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的身边坐着时洛，可她依旧坐立难安，只是一周的功夫，从最开始时洛热情的眼神变得冷冰冰，每一句嘘寒问暖都有回应，但她的心中依然有股难以诉说的失落感。


    时无霜摩挲自己手掌的茧子，怕时洛担心她，特意用另一手给时洛倒上一杯茶，“等你。”


    时洛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自然地接过她递来的茶，二人以他的一句“嗯”结束聊天。


    云彪乐呵呵用手指着时洛，得意道：“这孩子心浮，正好趁着养伤，让老夫好好调教一番。”


    时无霜拉开椅子，拱手弯腰道谢：“多谢师父操劳，徒儿难以回报。”


    “你这是做甚？！你能把巫术术传承下去，为师就很欣慰了。”


    说到巫医术，时无霜立马坐回椅子上，试探问道：“这巫医术这么厉害，为什么在江湖上未曾听闻？”


    云彪笑呵呵的脸立马僵在原地，捻胡须的动作也停滞，糊口应付几句便转移话题。


    时洛瞧见云彪的脸色不对劲，立马打起掩护：“姐，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窝窝头吃。”


    “诶！我不……”


    时无霜话还没有说完，他便大跨步走进灶房寻吃食。


    云彪微眯着眼，将她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回来：“徒儿，最近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时无霜放在桌上的手腕感到异物感，低头一看才发现云彪在为她把脉，“不亏是师父，徒儿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件琐事，还还来不及问师父，便被师父看出来了。”


    “你当你师父是什么人？哈哈哈，当年可是……”


    云彪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流动，只剩灶房里传来叮叮哐哐的翻找声。


    “当年可是和你一样懵懂无知，等你再学个几十年，就可以像我一样炉火纯青。”


    时无霜抬起手臂为自己加油打气：“那我可要好好跟着师父学巫医术！”


    短短的几十秒内云彪瞥了她几眼，见她没有起疑心后，才颤颤巍巍捧起茶杯送到嘴边，“徒儿不妨说说是什么烦心事，没准为师还能为你解答一二。”


    时无霜就等他这句话，双手撑在桌子上严肃道：“传闻民间有一种奇异的怪病，病情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凡是得这种病的人被世人唾弃、厌恶……”


    时无霜越往下说，云彪的眉头越皱，握在手上的茶杯开始晃动，波纹倒映着他难堪的脸，尽管说话的声音停止，但他仍然低头思索。


    “啪——！”


    他手中的水杯毫无征兆地裂开，茶杯中滚烫的茶水顺着倾斜的桌子，流到他的大腿上，可他依旧没有反应，手掌被尖锐的碎片划伤。


    此刻空气中除了大雨过后的泥土味，还混杂着一丝血腥味。


    时无霜连忙退到灶房门口，她也不知道她说的哪句话戳中他的伤口了，生怕下一秒云彪爆发将她一起掐死，试图用叫声唤醒他的良知。


    “师父？师父？！”


    在她的坚持不解下，云彪依旧坐在原地，眼神里透露出无尽的悲伤。


    听见叫喊声的时洛冲出灶房，由于太过着急，不慎绊倒在门口的时无霜，但他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径直朝茶桌跑去，担忧地喊到：“云爷爷？！云爷爷！你没事吧。”


    “嘶～”时无霜扶着一旁的门框颤颤巍巍站起来，揉着屁股踉跄朝他们的方向走去，担忧询问：“师父？您没事吧？”


    时洛回眸恶狠狠地盯着她，大声吼道：“你究竟说了什么？！”


    时无霜有口难辩，绞着手指，“我没说啥……”


    “你还嘴硬，要是你没说，云爷爷也不可能会这幅模样！”


    “我、我就问了师父雾萃病该怎么治疗，我真不是有意的……”时无霜被吓得结巴，连说话也不利索。


    话音刚落，时洛就松开扶住云彪的手，上前拽住她的衣领，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云爷爷的妻子就是得了雾萃病走的？！你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时无霜连忙摆手矢口否认：“我压根儿就不知道。”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会问这个？！”时洛眼眸疯狂闪动着，慢慢松开她的衣领，踉跄往后退几步，不可思议问上前攥住她的肩膀：“是不是你患上这个病了？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时无霜小幅度挥手，可惜时洛情绪激动并没有看见，还在歇斯底里：“你倒是说话啊！”


    “够了！时洛！”


    原来是云彪拍桌站起身呵斥，他疾步将二人拉扯开，一脸怒意看着时洛训斥：“云爷爷平时怎么教你的？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成果？”


    “云爷爷……”


