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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山野种田美食日常

    第61章 第61章试验


    刘青青换了套干爽的衣服,把背篓里的青头菌,一朵一朵削去伞把根上的泥,轻手轻脚放到大木盆里,倒进井水浸泡,从南瓜藤上摘了两片老老的瓜叶。


    稍微一泡,青头菌上沾染的松叶杂草,被瓜叶轻轻的刷掉,露出干净浅绿的伞菇,洁白如雪的伞把,一朵朵肥嘟嘟水嫩嫩的,是大森林里的小精灵。


    洗干净后的青头菌,撕成片状,放在小盆里备用。


    刘慧兰按她的吩咐,从后院逮了一只线鸡,宰杀后砍块熬煮,锅里咕嘟咕嘟沸腾着,冒出了淡淡的香气。


    线鸡是公鸡在小的时候,便把gaowan用线割掉。


    长大后的线鸡羽毛艳丽多彩,比公鸡还要夺目,但不会长鸡冠子,能像鸟那样腾空扑腾二三丈,刘慧兰废了好大的功夫,用了网才抓到一只。单独清汤炖煮都是一道难得的美味。


    菌子收拾好后,刘青青端着盆打算把菌子撒进锅里,苏氏心疼得直叫唤:“用一半鸡炖吧!”万一有毒,还能吃一半鸡呢。


    家里生活改善,顿顿饭有肉吃,但她还是舍不得那锅线鸡汤,金黄色的汤汁,浓厚香醇,比


    往年的鸡要香许多,肉块更是弹韧紧实滑嫩。


    刘青青看了一眼锅里,连肉带汤占了半锅,家里才六个人,万一吃不完,确实浪费。用大碗舀走一半,才洒下菌子。


    然后剥了半小碗蒜米也丢了进去。


    刘慧兰穿着围裙,眼巴巴的看着:“接下来要干什么?”步骤太简单,让她有些不适应。


    刘青青哦了一声:“还要盐巴。”


    从盐罐里舀了一勺白盐放进去,用锅铲子拌开。


    不一会,锅里重新沸腾起来,一种奇异的浓香随着沸腾的蒸汽充满了厨房,顺着门往外飘,回荡在刘家小院的上空。


    大老远刘有山就喊着:“慧兰哪,今儿又做了啥,快给我添一碗!”


    郭守云和两小只也从后院转悠到厨房口,不时探个头。


    翠翠早就拿着把勺子,探头探脑要从锅里捞,被刘慧兰拉住。


    刘青青抿嘴一笑,吩咐郭守云:“阿云,逮一只鸭子来,试毒!”


    大白鸭子被郭守云钳制,不甘的乱叫扑腾,放到葡萄架下时,还朝着郭守云嘎嘎几声,压低身子伸长脖子,准备去啄他。半路看到放在地上的小盘子,左摇右摆掉头扑到盘子里,橙色的嘴巴不住的往盘子里嗦。


    若鸭子有手,恐怕早就把盆子端起来喝了。


    诺,因为鸭子嘴巴扁,盘子里只剩最后一块煮熟的菌菇它啄不起来,焦急暴躁的围着盘子转圈圈。


    得,刘青青好人做到底,端起盘子喂到它嘴巴里,鸭子囫囵吞下去,歪着头绿豆大的眼睛骨碌碌的盯着刘青青,“嘎?”


    这一瞬间,虽然鸭子不会说话,但大家都晓得它的意思:“没有了么?”


    大家闻着锅里霸道的香气,眼巴巴看着鸭子在院子里左寻寻,右找找,精神抖擞,甚至还记得报仇,巴巴跑到郭守云面前拉了一滩粑粑,嘎一声左摇右摆跑掉。


    郭守云面无表情换了个地方站,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心塞的日子。


    刘慧兰笑笑,手脚麻利打扫干净:“家里的牲口都喜欢阿云!”


    等了半响,鸭子见众人不理会它,胆子越发肥,竟然试着垫着脚巴掌啄葡萄架上的葡萄吃!


    刘有山试探道:“应该没事吧!”他实在等不及了,锅里的香味实在霸道,口水都躺了一地,


    刘青青笑道:“自然没事,若有事,鸭子早就睡下来,哪能像现在,活蹦乱跳。”


    为了感激鸭子作出的贡献,刘青青摘了一颗葡萄塞到它嘴巴里。


    鸭子欣喜的咽下,却被酸得直哆嗦脖子,呆愣在原地,成了名副其实的呆头鸭。


    郭守云嫌弃它随地大小便,寻了个筐将它罩在院子一角关黑屋子,他这是为了观察试毒鸭子的后续状态,绝对不会承认是公报私仇。


    一家子围坐在大圆桌旁,金黄色的鸡汤里飘着淡白色的菌子,每人添了一碗,刘青青不管其他人,顾不得烫,自己先尝了一片。


    菌子才入口,脆香嫩滑,奇异的融合在一种食物中。仿佛置身于雨后的森林中,身边全是清新的空气。


    青头菌自带勾芡效果,将鸡汤变得浓厚香醇润滑,是一种终身难忘的味道。


    之前信誓旦旦不吃菌子的刘有山,嘻哈嘻哈干了两大碗,对,他发过誓不吃菌子,但这不是菌子,是熟菌子啊!


    郭守云眯着眼,青头菌汤泡饭,读书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部散去:“做人真好!”


    担心吃不完的苏氏,颠颠把另外一半鸡汤倒进锅里,端起盆里洗干净的菌子,开始煮第二锅。


    刘青青重新开启了话题:“我打算卖菌子呢!”


    刘有山打了个饱嗝:“好,我支持!”


    他白活了三十多年,天天踩着菌子过,才发现错失了什么样的美味。


    刘慧兰笑道:“确实美味,可是山上遍地都是,有人愿意买么?”


    刘青青正色道:“不仅美味,菌子还能补身。”菌子本身富含各种氨基酸,微量元素才能如此美味,对人体特别好。


    刘青青道:“我们先收集一批菌子,看看情况再说!”


    刘家立马行动了起来,刘有山到村学里宣布,刘家明天收买各种菌子,只要从山上捡来的,不论有毒的,还是无毒的,都收,到时候按菌子种类算钱。


    有空的人,可以上山捡菌子回来卖,当然,要注意安全。请在外围捡,不要去深山,免得迷路或遇到野兽袭击。


    清水沟瞬间炸了锅,上个月刘家收蚂蚱,他们跟着,少的赚了百多文,多的赚了一两银,家家户户火把节舍得买一块肉回来改善伙食,嘴里还回味着炖肉的味道,刘家竟然又开始收菌子。


    多年前肚子吃不饱,有人尝试吃菌子,死过人,大家都不敢再犯险,现在刘家既然说收买菌子,田地里也没有活计,家家户户成群结队上山捡菌子。


    大山里到处都是,这是刘家变着法让他们赚钱呢。


    其实哪些菌子有毒,刘青青心里有底,但怕有个万一,还是把能寻来的菌子都试一遍毒,这个事情交给了郭守云,后院的鸭子随意他采用。


    郭守云为了做对照实验,从街上定了五百只笼子,整齐的排在后院,每一只笼子里都清楚的记录这只鸭子的身高体重,颜色等,方便与吃了菌子后作对照。


    因为此事关系后面一系列的问题,刘青青稳妥起见,去县城里请了姜老大夫到家,亲自坐镇。


    一切准备就绪,村民们采来了大量的菌菇到刘青青家。


    不出所料,人多力量大,每家每户至少三背篓的菌子,所有的菌子品种繁多,千奇百怪。


    除了他们已经吃过的青头菌,还有牛肝菌,见手青,干巴菌,白葱菌,虎掌菌,皮条菌,松茸,鹅膏菌等。


    有毒的无毒的混在一起,刘青青为减少工作量,让大家伙自己分好类,按照种类上称付钱。


    她做了明确的说明,不能混搭,若混在一起,以后不再收买他家的菌子。


    这样一来,刘青青以最快的速度,集齐了清水沟村后山所有菌子的品种。


    洗干净分锅煮熟后,喂食鸭子,为安全起见,五天为一个观察期。


    这样,牺牲掉十六只鸭子,选出了第一轮煮熟后无毒的菌子:青头菌,牛肝菌,干巴菌,松茸菌,鸡枞菌,扩松菌,羊肚菌,鸡油菌,胭脂红,松露,竹荪,奶浆菌,铜绿菌,扫把菌,苦李菌等。


    也找出了致命菌子;鹅膏菌,其中又分黄罗盖,白罗盖,环柄盖等,具含有致命毒素,半朵毙命。


    致幻菌子:裸盖菌。


    说来好笑,吃了一朵裸盖菌的鸭子,狂躁的踹翻笼子,去单挑大青驴。


    两朵裸盖菌的鸭子,走路和醉酒一样,左摇右晃,而喂了三朵后,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第二轮便烤,烤熟后对照选出无毒的菌子,排除有毒的。


    经过种种试验,最后确定了安全、口感上佳的菌子:青头菌,牛肝菌,干巴菌,松茸,鸡枞,羊肚菌,铜绿菌,黑松露,其中青头菌松茸生吃也无碍。


    牛肝菌中,见手青口感最好,但若不熟也会出现幻觉,严重的上吐下泻,消化道出血而死。


    刘青青看着郭守云记录得满满的小本子,仔细的收好,这全是鸭子舍己为人换来的珍贵资料。


    这天,紧闭大门六天的刘家,再次打开,告诉了村民们试毒的结果,和以后收购的菌子种类:青头菌,牛肝菌,干巴菌,松茸,鸡枞,羊肚菌,铜绿菌,黑松露,分别以二十文每公斤收购,剧毒鹅膏菌以十文每公斤的价格收购,口感不好遍地都是的扩松菌,以一文每公斤的价格收购。


    村民们不解:“你家收购没毒的菌子我们理解,还收剧毒的菌子,是什么道理?”


    这时候大家都淳朴


    ,怕他们家拿毒菌子药人,他们一个村子的,要受到连坐。


    刘青青解释:“就是因为剧毒,才收购,由衙门的大夫统一销毁,免得它们明年长得更多!”


    菌子之间也有竞争,你把能吃的菌子采完,毒菌子可不就漫山遍野长了么?明年还采啥!


    毒菌子其实也有用处,只不过时机不到,她没提。


    这样,全村子的村民像过节一样,上山捡菌子,笑话,二十文一斤,比逮蚂蚱还划算,不捡是傻子。


    刘青青忙得脚不沾地,蚂蚱作坊需要改建。


    第62章 第62章一鼻子灰


    试毒期间,刘青青请人施工建造了烤房,炸房。


    顾名思义,烤房是纯石板建造的房子,地面铺设地龙,四周有排气孔,通过在外面加热,热气顺着地面铺设的管道,将烤房里的空气加热,把悬空在铁丝网上的菌子烘干。


    这样烘干的菌子,比起太阳晒的,形状颜色保持得更好,而且不受天气的影响。


    菌子不能流通的一个根本原因,一个是怕中毒,二来是不能久存,因为富含各种营养成分,没有冰箱的时代,采回来的菌子最多两天就开始腐败,生虫长蝇。


    从村民们那里收购来的菌子,流水一般分成两拨,还没张开菌伞的菇子进了烤房,烤干后包装成盒。


    菌伞撑开的菌子,分类别配上不同的佐料,油锅煎炸成一罐一罐的菌子酱,等待销售。


    仍旧分为收购部和加工部,因为刘有山对菌子更熟悉,刘鑫刘有山共同负责收购,刘慧兰掌控加工部,刘青青负责销售。


    刘青青要求每一锅油炸的菌子,都要给鸭子试毒,在罐子上留下了批号,存根留档。


    家里生产走上正轨,刘青青送姜老大夫回县城。


    其实,姜老大夫不愿意走,他一点也不想回城。


    这几日,刘慧兰忙碌,随意从筐中捡几样菌子做饭,什么干炒见手青,鸡枞肉丝汤,芹菜干巴菌,凉拌松茸,都是才从山上采下来的新鲜菌子,随意加工一下,鲜美得他后悔才长了一张嘴。


    刘青青劝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好味道的菌子,你不分享给你那些老朋友们啊?”


    姜老大夫一想也是,他们这一伙饕餮,谁要寻到了新鲜美味的东西,必定在聚会的时候,显摆一番,每次都是别人炫耀,他干巴巴的坐着听,这次总算轮到他了!


