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灭门

作品:《藏珠(重生)

    当夜,裴侪正在书房写字,烛火微微晃动,窗扉被风刮得轻轻晃动。


    他隐隐听到院中传来一丝动静。


    他停下笔,凝神细听,又没有动静了。


    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蘸了墨汁又写了半个字。


    门外忽然传来丞相夫人的惊呼和碗碟碎裂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


    裴侪意识到不对劲,立马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扉。


    丞相夫人跌倒在门口,茶水撒了一地。


    台阶下的庭院中立着二十多道瘦削的黑影,一个个都持着锋利的长剑,黑压压一片极具压迫感。


    裴侪面色凝重出声:“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来的?”


    “要你命的人。”


    领头的黑衣人只冰冷的吐出这几个字,便持着长剑攻了上来。


    裴侪立马喝道:“来人!”


    他一声令下,立即便涌进来一群家丁打扮的人与这群黑衣人战在了一起。


    裴侪赶紧扶起丞相夫人,退到屋内。


    外面刀光剑影,听得人牙根发软。


    丞相夫人压低了声音道:“老爷……那些都是什么人……”


    裴侪冷声道:“不知道,看身手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那……眼下该怎么办?”


    “得想办法出去叫人才行。”


    丞相夫人忽然道:“可今日白日你刚打了瑶儿,晚上便有这样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来……老爷,你说会不会是……瑶儿?”


    裴侪严厉道:“胡说八道!瑶儿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


    “可若是瑶儿的人……咱们就算能出得去叫人,恐怕也无人敢伸出援手……”


    “无论如何,我们先从密室走。”


    裴侪能听到院中频频传来惨叫,鲜血飙射在门窗上,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他的人不是对手也抵抗不了多久。


    裴侪拉着丞相夫人进了密室从后门一路去往前院。


    就在他们即将碰到大门的时候,裴侪忽然感觉背心一痛,长剑划过他的背,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呃——”


    他被痛得跌倒在台阶上。


    丞相夫人扶住他:“老爷!”


    一摸一手黏腻的血,丞相夫人吓得嗓子都失声了。


    黑衣人慢慢逼近,嘲讽道:“想不到曾经叱咤风云的裴相也如此贪生怕死。”


    裴侪强忍着痛意,沉声质问。


    “你们是谁的人?不知与老夫有何过节,要如此痛下杀手?有什么不如好好坐下来谈。”


    “不论是金钱还是权势,只要是老夫能给的,老夫都可以给你们。”


    黑衣人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们既不是为钱也不是为权。”


    丞相夫人吓得口不择言道:“你们是那位派来的是不是……她不能这么对我们!”


    黑衣人不知道她说的那位是谁,便也没有否认。


    丞相夫人抠住裴侪掌心的肉,低声道:“老爷!是瑶儿啊!”


    裴侪骇然的睁大眼:“怎么……可能?”


    这时,另一个黑衣人姗姗来迟,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在死命挣扎的孩子。


    那孩子被他像猫一样拎着,对着他的手是又抓又挠又咬。


    可惜他的手就像钢铁一样焊在他后脖颈上。


    “头,这孩子是在屋里发现的。”


    孩子看到裴侪夫妻,立马大哭了起来。


    “娘——”


    丞相夫人哀痛道:“玉洲——有什么事好好说,别伤了孩子好吗?”


    黑衣人浑身一僵,他目光微微偏了一下。


    那个地方站着另一个黑巾蒙面的黑衣人,只是这黑衣人身形要笔挺很多,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柳叶般狭长的漂亮眸子。


    月光像碎裂的星子落在他眼底,微微闪着微光。


    所有人当中,只有他没有持剑,身上的衣服也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他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眼神漠然的扫过一家三口,像在看毫不相干的人。


    黑衣人不再迟疑,举起了血淋淋的长剑,冷声道:“有什么话,裴相还是跟阎王爷去谈吧!”


    另一个黑衣人无情地将孩子扔进丞相夫人怀中。


    丞相夫人将孩子拥在怀中,巨大恐慌从心底升起,她颤抖着手将孩子抱在怀中。


    “玉洲不怕啊……不怕,娘在呢。”


    她看到孩子哭成一团的脸,骤然想到了裴寂雪年幼时总睡不着,总是半夜来敲她的门想让她陪陪他。


    那时,她总会严厉的推开他。


    半夜让他穿着单薄的寝衣站在庭院中罚站,拿着戒尺打他手板心。


    “身为裴家的公子,绝对不能有任何弱点,也绝不能向任何人展示你的弱点!”


