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雪代真要去，华嘉实反而一把拉住她，“雪代小姐，你真要跟我们一块过去？”


    还没等雪代说话呢，加斯反而上前几步，拍拍华嘉实的肩膀，说道：“嘉实老弟，这就是你不对了，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华嘉实松开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雪代打断了他们，“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过去吧。”


    据加斯所说，他们的据点不远，毕竟是无名众嘛，人多且杂，不似黑铁集那样精贵，也没有丧钟会那么神秘，里面的人大多是谁也不服谁，若真要想出一个领头的。


    加斯说：“那肯定非我们老大莫属了。”


    雪代问：“你们老大，又是谁？”


    加斯讪讪笑了两声：“这就不能随便说出去了，也不是我不相信你们，毕竟......”他搓搓手，“这都是内部机密。”


    雪代点点头，表示理解。


    加斯并不是一个沉默寡言之人，相反，他话很多，在雪代有意无意地引导下，说的就更多了，除了那些内部机密不能说的外，他基本上把三教九流的八卦新闻都说了个遍。


    雪代将这些看上去没用的消息默默记下，见加斯一直没说到自己想要的，她主动开口了：“给我说说珀尔修斯吧，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加斯原本还脸上带笑，听见这名字后，便僵住了，“珀、珀尔修斯啊。”他用手挠挠头，“也不是我不想说，关键是这人我也不太熟啊。”


    “是嘛？”雪代扭头看向他。


    “对啊，毕竟我们老大身边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一个两个都混的熟啊。”他原本言语中还有些躲闪，可说到后面，好似理直气壮起来。


    雪代朝他笑笑：“你说得对。”


    加斯听到雪代也肯定了他，嘿嘿笑了起来，“小姐你理解就好，毕竟我在我们老大身边，也是有头有脸的，平时见的人多了，有的人自然记不清了。”


    有些人，一旦顺着他的话说，不仅不会谦虚，反而会更加夸张地吹起牛来，加斯就是这种人。


    雪代停下了脚步。


    先发现的人是华嘉实，他也许是因为马上要得到假死药的消息，内心忐忑，一路上半低着头，都没怎么说话，雪代一停下来，他差点跟着撞了上去。


    “怎么了？”华嘉实问。


    加斯也跟着扭过头。


    雪代叹了口气，朝他们抱歉道：“原本想跟你们一块过去的，但突然想起来今晚上我室友萨嫚要回来，她同我约好了晚上见面，说些事情，她的身份蛮特殊的，我可惹不起。”


    她说着，往后退了两步，同华嘉实站在一起，“能麻烦你先去看看吗？若是真的，我改天带上劳动券一块过去。”语毕，雪代又微微偏头看向加斯，眼中带着征询：“你看这样行吗？”


    加斯也没料到雪代突然来了这一出，他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行是行。”


    雪代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先......”


    “不行。”让雪代没想到的是，发声的反而是华嘉实。


    “当然不行。”


    华嘉实将头抬起来。


    雪代挪了几步，同他拉开距离，“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出乎意料的，华嘉实并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转向了加斯，“你放她走了，谁来给我假死药？”


    加斯对着他，可没对雪代那样的耐心了，“啧，你刚开始不还不想带她过来吗，现在装不下去了？”


    华嘉实没有反驳他，只是将视线转向雪代，脸上挤出一个带着歉意的苦笑：“雪代小姐，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办法，都是为了得到药。”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逃避的意味，反复呢喃道：“我劝过你的，真的，我劝过的。”


    雪代警惕地看向二人，“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加斯上前拍了拍华嘉实的肩膀，“老弟，你先进去吧。”


    华嘉实的目光在加斯脸上草草掠过，又落向了雪代，他攥住公文包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松下，“行、行。”


    他走后，雪代开门见山地问了，“你们究竟是无名众，还是丧钟会？”


    她终于想起自己一开始忽略的地方了，当初珀尔修斯明明是告诉她，说丧钟会里面有路子，可以拿到假死药，又怎么会跑到无名众里。


    加斯早已没了一开始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朝地上啐了一口，鞋底又擦了两下地面，“他连这都给你说了？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儿。”


    他的这番说辞，难道他们是......