    打定主意便去收拾包袱。


    手舞足蹈让刘青青多带一些新鲜的菌子。


    要他说,烘干的菌子,泡发后确实也好吃,但比起新鲜的,还差了点味道。


    刘青青收拾了十多框菌菇和菌子酱,搭着姜老大夫的马车进城,陪同的还有郭守云和黑炭棉花。


    在小叔家安顿好以后,两人来到青华专卖店。


    店里一个人也没有,江氏拿着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抹抹,货架上的菌子干和菌子酱,整整齐齐,满满当当。


    看到他们来,江氏把抹布一扔,拉着刘青青吐苦水:“阿青哪,客人上门都是买蚂蚱粉,只有一百多罐存货了,菌子干菌子酱没人买,要不再做点蚂蚱粉?”


    野外的蚂蚱都被逮完,去哪里逮哦!


    这是个问题!


    刘青青想了想,提着一篮子菌子,领着郭守云,一家酒楼一家酒楼的上门推销,俗称扫街。


    “什么,你们家做的菌子,谁不知道,吃菌子会死人,快说,你们是哪个仇家派来的?”


    “这么点菌子,又不是肉,竟然要六十文一公斤,比肉还贵,你们干脆去抢好了,便宜点,十文钱一公斤,如何?”


    “什么,放点菌子的油,就要三十文一罐,油铺里十文一罐,你们这是掺了龙肉么,黑心。五文钱一罐,我们帮你买一百罐!”


    “啧,我们卖红烧肉不好么,哪个客人来酒楼里吃素菜啊,真是脑壳有病。赶紧走,莫要耽搁我们做生意!”


    ……


    一天忙下来,菌子没卖出去,反而碰了一鼻子灰,刘青青有些丧气,没精打采瘫在椅子上。


    郭守云倒了杯热水给她,不动声色揉了揉,因提篮子发酸的手臂,安慰:“不着急,我们明日又去!”不论刮风下雨,还是冷言冷语,只要她想做什么,他都陪着。


    他心里其实有些沮丧,只能帮着提篮子,却帮不上半点忙。上次卖蚂蚱粉就是这样,缩在她后面,看着她一个人殚精竭力,迎接风雨,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不想躲在她身后,他想替她做点什么。


    顿了顿,他鼓起勇气道:“明日你在小叔家歇着,我一个人去街上卖!”今日他跟在后面一天,刘青青那些卖菌子的话,他默默的背了下来。


    好似为了证明自己能行,他一句一句复述:


    “我们家的菌子经过动物试验,八道工序精挑细选,保证没有毒!”


    “菌子是我们冒着危险,在大山深处从野兽嘴边抢回来的,每一朵集日月精华,滋阴补阳,全是精品,价格不能少。”


    “肉有肉的味道,菌子有菌子味道,各有所长!”


    “我们的菌子酱全是上好的菌子,按照宫廷流出的秘方,配比合适的佐料油炸出来,味道鲜美易保存,是居家旅行的必备佳品!”


    ……


    他已经很努力了,但由于说话习惯,重音不在合适的位置,再加上僵硬的微笑,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刘青青心里热乎乎的,拍拍他:“真棒!你都能上街卖东西了呢!不过,我不累,明儿我们一起去。”


    阿云讨厌和陌生人交流,他竟能把推销词背熟,主动请缨上街,刘青青感觉,自己不能再垂头丧气的了。


    吐完黑泥,开始研究卖不出去的原因:“大些的酒楼,觉得菌子有毒,不愿意冒风险尝试,小些的酒楼愿意尝试,但嫌弃价格贵,不要命的压价。


    这是趁火打劫!”


    “但没有酒楼饭店说,我们的菌子不好吃,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菌子味道很好,应该会受到食客的欢迎。”


    宝珠儿捧着脸,小口小口嗦着放了鸡枞油的木薯凉皮,塞得脸颊鼓鼓的,口齿不清道:“对,菌子真好吃。要不,我们像上次一样,自己摆个摊子现卖呗!”


    放了鸡枞油的凉皮,和之前完全两个味道,之前的木薯凉皮叫好吃的话,现在就是美味。


    她想请小伙伴们一起来吃放了鸡枞油的凉皮,还有菌子酱拌饭,比她们吹嘘的酱油拌饭稀奇上天。


    方氏一面折着银色、黄色的纸钱,一面教训宝珠儿:“你这个小丫头,一天乱出主意,包粽子和菌子能相比么,菌子必须有锅有灶,专门的厨房,煎炸炒煮烹饪,不像粽子那样,蒸就完了。”


    宝珠儿小大人一样深深叹口气:“要是我们家不是开油铺,是开酒楼就好咯!”


    这句话提醒了刘青青,既然没有酒楼愿意卖他们家的菌子,他们自己开一家酒楼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刘青青说干就干,拉着郭守云立马上街寻牙行租酒楼。


    牙行的小丫头听说他们要租酒楼,将他们引入了贵宾室,好茶好果子流水一般摆上来。


    不一会掌柜掀帘子进来,看见他们眼底闪过惊诧,单手拱拳笑道:“喂哟,两位小姐公子真是年少有为!”


    “鄙人徐良,不知道两位贵姓?”


    刘青青扫一眼他空荡荡的左袖,面色如常笑道:“徐伯,我叫刘青青,这是郭守云!”


    徐良诧异:“你们不是兄妹?”


    刘青青尴尬的笑笑:“不是!”至于什么关系,她没说。


    徐良没追问,眼神微闪看了一眼郭守云,笑道:“正好,我这里有好几个酒楼要转让,我带你们去看看?”


    三人上了牙行的马车,有说有笑。


    一连看了好几家,要么破破旧旧,要么位置偏僻,刘青青实在看不上眼,她笑道:“徐伯伯,就没有位置好,不破旧的么?”


    徐良敲了敲脑袋


    :“倒是有一家,就在美食街上,是秦家的房子。位置好,八成新,就是主人着急出手,只卖不租。”


    刘青青眼前一亮:“那你等什么,快带我们去看看啊!”


    几人坐着马车来到美食街,中间繁华地段有一幢三间铺面的二层酒楼,青砖白墙,八层新。门外就是美食街主街,人来人往,是个热闹的所在。


    街上热闹非凡,这酒楼却大门紧闭,不晓得是什么缘故。


    刘青青挑眉看着徐良。


    徐良不卖关子,喝了口水徐徐道来:“这是秦家的产业!”


    那个秦家!


    刘青青和郭守云对视一眼,这天下真是巧妙,大房的刘巧儿给了秦家做童养媳,没想到在这里听到大房的消息。


    徐良点点头:“对,就是惹得县城姑娘都讨厌的那个秦家,秦家小子摔了一跤,磕到头死了!”


    刘青青差点把茶水喷出来,这个祸害竟然意外身死,之前那几个姑娘也可以瞑目了,真是报应不爽。


    哟,宋老太是不是又可以把刘巧儿再卖一次。


    吃瓜切忌让人唱独角戏,刘青青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应和,干巴巴道:“秦家香火这次算是断了!”


    徐良顿了顿道:“那倒没有。秦家之前从乡下弄了一个童养媳,发现有了身孕!大夫看了,是男娃!


    童养媳要求十天内给她一千两现银,不然就喝堕胎药,让秦家绝后。


    秦家当家夫人送走了儿子,悲痛至极,又被儿媳妇要挟,没办法,那是儿子唯一的骨肉,只能变卖家产,凑钱给儿媳妇。


    这酒楼正常情况下要一千两出头,现在只要800两,不过要求现银。”


    刘青青疑惑:“县城里那么多有钱人,没人愿意接手么?”


    徐良苦笑:“大家伙的钱都在钱生钱,哪个会放这么多现银在身边,一时不凑手。”


    他其实也想买,可惜钱都投出去,手里只有一百多两留着周转,哪里料到会有这么一个大漏。


    徐良正色询问:“所以,你们要买么?”


    第63章 第63章南安寺


    “你和秦家说,房子里的家什都给我,我就买,立马掏银!”刘青青试着还价。


    她手里还有八百多两现银,留着准备收购菌子采买佐料,只要存货卖出去,大笔银钱即刻入账。


    这栋酒楼地段好,除了前面三大间双层楼房,后面还有篮球场大的后院,后罩房一应俱全。确实是难得的好房子。


    原本就是酒楼,稍微装修一下,接手过来就能用。


    徐良挑挑眉,小姑娘岁数小,口气不小,还挺干脆。


    看她打扮朴实无华,车上聊得开心,他不过顺嘴一提,想不到她家能拿出大笔的现银。


    没有放到手的生意跑走的道理。他笑道:“我们回牙行,我请秦夫人过来,你们亲自谈!”


    等了半个时辰,秦家管家捧着地契房契上门,说就按刘青青说得办。


    只剩一天的时间,刘巧儿寻死觅活,秦家夫人寸步不离的守着,生怕宝贝金孙出个意外。


    刘青青也担心夜长梦多,将带来的银钱与秦管家当面结清,马不停蹄赶到衙门,换成苏氏的名字。


    买酒楼800两,牙行佣金40两,税费40两,刘青青手里再次清空。


    对于刘青青和郭守云出趟门便买了一座酒楼,方氏喜忧参半。


    美食街的秦家酒楼她知道,城里位置最好的酒楼之一,曾经还去吃过席。


    喜的是,自家有股份子在里头,那么大的一座酒楼,自家也有份,只要开起来,那就是只下下蛋的母鸡,细水长流。


    忧愁的是,一个不好,祖传的油铺子得倒闭。


    做菌子酱用的是方家的油,因用量大,阿爹拍板低价供应给他们,凑了多年的存款,把祖传的铺子宅子抵押给衙门换银子,从府城的油作坊压了一大笔货,全投了进去。


    现在刘青青手里没有银子,万一菌子卖不掉,她找谁结账去啊!


    还有村子里,因为村民们忙着捡菌子,换成五天一结账,若结账时拿不出银子,村民们肯定不乐意,村子里民风彪悍,为了几文钱动手的多得是,欠了那么多的银子,刘家恐有性命之忧。


    方氏捋清楚前因后果,晓得其中的艰险,连纸钱也没心思折了,看着刘青青:“阿青啊,不如把酒楼退了,我们寻个小些的,不用三间,一间也够啦!”而且没必要买,租下来就行。


    刘青青摇摇头:“小婶,我知道你的担忧,你放心,我一定能把菌子卖出去。若到时候不成,我们再把酒楼卖掉,也能回款一笔银子,绝对能堵了香油的窟窿。”


    只不过他们又要变得一无所有,回归赤贫,欠下巨额债务。


    刘青青说话直白,保证卖酒楼都不欠方家的油钱,方氏为自己的小心思羞愧。刘青青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整个青华字号。


    张了张嘴想说几句辩解,又解释不清。


    而且房契户口都换了,她说这些一点用处都没有。干脆撩开手,收起纸钱,找了几只篮子,装满菌子酱,喊来刘瑞宝珠:“走,我们一起上街卖菌子去!”


    人多力量大,他们一定能度过难关。


    刘青青笑笑,也提了一篮子菌子上了街,不过,和方氏等人相反的,她没去人来人往的街上,而是出了城门往正南。


    常平县城正南五里路,有一座终南山,上面有一座南安寺。


    她扫街的时候,看到家家户户在折纸钱,突然想起,再有三天便是中元节,俗称鬼节。


    翻看原主的记忆,此时的百姓不像她们末世,只过新年,陌生人聚在一起尬聊几句便过了年。


    这里节日繁多,而每个节日最大的主题,都是吃。


    长久以来低下的生产力,粮食紧张,让人们平时节衣缩食,只有过节的时候,才可以借机放纵一下,大肆吃喝。


    所以,中元节,便是她的突破口。


    而南安寺是常平县百姓,送鬼王烧纸钱的地方。


    刘青青和郭守云两人在城门口租了一辆老马车,摇摇晃晃上山。


    半道上两匹高头大马远远贴地飞着下来,驾马的人华服鲜衣,飞扬跋扈,看见它们也不减速。驾车的郭守云微微戚眉,慌忙拉进缰绳让到一边。


    坐在车里的刘青青不及防,滚了个跟头,篮子里的菌子撒了一车厢。


    看着娇嫩的菌子染上了伤痕,刘青青对着两骑竖中指,没素质。


    出了这个小插曲,刘青青心里不得劲,果然,进了寺庙求见主持,小沙弥面色忧虑,心不在焉丢了一句:“师父闭门谢客,请过日再来!”


    刘青青实在不甘心就此离去,两人假装出门,绕到后面,寻了颗歪脖子树,翻墙而入。


    两人偷偷摸摸到处乱钻,躲在禅房下,听到里头传来小沙弥惊惧的声音:“师父,万一今夜贵人还是没梦到他思念之人,难道真的会把我们寺庙拆了么?”


    “贵人性子跋扈专横,听说已经砸了好多寺庙,我们不是第一座,也不是最后一座!”


