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城金高中高二晚自习结束，大波的学生走在校道路上，有的闷头迎着寒风快速前进为了早点回家，有的成群结伴打打闹闹一路嬉笑。


    12月的淮市早已迎来寒冬，寒风拂过每个人的脸庞，留下的是冻红的脸蛋，带走的是嘴里呼出的白气。


    城金高中的对面就像是小吃街一样，因为学生多，晚上来售卖吃食的摊贩也多，关东煮、烤冷面、炒面炒饭、炸串、钵钵鸡等等，种类繁多，可以每天换着吃。


    早在高中生放学前半小时学校对面的小摊便活泛起来，一辆辆不锈钢餐车在寒风中释放烟火气，为了迎接最后一波顾客。


    在学校上了一天的课，晚上又接着上好几个小时的晚自习，几乎是所有人都满身疲惫，晚上吃的那点饭早就消化完了，这时候校外的小吃摊别提多让人喜欢了，尤其是热食小吃摊前的学生络绎不绝。


    城金高中的校服秋季是黑白配色，外套袖子是黑色的，其他都是白色，校裤是黑色加白色细边，配色版型好看最受学生喜欢，因此哪怕天冷也有很多人抛弃蓝黑配色的臃肿冬袍，选择在秋季校服里穿厚点。


    陈若初也一样，她在秋季校服加了厚保暖衣，黑色不显臃肿，她对秋季校服的喜爱非同一般。


    “今天真是有点冷，等会儿去吃点热的。”陈若初的声音有点瑟瑟发抖，是寒风吹的。


    走在陈若初右侧的倪瑶瑶两只手都藏进了校服袖子里，“好啊，吃关东煮吧，好几天没吃了，吃完赶紧回家，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我今天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我妈今晚来接我。”走在最左侧挽着陈若初一只手臂的童冉有点遗憾不能加入夜宵小团了。


    倪瑶瑶撇了一下嘴，“好吧，那就我跟若初去吃。”


    倪瑶瑶和陈若初从初二就是好朋友，从同一个初中升到同一个高中，在文理分科之前两人一直都在一个班，高二文理分科陈若初选了文科，倪瑶瑶和童冉选了理科，自此两人不再同班，甚至不在同一楼。


    童冉是高一时两人交的新朋友，当时几人坐前后排，时不时的小组讨论加上课间偶尔闲聊，周末约几次饭、逛几次街，很快就熟络起来。


    童冉出了校门就被她妈接走了。


    陈若初跟倪瑶瑶挽着手穿过人行道来到关东煮阿姨的小摊前，由于晚自习刚放学，冬天又冷，关东煮阿姨摊前有不少学生，陈若初跟倪瑶瑶要等前面几人买完才轮到她们。


    大约三分钟就到她们买了。


    “若初，快，我给你拿了一个纸桶。”倪瑶瑶急切的声音传来，手里拿着一个纸桶，等着陈若初去接。


    陈若初拿到纸桶就和倪瑶瑶开始挑选吃的，迫不及待的想赶紧吃口热食驱赶寒冷，两人的纸桶里牛筋丸福袋什么的塞了一堆，倪瑶瑶让阿姨加辣，陈若初让阿姨加香菜。


    结完账两人避开风口和其他班级的两个女生拼桌一起吃了起来，有些学生没有座位，和朋友站在一起一边闲聊一边吃。


    “今天人还是那么多，我又没买到水萝卜，真的好想吃啊！”倪瑶瑶嘴里吃着年糕边嚼边抱怨，虽然其他东西也很好吃，但是她还是最爱水萝卜啊。


    陈若初咽下一口鱼籽福袋，出声安慰道：“没事啦，我们下次快点出校门，总能吃到的。”


    爱吃水萝卜的人很多，有的人一放学几乎是冲着跑出校门，就为了买到水萝卜。


    两人吃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吃完了，身体暖和了不少，互道再见后各自骑自己的车回家，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陈若初戴好手套和口罩，耳朵上戴了一个粉色的耳罩，书包没放在车篮里直接背在身上，吹着寒风，一路向家骑。


    大约10分钟，陈若初便到家了，把车停进车库就往三楼爬，到家门口拿钥匙开门进了屋。


    陶青正靠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见陈若初到家坐直了身体，手指向餐桌，声音轻柔：“鱼汤晚上现熬的，多喝点。”


    “我放学的时候吃了点东西，肚子不饿。”


