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013

作品:《托孤谋士不想被推倒

    说完事,季恒便留大家用饭。


    这朝代实行分餐制,每人面前摆一个小食案。


    姜洵、太傅、家令三人面前的食物都相同,唯独季恒,因在服药的缘故,忌口比较多,面前的食物便也稍显寡淡。


    用完饭,太傅与家令离开,姜洵不想走,便留下来做功课。


    季恒也在姜洵旁边放了张书案,一会儿看看姜洵写得如何,一会儿又写写自己的,写完,拿起竹简吹干了墨迹。


    姜洵见状探了个脑袋过来,念道:“‘疫区卫生守则’?”说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见上面关于如何隔离、如何打扫、如何驱疫气都规定得一清二楚,考虑得再周到不过。


    季恒说道:“这是济北官医们总结出来的经验。”


    当然,也结合了他的现代医学知识。


    只是面对如今的情况,姜洵也感到有些无力,小脑袋耷拉着,说道:“明明叔叔做了这么多、这么多的事……可为什么情况还是在变得越来越糟糕?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季恒一开始也抱怨过,济北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来控制瘟疫蔓延,可情况还是在逐步失控。


    他还要把医匠、军人们派进疫区,这对他们又公平吗?


    “但你要知道,如果不这么做,情况只会更糟糕。”季恒道,“人类面对天灾,尤其是在瘟疫面前,能做的事其实也只有这么多。”


    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纪,一场疫病也能要去那么多人的性命。


    患了病便隔离,以免传染更多人。


    派医匠进去救治,如今及时服药,已经能把死亡率降到原来的一半不到。


    康复的患者,若是愿意,可以留在疫区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打扫卫生、发放饭食与汤药,因为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次染病。


    而所有药材,都要优先供应染了病的医匠与军人,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便没有人再愿意进入疫区。


    这些举措无法保证瘟疫不扩散,也无法保证救下所有人的性命,但在瘟疫结束之前,他们必须,也只能这样去做。


    季恒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尽人事听天命。”


    只是不知齐国的属官们怎么想?


    ——


    隔日廷议,季恒早早来到了文德殿,见殿内空无一人。


    四周门窗紧闭,闷了一夜有些味道,他便把窗子都推开了,而后端坐静候。


    又等了片刻,大臣们才开始一个两个地入场,大家面色都不好,依次在各自的座位落座。


    还有属官三五成群,在殿外庭院内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直到时辰到了,季恒派人去请,大家这才脱履入殿。


    季恒一去济北便是一个多月,期间虽也一五一十向各位大臣做过汇报,可惜他每次公文,不是说济北又有多少人染病、有多少人死亡,便就是花了多少多少钱,总之没带回过什么好消息。


    他知道诸位大臣心中定也有诸多疑问,见属官到齐,他便说道:“今日是临时召开的廷议,王太子上午还有课,先去上课了,叫我们先行开始。”


    朱子真忧心忡忡,季恒话音一落,他便开门见山道:“也不知济北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季恒拿出了一把竹简,敞开来说道:“济北目前已有八千多人染病、三千三百多人死亡,如县及其附近县乡最为严重。我已调用了军队,来进行物资搬运、汤药发放、卫生打扫等工作。”说着,放下了竹简。


    听了这话,大家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惊失色,开始面面相觑。


    见了大家的反应,谭康不解道:“这段时间,恒儿每隔三日便发来一封公文,这些情况,恒儿早向我们做过陈述,我们也在廷议中做过探讨。只是不知各位大人,为何好像第一次才听说一样?”


    此话一出,便奠定了今日要吵架的基础。


    只见申屠景清了清嗓,说道:“一来,这染病人数、死亡人数着实又增长了不少。二来,所有这些事,我们一直都是单方面得到通知,尤其调用军队这件事!”


    此事兹事体大,他已禀报了皇帝陛下。


    季恒解释道:“事急从权,当时如县、敖仓都爆发了瘟疫,若不调用军队进行封锁,瘟疫必然会向其他郡县,乃至齐国以外蔓延。”


    “疫区又缺人手,百姓卧病在床奄奄一息,汤药要煎煮,要发放,卫生要打扫,艾草要熏,石灰要撒,这些事都要日复一日地有人去做,除了调用军队,我没有其它办法。”


    不过疫区所有情况,他也每隔三日便抄送了长安一份,包括调用军队的事。


    工作要留痕,即便长安没有答复,该发的他也还是要发。


    申屠景便又道:“那请问,济北的敖仓、财政目前又是个什么状况?”


    季恒垂下眼睑,说道:“济北的敖仓和财政……都已经空了。难民、患者都需要赈济,这些粮食发到大家手中,也不过每日两顿薄粥,加之药材商又……”


    申屠景打断他道:“公子公文中提到,不止是济北,连隔壁博阳、城阳的敖仓与财政,如今也快要被掏空了吧?”


    百官纷纷道:“是啊,是啊!这可如何是好啊?短短一个月,便把大王过去几年来的积累全都给挥霍光了呀!”


    “大王糊涂啊!怎可把国家大事托付于如此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儿手中!再是神童,再是聪颖,十七岁又能懂什么!”