    雪代：“你们是苦艾酒的人。”


    她又问：“珀尔修斯在哪儿？”


    “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找得到那小子。”加斯狞笑，“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你都主动送上门了，那小子在哪也不重要了。”


    “说真的，我挺失望的。”或许是因为猎物主动送上门，加斯显得格外亢奋，“你完全没有情报里那么警惕，一提到珀尔修斯你就跟上来了，难道你们真是一对野鸳鸯？”


    在加斯说话时，雪代并没闲着，她在观察四周。好消息是，这里离放风区并不远，只要她能坚持跑三分钟不被抓住就能回到那里，坏消息是，夜色深了后，这里太黑了，很难辨别方向。


    她发誓，如果自己这次能逃掉，一定不会再去轻易的相信别人了。


    虽然她知道苦艾酒要对她不利，但这个消息是从珀尔修斯口中说出来的，从他之后，雪代就没遇上过苦艾酒的人，自然有所放松。


    她原本以为只有珀尔修斯，不过想想也是，他们怎么可能会只派他一个人过来，更何况，她与珀尔修斯可不是什么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关系。


    短短的一瞬间，雪代的脑子里想了很多，可好像也什么都没想，在加斯说到野鸳鸯的时候，雪代动了。


    得益于在下街区摸爬滚打的二十年，她跑的并不算慢，身形也算灵活，可加斯似乎早有防备，不紧不慢地缀在她的身后，像猫抓老鼠般。


    雪代来时只顾着同加斯聊天套信息，完全没仔细看周围，然而，当她开始逃跑时，周围沉默的夜色便“活”了起来，如大变活人般。


    他们从四面八方涌出，无声地向她合拢，夜太黑，雪代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她终于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


    “你们不能在这里下手。”雪代见来路已被人墙堵得严实，只能停下脚步，强装镇定地说道。


    加斯早就料想到了，所以刚才并不着急，雪代停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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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从后面慢悠悠地走过来，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人，朝着她说：“当然，毕竟我们在这里，也是要守规矩的，只是，要看雪代小姐你，够不够听话了。”


    他就站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等着雪代主动靠近，见她在自己说完后，仍是慢吞吞地没什么动作，他皱了下眉，不耐道：“雪代小姐，我劝你还是动作快些，若是我一人等也就算了，要是让周围兄弟们等急了，他们可不会像我这么怜香惜玉。”


    他说的话就像一个信号，站得离雪代最近的一人动了，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身躯也朝她贴近了些，本就密不透风的人墙，更让雪代喘不上气。


    她挣扎着将那人摆脱，“我跟你走。”


    加斯满意地笑了：“这才对嘛。”说着，他一挥手，示意其他人散开些。


    “去去去，挤在一起热死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他们就像听话的人偶一般，随着加斯的指示散开。


    “现在，可以同我一起去了吧，雪代小姐。”


    不再被人浪包裹时，雪代因惊惧而停转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思考，至少目前来看，加斯对自己一直算是客气，可为什么呢？珀尔修斯口中的苦艾酒，想要的应该是自己的命啊。


    至少目前，疑问从不曾被解答，只是越积越多。


    “我同你去。”雪代乖顺地说，而她本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这就对了。”加斯盯着雪代头顶的发旋，拍了拍她的肩膀，“听话，才能少吃不必要的苦头，这方面，我相信雪代小姐你应该很擅长。”


    不过，加斯的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谁在那儿？”一束光打了过来。


    已经到了就寝时间，为了防止有些不听话的犯人不回宿舍在外面乱跑，执法者会一直巡查。


    而刚才雪代的一番折腾，显然是耽误了太多时间。


    加斯暗叫一声不好，被执法者抓到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比起被双双抓住，倒不如......


    雪代感受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推力，她踉跄几步，被推至了灯光前。


    她被加斯出卖了。


    强烈刺眼的光直射而来，照的她睁不开眼睛，更遑论身后突如其来的推力，让她几步后也没止住这向前的力道，眼见就要摔倒。


    可她却没摔在地上，而是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他并没有主动向前扶住她，反而是雪代拉住了他的衣服，稳住了身形。


    看上去，就像是犯错误被发现的犯人，主动投怀送抱一般。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手里拿着手电筒的原因，即便被雪代“主动”靠近，他也没有推开她的意思，反而是将手电的灯效调弱，照在了她的脸上。


    雪代抬起头，想看清来人是谁，可即便这灯效没那么刺眼了，但想要在黑暗中看清一束灯光后的脸，也是非常困难的，从她的角度，她只能看见一颗发光的脑袋。


    反而因这光，让她眼睛酸涩，不由溢出几点水光。


    虽然雪代不知道来人是谁，但那人却看清了她的脸。


    “怎么又是你？”他说话了，声音很耳熟。


    他看到了雪代在光照下，显得莹白如玉，又脆弱可怜的模样，不禁咽了下喉，“做错了事，哭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