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戴春风的声音陡然拔高，“刘雄呢？他没事吧？”


    他心都悬到嗓子眼，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暂时脱险，但他的内交通员江辰为掩护他突围，现已失联......生死未卜。”


    话音落下，听筒里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如风暴前的闷雷滚动。


    良久，戴春风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该死的马奎......我要把他挫骨扬灰！”


    他停顿片刻，语气陡然转冷：


    “立刻返回总部。我们商议一下上海站的后续安排。”


    “是，老板！”


    一小时后，军统总部。


    戴春风立于窗前，背影如刀削般锋利。


    “必须锄奸，马奎活着一日，上海站就永无宁日。”他猛然转身，眼神一凝，“还有那个江辰......也必须死！他知道的消息太多了！他要是背叛，整个上海站都要玩完。”


    毛人凤心头一震：“老板，江辰若已落入敌手，的确危险。但我们目前在上海已无可用之人，如何动手？”


    他顿了顿，开口劝道，“刘站长已经命手下转移静默，就算江辰背叛，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不若等这段风声过去，再动手锄奸不迟！”


    “不妥！”戴春风摇了摇头，“老头子那边催的急，暗杀行动不能停。你要知道，相比牺牲一些特工，国际上的援助更为重要。”


    毛人凤闻言，不再说话。


    他知道对此时急需输血的山城来说，确实如此。


    “发报给海王，让他打探一下江辰的生死，如果人还活着，就想办法送他一程！”戴春风思索了一会，缓缓开口。


    “啊——这......”毛人凤几乎失声，“海王？您要动用他？”


    “怎么？”戴春风回头一笑，唇角微扬，眼神却深不见底，“你觉得大材小用？还是怕暴露？”


    他踱步上前，声音低沉如耳语：“这，你不就要管了！我相信他会有办法的。”


    “是！”毛人凤张了张嘴，终究低头领命。


    ......


    次日清晨，秋风微凛，薄雾未散。


    万青刚晨练回来，楚梦秋便一把将他拽进卧室，动作急促得几乎带倒了椅子。


    “总部急电！”她声音压得很低，脸色阴沉，递过密电时手指微微发紧。


    她没想早上只是例行开机，居然收到这种狗屁命令——荒唐、危险，还透着股试探的意味。


    万青接过密电，扫了一眼，顿时心口一沉。


    戴老板还真是看的起他，这么早就开始给他上强度了？


    “打探消息倒是不难，可要杀人灭口，还不留痕迹？”他冷笑一声，“简直比登天还难。”


    “鬼子海军又不是瞎子。”楚梦秋咬着牙，“你去锄奸？一个闪失就是粉身碎骨！我看戴老板是昏了头，拿你当刀使还不给遮风的伞。”


    “这事你别掺和。”万青掏出打火机把密电点燃，语气平静却坚定，“我来应付。”


    至于杀人灭口？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活人，不该死在死命令上。


    他没心思吃早饭，换衣服时动作利落得近乎冷酷，随后开车出门。


    一路上车窗外街景飞掠，他却只觉背后有股无形的力道在推着他往前走——不是任务，是淘汰赛。


    戴老板这是在试探他，也在逼他。


    看来，明面上必须先跟江北那边断了联系，否则接下来的日子难了，甚至会被抛弃。


    可抗战胜利还有两年多，这个时候动他，未免太早了。


    除非......有人已经靠上了山城的大门，且位置极重。


    他眯起眼，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几个名字。


    汪伪高层、能接触日军核心情报、随时掌握鬼子动向......


    这样的人一旦倒戈，他的价值立刻缩水。


    难怪命令来得这么急，这么狠。


    这不是信任，是敲打。


    也是警告——你不做，自有别人做。


    到了特高课，刚上楼，青木低头迎面走来，肩塌背弓，像被抽了筋。


    “课长，我......”


    “进来说！”万青抬手打断，带着他走进办公室。


    青木关上门，屋里只剩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


    “说吧！”他坐到桌后，明知故问道。


    “昨天的抓捕行动彻底失败了。”青木头都快垂到地上，声音发虚，“昨天我带人潜伏在码头等到开船都不见人影，后来迫不得已上船检查，可船上也没有庄言的踪迹。”


    “八嘎！”万青佯装怒吼，猛的起身，眼神如刀，“情报泄露了？”


    “课长，属下也这么怀疑。”青木顿了顿，“张胜提供的路线、时间都精确，可人就是不见了。所以，我怀疑他明报假信，暗通风讯。”


    “张胜可是以性命担保此行行动的，他人呢？”万青声音骤冷，“现在人没抓到，派遣军司令部那边怎么交代？我的位置还能坐几天？”


    “昨晚搜船后，我就把他控制起来了，现在关在招待所。”青木声音发颤，后背上冷汗蹭蹭直冒。


    “把人审一审！”万青语气像冰渣砸地，“前后2次抓捕都出了问题，要说没人泄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嗨依！”青木鞠躬欲退。


    “等等！”万青忽然叫住他，“去梅机关调他的底档，别审出人命。我要的是‘证据’，不是尸体！”


    “是，课长！”青木点点头，快步离去。


    门关上后，办公室陷入短暂寂静。


    万青缓缓坐下，指尖轻叩桌面。


    张胜不能留了，必须利用这次审讯，让他背锅。


    否则，此事没完没了。


    而且，张胜这种被迫反正的汉奸，心中没有家国，说不定哪天面对生死危机，就会倒戈一击。


    他现在——只是提前消灭这种隐患而已。


    嗯，更重要的是——要想自己不被戴老板抛弃，他必须让自己变得不可替代。


    眼下表面风光，实则危机四伏。


    哎，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他知道，随着后续太平洋战事的进行，鬼子节节败退后，越来越多汉奸、伪官开始暗通山城，为自己留后路。


    这些人一旦归顺，军统的情报网就会从“稀缺”变成“泛滥”。


    到时候，他的位置就变的可有可无，以戴老板的尿性，他被抛弃也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