办的是傻子。


    来办紫金卡的,不是别人,正是各家酒楼。


    只要办了卡,从青华园购买货物,就能打折。


    每次货款便从预存款里扣除。


    大家伙巴着指头算了一下,左右也要这么多货银,不如早早交给青华园,让青华园感受到自己的善意的同意,也省下一笔银子。


    刘青青通过预交款,快速的筹集了一大批现银。


    张和抖着手,将三十六万两银子存到钱庄,他对刘青青搂钱的手段已经麻木了。当两个人能力接近的时候,会产生嫉妒羡慕的情绪,当两个人的差距足够大的时候,只能用仰望,崇拜来表达他心中的感情。


    不过,他也很好奇,刘青青弄这么多现银做什么?青华园内已经按照她的图纸全部完工,真心没有用大钱的地方。


    对于他的追问,刘青青懒懒的回复了两字:“你猜!”


    第130章 第130章猎物


    青华园的高端产品乳胶枕和乳胶床垫采用会员制的方式,必须入会,才有权限购买,为此,吸引了一大波豪门贵客。


    鞋底的设计可谓是充满了小心机。


    优质的天然橡胶通过硫化反应后,制作成高端舒适的坡跟鞋底,符合人体工学,大大迎合了女子市场。暗含关窍的内增高鞋底,戳中了南安府许多男人的心——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再长高一些呢。


    边角料刘青青没有浪费,和粗布料一起融成胶鞋,比老百姓家里的千层底鞋更耐磨结实,还防水,是为生计奔波的百姓,冬日必不可少的行走利器。


    即便是雨衣,通过款式颜色材质,被刘青青作出了轻奢款和大众款。


    轻奢款的雨衣,一件售价便是上百两,用的是最纯净的雪白橡胶,兑入颜料后整体成型,天青蓝,梦幻粉,星空紫,海棠红等轻透干净的颜色。请裁缝精心设计裁剪,玉石打磨而成的纽扣,无一处不精致,穿在身上反衬着一层莹光,美轮美奂。


    请顾客到二楼挑选,挑的便是这些高价奢华的雨衣。


    便宜的自然有,只批发,不零售。


    因用的是提纯剩余的橡胶,颜色暗沉不通透,纽扣是普通的木纽扣,或者干脆没有纽扣,带着各种小瑕疵,防水绰绰有余,价格亲人,受到了普通百姓的喜爱。


    刘青青通过这一举措,收集了南安府给家权贵的信息,又得到了普通百姓的信赖,在整个南安府里广为流传,得到了上上下下的认可。


    青华园的特产街走上正轨,刘青青去迷障山林查看她的新部署:高炉。


    上次自家伙计被劫持,给了刘青青很大的不安全感,有必要升级一下运输队们手里的装备。她一开始打算配备炸药,但这东西杀伤力太大,怕给刘家带着灭顶之灾,刘青青决定一步一步来,先弄个箭弩。


    世面上的铁匠铺子里都是生铁,有官府的专营许可,刘青青把到手的会员费砸了二十万两进去,撒泼打滚缠着卢雪樵才弄到了铁器运营权,以后青华园可以自己炼钢,制作器械不用在受制于铁器铺子。


    初步打算钢铁作坊和橡胶作坊比邻而建。


    刘青青等郭守云下学,两人带着钢铁作坊图纸,直奔迷障山林,再次确定一些细节。


    天黑时分,他们在迷障山林前下了马,因这里原是土匪窝,刘青青担心有漏网之鱼杀个回马枪,让郭守云带着清水沟村的资深猎人,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把里头的机关陷阱重新做了布置,四周铺设了栅栏。还修建了一条直通内部的青石路,方便运输橡胶产品到青华园。


    郭守云指了指头上的额匾:“青华工业园,为什么不叫橡胶园呢?”


    刘青青自豪的挺了挺胸:“因为这里以后,不仅有橡胶作坊,还有钢铁作坊,还会有无数的作坊,在这里建立起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成竹在胸,意气风发,好似已经有无数的作坊在这一片野外矗立。郭守云扫一眼人烟稀少的山林,半点不觉得她在吹牛,因为她一直是这样,具有强大的执行力。


    两人顺着大路前行,藏在深林的屋子也大变样,刘青青让人重新进行了修整粉刷,铺设了石板顶,石板地,就地取材,将已经老去不能再收割橡胶的橡胶木砍伐晾干后,打成了的餐桌、木床、柜子,摆放在各个小屋中,给橡胶作坊的伙计们临时午休居住。


    大部分伙计已经坐着青华园的马车回了城,每日排班三十人留在园子里看守。


    继续往里走约摸三公里的地方,在穿流而过的小河旁边,才是新建的橡胶作坊,里面静悄悄的,只剩看守的两个伙计在闲聊,旁边两只大黄狗耸耸鼻尖,摇着尾巴颠着小碎步跑到棉花黑炭前面,四只狗狗蹦跳着互相绕圈圈,表示遇见彼此的开心。


    两个伙计眯着眼睛,看清是刘青青,嘴里含着的哨子放了下来,笑着问好。


    刘青青嗯了一声,带着郭守云往下游走:“橡胶怕火,我们的钢铁作坊常年高温,尽量离橡胶作坊远一些。”


    两人顺着小河而下,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只剩下星星点点挂在天空,这样的光线,实在看不出周围的环境。


    郭守云有些愧疚,扶了一把差点被树枝绊倒的刘青青:“都怨我,下学回来得太晚,我明早告个价,再来相看?”