    陈若初此刻肚子很饱，鱼汤根本喝不下。


    “你少吃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吃坏肚子难受的还是你自己。”陶青似生气了，但语气中又有些无奈。


    “没事，我也不是经常吃，我吃了也没肚子疼过。”


    “随你吧，不喝就赶紧收拾收拾早点睡觉，我也去睡觉了。”陶青话落就进了卧室。


    客厅里就剩了陈若初一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看了看餐桌上的鱼汤，奶白色的汤水在黑色砂锅里冒着热气，无油无葱花，是陈若初平时喜欢喝的鲜汤，可她肚子实在没地方了，鱼汤最终还是没喝。


    陈若初有时候也挺无奈的，她晚自习放学回来已经很晚了，将近十一点，但是她妈妈陶青每次都会给她准备吃的，大多数都是汤，鱼汤、排骨汤、银耳汤等，换着花样来，也有少数时候是饭和菜。


    但是陈若初现下更喜欢学校对面的小吃，与三两个好友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一天的疲惫足以消失殆尽。


    之前为了不让陶青发现她吃外面的东西，她每次在学校对面吃过东西回家后，也会把陶青准备的东西吃完，以至于有段时间她的体重肉眼可见的增长。


    她跟陶青说过晚上不用给她准备吃的，但是陶青不听她的，说她做的东西比外面的干净，也比外面的有营养。


    陈若初拿她妈妈没辙，不会吃太多外面的东西，留着肚子吃点陶青做的。


    可人有时候家里的饭吃多了会很向往外面的美食，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她不想吃家里寡淡无味的营养餐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5.50 陈若初已经洗漱穿戴好，在门口鞋柜上拿钥匙准备下楼骑车上学。


    卧室里传来陶青闷闷的声音：“早饭别忘买。”


    “知道了。”陈若初回完便拿钥匙出了门。


    去学校的路上学生很多，六点零几这个点上学的大部分都是高中生。


    陈若初把车停在学校对面，买了一杯燕麦粥和一份煎饺，放进书包便准备穿过人行道进校园。


    陈若初的教室在五楼，倪瑶瑶跟童冉的教室在四楼，文理科班级楼层不同，三个人早上偶尔会遇到。


    陈若初到了教室坐到自己位置上，把书包放好，从桌上抽出英语书，然后站起来，开始背单词。


    大家早上都很自觉，不会有很多交流，6.30准时早读。


    整个教学楼充斥着嘈杂的读书声，教导主任徐刚在外面的回型走廊里巡逻，偶尔会揪出几个不认真读书的。


    7.20早读结束，走读生的早饭时间到，一时间教室里充满了各种早饭的味道。


    住校生一般都是在食堂吃早饭，吃完才进教室开始早读。走读生为了能多睡几分钟，都是买早饭带到学校吃，但是时间短，只能早读结束了再吃。


    陈若初从书包里掏出早就凉掉的豆浆，一点不嫌弃，一口豆浆一口煎饺。


    十分钟已经足够解决完早饭了，各科课代表还在收作业，陈若初擦完嘴和手也把自己的作业往前传，以便第一排的同学收齐。


    7.40第一节课开始，是班主任孙健的数学课，陈若初有时候真的不能理解，第一节课上数学到底是为什么，孙建在讲台上讲的唾沫飞起，一节课上完脑门上的逗号刘海都快油了，但是她困的快升天了。


    孙建讲完一道概率题，拿三角板敲了讲台两下，哐哐声让不少打瞌睡的学生清醒不少，还在瞌睡的他直接点名：“李浩、宋涵、陈若初起来站五分钟，思考下书上的七**题，五分钟依次作答。”


    好在都是一些基础题，三人都答对了，免了答错了下课就去办公室领一张练习卷的惩罚。


    陈若初现在清醒的不得了，孙建治瞌睡的这招对她来说特别管用，她不想晚自习多些一张卷子就只能把题答对，五分钟全神贯注解题足够她驱赶困意。


    两节课结束要去跑操，每个班级6*8的方阵绕操场跑两圈解散。


    跑操结束，陈若初喘着气，揉着被风吹红的脸颊，腿酸脚酸的回到教室立刻趴在课桌上闭眼休息，休息了没一会儿又开始上英语课，她英语很好，也很喜欢英语，英语课上的她明显比数学课上的她多了几分活力。


    上午四节课上完，陈若初和倪瑶瑶童冉一起去食堂吃饭，排队的时候她不禁跟两人感叹道：“我感觉我们真是很厉害，这样的生活已经坚持一年多了。”