    “砸便砸了。


    你去把最东边的禅房打扫干净,让他歇一晚,明日等他砸过离去,我们费些钱财,请人来修就是。”


    最东边的禅房,里头全是笨重的家具,空旷大气,砸坏了也不心疼。大家都被砸了,也没什么脸好丢的。


    刘青青听得咋舌,这主持是个窝囊性子,有人来踢寺了,还如此淡然。


    两人对了一个眼色,正要离开,却发现眼前多了两双脚。


    小沙弥指着她们,怒气冲冲:“好啊,你们说明日再来,竟然骗我!”顺了墙边的扫把便要来打他们。


    老和尚光头白眉,眼角慈祥,按住小沙弥的手:“净空,来,深呼吸,勿要动怒!”


    小沙弥丧气的丢了扫把,双手合十,挤出一丝笑:“我佛慈悲!”


    智能和蔼询问:“两位小施主不请而入,可是有事?”他生性随和,平易近人


    ,很受常平百姓的欢迎。


    刘青青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一圈:“中元节百姓们上门烧香,寺里要给百姓们准备回礼,我们是来给你们推荐一道菜的!”


    这是寺庙的习惯,回礼素鸡是为了收揽民心,好让更多的百姓前来拜佛,寺庙香火鼎盛,他们才能不忧生计,心无旁骛,专心念经。


    说起这个,智能淡定不下来了,往年准备的是一包素鸡。今年节令迟,花生还没收,买不到花生做素鸡,他正头疼用什么替代。


    闻言心中一动。


    “哦,是什么?”


    刘青青去到前院,从草丛里提出自己的篮子:“我们家捡的菌子,只要煮熟了,保证又香又鲜,赞不绝口!”


    智能眉毛抖了一下:“要是没熟呢?”


    刘青青笑得意味深长:“轻者出现幻觉,重者腹泻毙命!”


    小沙弥更生气了:“你们是坏人,竟然卖毒菌子!”


    刘青青笑得人畜无害:“担心出这个问题,我们还做了各种口味的菌子酱,全是高温烧油,配上各种佐料,将菌子炸熟,独立包装,美味又方便,罐子上有我们家的标记,保证不出问题!”即便出问题,也赖不到你们寺庙头上。


    智能不愧是主持,意会了她口中的意思。


    他大气道:“不说菌子酱,就用鲜菌子,厨房里各种调料都有,现场做一顿,若吃着好,价钱不是问题!”


    刘青青脆生生道谢:“好嘞,你们一起过去看着?”


    智能嗯了一声,领着她们进了伙房,寻来寺里的火头僧,各房管事,在一旁观摩。


    刘青青捡了篮子里的见手青,黑牛肝,铜绿菌,荞面菌,洗净切片后,热锅烧油,放大蒜米爆炒。青头菌烧汤,松茸切片摆盘。


    不一会,五菜一汤便做好。


    金黄的见手青,咖啡色的牛肝菌,淡黄色的荞面菌,橙绿的铜绿菌,还有乳白浓厚的青头菌汤,散发着独特的香气,勾着大家伙的馋虫。


    素菜竟然也能这样鲜,这样香。


    刘青青羞赧的擦擦汗:“我做饭手艺差,若换了我阿姊,能更好吃!”


    她自觉的每一样舀了一勺在碗里,当着所有人面吃掉,才让他们动筷子:“放心,都做熟了,你们也尝一尝!”


    最让人惊艳的便是见手青,脆滑软糯鲜美集齐在一起,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美味。


    盘子里都见了底,可是大家伙还觉得肚子空拉拉的,刘青青让火头僧下了几碗面条,打开一个竹筒罐,淋上鸡枞油。


    阳春面华丽转身,瞬间变成了三鲜面,香鲜辣,不同的味道在舌头上交替出现,给人予极大的愉悦。


    智能当场拍板:“你们的菌子我们定下了,菌子酱,先来一万罐,鲜菌子,七月十四十五十六,每天要一千公斤。”


    “唯一要求,这三天,你们必须上门,帮我们亲自把关做菌子!”


    智能主持爽快的给了200两的定钱,叫他们立马把菌子酱送来。


    送他们下山的时候,老和尚状若无意道:“见手青需要炒多长时间?”


    刘青青笑笑:“至少一炷香,切记!”


    架马车的郭守云看着篮子里的菌子,奇道:“不是说把剩下的菌子送给他们,让他们晚间自己做了吃么!”


    刘青青伸出个指头,在紫红色菌冒,黄色菌杆的菌子上,随意画了下。不一会,菌子被她划过的地方,变成了青紫色,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小人。


    她幽幽笑道:“见手青容易出问题,不亲眼看着不放心,给他们留了两朵,足够了!”


    郭守云觉得她的笑好渗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继续赶车。


    刘青青抱着怀里的银子,暗暗猜测,智能到底会不会把菌子炒熟呢?


    第64章 第64章一切都是因果


    刘青青回了城,兵分两路,青华专卖店里只有三千罐存货,由刘有江运送上山,赵垚和郭守云租借马车,回村子拉货。


    而她领着方氏宝珠儿刘瑞,扛着扫把抹布,连夜查验打扫酒楼。


    打开大门,靠墙便是楼梯,楼梯下齐胸高的柜台,后面是空荡荡的酒柜。


    三间打通的大厅,整齐的摆放了12张松木八仙桌,桌椅有些微掉漆,却也结实牢固,偶尔有两只桌子腿会摇晃。


    上了二楼,用竹屏风隔开,中间是走道,左右各三个包间,合计六个,每个包间格局一致,摆放了大大的圆桌,打开窗子,一面可以俯瞰美食街,另外一面对后院一览无遗。


    除了墙壁有些污渍,没有别的毛病。


    下楼进后院,便是篮球场大小的青石板院子,周围厨房柴房库房一应俱全。


    厨房里六眼土灶,锅也被搬走,只剩下黑漆漆的锅洞,和满是油污的墙壁灶台。


    啧,这厨房真够脏的,必须敲掉重做。


    掀开帘子进去便是库房,里头东西都已经搬空,只剩下空荡荡的货架。刘青青绕到货架后面,寻到一只拉环,她用力一扯,掀开铁盖,黑幽幽的洞口有台阶向下,凉气顺着洞口往外冒。


    秦管家没有骗她,库房下果然有两间地窖,一间已经搬空,落下几片菜叶,想必是存放蔬菜瓜果的,另外一间还剩八块整齐码放,三尺长宽的大冰块,凉飕飕的。管家说秦家的冰窖已经满了,这八块送给他们,结个善缘。


    北面一溜四间后罩房,刘青青看了眼,计划一间作办公室,一间男员工宿舍,一间女员工宿舍,还剩一间,给阿爹阿娘落脚。


    方氏看过后,直呼刘青青这八百两花得值,别的不说,光这两间地窖,全是青石板铺起来的,就得值五六十两银子。


    刘青青和请来的泥瓦匠木匠说明了要求。


    桌椅板凳门窗先修整加固,再上一道油漆,


    屋子全部刮白翻新,远离厨房,靠柴房后院门的地方,加盖车马房,茅厕。


    空荡荡的院子中,移栽一颗桂花树,四周摆上大水缸,全部养鱼种睡莲。


    这时代人工不值钱,只要银子到位,木匠泥瓦匠能点着灯通宵干活,拍着胸脯三天给做好!


    刘青青这边腾开手,去铁匠铺子订锅,磁窑买碗,还要回村子里选麻利的人来当伙计,忙得像个陀螺。


    且说城外的南安寺,到了擦黑时分,智能领着净空恭候在山门,等了好大有一会,贵人才打马而至。


    他跳下马,将手里的缰绳一丢,马儿便踢踢踏踏自己寻青草吃。他大踏步走到会客厅,大马金刀坐在上首,睥睨着智能,蒲扇大的肉掌砰一声拍在桌子上,雄厚的声音差点没把房屋震塌:“智能大师,仪式可准备好了?”


    智能看着裂了一个小缝的桌子,眉毛抖了三抖,双手合十:“或可一试!”


    “客人远道而来,先用了素斋不迟!”他们自称姓金,同行都叫他们金爷。


    这么一说,中年大汉确实感觉腹中饥饿,朗声道:“胡乱弄两个菜来,一大海碗白米饭,郭~不,金荣,你也坐下,胡乱应付一点。”


    寺庙里全是素斋,有什么吃头,胡乱对付一下呗。


    十年前一个平常的日子,新婚发妻带着乳母匆匆出门,这一走便没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阿娘总说,发妻嫌弃他是个大老粗,与人私奔。


    他不信,只要有空,便满世界搜寻。


    最后线索断在了南平府,寻到了当年她坐的马车,摔下山崖,支离破碎。


    种种迹象表明,或许她已经遭遇不测。


    但是,他不甘心,他费尽千辛万苦才追到手的妻子,怎么会与人私奔。


    再说,若人死了,也应该进入他梦中,和他道个别,给他一个解释。


    听说此地的寺庙灵验,整个南平府都被他走了过来,没有一个寺庙能让她入梦,他一面砸了众寺庙的山门,一面窃喜,她是不是还活着!


    因为活着,所以不曾入梦。


    正出神,智能亲自端


    上了素斋。


    确实按照他所说,一汤一菜,一碗米饭。


    金爷收起细腻的心思,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模样,拿筷子在菜里扒拉两下,嗤笑:“啧,你们寺庙可真实在,我不过客气一下,你还真只弄两个菜!你看看爷这个身板,够吃么?”


    智能陪笑:“金善人,晚间作法,很多菜不能吃,因为沾染了红尘,阳气重。这菌子是我们这里的特产,天生地长,集日月之精华,没有沾染红尘,鬼魂不惧!”


    他闷闷嗯了一声,不置可否,没再多言。


    尝了尝菌子,果然鲜美脆香,干脆把米饭倒进盘子里,稀里哗啦吃起来,然后再喝下莹白的菌子汤,肚子便饱了。


    至于他身后的随从金荣,被智能请到斋堂里就餐,除了同款的炒菌子和菌子汤外,还有豆腐白菜萝卜南瓜,整整摆了一桌子。


    饭毕,金爷打了个嗝:“不错,你们这寺庙看着破破烂烂,想不到还藏着这样的厨子!此间事了,叫厨子跟我一起回上京呗。”


    瞧这话说得,可以发现这位爷是个性子混的,只是看见个好的都往自己窝里扒拉。


    智能不接话,只陪笑,请他到禅房静息,一个时辰后作法。


    再次询问他是否确定引阴魂入梦?


    作法后遗症很严重,眩晕呕吐都算是轻的,一不小心,阴气入体,还可能有性命之忧。


    金爷冷哼了一声,嫌弃他啰嗦,爷刀山火海走出来的,会怕区区阴气,真是搞笑。叫他赶紧下去准备。


    跪坐在榻上,等啊等,不自觉的抠脚皮。


    心里有些煎熬,多年的牵挂,今日能成么?这个智能看起来成竹在胸的。


    等得月上树梢,金爷正不耐烦,要发脾气。


    智能换了一套法衣进门,看着人模狗样。他连忙坐正,一双虎目炯炯落在智能身上,恨不得盯出两个洞。


    智能淡定的性子有些撑不住,小心肝激烈跳了两下,强行肃穆面皮,在金爷头上洒了点水,顶着金爷探照灯一样的眼神,坐在他对面。


    捧着木鱼咚咚咚敲打起来,闭眼后飞快的念起经文。


    金爷一开始烦躁的将眉头皱成个川字,感觉有八百只蚊子在耳边飞。


    过了一会,眼前讨人厌的老和尚,有了重-影。


    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老和尚又变成了一个人。


    过了一会,又变成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


    哟,老和尚有分身。


    他疑惑的眨了眨眼,周围变得光怪陆离,到处都是彩色的小人,围成一个圈,一个圈的跳舞。最中间那个小人儿身穿彩衣,对着他咯咯咯的笑,赫然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发妻,水娘。


    她竟然入梦来,她果然已不在人世!


    金爷虎目流下浑浊的泪珠,对着空中伸手乱抓,凄然的喊了几声水娘,我的水娘,轰然昏倒在地。


    见他倒下去,念经的智能停顿了下来,深深舒了口气。


    眼底闪过一丝迷茫,总算糊弄过去了。今日的作法,算是成功了吧?


    火头僧在炒菌子的时候,他提前夹起来一片的,混在金爷的菜里,全进了金爷的肚子。看他失态的模样,果然产生了幻觉。


    希望他不要有事,饭食中下手脚实非他本意。


    只是金爷来者不善。


    平时他要砸山门,随他的意,可是接下来几天是中元节,关系到南安寺下一年的生计,若被他砸了,失了信众。寺庙里的挂单的小和尚们,便要再次流离失所了。


    他忐忑的守在金爷的身边,给他盖好被子,不时伸手探一探他的鼻息,摸一摸脑门。若金爷有个万一,他便把自己的命陪给他。


    次日鸡鸣,金爷便醒了过来,感觉头疼欲裂,恍如灌了一茶壶水进去,浑浑噩噩。这便是通灵的后遗症么?