    “怎好耽搁你的学业?”


    森林里静悄悄的,只剩下风声虫鸣。


    小姑娘坐在一棵横卧的大树下,任由郭守云将她的脚握着手中轻轻按揉,男孩处在变声期,声音由原来的清越变得暗哑:“好些了么?”


    刘青青老脸一红,皮嫩心老的她有点不自在,急忙移开视线。


    她看看四周黑呜呜的森林,影影绰绰的树荫,突兀的打了个寒战,有些吓人呢。那点子莫名


    其妙的旖旎心思早就飞到了爪哇国。


    她逮着郭守云的手:“不疼了,不疼了,我们赶快回去,夜黑风高的,还挺渗人。”郭守云心神一凛,警惕的扫过四周,除了树还是树,连猫头鹰都没有一只。


    他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树木不会动,不会攻击人,还能给他提供食物,掩护他躲过猛兽的追捕,哪里渗人了?


    刘青青火急火燎,一瘸一拐扯着他的手往前走,他眼眸一暗,干脆一扯她的手臂,将她甩在了背上:“我背你!”


    嗯,好吧!


    刘青青半点没推辞,老老实实的趴在他背上,像只乌龟一样,将脑袋缩在他肩膀上,郭守云哑然失笑,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刘青青,竟然怕树影子。


    又发现了她的一点小缺点了呢。


    正要取笑她两句,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棉花黑炭警惕的呜呜了一声。他轻轻捏了捏刘青青的腿,迎着她诧异的目光,将她放了下来,抬眼细细打量,发现远处有一排人影,鬼鬼祟祟的往橡胶作坊的方向摸去。


    刘青青和他一起挤在大树的阴影里,顺着他的视线,愕然的看着前面东张西望,不时被郭守云设置的陷阱,扎中脚或插到手臂,疼得闷哼的人影。


    这是来小偷了?


    郭守云选择藏身的地方很隐蔽,正好在几颗大树的阴影下,可以清晰的看见对面的人影的动作,但对方却发现不了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不到害怕,反而是猎物上钩的兴奋。


    兴奋?


    刘青青琢磨了一下,她是因为早就预料到,裴家的不甘心,必然会找人来破坏,所以做成层层防护。


    重新布置的陷阱、值班的伙计、传递口信的哨子、突发险情一日演习一遍……


    但是,郭守云兴奋个什么劲儿?


    郭守云鼻尖微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浑身的细胞因这个味道,颤栗了起来,那是肾上腺素分泌的效果。


    他披着人的衣服生活了太久,学了一身的仁义道德,温良恭亲,但骨子里,他还是生活在森林里的小狼,喜欢刀口舔血,直来直往,以命相搏。


    如今狭路相逢不请自来的敌人,就像看见了追击他的黑熊,他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几乎没忍住跑上前去和那些敌人大战三百回合,不死不休。


    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冲上去,借助丛林的掩护,将这些渣滓一击毙命,永远埋藏在这片黑暗中,等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又是那个干净斯文的小书生,没人有会发现阴影里发生的事情。


    但是,他一动也没动,甚至护着刘青青,往阴影深处缩了缩。


    不是他怕了这些宵小手中闪着冰冷银光的利器,而是因为,他身边还跟着刘青青,瘦弱怕黑胆小的刘青青,他要保证她不受到一点伤害,甚至惊吓。


    担忧她弄出声响惊到那边的敌人,郭守云不经她同意,便捂着她的嘴巴,等人走远了,他才松开。


    刘青青挣开他的束缚,狠狠推了他一把:“我们躲在这里,橡胶作坊怎么办?”来人手执武器,伙计们都是良民,即演戏过好几次,没了她的指挥,只怕不是对手!


    郭守云被她推了一下,纹丝不动,也不生气,柔声劝道:“棉花黑炭已经去报信,伙计们都赶到橡胶作坊里,这帮匪徒要到橡胶作坊,还要趟过许多陷阱,伙计们以逸待劳一帮受伤的匪徒,不会出问题的。”


    “倒是我们两人独身在这,他们人多势众,万一被他们发现捉住,如何能逃脱。”


    “万一真有不好,我们两人不会武功,也打不过人家,去了也没用。不如悄悄跟在后面,伺机而动。”


    郭守云一通分析调理分明,面面俱到。


    刘青青无奈叹了口气,她也是急昏了头,才想着螳臂当车去阻止,就他们两人的小身板,确实不够人家揍的。现在只希望棉花黑炭能准确的把信带到。


    他们远远的小心跟着盗匪的后面,如郭守云所说,盗匪约摸三十人,中了陷阱受伤的大约有二十人,互相搀扶着跟着队伍前进。


    橡胶作坊近在眼前,众盗匪缩在一边愁眉苦脸,打着手语讨论该怎么样不惊动被人,将这两个看守放翻。


    正当众盗匪讨论的时候,两个看守竟然吵了起来。


    原来他们每月有一两的薪水,但上面又发了一百文的奖金,如何分配这多出来的一百文争执不休,最后两人谁也不服谁,互相谩骂,指责拉扯着去找领班拿主意去了!


    看到他们走远,众盗匪大喜,真是天助我也!


    守门的伙计都有一两银子的月薪,可想而知橡胶有多值钱,而马上,这些橡胶就要变成他们的了。


    没有人注意到,两个伙计互相指责时僵硬的面部表情。【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