    “罚你三日面壁思过！不许吃食！”


    “可是……”


    “你还有什么好可是的？还不快去！”


    时洛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可他不肯动身。


    云彪顺手抓过木棍就要抡在他的背上，时无霜见状连忙伸手制止。


    “诶诶诶，有话好好说，犯不着动手。”


    云彪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的木棍愤力砸下地面，恨铁不成钢训斥：“你、你、你简直要气死我！”


    气氛顿时有些不妙，她出声道歉：“师父，是徒儿愚钝了，还望师父饶过徒儿这一回。”


    云彪拂袖：“最近精力不佳才导致频繁发呆，这才让时洛这孩子误会你了。”


    时无霜见气氛有所缓和，主动出声缓解：“洛儿……”


    “别碰我，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别拿那张脸来恶心我！”


    “时洛！你怎么跟你阿姐说话的？！”


    时洛提起脚步迈向另一间房，“她才不是我阿姐！”


    尽管现在的时无霜并不是他真正的阿姐，但听见他说的那句话还是会刺痛她，仅仅是一瞬间的事，但当几年过后想起来还是会感到钝痛，她扶着桌缘缓缓坐在木椅上。


    云彪看着她这幅模样，担忧道：“徒儿，你没事吧？”


    时无霜枕着下巴摇头，示意并不大碍，食指的手关节倒扣敲响桌子，“说正事要紧。”


    云彪的声音娓娓道来：“治疗雾萃病中的其中一种药材极其难得，当年我游遍大江南北都未曾见过。”


    “师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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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思是，这个病几乎不可能治好？”


    云彪没有说话，转过身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时无霜也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她并没有感到太惊讶，只是莫名胸闷起来，喘不上气来。


    云彪在背后一阵捣鼓，将黑细草放在桌子，无奈叹了一口气：“唉~是为师无能为力，你已经完成了第一项考核，此后每隔半年来找我一次，等你全识得全部药草后，我再传授你医术。”


    时无霜偏头看了一眼房间，为了减少矛盾，她只好点头答应，但看着桌上的药草她发出疑问：“这是……”


    “这株黑丝草，为师用不着，你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功效。”


    时无霜抓起桌上的药草就跨出门框告辞离开：“师父，徒儿还有要事，便先一步离开。”刚走出木屋几步便急刹车倒回去，一推开门六目相对。


    云彪捂嘴掩饰尴尬：“咳咳，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时无霜走进屋内，自然地坐在木椅上：“恕徒儿贸然闯入，徒儿还有要事询问……”


    屁股还没落座的时洛手用力往桌上一拍，面朝云彪怒斥道：“云彪，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你对得起我吗？！”


    “小洛，话不是这么说……”


    “哼！不用解释！”时洛起身冷冷看了一眼时无霜，随后便愤怒摔门而出。


    时无霜无暇顾及他们二人的私事，赶忙从怀中掏出瓶子，仔细端详瓶子的纹路：“师父，徒儿不解，这是何物？”


    “这...这是...你瞧我，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大好了，一时半会儿恐怕想不起来。”


    时无霜听完他的话，眨巴着期待的眼神：“师父，你再仔细想想呢……”


    “这个嘛...为师确实想不起了。”他经过短暂的思考过后说：“这样吧，等为师记起这瓶子里装的是何物时，再飞鸽传书给你，你瞧这样，如何？”


    时无霜犹豫几秒过后，从他的手中拿回瓶子，惋惜：“那...好吧。”


    云彪在她转身的瞬间，紧绷的表情也变得轻松起来，不曾想她突然转身，在犹豫几秒过后，她还是启齿求证：“师父，林中追杀我的人，可是您的考验？”


    “你也看到了，现在为师年级大了，哪儿可能追得上你？”


    时无霜看他悠然自得地喝着茶，便也没有刨根问底，转身离去。


    “洛儿？！”


    时无霜一推开门便瞧见时洛蹲在青石板上，她惊呼一声，回应她的只有杜绝鸣叫的声音，尽管如此她还是抛出了邀请。


    “洛儿，如果你在这儿受了委屈，现在阿姐便带你回家。”


    白雾笼罩着时洛，他听后许久都未回应，就在时无霜失望透顶准备跨步离开时，他终于出声：“我不用你管！”


    白雾中的身影在时无霜的注视下，一边拼命挥动手臂想要散开白雾，一边朝木屋内跑去，一路踉跄，还顺带撞击她的肩膀。


    “洛儿……”


    时无霜伸手想挽留，却是无用之举，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后，她也不敢再耽搁路程，便原路返回寻找那株白粗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