    申屠景又借势说道:“如今正值先王与先王后新丧,陪葬、丧仪样样都需要花钱,需要花大钱!公子要做善事,也该有个限度!做到如今这地步,你又把先王与先王后置于了何地?!”


    提到阿兄与阿嫂,季恒蓦地红了眼眶。


    他知道百官今日一定会质疑他,却没有料到,他们会提到阿兄阿嫂。


    丧葬是大事,哪怕阿兄说一切从简,他们也不可能真的从简。


    即便不铺张,至少也要能达到诸侯王与王后的规模,否则他就真的太对不起他们了。


    可难民与病患就能够坐视不理了吗?


    阿兄爱民如伤,临终之前将三个孩子,连同齐国子民都托付于他,他哪一方都不能亏待。


    若是看到百姓在饿肚子,看到百姓得了瘟疫却吃不起药,那阿兄一定会在天上哭的……


    季恒垂下头,几滴泪倏地掉了下来。


    他用手背一左一右迅速地揩掉了,呼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大家,说道:“我不认为这是在做善事。”


    “因为患者患病,担心瘟疫扩散,便把他们都关到一处——这当然可以。可既然关了,便要保证他们最基本的餐食与汤药,若是连这一点都无法保障,便是叫他们在里面自生自灭!抛开道义不谈,退一万步讲,官府若真这么做了,那这些患病的百姓……他们难道还不暴起吗?”


    “汤药可以大大降低死亡率,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可以因这汤药而获救,可药材商又囤积居奇,此时我该怎么做?是把百姓的药都停了,还是干脆带兵到商人的仓库里去偷去抢?”


    若真到了穷途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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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的那一日,他恐怕真的会这么做。


    只是当时,他还抱着一线生机,并不知道采购已经出现了问题,以为只要挺一阵,就会有大批药材送过来,根本没必要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申屠景说道:“那采买一事又为何会出问题?公子刚一执掌符印,便急于重用自己的人手,竟将如此大事,交到了自家家奴的手中!”


    听到这儿,谭康终于忍无可忍,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吼道:“如此大事!恒儿不提,我也不见诸位大人有!谁!提!过!”


    由于谭康太过愤怒,说话时险些把自己抽晕了过去,便把各位大臣都给听呆愣住了。


    谭康怒不可遏,继续乱打一通,说道:“恒儿提出要采买药材,问你们的意见,你们也还是屁都不放一个!如今出了问题,你们倒是都跳了出来!纷纷指责!”


    “先王尸骨未寒,齐国又是大灾连着大疫,正是要共患难的时候,你们却在这儿推诿塞责!为难一个孩子!”


    “大王为何要把符印交到一个十七岁小儿手中,也不交给你们?就是怕你们在这儿吵来吵去,吵得天翻地覆,吵到最后,却还是舍不得给百姓发放饭食与汤药!大王一向有灾必赈,何曾像你们这样过?”


    话音一落,殿内鸦雀无声。


    而提到采买一事,朱子真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微微挪动屁股,看了看谭康脸色,看了看季恒脸色,再看看大家脸色,开口道:“此事我也有责任。这郑虹,是我推荐给公子的,也是因为之前有过合作,他们的货物也的确物美价廉……”他说着,垂头叹了一口气,“实在没有想到,这郑虹竟会如此不守信用啊!”


    季恒只道:“这件事与朱大人无关。”


    他告诉自己,每个人立场不同,这段时间的确发生了太多事,诸位大臣又身在临淄,不了解个中细节,提出这些质疑也都是应该的。


    他抬头看向了大家,先给了大家一句准话,道:“先王与先王后于我有恩,我自当涌泉相报。丧葬是大事,还请诸位大人放心,我定为阿兄阿嫂风光大办。”


    听到这儿,有人提出了合理质疑,问道:“……只是济北一个郡,短短一个月便已掏空了三个郡的财政,如今临淄、琅琊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这马上都要火烧眉毛了,公帑里哪里还有余钱为先王、先王后风光大葬啊?”


    正在此时,只见一名小吏走到了殿门前,向里探头探脑。


    此人是朱子真下属,朱子真便招了招手,命人进来。


    那小吏便脱履走了进来,将一柄竹简递到了朱子真手中,说道:“大人,琅琊郡急报。”


    大家纷纷停止讨论,望了过去。


    只见朱子真解开麻绳,敞开来看,说道:“琅琊急报,说琅琊也爆发了瘟疫,有个县已有上千人染病……”


    听了这话,百官皆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道:“这瘟疫真是要遍地开花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临淄也有人染病,如今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啊!”


    “这长安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而在大家纷纷表露担忧,却无一人提出应对之策时,朱子真当机立断,说道:“我想主动请缨,到琅琊赈灾抗疫。临淄便要交给公子、国相、太傅还有各位大人们了,还请公子允准。”


    季恒想了想,说道:“多谢朱大人挺身而出。只是我也有事,恐怕要离开一阵,临淄便要有劳诸位大人了。”


    “离开?”谭康侧头看向他道,“恒儿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