    看见守在身边的智能,他语气客气了许多,恳求智能再施法帮他一次,昨夜只顾着看水娘,忘记问她,在下面过好不好!


    智能摇摇头,为自己做的手脚自苦惭愧:“一切皆是因果!”


    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赶紧走,莫要再纠缠不清。


    金爷愕然,而后大喜:“什么,你说我和水娘还有果,她离开的时候怀了我的孩子?”


    智能惊得长大了嘴巴,他哪个词里有这样的意思:“???!”


    我没有,我没说!


    他无力的闭上了眼,任由金爷将他摇晃得要散架,也不肯再多说一句。


    幸好,他的随从金荣及时寻来,在金爷的耳边叨叨了几句,金爷面色一变,吹了一声口哨,昨日的大红马踢踢踏踏跑过来。


    若之前,金爷叫客气的话,他现在就是虔诚。弯下高壮的身躯对着智能恭敬行礼:“多谢,大师!”


    从马上解下一个布袋随手丢给站在一边的小沙弥净空,打马离开。


    智能对于大师不大师这件事,不在乎,在乎的是那个布袋,整整十两金,合计一千两银。


    呵呵,够他们全寺上下,置办过冬的暖衣,他还可以再捡几个乞儿回来收养。


    南安寺的山门能完好无损,全是见手青的功劳,他对见手青的毒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若他没猜错,金爷应该是战场上经历生死的将军,强壮如牛犊,吃了一片半熟的菌子竟然也产生幻觉昏死过去,那普通人呢?可能早就去见了阎王爷。


    待见了刘青青,一定要告诉她,不能让这样的菌子在市面上流通。


    第65章 第65章遮阳功能


    车上全是菌子,郭守云赶着老马,晃晃悠悠往终南山赶,半途看见熟悉的两人,坐在大树下休息。


    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昨日骑马飞奔,差点让他翻车的两人。


    这两人害得刘青青撞到了头,他瞬间定下计策,给两人一点苦头。


    郭守云腾出一只装菌子的竹筐,假装下车撒尿,用两个石头把竹筐支棱在大树后,然后赶着马车目不斜视的经过两人。


    走了约摸二里地,他将老马拴在树上,重新拿了一个竹筐拍掌示意两小只跟上。


    他昨日经过的时候发现了马蜂的影子。


    顺着找了一圈,果然在一颗松树树干上看见一个足球大小的马蜂巢,不时有马蜂忙碌的进进出出。


    郭守云掰了根长树枝,干脆利落的捅了马蜂窝。


    几棍子下去,马蜂巢跌落在地,滴溜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他丢下树枝转身便跑。


    蜂巢里的马蜂愤怒不已,倾巢出动跟在他屁股后面,郭守云早有准备,钻进竹筐往地上一盖,马蜂群愤怒的围着乌龟壳似的竹筐无奈转圈圈。


    黑炭趁机从树后面,飞快叼起没有威胁的蜂巢,如离弦之箭,朝着金爷两人的方向奔去。


    汰,中了调虎离山之技。


    马蜂群立马舍弃郭守云,追着黑炭嗡嗡嗡飞。


    黑炭爆发出最快的速度,像接力赛那样,直接将蜂巢叼到金爷两人的面前一甩,闪身到大树后面,钻到之前留下的竹筐下,毛爪子拱开石头,让竹矿没有缝隙的扣在地上,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且说金爷,准确点叫郭志城,他带着郭荣出来了半个月,家里又生了变故,等着他赶回去处理。


    偏偏通灵的后遗症太大,行到半路他感觉越发头晕眼花,被马颠得胃里翻江倒海,吐了一场,双腿直打摆子,现在有气无力的坐在树下休息。


    他没想过是菌子中毒,主要他是北方的人,还没见过这样厉害的菌子,而且郭荣也吃了同


    样的菜啊。


    哪知突然跑来一只野狼,不长眼撞上来想伤人,郭志城轻蔑的哂笑:不自量力的扁毛畜生。老神在在的合眼假寐。


    身边的郭荣已经拔出腰刀,准备给野狼一个痛快。


    哪晓得野狼急转弯一闪,瞬间跑得不见踪影,迎面飞来一个球。


    郭荣收刀不及,一刀将球劈成了两半,掉在地上。待看清一分为二的马蜂巢,不由得口吐芬芳,连声呼唤!


    马蜂怒气值拉满,原来这两个人才是罪魁祸首,毁了它们的家园。全都屁股对准两人,万箭齐发。


    郭志城傻眼了,飞快拔刀,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把一把钢刀舞得风火轮一般密不透风,护住面门。


    不一会,面前掉下一大堆马蜂的尸体,剩下的也被吓退,即便这样,也有五六只漏网之鱼,扎在他头上,瞬间肿起了大包。


    郭志城疼得龇牙咧嘴:“阿西吧!”


    黑炭早在两边酣战的时候,悄悄溜走,追上缓缓行驶的郭守云,跳上马车,懒洋洋趴在郭守云旁边,边流哈喇子边啃奖励的肉干。


    初次见面,郭守云小队完胜。


    郭志城事后复盘,百思不得其解。


    野狼暗算他,说出去谁信啊,他自己都不信!


    刘青青花钱如流水,正琢磨着从哪弄一笔钱,把铁匠铺子的尾款结了,郭守云乐呵呵的塞给她一个布袋子。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锭金子,冰冷的金黄色金属光泽,差点刺瞎她的钛合金狗眼,她喜上眉梢挑眉询问:“嗯?”


    郭守云老实道:“智能主持给的,说菌子非常不错,提前把尾款结了!”


    过秤后是八两金,可以换八百两银。


    她的流水,又回来啦!


    还等什么,开启买买买模式。


    原本酒楼是能省就省,现在有了银子,当然是全套配齐。


    除了六口炒锅,蒸锅烤炉烤架各种桶,一次性请铁匠铺打造出来。库房里盐巴孜然等名贵香料配齐。


    统一员工制服等。


    后罩房也一道手装修,男女员工宿舍统一打造了松木大通铺,每间可以睡十五人。


    她那间隔成两半,前面是办公室,也是会客室,后面小半间摆了一张单人高低床,作为她和郭守云休息的地方。


    另外一间也隔成了两间,里间给阿爹阿娘落脚,外间给阿姊和翠翠。


    可惜郭守云不领情,表示去男员工宿舍挤大通铺,也不愿和她睡高低床。


    刘青青帐然若失,有种孩子长大不由娘的失落感。


    不过,她坐在办公室内,抚摸着面前宽大平滑的书桌,头顶的青瓦,四周雪白的墙壁,脚下光滑的青石板,宴客用的茶几,铺了软垫的椅子,觉得自己这执行总裁有了那么几分意思。


    料理好这些,刘慧兰进了城,姐妹两收拾包袱去了终南山。


    三天的中元节,她们都要在山上亲自监督。


    七月十四天一亮,陆陆续续便有百姓或步行,或驾车上南安寺。


    奉上香火银一分,把自家折的纸钱,纸衣等供奉在大殿佛祖面前,待主持智能诵过经后便可以取走。


    带到外面阳光下寻个地方烧化,再把家里带来的贡菜撒一些。


    祭祀祖先,告慰亡灵。


    长长的四季豆,代表着扁担,胖嘟嘟的茄子代表着口袋,这两样必不可少,有了这些,钱财才能被亡灵带走。


    今年南安寺竟然发了一罐菌子酱,小沙弥悄咪咪的说,师父得菩萨指点,菌子可以遮挡亡灵的魂魄,不受太阳的荼毒,白日也能赶路回地下,免得赶不及,逗留在人间。


    可不是么,菌子就是一把把撑开的雨伞!


    瞬间,菌子被赋予了神秘的色彩,成了祭祀先祖必须的一道菜。


    这是普通的百姓,至于家里宽裕的富户,付上一份厚厚的香火银子,便可以用南安寺亲自制作的纸钱,纸衣,还有纸马,纸车,纸房。


    南安寺今年花样特别多,让人大开眼界。


    做的纸衣花花绿绿,别提多好看。


    还有纸马纸车,说是地下祖先也可以坐马车,免得担着胆子走路辛苦。


    纸房像真的一样,里头还有纸糊的桌子椅子家具。


    这时节的人们敬鬼神,觉得自己家光有纸钱太单薄,生怕祖先在地下受苦,无房住无车坐,争着大笔的掏铜钱买房买车,甚至还质问寺里为什么不提供纸丫头。


    主持智能表示,拍花子罪大恶极,寺庙不做这样的事。


    对于高消费的香客,寺庙给予了极大的回报——一顿特别烧制的素斋:干煸四季豆,烧茄子,炒菌子,菌菇汤。


    这些菜祭祀完先祖后,剩下的一家子趁热吃掉,是先祖对后代的祝福和保佑。


    每一盘菌子都是刘慧兰亲自把关,刘青青帮着上菜,收拾桌子跑堂,泥鳅般游离在香客周围。


    密切注意各位香客的状态,一有中毒的症状,立马采取措施。


    紧张一整天,直到夜幕四合,山上才恢复了安静。


    刘青青走得腿都肿了,心情却很开朗,今日一天,繁忙平稳的度过,说明她们的菌子没有问题,以后可以按照这个模式去卖。


    而且她游走的时候,不少香客逮着她询问。


    “南安寺的菌子也太鲜美了,可以多点一份打包回去么,打算明日吃。”


    “或者打包点生菌子,我们回去自己做!”


    “啧,这些菌子是外面山上的常见的菌子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自己去捡?”


    刘青青笑眯眯一一解释:“不可以打包哦,菌子只能当顿吃,炒熟了放到第二顿会中毒。”


    “我们的厨师都是专业的,通过颜色气味做菌子,各位婶子自己做控制不好火候,容易出问题,所以最好不要自己做,不过可以带一点菌子酱,是我们厨师做好的,保证没问题!”


    “不可以乱捡哦,菌子里只有少部分能吃,我们的菌子都是多年经验的老农捡的,还请了大夫验毒,所以我们的菌子才是安全无毒的!”


    “南安寺的菌子提供素菌子,若想尝一尝荤菌子,可以到城里的青华楼,就在城里美食街中段,特别近。”


    “所以,去青华楼吃菌子罢,各种菌子齐全,味道鲜美香浓,方便又安全!”


    三天下来,刘青青借着南安寺,将青华楼的名声打了出去,还没开张,便有许多人期待起来,素菌子这样美味,那荤菌子,是个什么样的味道?


    智能对于她借机打广告的事一点也不生气,主要是,刘青青给的太多。


    因为刘青青的见手青,贵人轻微中毒产生幻觉,在幻境中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对南安寺心怀敬畏,没有砸了山门,让南安寺在南平府各大寺庙中,成了大哥般的存在。


    因为刘青青的点子,南安寺今年来的香客人数,是去年的两倍,而且大手笔的买寺庙提供的纸车纸房,捐赠香火钱。


    反正赚得锅满盆溢,看智能走路带着笑便能猜出一二。


    至于赚了多少钱,老和尚总是谦虚道:“仅能糊口而已!”


    信你个鬼,当时说好的菌子酱一万罐,鲜菌子三千公斤,七月十五中午就全部卖完,又紧急补货菌子酱一万罐,二千公斤鲜菌子。


    也就是,仅仅三天,刘青青通过南安寺,让青华楼变得家喻户晓,还卖了两万罐菌子酱,五千公斤鲜菌子,合计流水1100两。


    第66章 第66章供不应求


    菌子因品种口感不同,做成了不同的菌子酱,做法大同小异,都是菌子洗干净后高温油炸再配上佐料。


    主要分浓香味,香辣味,麻辣味。


    统一卖三十文一罐,但含量却不相同,鸡枞这样口感无可挑剔的菌子,撕成细细的丝,放了一两,因菌丝之间空隙大,看着也是一大罐,而鸡油菌这样口感稍微差一点的,便放了二两菌子,非常实在。


    至于名贵的菌子,比如松茸,黑松露,羊肚菌,干巴菌,只在青华二楼包厢,订购全菌宴才吃得到。


    若二楼针对的是不差钱的顾客,那么一楼面向普通百姓,卖的是菌子盖浇饭。


    准备了一个双层五格铁盘,下面装着热水,上面是炒好的菌子,每位顾客只可以选择一种菌子,满满舀一碗,米饭米汤放在大厅,凉菜咸菜,卤豆腐等,随意取用,只要十二文一位客人。


    刘慧兰调到青华楼,做了主厨,招聘了三个厨娘打下手。村子里菌子酱的制作交给阿喜和大春负责。


    七月十八,宜开市。


    随着炮仗的噼里啪啦声,掀开的红绸露出了青华楼的匾额,落款是温如初,竟然是知县亲自题的匾。


    刘慧兰领着三个厨娘,二十个服务员,穿着统一的蓝底制服,笑盈盈站着门口,刘青青站在台阶上朗声道:“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姐姐,青华楼今日开业大吉,请大家捧个人场,只要进门吃饭,每人免费送一杯红糖芝


    麻冰粉哦!”