    童冉赞同道：“可不是，高一就不太轻松，高二过的和高三一样苦了。”


    倪瑶瑶：“谁让校长想让我们学校也成为重高呢。”


    淮市真正意义上的重高只有五家，收的学生数量有限，没进去重高的学生都分散在各所普高，城金高中算师资力量、教育资源较好的，仅次于几家重高。


    近几年城金高中的本科达线率稳步提高，她们这一届招的学生里有很多中考分数达到往年重高分数线，可惜五所重高缩招，因此很多人都选择城金高中。


    三个人打完饭坐一张桌子不紧不慢的吃着。


    倪瑶瑶咽下一口米饭，开始和小姐妹聊起八卦：“物化三班来了新同学，叫殷淮，据说成绩特别好。”


    陈若初隐隐觉得殷淮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脑中仔细搜寻一番，没想起来是谁。


    童冉：“我在一中的初中同学说他经常考年级第一”


    “那他怎么转来我们这普通高中了？”陈若初随口问了一句，又低下头吃饭，但是语气不乏有几分好奇。


    “这个还真不知道，只听说一中想留他没留住，而且不仅校长想留他，一中的女生也很想他留下，没有特别的原因，就是他成绩好的没话说，长的也没话说，帅得很。”倪瑶瑶将听来的八卦全说了，说完还哈哈笑了起来。


    陈若初也跟着她笑，“不会是小说里描写的那种神仙颜值，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爱上的学霸校草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一中的人虽然说他帅，可是论坛里也没有正脸照，都是一些氛围感照片，谁知道他到底帅成了什么样子。不过若初，你不记得他了吗，他之前初中的时候，刷了你饭卡十块钱，他转学走都没还你，你那时候还念叨了好几天呢！”倪瑶瑶已经吃完饭了，看着陈若初问她话。


    听到这话，陈若初放下筷子，停止进食，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初中的时候班里来了新同学，她那时候是生活委员，班主任让她带新同学去办饭卡，信息登记好之后要下午才能拿到卡，所以中午的时候新同学吃饭刷的是她的卡。


    结果新同学下午就离开了学校，后来就没再来过。


    她那会儿还挺惊讶的，满打满算新同学在学校呆了不到十个小时，然后就没再来过。


    “现在他又和你一个学校了，你要不要去把10块钱要回来啊，哈哈哈哈。”童冉戏谑道。


    “我们都不认识好吧，时间再过的久一点我可能就完全忘了这事儿了，十块钱就算了吧，就当我是个好人，请新同学吃个饭。”


    倪瑶瑶看热闹不嫌事大：“别呀，十块钱也是钱，怎么能不要呢，你不想看看他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帅哥吗？而且他成绩那么好，去膜拜一下学霸，说不定能考更高分。”


    童冉也开始附和倪瑶瑶：“晶瑶说的有道理。”


    倪瑶瑶又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以前他突然走了钱不还就算了，但是现在命运让你的十块钱能失而复得，只需你勇敢的要一下就行。”


    童冉幽幽道：“十块钱，四根淀粉肠呢。”


    陈若初被她们俩一唱一和搞的十分窘迫，语调都有点拔高：“你们俩有毒吧，让我跟一个陌生人要钱？这事儿我可干不出来。”


    为了四个淀粉肠跟人要钱这种尴尬丢人的事打死她也不会干的。


    倪瑶瑶：“哎，几个小时的同学也是同学啊，怎么就陌生人了呢！”


    童冉：“哎，痛失四根淀粉肠。”


    陈若初气的想撸起袖子给她们俩一人一拳，“我有钱买淀粉肠，你们俩想吃那就替我去要吧，我保证钱要回来我一分不要，给你们买淀粉肠吃。”


    倪瑶瑶和童冉突然沉默了。


    陈若初看两人吃瘪，笑的灿烂，“怎么回事啊，四根淀粉肠你们不要了吗？再说姐妹被人借钱不还，你们不得帮忙一下？就直接去要就行，反正我是不缺那十块钱。”


    陈若初此刻就像个狡猾的狐狸，脸上满是胜利的笑容，那得意的模样真是生动极了。


    倪瑶瑶和童冉再次沉默。


    这波姐妹互坑陈若初胜。


    陈若初说不要钱是真的，十块钱不至于让她惦记很久，而殷淮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而已。


    殷淮转到她们学校也是理科生，而她是文科生，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能认识，不出意外，他们俩都只会是彼此人生中一个不起眼的过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