    年幼的裴寂雪像个霜雪做的雪人,又害怕但又绷着一张俊俏的小脸故作冷漠,朝她慢慢伸出嫩白的掌心。


    看起来漂亮而又脆弱,像最上等的瓷器一样。


    丞相夫人抱着裴玉洲,忽然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流出了泪水。


    懊悔像毒液一样渗透她全身,她忽然清晰的意识到——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善待过那个曾经无比听她话,会想方设法讨她开心的孩子。


    忽然,面前多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丞相夫人慢慢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那双眼睛与她回忆中的彻底重合在一起


    她本能的想要喊出那个名字,可是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你们要记住,这个孩子……是因为你们的贪心害死的。”


    裴侪几乎一下子就认出了他的声音。


    他目光死死的盯在他的脸上,一直到长剑刺进胸腔,猩红的血液狂飙。


    裴侪一把握住剑刃,嘴里冒着血沫:“……你竟还没死?!”


    黑衣人淡淡道:“让相爷……失望了。”


    裴侪喉头滚出一声笑,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筹谋多年竟然最后会输在自己亲手养大的棋子手里。


    “好啊……不愧是本相一手栽培……呃!”


    “老爷——!”


    丞相夫人凄厉的哭喊,在偌大的院子里回荡着,一遍又一遍,经久不散。


    裴玉洲被眼前血淋淋的画面吓得嚎啕大哭。


    黑衣人举剑逼近丞相夫人的时候,她含泪的双眼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旁边的那个人,颤声道:“老三,是你对吗?”


    那人不置一词。


    他就在丞相夫人连连的追问中,漠视着一切,一言不发。


    直到她痛苦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黑衣人才弯下腰,伸手慢慢合上她死不瞑目的双眼。


    乌云慢慢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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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将月亮藏了起来。


    其他黑衣人都在院中四处忙活着,只有这个黑衣人慢慢穿过回廊,去到后院。


    他的脚步停驻在一处小院门口,这院落一看便已空置了许久。


    美则美矣,就是缺少了一丝有人居住的味道。


    他推门进了房间,屏风后挂着的红色喜服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透着一丝诡异。


    他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感受,苍白的手指一寸一寸抚过梳妆台上的妆奁,罗床的床帐、锦被,和窗边的古琴。


    ‘铮——’


    古琴发出一声变调的音节。


    记忆如同汹涌的水将他牢牢包裹。


    天亮前,他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处院落,轻轻抛下一粒火种,大火瞬间席卷了这处富贵的宅院。


    不管曾经有多雕阑玉砌,大火过后便只剩断壁残垣和灰烬。


    天刚亮,丞相一家三口便被门外醒来的侍从发现死在门内的台阶上,而府中伺候的和裴侪的人都死在了主院。


    后院除了一处角落的小院之外几乎都烧得面目全非。


    死在前院的一家三口,幸而火灭得早,尸体没有被殃及。


    裴瑶赶到的时候,尸体横七竖八的摆了一地。


    她衣服上还带着褶皱,脚步有些踉跄,推开前来扶她的宫侍,跪坐在盖着白布的尸首前。


    她颤抖着手指揭开白布,轻轻碰了碰裴侪的脸。


    那个昨日还怒发冲冠打他的男人现在已经毫无生息躺在了地上。


    裴侪的尸身因失血过多已经完全惨白,冰冰凉凉。


    “兄长……”


    她瞳孔浸在水光中,指尖不受控制的抖着,喉头哽咽出支离破碎的字句。


    裴瑶的目光缓缓下移,发现他手中紧紧握着一个东西。


    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东西一点一点拔出来。


    那是一根玉簪,水仙花的形状,上面刻着她的乳名。


    他握着玉簪的力道很大,大得仿佛要生生将这根脆弱的簪子捏碎,簪子上沾了血污。


    放眼天下,这个世上还知道当朝太皇贵妃乳名的便只有裴侪一人了……


    裴瑶捧着那根玉簪悲恸欲绝。


    长宁侯府接到消息的时候,谢广明险些摔了茶盏。


    “你说什么?!”


    谢昱道:“确实是真的,裴家昨夜走水整座宅子都被烧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裴家不是走水而是被人灭门了。”


    谢长安心中咯噔一声:“可知是谁做的?”


    谢昱神情凝重,摇了摇头。


    “不过此番倒是替我们争取了时间,这段时间裴瑶必然分心,若要布防营救太子,此时便是绝佳的时机。”


    可她们完全没料到——


    三日后,裴瑶强势宣布将举行登基大典,群臣激愤,特别是太子党。


    裴家公然窃国,京中百姓议论纷纭,几乎要用唾沫淹死所有与裴家相关的旁支、官员。


    裴瑶当场拿出玉玺,谁反对就杀谁,用雷霆手段力排众议。


    相府的覆灭似乎更加激化了她的性情。


    她大肆屠杀太子一党,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味。


    京城上空,暮色像血一样铺满天空。


    崔鸿煊穿着囚衣带着镣铐,被押解着往地牢走,这段时日他坐在那个冰冷的座位上,看过了太多人死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