    姜老大夫领着一档滚圆身材的人冲了进去:“快,把招牌菜弄一桌来!”他吹嘘了好几日,大家都不信他,今日让这些老朋友,晓得什么是人间美味。


    温如初没亲自到,史居正领着个小童,笑盈盈走了进去,热络的和刘青青打招呼。


    粮食铺子,铁匠铺子,木匠铺子,车马行等,都派了二掌柜上门捧场,刘青青招待上了二楼。


    赵垚怕有人找茬,叫了一伙同僚,站在街角虎视眈眈保驾护航。


    只要长眼睛的都知道,青华楼背景深,不要去招惹。


    不一会,菌子的浓香便飘了出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一面不住的咽口水,一面叽叽喳喳讨论:“听说才十二文一人,不如去尝一尝?”


    菌子酱已经那么香,不晓得鲜活的菌子,是什么样的味道。


    刘有江混在人群中,用力拽着慢吞吞的刘瑞和方宝珠,摇了摇手中的钱袋,言语里都是急切:“快走,闺女,我们三人一人点一样,便吃到三种菌子,南安寺三样菌子要二百多文呢!”


    百姓已经接受青华楼菌子无毒,再被刘青青安排的这些托,立马情绪感染抢着进门。


    一楼全部坐满,二楼也坐了三桌。


    幸好一楼的菌子已经提前煮好,只要客人打餐就行。


    吃饭的客人被惊到了,每人选任选一小碗菌子:鸡汤青头菌,爆炒牛肝菌,肉末花红菌,火腿铜绿郡,或者猪骨荞面菌。


    虽说只有一小碗,但有肉啊!


    还有,白花花的大米饭,竟然不要钱,还有一旁各种咸菜:白生生的折耳根,青脆的黄瓜,碧绿的韭菜,颤巍巍的嫩豆花,酸甜的胭脂蒜头,辣得人流泪的葱白丝随意取用,只要不剩,全都免费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啧,今天真是赚到啦!


    还有还有,每人送一大杯甜丝丝的红糖芝麻冰粉,里头竟然有冰块!


    初秋早晚温差大,但白日间,依旧热得人直冒汗,一杯冰粉喝下去,透心凉心飞扬!


    凉丝丝,滑溜溜,甜到心坎里去了。


    啧,不愧能得到知县大人亲自题匾,这味道,没得说!瞬间路转粉。


    青华楼除了第一日请了托后,凭借菌子的味道,免费的米饭,加了冰块的冰粉,迅速在常平县打开市场,日日高朋满座,生意兴隆。


    甚至府城,其他区县都有人慕名而来。


    因为每日要消耗一大笔菌子,而菌子全靠清水沟村民们去捡,这几日雨水又少,菌子长的速度,已经跟不上吃的速度,有好几天,烘房已经闲了下来,捡的菌子只够青华楼当日消耗。


    刘有山才把一车菌子送进城,一面吃午饭一面征求刘青青的意见。


    刘慧兰出主意:“不若把之前烘干的菌子,先拿出来应付一阵子!”


    刘青青觉得不妥,烘干后的菌子,泡发后不如鲜菌子的味道鲜美香浓,每次售卖的时候,都和顾客说清楚了的。在青华楼用干菌子,那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她沉思了一会道:“阿爹,你告诉村里的乡亲们,让他们去别的村收菌子,送到我们家,依旧要!”


    “我们也可以去别的乡镇收购菌子!”


    常平县四处环山,下辖十个乡镇,山脉气候大同小异。


    刘慧兰:“其他村镇的菌子会不会有毒?”毕竟没试过。


    刘青青有些牙疼,菌子美味,但毒性这个问题,实在太复杂,不同地域长出的同一品种的菌子,有的有毒,有的无毒,比如末世的时候她便发现,在没有污染的松树林里长的青头菌,生吃都没问题,但是,在桉树林长的青头菌,就是有毒的。


    只能试毒了。


    刘青青决定:“只能再辛苦辛苦鸭子了,每一批菌子都试毒,试过无碍后再送进到青华楼!”


    刘有山说起这个就有气:“家里那匹鸭子都喂菌子把嘴养刁了,只吃味道鲜美的青头菌,换回木薯渣,嘎嘎叫个不停,不愿意动嘴吃!”还嫌弃的用鸭掌推开食槽。


    特别是三只大白鹅,瞅着人不注意便偷吃框里的青头菌,祸害了好几筐。之前棉花和黑炭在家,还管得住,现在棉花黑炭来城里跟在刘青青身边,三只大白鹅称大王,成了刘家后院的一大恶霸。


    可怜他的小闺女,去后院玩耍都要瞅着大白鹅睡觉的时候。


    刘青青愕然了一下,无奈笑道:“那便重新买一批没吃过菌子的鸭子。”她还没吃过,喂养菌子的鸭子,是什么味道呢!


    青华楼立马可以上新款菜肴啦。


    处理好几个问题,刘青青看着刘有山放下了碗,露出个笑:“阿爹,你不午休的话,我们去看马去!”


    一直来都是租借马车,着实不方便,费用还高,她和牙行的徐良说了好几次,徐良答应帮她寻摸个好的,只是好马难求。


    今早徐良才打发人过来递消息,弄到两匹上好的骐骥,叫她过去相看。


    刘青青表示,她也不懂马啊。


    刘有山赶车的疲劳,瞬间清空,兴奋得两眼发光,他刘有山也有买马的一天!


    到了牙行,徐良亲自迎接他们,寒暄过后,领着他们到了后面的马圈。


    马圈里,两匹瘦骨嶙峋的高头大马站在马圈里,厌世淡漠,无精打采垂着脑袋。


    刘青青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隐含了一丝不满笑道:“徐伯,不说千里马,汗血宝马什么的,你弄这两匹半死不活的马给我,我能用它们来拉车么!”不是马拉车,是车拉马。


    徐良苦笑道:“你先别急!”


    “这两匹马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良驹,日行千里有些夸张,跑个几百里还是没问题的。这两匹马心气大,被主人寄养在我这里,思念主人才这么一副焉巴巴的模样。”


    “那更不合适了,人家是有主的,你把我们叫过来是……”


    “因为它们不吃不喝,再拖下去只怕性命不在,他们主人一时半会不回来,带信给我,让我帮它们寻个爱惜它们的新主人。”


    说完,他一脸的讪讪:“这两匹马被养得骄纵,除了草料外,必须每顿吃一个苹果!”


    “我天天在城里,用不上这么好的马,这不是就想到你了么!”


    说起这事来,他也觉得很意外。


    徐良原本在北方当兵,断了手臂后回老家,用抚恤的银子开了这个牙行。前几日旧峰一身狼狈寻上门,让他弄一条快船。


    他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那个总是老子天下最厉害的将军,竟然软趴趴靠在副将的身上,满头的大包,整个人昏昏沉沉,意识糊涂。


    面对他的打探,副将郭荣讳莫如深:“一时不查,遭到暗算!”着急护着上峰回京寻医。


    两匹马丢在他这里。


    自从两人走后,他寻了最好的草料,这两匹马不吃不喝,绝食抗拒,几日的功夫便瘦成这个样子。


    飞鸽传书,两人已经回到上京,上峰没有大碍,但公务脱不开身,让他重新寻摸个主人。


    只要把新主人带来一见,若两匹马有反应,便舍了去。


    他把身边爱惜马匹的人都请过来相看了一遍,两匹马眼皮子都懒得撩一下,没奈何,把认识的人都请来,这不就想到了刘青青。


    刘有山凑上前看了看,按照以往他的经验,这两匹马虽然半死不活的,但高大的骨架,流畅的线条,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前提是能活下去。


    刘青青正要凑上前查看,被郭守云挡住:“万一它们发疯,像大青驴那样咬你,我来吧!”


    他手里牵着里链条,另一端黑炭和棉花从他后面伸出个脑袋,一起凑上前。


    /:.


    黑炭棉花已经长得半人高,大家都当做是大狼狗,平时在城里,怕吓到小孩,刘青青让郭守云弄了条链子意思意思。


    马圈里的两匹马有些烦躁,天天被一圈人围观,正不耐烦,突


    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一看,不正是那日暗算它们的野狼么。


    瞬间满血爆发,眼睛通红,扬起高高的蹄子欲把黑炭踏与脚下。


    郭守云看见马匹的第一眼觉得眼熟,这一下便知道马儿的来历,早就有所防备,拉着黑炭棉花往后躲。


    徐良几乎喜极而泣,他终于帮旧峰的马匹找到了新主人,看看这马儿激动兴奋的模样!


    第67章 第67章意外发现


    行吧,看起来两匹马很喜欢阿云呢。


    刘青青决定买下来:“原主要多少银子才肯转手?”


    徐良顿了一下:“不要银子。”


    刘青青诧异的哦了一声,便宜没好货。这不要钱的,莫不是找个冤大头暂时寄养。


    徐良读懂了她的意思,急忙解释:“这马儿是大宛马,可遇不可求,市价的话,一匹在百两银左右,他们旧主,只有一个要求,善待它们!”


    每顿好草料,甜苹果,不许打骂。


    刘青青不吭声,刘有山嗤笑:“意思是日后旧主寻来,我们得把马儿还回去?”费那个劲帮人做嫁衣干嘛,直接买两匹不好么!


    “嗨,大宛马脾气倔强,被原主人抛弃后,即便原主人寻来,它们也不会再理睬了。所以,你们若能让马儿重新吃喝不绝食,这马儿便是你们的了。”


    刘青青一听,还有这种好事,重新吃喝,这太简单了,不过为了以后不扯皮,让徐良写了一份转卖书,意思意思给了10两银子,若原主想要赎回,需赔偿百倍的违约金。


    看两匹马儿那病歪歪的模样,刘青青让徐良弄一辆车来拉,哪知道黑炭在两匹马面前,摇头摆尾走了几步,两匹马像打了鸡血一般,嘶吼一声跳出马圈,追着黑炭便跑。


    黑炭回头望了一眼,一个激灵炸了毛,挣脱链子一溜烟不见了。


    刘青青和郭守云连忙追了上去。


    一狼两马在街上狂奔,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孩。


    幸好是正午时分,大多数人都在家里午休,没几个行人。


    黑炭跑进青华楼,呜嗷一声钻进自己的铁笼子窝里不出来,两匹马围着笼子不停的转悠,拿蹄子去踢,却奈何不到躲在笼子里的黑炭,令它们更生气的是,里头的黑炭缩在角落里,扒拉着一块肉干啃得鲜香,不时掀起眼皮看它们一眼,只差把你耐我何写在狼脑袋上。


    两匹大马气得乱踢乱叫,大肆破坏,撞在院中的桂花树,轰然倒塌睡在地上。


    主要是饿了这么些天,又狂奔了一段路,再被黑炭气了一场,气血攻心才力竭在地。


    刘青青和郭守云回到青华楼,看见一地狼藉的院子,对两匹大马的暴虐有了直观的认识,幸好大家都躲在屋子里,没伤到人,只是摆在院子里养荷花的大缸全部踢碎了,水躺了一地,到处是乱蹦的鲤鱼。


    刘慧兰正领着人打扫院子,对两匹大马心有余悸,问她要怎么办:“这两匹马脾气像炮竹一样,能老实拉车么!”


    刘青青心疼大水缸,也更看重两匹大马,这么厉害,不晓得收服后,骑着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思索了一会,刘青青叫来车马行,合力把马儿捆到板车上,动身回村,村子里宽敞,可以让两匹马随意奔跑。


    二来她要回去相看鸭子。


    一路平安的回到清水沟村,现请了村子里的几个汉子,搭了一间马圈,用大腿粗的木桩围起来的那种,足有三米高,保证两匹大马踢不倒,跳不出来,刘青青亲自割了些鲜嫩的草料放在食槽里,便去看鸭子。


    池塘里的鸭子,果然只只膘肥体壮,悠闲的戏水追逐,还有四百多只鸭子,刘青青有信心,三天就卖完。


    刘青青喊上郭守云,两人骑着大青驴往黄泥塘村而去,一直听说那边养鸭子和鱼的人多,若能稳定的供应鸭子,酒楼里可以添一样菜。


    顺着清水河往下,约摸走了一个时辰,到了黄泥塘村。


    不同于清水沟村平整的田地,黄泥塘村地势高高低低,形成天然的大大小小的水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黄泥塘村每一户人家都有池塘,以养鱼喂鸭为生,才靠进村子,便问到熏天的臭气,那是大量鸭子聚集在一起的味道。


    比起清水沟村,黄泥塘村村民的生活条件明显下降。清水沟村几乎没有茅草顶,而黄泥沟村只有三两家石头顶,一水的茅草屋。


    他们一路询问,找到黄勇家,挨着水边一座三间的茅草房子。


    看到她们来,黄勇沧桑的脸上闪过欣喜,将手里的麻袋顺手靠在墙边,招呼他们进门:“快进屋里坐!”


    刘青青瞟了一眼各种麻袋,杂物塞得满满当当的屋子,顺手将手里的半袋子小米放在墙根下。


    坐在了门前的小板凳上,直接道明来意:“黄叔,我们来问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出圈的鸭子,嗯,约摸四公斤,四月龄的”


    黄勇搬了个小凳子给郭守云,一人倒了一碗白开水,糖罐已经空了,只好把盐罐底的盐粒倒在里头,端出来递给两人,自己也坐到一边,笑道:“四月鸭子长得到两公斤,四公斤一般要养十个月,你到底要四月龄的,还是四公斤的,我给你问问!”


    难怪黄泥塘村日子艰难,投入大,喂养周期太长,中间出点差错便血本无归。


    刘青青叹道:“我们家的鸭子全是四公斤多的,我还当每家的鸭子都一样!想来是我们家都尽着鸭子吃木薯渣的缘故。”


    “你们喂鸭子什么?长得有点慢哦!”


    黄勇拖过墙边的麻袋:“哪里来的那么多粮食喂鸭子,我们都割草喂。


    嗨,我跟你们说,鱼儿鸭子最喜欢吃苏丹草,这草长得慢,不够割。这拳头花串得飞快,割了几天又长起来,偏偏鱼儿不爱吃,鸭子也嫌弃,可惜苏丹草不够吃,没办法,弄一些回来对付对付。”


    拳头花是什么?从来没听说过。


    刘青青凑上前一看,麻袋里鼓鼓囊囊的,绿色肥厚的花絮层层叠叠像花骨朵那样,包在一起,大如拳头,顶端还带了一点紫色。


    刘青青喜得两眼放光,从小板凳上滚下来,竟然在这里见到菊蓟。


    末世的时候,菊蓟还有个别名,叫法国百合,或者朝鲜蓟。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这样莫名其妙的名字,但是,菊蓟味道甘甜,而且能提高人体唤醒异能的几率,吃一次得攒半年的晶核才够。


    她颤抖着声音:“能把这个卖我一袋子么?”


    黄勇把麻袋往她面前一放:“阿青姑娘,说得见外了,一点喂鸭子的野草,你要就拿去,什么卖不卖的。”


    刘青青试探着问:“这个拳头花还有多少?”


    黄勇苦着脸指了指屋子里:“这个拳头花村子后头到处都是,一片一片的。你要了作甚,鸭子和鱼儿都嫌弃哩!”占了苏丹草的地盘。


    刘青青:“??”


    发财了发财了!


    不是鸭子和鱼儿嫌弃,那是鸭子和鱼没手,不会把老壳子剥掉。


    刘青青心里隐隐有个想法,暂时没提。


    她让黄勇在村子里统计一下,每月可以出圈的鸭子有多少,明日到清水沟村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而她兴冲冲的让大青驴托着一麻袋菊蓟往家赶。


    回到家放下麻袋,倒出带着枝叶的菊蓟,断口处还冒着汁水,想必是才割回家不久。


    刘青青用菜刀切了几朵绿色的花下来,外面是层层圈圈的绿色老花瓣,一片一片剥开,直到漏出里头淡黄色的嫩花瓣,轻轻一掐便是一个指


    甲印子,然后用刀把花杆皮削掉,整个切两刀分成四瓣,放在盐水中浸泡,不然一小会就会氧化变黑。


    剥了半麻袋,整整得一小盆子鲜嫩的菊蓟心。


    锅里苏氏炖了排骨,刘青青倒了三分之一进去,继续炖一炷香时间,淡白色的汤汁变成了淡绿。


    炖汤的时候,刘青青捡了八个菊蓟出来,切细凉拌,剩下裹了加鸡蛋的面糊,下油锅小火慢炸,等一个个面糊飘起来,便捞起来上桌。


    刘有山看着桌子上淡绿色的排骨,看不清里头是什么的金黄色面团,和碧绿的凉拌菜,苦着脸道:“慧兰不在家,我们只能天天吃草啊!”


    做饭这事吧,还是讲究天分。秀娘确实不擅长做饭,平时炖点排骨都寡淡无味,不如慧兰做的,色香味俱全。今日更夸张,弄了些草进去,这是把他当大青驴来喂咯。


    秀娘瞅他一眼,舀了一勺子菊蓟排骨给他:“吃你的罢,一天话这么多!”


    刘有山先啃了块排骨,眼底露出惊疑不定的光:咦,排骨甜咪咪的,是清香中的甜,淡淡的,又不能忽视的甜!


    苏氏的手艺,什么时候这么高了,能把白糖做成这样。


    不对,这不是糖,白糖没有这样的清香,他把视线放到旁边淡黄色的草块上。


    嗯,这不是草块,是阿青嘴中娥菊蓟。


    他夹了一块放到嘴里,没有意料中的草腥味,入口即化,先是一种淡淡的苦涩,马上便化成甘甜,浓烈的,但又一点不会腻的清香甜蜜。


    咽下肚子后,好长时间,都还有一种甘甜,顺着肚子冲向天灵盖。


    原来,这就是回甘。


    裹了面糊炸出来的菊蓟,外焦里嫩,淡淡的甘甜配合鸡蛋面糊的松脆,形成一种强烈的对照,实在太美妙了。


    他又尝了一筷子凉拌菊蓟,添加了蒜泥姜汁的菊蓟,味道偏鲜甜,适合拌饭。


    刘有山埋头大吃,没空贫嘴讨好老婆了,毕竟,翠翠这个小丫头,用漏勺捞第三碗菊蓟,阿云干了四碗,他要被比下去啦。


    饭后,刘青青重新剥了一盆菊蓟端到马圈旁,两只大马趴在地上,无动于衷。


    刘青青也不说话,一个一个把菊蓟放在手心里,让旁边的大青驴吃。


    大青驴一点也不客气,舌头一卷便把菊蓟卷到肚子里,嚼了两口后,明显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嫌弃她手里的太少,干脆伸长了脖子去盆里卷。


    吧唧吧唧,咔嚓咔嚓,大马生无可恋,烦躁的嘶吼一声,为什么会和这样没脸皮的大青驴做邻居。


    第68章 第68章全身都是宝


    嘶嘶~大马烦躁的翻身,一口把刘青青盆里的菊蓟芯吃完,得意的看着大青驴。


    叫你吃,叫你吃东西吧唧嘴,我全部吃完看你吃啥!


    刘青青看着它扬着脑袋,歪着嘴鄙夷的盯着大青驴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


    绝食的大马,开始吃东西了呢。


    大马察觉,愣了一下,看她一眼后转过身去,屁股对着刘青青。


    若有手的话,相信大马已经害羞的捂着脸了,真是一匹脾气毛躁,又倔强难为情的大马呢。


    刘青青看了空的盆,干脆又把剩余的菊蓟剥完,分成三盆,大青驴一盆,两匹大马各一盆。还贴心的从河岸上割了些紫花苜蓿放在食槽中。


    她没站在旁边观看,她准备尝一尝鸭子的味道。


    怕黑炭和棉花刺激到大马,两小只被她放出去玩儿了,捉鸭子的事,落在了她和郭守云的身上。


    每只鸭子都被郭守云逮过强行喂菌子,鸭子看见他惊慌失措逃命,拍着红色的脚巴掌,扑通扑通往池塘里掉,激起一阵一阵的水花。


    郭守云根本不用跑,不慌不忙看准了,手握网兜罩住最胖的那只,扯过来就行。


    刘青青想了想,叫他逮够十只。


    鸭子带到前院,先把刘有山的老白干每只鸭子灌上半碗,一来除腥,二来醉酒的鸭子毛孔张开,容易去毛。


    刘有山将鸭子杀死放血后,放在大木盆里,交上沸水,就可以轻易的除去鸭毛,露出雪白的鸭皮。


    剩下皮肤上的一点绒毛,刘青青用之前做蜡烛剩下的杂质松油融软后往上面滚一圈,细小的鸭毛就被全部沾走。


    然后从鸭屁股下方开一个小口,取出内脏,这事情是刘有山的。


    内脏取完后,清洗干净鸭子,砍掉鸭爪鸭翅尖,需要腌制去腥,因是新鲜的鸭子,没有太大异味,刘青青只用了点胡椒、八角粉、山奈、盐巴,磨碎后均匀抹在鸭子内壁。


    接下来便是打气。


    刘青青用两只竹筒做了一个简易的打气筒,捏着鸭子屁股下的开口,将打气嘴从鸭脖子皮肤那伸进去,按压打气筒,使空气把鸭子皮肉分离,鼓起来,这一步很关键,打了气的鸭子皮肤光滑饱胀,烤出来的鸭子油光水滑,外焦里嫩。


    因打气筒费力,刘有山和郭守云两人换着打完十只鸭子,打好气的鸭子,用铁钩穿在鸭脖子上挂起来。


    这期间,刘青青调制了皮水,放了一份麦芽糖,一份蜂蜜,五份水。


    打好气的鸭子先交上沸水,让鸭子皮紧缩,用干净的棉步擦干水汽,然后浇上皮水,均匀的拍打,这一步很解压。


    拍打的时候要捏着脖子和屁股开口的地方,不要把气给打跑了。


    不停拍打,直到皮水被鸭子吸收,再浇一遍,重复三次。


    接下来把鸭子挂在房子廊下风大太阳晒不到的地方一个时辰,让鸭子自然风光。


    鸭子内脏不要丢:鸭心,鸭胗,鸭肝,鸭舌,鸭肫,鸭肠都是美味呢。


    取出这些剩下的便可以丢弃,其他人家内脏拿来喂狗,但刘青青坚持黑炭棉花喂熟食,所以把这些丢到粪坑里发酵后作肥料。


    这些内杂和鸭翅鸭掌洗干净用葱姜水去腥,加上八果花椒大蒜山奈丁香孜然等卤料小火慢炖。


    收拾完内杂,鸭子表皮已经风干,摸着有种纸一样的手感。木炭点燃之前打造的铁皮烤炉,预热五分钟后,将鸭子挂进考炉内,安排郭守云守在旁边烧火。


    这里用的是梨木木炭,烤出来的鸭子更香。


    刘青青趁这功夫,将已经凝固的鸭血,倒进沸腾的锅里,稍微一烫,鲜红色的鸭血变成咖啡色,立马捞起来。


    接下来锅里倒入高汤,加入豌豆粉丝煮熟,依次放入酸菜,切小的鸭血,最后放入鸭肠,大火煮沸十息后,立马起锅。装了一个大汤碗,最后在上面撒上芫荽,茱萸,盐巴,蒜泥,脆豌豆,在烧热油淋上去。


    热油落汤,冒出滋啦的声音,浓香四溢。


    烤炉里的鸭子也熟了,刘青青取出五只,用油纸包好放在篮子里,挂在棉花脖子上,让它送到村长家,黑炭负责送到赵峰家。


    剩下的三只,刘青青送到作坊里给孙姨,周氏和罗婶子,让她们下工带回去吃,顺便把大春叫过来。


    桌子上一盆酸菜鸭血粉丝汤,一盘卤得入味的鸭杂,中间是考得焦红冒油的四只鸭子,哦,还有一只,被棉花和黑炭平分了。


    两只在葡萄架下啃得恨不得连爪子都吃下去。


    大春盯着桌子上红红绿绿的颜色,咽了一口口水:“你主意真多!”


    常平县的百姓,鸭子常用来炖,像刘青青这样烤的,还真没见到过。


    不过白色的大盘子里,一整只鸭子色泽红润,冒着油光躺在那里,实在,太震撼了,看着都流口水。


    刘青青微微一笑:“别坐着不动,快尝一尝!”


    她用菜刀切掉鸭屁股后,将烤鸭从中破成两半,每人分一半,顺便递来一碗甜面酱。


    刘青青一直觉得,烤鸭就是要连皮带肉一起用手撕着吃,才过瘾。


    当然,也可以用荷叶饼裹着菜蔬一起吃,不过她更喜欢吃米饭,不喜欢面食。


    大春也不客气,从自己面前的盘子里,左手按着鸭子,右手稍微用力,便撕下一只冒着热气的鸭腿,尝了一口,外皮焦脆,鸭


    肉鲜嫩多汁,没有一点腥味,实在太对她的胃口拉。


    第二个高兴的要数刘有山,还是二女儿最贴心,满足了他大块吃肉的愿望。


    苏氏对于刘青青用了她那么多名贵的调料是有意见的,但烤鸭进嘴的那瞬间,觉得这调料,用得太值啦。


    郭守云和翠翠,看他们面前去掉一半的鸭子,便知道他们对烤鸭的喜爱。


    刘有山嘴里啃着骨头,口齿不清道:“奇怪,原来也吃过鸭子,怎么感觉,没有我们家的鸭子鲜嫩,难道是因为自己养的?”


    刘青青解释:“阿爹,黄泥塘的鸭子四月龄长得二公斤,去掉鸭毛内脏不到一斤,我们家的鸭子,全都有四公斤,洗干净还有一公斤,接近两公斤,所以才肥嫩美味。”


    若养一年,鸭子已经老了,不适合做烤鸭,只能做板鸭炖煮。


    他们家的鸭子能长这么快,一来是因为喂的是淀粉含量高的木薯渣,二来还喂了菌子,所以才增肥这么快,而且没有腥味,带着一股天然的清香。


    棉花黑炭啃完自己的鸭子,在桌子底下转悠,扒拉着桌角嗷嗷嗷啃,着实可怜。这两个机灵鬼,就会装可怜,刘青青只好把剩下的两个半只给了它们。


    两只得了鸭子,一溜烟跑回葡萄架下,埋头大吃。


    其他人盯着桌子上冒着酸香味的粉丝汤。


    碧绿的芫荽,咖啡色的鸭血,淡黄色卷边的鸭肠,红彤彤的茱萸油,冒着热气勾着人移不开眼。


    大春替苏氏和刘有山舀了一碗后,自己添了一碗,粉丝弹韧爽滑,鸭血细腻润滑,鸭肠脆弹有嚼劲,啧,香酸辣配合在一起,实在太开胃拉!


    不一会便吃得满头大汗,她感叹,比起干妈家,自己家吃的就是猪食。


    肚子实在撑不下了,可是卤鸭舌鸭肫,还没吃呢,看着就香,怎么办?


    大春懊悔自己肚子太小,犹豫着还是伸出了手去拿。


    苏氏按住她和翠翠:“你们小孩子,吃多了肚子疼,这个是卤的,凉了也好吃,等天黑给你们做宵夜!”


    用碗装了一碗让她带回去。


    刘有山嘿嘿笑了一声,拍拍肚皮:“我肚子还空着呢!”


    夹起一块鸭肫,脆脆的,软软的,香中带辣,浓香入骨,这么好的美食,一定要配点米酒。


    一家子一边吃一边计划,青华楼里卖烤鸭的事情,苏氏叹息:“可惜你阿姊在城里,没吃到!”


    刘青青安慰她:“没事,等大马不犯倔,骑着大马,最多一刻钟便可回来,再说,我们自己家塘子里还有那么多的鸭子,还能少了她吃么!”


    大春羡慕刘家轻松和睦的气氛,想到自己家便觉得糟心。


    自从哥哥和慧兰姐退婚后,日日在家萎靡不振。阿娘忙着找媒人,相看介绍了许多女孩,可是哥哥一个都看不上,随着干妈家的作坊办起来,阿娘其实早就后悔了,但依旧觉得自己没错,定要寻一户殷实的人家结亲。


    自己家在村子里日子还不错,拿到城里就没眼看了,这不,阿娘相中城里的一家富户,那家人也不嫌弃哥哥性子软,愿意把闺女许给赵家,不过要求以后小两口住在城里不回清水沟,据说已经置办好三进的宅院当嫁妆。


    阿娘觉得捡了天大的便宜,喜得眉开眼笑,阿爹却不同意,说这和上门女婿有什么差别,自家又不是吃不上饭过不下去,不愿意哥哥上门受气,再说,家里只有哥哥一个儿子,他要挑起赵家的门户呢。


    阿娘却说,独门独户过日子,什么叫上门,等儿子成了亲,她搬去城里一起住,难道儿媳敢不给进门么。


    两人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家里天天气压沉闷,哥哥没事一样,依旧睡他的大头觉,也不劝一下,问就是全凭爹娘做主。


    依着她看,哥哥其实和阿娘想的一样,只是惧怕阿爹不敢说出来。


    她觉得哥哥真不是个东西,没有男子汉的担当,拈轻怕重,配不上慧兰姐,是她,她也退婚。


    刘青青送她出门,笑着开玩笑:“等月底,我们把账会一会,你可以领一大笔奖金呢,你先想想,打算买点啥!”


    两人说笑着出门,便看见院门口站着的刘满仓,看见门打开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组织了好几遍语言才结结巴巴道:“阿青姑娘,不,东家大小姐,不是,东家二小姐……”


    刘青青诧异了一下,笑道:“满仓叔,别见外,叫我阿青就好!你咋站在门口不进去,是有什么事情么?”


    许是刘青青的平易近人,刘满仓终于不结巴了,焦急道:“棉花长虫子了,怎么办啊?”


    第69章 第69章大妞二妞


    “我今日去除草,发现棉桃上长了虫子,已经抓了一天,可是根本抓不完!”刘满仓黑红的脸上都是焦急,丰收在即,这些可恶的虫子,却来破坏农人的心血,若不能快速地把虫子除掉,减产算是轻的,一不小心就要颗粒无收。


    多亏刘家每个月那一两八,她们夫妻日子松乏了许多,田地里没活计的时候,他还能去山上捡菌子,卖了三两左右,家里日子一下子得到了改善,顿顿吃上碎米饭,偶尔还有余钱买点骨头熬汤解解馋,孩子小脸上长了肉,不再瘦得皮包骨头。


    刘满仓是真心把刘家的田地,当成自己家的来照看,不,比自己家的还精心。棉花种子极其金贵,刘家放心的交给他管理,虫子不是在棉桃上打洞,是在他心口子上打洞,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他空有一把子力气,对付这些小虫子却半点没用,今儿在地里一朵一朵棉桃顺着检查找虫子,堪堪翻过半亩地,折回头去看,还是有虫子出没,几乎没把他折磨疯。


    他惶然无措,刘家会不会怨怼他不好好干活。


    站在院门口半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踌躇不敢敲门。


    刘青青一听,舒了口气,满仓叔这天塌下来的模样,差点没把她吓死,不在意的挥挥手:“嗨,没事,哪有不招虫子的庄稼。明儿我过去看看。”


    她打量了一眼刘满仓裤腿上的泥,衣袖上的污渍,想来是才从地里回来,不由得心下感动,刘满仓是个实在肯干的长工,对于这样的下属,刘青青一向是亲和有礼的:“满仓叔还没吃饭的罢,快进屋,我们也才吃完,随便在我家对付一点,一面吃一面细说!”


    刘满仓本想拒绝,又着急棉花的事,局促的跟着进了屋。


    刘有山看见他很是开心:“满仓兄弟来了,快洗把脸,随便吃点。”


    厨房已经收洗刷得干干净净,刘青青重新点了火,下了一海碗面条,煎了两个鸡蛋,热了热留着作宵夜的卤鸭杂。


    因为刘家都是些半大的孩子,肚子饿得快,每晚都要吃宵夜,刘青青买了精面,加了碱和鸡蛋,兑上水后揉得光滑,刘慧兰擀得薄薄的,切细切短后晾干收在篮子里,吃的时候只要煮一盏茶的功夫就行,非常快捷方便。


    刘满仓被刘有山按在椅子上,局促得手脚不知往哪放,嘴里连连道着不用麻烦,随便弄点红薯就行。


    刘有山夹了一个鸭心到他碗里:“没事,他们平时也这样吃,不麻烦。”


    雪白的面条上面,油汪汪的肉酱,翠绿的生菜,朱红色的茱萸油,金黄的鸡蛋,乳黄色的蒜泥,焦脆的菌子,还有酥脆的豌豆。


    稍微一拌,让各种佐料充分沾染到每一丝面条,刘满仓嗦了一口,便再也停不下来。


    面条柔软而筋道,入口回甘,满口浓香。


    刘满仓


    一不小心,稀里哗啦干完一海碗,吃完后惊觉汤底都被他喝干了,为自己的粗鲁而羞赧,刘有山把鸭杂推到他面前,自己也捡了一个鸭肫嚼起来:“来,尝尝卤的鸭杂,家里自


    己养的鸭子。”


    刘青青倒了一杯菊蓟茶水给他。


    嗯,菊蓟鲜嫩的花瓣芯全部被吃完了,老花瓣也有用,被她洗干净后放在太阳下晒干作茶泡水喝,清香扑鼻,回甘无穷,小孩也能喝。


    刘满仓尝了一口,被里头的回甘吓得不敢再喝:“这茶水放了糖罢,不用这么客气,给我一杯水就行了,不是,不用水,我不渴!”


    刘有山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满仓你这么客气作甚,这也不是茶,是阿青自己采的花瓣,不值当什么,你要觉得好,廊下还有许多,一会装一篮子回去喝,解渴!”


    刘满仓既感动又羡慕,只觉得刘家的日子就像他梦中一样,如戏文里唱的,吃香的,喝甜的。


    刘青青见他不紧张了,才慢悠悠询问:“满仓叔,棉花田里的虫子,是什么时候有的?”


    说起田地来,刘满仓变得说话利索:“哎,前天去拔草还没有,昨天我去稻田里,今天到地里才发现的。”


    刘青青叹道:“棉花地紧邻稻田,估计田里稻谷也生了虫子!”


    “那行,满仓叔你也累了一天,先回去歇着,我明日去城里买点药,嗯,后日吧,后日麻烦你过来,帮我搬到田地里,杀灭害虫。”


    刘有山送走满脸疑惑的刘满仓,急匆匆回来拉着她:“阿青,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买什么药?”


    他不擅长种田,但在村子里过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哪家的庄稼生虫子,喝药水,又不是人。


    祖祖辈辈,庄稼生了虫子都是靠两只手去抓,或者烧干草用烟熏,赶走虫子。可惜效果不咋的,能抓到的虫子,已经很大了,粮食都被吃掉了许多,烟熏的话,虫子会躲到土里边,过两天又爬回来。


    一棵棵庄稼长到丰收要经历干旱,暴雨,霜降,有的时候还有冰雹,农人小心翼翼的浇水施肥盖草,仔细护着,好不容易要丰收了,这些可恶的害虫又来糟蹋粮食,真真可恨。


    刘青青笑眯眯道:“人生病了,要喝药,庄稼生病了也要喝药。既然虫子吃庄稼,我们把虫子药死了就行。”


    说得好有道理,可是怎么让虫子吃药,一只只灌么?


    “阿爹你好笨,我们把药像毛毛雨那样,均匀洒在棉花枝叶上,虫子吃棉花啃叶子,不就把药吃了。”


    解决了虫子怎么吃的问题:“那药怎么办?”去医馆买么,去了告诉大夫,我家棉花生虫子,你老配点药,看人家坐堂大夫不把你打出来。


    刘青青打开后院新搭建的库房,里头堆得满满的干鹅膏菌:“诺,这些毒菌子,鸭子都能药死,还药不死小小的虫子么!”


    迎着刘有山惊诧的目光,郭守云理应如此的点头。


    刘青青让苏氏缝了一双手套,一个口罩,还穿上一套不要了的旧衣服,全副武装捡出一筐菌子,用小石磨磨成粉末,按照不同的比例兑水浸泡。


    牺牲的鸭子告诉了刘青青,生的鹅膏菌,一片就能要鸭子的命,要特别小心。


    药水弄好了,刘青青想着做个喷雾器。


    专业的事情,需要交给专业的人,她大约把图纸画了出来,打算明日带到县城找铁匠铺子里的人去做。


    去县城,骑着大马半个时辰便到,她眼热的去到后院,


    大马不再绝食,装菊蓟的木盆吃得干干净净,食槽里苜蓿草尖啃完,只剩点干枯的根茎,啧,还挺挑食。


    看见她来,仍旧把头扭到另外一边,旁边小一些的马吃着草,被它撞了一下,不情不愿的跟着转过身,屁股对着她。


    刘青青哭笑不得,夜幕四合,她去哪里找菊蓟芯来给它们吃。


    要不,试一试菌子?


    刘青青去作坊里,装了一筐新鲜的松茸菌过来,放在食槽。


    大马偏偏头,先拿鼻子闻了闻,看见她站在那里,打一个响鼻,又缩了回去。


    刘青青笑了一下,假装漠不关心的走掉,躲到墙角后偷偷观看。


    只见大马等了一会,凑到食槽里闻了闻,嫌弃的打了个响鼻,走开了。


    过了一会,许是饿了,它试探的卷了一朵松茸菌到嘴里嚼巴两下,然后大大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加快速度咀嚼起来,还不忘踹一脚旁边的跟班马,叫它快来吃。


    一旁的大青驴不愿意了,阿布阿布叫个不停,大马哼哧打了个响鼻,不耐烦的咬了一朵甩给大青驴。


    啧,这大马别扭又聪明,还会护着跟班,实在太对胃口了。


    刘青青一下子跳出去,大马愣了一下,差点把嘴里的菌子给吐出来,低头看看空了的食槽,又看看她。


    吃人嘴短,不情不愿低下头,伸到刘青青面前,让她摸一摸。


    刘青青惊喜交加,将手放在它脑袋上拍了拍:“放心,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保管把你养得肥肥壮壮!”


    大马打个响鼻,哼哧~~~


    “嗯,你这扭扭捏捏的模样真好玩,以后你叫大妞,它叫二妞。”


    “哎哟,你咋又扭过去不理人拉!”


    “行行行,再给你们端一盆菌子!”


    在松茸的吸引下,大马二马都是男娃,但可耻没有骨气的认下了大妞二妞的名字,主要是刘青青喊一声大妞,给它一朵菌子,它形成了条件反射。


    再说,一个名字有什么关系,名字霸气就有松茸吃么。


    它原本叫追风,二马叫追影,名字够大气了吧,白活了好几年,第一次吃到这样鲜美甜嫩的食物呢。


    心情愉悦的刘青青又端了一盆加了盐的冷白开水来,让大妞二妞喝,每个食槽里都放了豆饼。


    次日一早,刘青青骑着大妞,郭守云骑着二妞进城。别看他们骑着大妞二妞很是拉风,但每跑五六里路,大妞便要求一朵松茸菌,不给吃便停下不走。她的背包里全是大妞二妞的口粮。


    算了,看在两匹马风驰电掣的份上,她忍了。优秀的快马,谁还没点脾气呢!


    寻到之前打造铁锅菜刀铁盘等酒楼用具的杨氏铁匠铺,杨掌柜亲自出门迎她:“哟,阿青掌柜来啦,可是又要打造新锅具?”


    刘青青笑眯眯颔首:“杨掌柜,我这里有几份图纸,你看看,能不能打出来!”


    第70章 第70章打虫子


    杨掌柜面色一动,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两方坐定,刘青青摆出图纸:“这里有几个器械的图纸,你看看能不能打出来?”


    杨掌柜接过一看,细长管,齿轮,针眼盖子……露出一丝凝重:“你这些零件很精密,必须用精铁,价钱可不低啊。”


    他看不懂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刘青青似笑非笑:“不用管价钱,只要能达到我要的效果。要求尺寸必须完全按照我这个来。诺,比如这个细管,尖端的孔一定要细如针眼。”


    杨掌柜不解的问:“你弄这些做什么?”


    上次她来打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锅盆用在青华楼,比如方盘,圆柱形的铁皮烤炉,可以翻转的烤架,他至少晓得用处,今儿拿来这些,全是莫名其妙的器械。


    他能感觉到其中的精妙,但实在想象不出,用来干什么?


    刘青青看了他一眼:“反正不害人,有大用处,你就说接不接单罢?”


    有钱不赚是傻子,当然接。


    最后,刘青青付了100两的定金,签订契约。


    铁匠铺子不能外泄图纸,不能私自打造图纸里的物件,其中第一张图纸的物件,今晚要出一个样品,其它的一个月后交工,若有违约,按价百倍赔偿。


    杨掌柜嗤笑,这肯定是她做来,放在酒楼里的新餐具,他有什么好泄露仿造的,毫不在意刷刷刷签了契约。


    接下来她们又去了木匠铺子,朱家老字号,之前在镇上买的家具便是他家的分号,青华楼桌椅的维修换新也是他们家做的,便宜结实美观又实用。


    同样下了订单,付了50两的定金。


    两人回到青华楼,刘慧兰揉着太阳穴理账,把本子往刘青青面前一丢:“你可算来了,这账实在太难算了,你来罢!”


    她还是喜欢在厨房里呆着,捏着锅铲子把各种食材有序组在一起,神奇的变成美味。


    刘青青和她说了打算上架烤鸭、菊蓟,让她再研究研究菜式、佐料,做到味道更上一层楼。


    刘慧兰点头称是:“菌子卖了这么久,顾客们有点吃腻了,这两日明显感觉客流量变小,是应该上新菜,晚上我同你们一起回村。”


    已经七月三十,该结账,发工资了呢。


    刘青青不喜欢用毛笔,她手上没劲,写出来的字软趴趴的,自己做了几只鹅毛笔。


    前些日子,她命棉花把大白鹅按住,无视大白鹅的哀嚎,从大白鹅身上,挑选出最长最硬的羽毛扯下来,然后将羽毛埋在砂石中加


    热,羽毛杆中间的磷质,就能用针挑掉成空管。


    尖端斜着切一个开口,修剪成钢笔头的模样。


    刮掉羽毛后,用一根筷子绑起来,握笔手感好了很多,像末世用的签字笔,唯一缺点就是,写五个字就要蘸一次墨水。


    用着自制的硬笔,刘青青左右张望了一眼,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她飞快的用数字进行运算。


    上月余额871两,蚂蚱粉存货已经卖完,150两,合计921两。


    卖菌子收入,南安寺合计1100两。


    青华楼二楼每日都能坐满,六个包间早晚十二桌,日消费在40两。


    一楼便餐,换座快,每日客流量在1000人,约摸12两,虽然销售额低,但客人喜欢结账的时候,顺便在柜台上,买两罐菌子酱,或者干菌子带走窜门送亲戚,销售额在30两左右。


    流水每日约摸82两,合计1066两,共收入3087两。


    但这个月支出特别大,购买酒楼880两,盖炸房烤房库房,装修酒楼,添置厨具餐具等200两,每天都要把菌子运到城里,再从小叔家把油拉回去,租借马车40两,收购菌子3万6千公斤,合计680两,油钱200两,佐料100两,米菜肉100两,竹筒钱40两。


    工钱刘有山,刘有江,刘鑫,刘慧兰,阿喜,大春,郭守云算是主管,每人5两,三个厨娘每人2两,刘青青自己20两,下面40个员工,青华楼里20人,清水沟村作坊里15人,4名搬运工,青华专卖店江氏1人,共40人,每人800文,合计93两,最后净利润754两。


    卖了一个月的菌子,账上银子还没上月的多,今日去掉150两的定金,手里只有604两现银。但是刘青青手里多了一座酒楼。


    清水沟村的库房里还存着3万罐菌子酱,5千公斤干菌子,1千公斤干毒菌子,只要把这些都卖出去,便能回笼一大笔资金。


    为了鼓励员工,刘青青拿出10两银子,作为奖金,不分级别,每人平均发200文。


    先是服务员,每人领800文的工钱,还有200文的奖金红包。


    常平县城的伙计薪资普遍在800文,其他的偶尔会发点铺子里的东西作为福利,吃住管一样。


    但是青华楼不一样,既管吃又管住,这里就省下一笔开支,还有奖金拿,大家喜滋滋给刘青青道谢。


    接下来便是几个主管,刘有江接过银子很是诧异:“这么多!”


    刘青青笑笑:“小叔,不多啦,你这一个月和阿爹一起送货搬货,都瘦了一圈呢!”


    刘有江算半个入赘,虽然方爷爷明理,小婶方氏做事厚道,但周围的邻居没少闲言碎语说小叔吃软饭,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子气,要赚钱养家。


    送货那几日,每日租借马车,泥里来水里去,风雨无阻,自己淋湿了晒红了,都把菌子盖得好好的,一箱箱菌子才能完好无损的送达。


    他定定的看了一眼刘青青,郑重道:“阿青,以后有什么累活重活,只管喊我,放心,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帖帖。”


    刘青青嗯了一声。


    小叔娶了方氏,算是高攀。


    他这个人罢,做事踏实细致,最重要的是懂得感恩,上次他能站出来维护她,与张和手下搏斗便是例子,所以能得方氏的青睐。


    她也觉得小叔人不错,提拔谁不是提拔呢,干嘛不提拔自己人。


    嗯,刘鑫叔和阿爹他们的工钱,等回村子再发。


    刘青青叫来刘慧兰:“阿姊,你的工钱要怎么办?”


    刘慧兰愕然了一下,吃吃笑道:“你喜欢啥,只管拿去买吧!”吃住都在家里,布料也是青青买的,她什么都不缺。


    刘青青就知道她会这样子说,引诱道:“我看大家都买点头花啊,胭脂什么的,你不去买一点么?”


    刘慧兰嫌弃的撇撇嘴:“我时时刻刻在厨房,烟熏火燎的,带头花作甚。”想了想,她接过银子:“算了,我还是买点吧。”


    她自己不带头花,可以买一点给两个妹妹和阿娘啊。前些日子来二楼吃饭的顾客,有个七八岁的女孩,头上两边的丸子,绑了两个毛茸茸的白球球,雪人一般精致。


    她的二妹和幼妹,收拾一下,也能那般精致好看哩。


    郭守云不待刘青青去找他,便期期艾艾磨蹭到桌子边,伸出手掌:“阿青,我也有工钱么?”


    他眨巴着眼睛,里头有忐忑,期盼。


    慢慢有了棱角的脸上胀得红红的,为自己的贪婪羞愧。


    这一个月的历练,他不再是那个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的野孩子。人类社会生活辛苦,每一样都要花钱。


    刘家能收养他和棉花黑炭,给他吃饱饭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但是刘家不仅让他顿顿有肉,衣服柔软没补丁,还让他读书。


    每月书本笔墨纸砚请老师,要花一大笔银子。


    可是,那东西他真的很想要,没钱,人家不卖给他哇。这里的规矩又不像森林里,看上了打一架抢过来,这里的规则是用钱买。


    刘青青呵呵一笑:“当然有,诺,这是你的工钱,省着点花,用完了没有咯!”塞了五两银子给他。


    赚了银子不买买买,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领了银子的郭守云,一溜烟跑了,刘青青看着他的背影失笑,狼孩子默不吭声,到随意安排,到现主动争取,越来越不和他们见外了。


    郭守云才来的时候,充满了攻击性,住下来后沉默、胆小、乖巧得不像个孩子,总是小心翼翼的讨好所有人,这些都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随着相处日子的变长,他敢表达自己的需求,这是一个大大的进步。


    刘青青小心的呵护这一份进步。


    她希望郭守云像翠翠一样,勇敢的表达自己的需求,偶尔撒泼犯浑耍赖,这才是一个家庭里被爱孩子的正常表现。


    发完钱,刘青青也揣着自己的二十两上了街,她要去置办一身行头,准备去府城转转。


    库里堆了那么多的菌子酱和干菌子,县里差不多已经饱和。干菌子放半年没有问题,但菌子酱最多放两个月。


    若卖不完,只能扔掉,那些可全是钱啊。


    晚间各自归家,刘青青和刘慧兰共骑着大妞,郭守云骑着二妞,从铁匠铺子木匠铺子里取了器械,三人两骑回清水沟村。


    回到家,刘满仓在院子里等候多时,焦躁的不停张望。


    看见他们大包小包的回来,眼里流出一丝艳羡,热络的帮他们搬东西。只要跟着刘家勤劳肯干,自己将来也可以要什么买什么。


    他把二妞背上黑乎乎的箱子抱下来,充满了希冀:“这个可以逮虫子么?叫什么?”


    刘青青笑笑解释:“哦,是给庄稼打药的器械,叫喷雾器。”


    她兴冲冲把所有东西铺在地上,将零散的铁质器械,木头配件三下两下组装在一起,成了一个有手柄有长管子的箱子。


    换上旧衣,戴好口罩手套,让他们退后,刘青青把兑好的蘑菇水倒在箱子中,将细长的管子对着葡萄架,咯吱咯吱按压木手柄。


    刷刷刷,从另一边细小的管子口里,喷出了水雾,均匀的洒在每一片葡萄叶子和葡萄串上。


    过了一刻钟,断断续续有小虫子从葡萄架上掉下来,在地上挣扎两下,一命呜呼。


    刘满仓眼底闪过惊骇,后怕的退了两步,适才心中还嘀咕阿青姑娘娇贵,喷点水还要换衣带口罩手套,原来这个喷雾器这么厉害!


    他颤抖着嘴唇问:“虫子都被打死了,那葡萄还能吃


    么?”人吃了葡萄,会不会被药死。【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