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苏昨晚做了个梦。


    梦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夜露越来越重，只有一弯月亮悬在头顶，泛着冷白色的光。


    她骑马前行，四下静得只剩下马蹄声，混着马儿的响鼻，连虫鸣都渐渐弱了下去。


    前方雾气弥漫，她策马冲进去，却发现雾气一层叠着一层。突然，雾散了，眼前竟是一片开阔的水面。


    浅水区挤满了密匝匝的荷叶。


    夜色中，荷花正在慢慢合拢，只剩下几只嫩粉色的尖角还在翘着。


    身后突然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她这才发现原来不是一个人。


    回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她顿时笑出声来，连要说的话都想起来了。


    “小葵，我说来晚了吧，荷花都合上了！”少女清凉的声音刺破夜色。


    “小傻子，月下看荷才别致。”隗聿攥紧韶苏的手，“你要不喜欢，下次白天再带你来。”


    “骗人是小狗！你白天从没找过我！”韶苏嘴上抱怨，听着却不像真的生气。


    隗聿听了也只是笑。


    微风轻拂芦苇荡，远处荷塘泛着一片橘黄光晕。走近才看清是一条精致的画舫，檐角纸灯摇曳，映着荷花荷叶与粼粼波光相映成趣。


    韶苏拽着隗聿就往船上冲，险些把他拉了个跟头。


    “慢点！”他笑着喊，‘怎么像个饿了三天的馋猫似的？’


    要不是隗聿前几天跟她说，他最近在帮人跑租赁生意，知道有个富商退租的画舫还剩一天租期，还特意去一品茗排队买了最近特别火爆、每天只卖两个时辰还要排长队的荷花酥，她才不来呢！


    不对，才不是为了那什么荷花酥……她堂堂韶家大小姐什么好东西没尝过？才不稀罕这些！


    哎，这个臭小葵，到底懂不懂啊？！


    “你才是馋猫！”韶苏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就往船上蹿。谁知道裙角绊脚，竟“扑通”一声栽进了湖里。


    “小傻子！”隗聿惊呼着冲到岸边，想都没想就往下跳。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北邱旱鸭，在水里只扑腾了两下就呛了好几口水。


    韶苏倒是水性极好，抹了把脸正要游开，突然听见右后方水花乱溅。


    “你别动啊！”她看见他在水里挣扎，才扑腾两下人就往下沉，水都快没过顶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掉头游去。


    刚把人捞到身边，这家伙还在胡乱扑腾。


    “你再动我们都得完蛋！”韶苏在他耳边大叫。隗聿立刻不动了，像块木头似的任由她拖回画舫。


    这家伙吃什么长的？沉得像头猪！


    害她呛了满口又苦又涩的湖水！韶苏边游边恨恨地想。


    游到韶苏快没力气时，两人总算爬回船上，同时长出一口气。韶苏拧着湿透了的衣服，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隗聿。


    他的外衫早就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一件湿透了的黑色里衣，紧贴在身上，显出精瘦的腰身。发冠也掉了，湿发贴在俊脸上，竟透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隗聿回过神，一把将韶苏搂进怀里。脸埋进她的颈窝，声音发抖：“小傻子，你吓死我了……刚才我真怕找不到你……”


    他抱得死紧，像是要把人揉进身体里。韶苏动不了，看他状态不对也不敢挣扎，只能轻拍他的背：“傻小葵，还说我呢！不会游水也敢往下跳，不要命啦？要不是我会水，咱们真要……真要当对亡命鸳鸯了。”


    隗聿慢慢平静下来，蹭着韶苏的肩膀闷声道：“吓死我了……真的吓坏了……明日我就去学游水，你这傻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蹭着蹭着就不对劲了。少女单薄的湿衣贴在身上，姣好的身段在月光下一览无余。隗聿脸上发烫，他、他竟然不争气地起了反应。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把脸埋进韶苏胸口装死。


    “小葵，你拿棍子戳我干嘛？”韶苏懵懂地问。隗聿假装听不懂：“哪有什么棍子……傻子别动，让我再抱会儿。”


    韶苏觉得他像只大狗，暖烘烘的挺舒服，就随他去了，还好奇地玩着他湿漉漉的长发。


    两人抱了半天，隗聿的发丝不经意蹭着她的脖颈，磨得发红。他实在忍不住，心一横就要亲上去。


    “阿嚏！”


    秋夜落水，又湿着身子抱这么久，韶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小葵，船上有干衣服吗？“


    “有……”


    隗聿磨磨蹭蹭地松手，委屈巴巴地跟着韶苏进了船舱。画舫不大，屏风后烛光晃动。韶苏让他转身，自己抱着衣服躲到屏风后面。


    这傻子对他真是一点戒心都没有。


    这画舫说是借的，其实是他专门准备的，里面当然只有他的衣服……她好像也没怀疑过这艘从富商处借来的画舫为什么会有他的衣服。又想到她正在穿自己的衣服，隗聿再也按捺不住，转身望去。


    月光混着烛光，把船舱照得暖暖的。他坐在椅子上，眼睛不自觉地往屏风那边瞟。


    借着光，能清楚看见屏风后的影子。


    隗聿呼吸变重，手不受控制地伸进自己的衣袍里，扯开碍事的湿衣。水珠从他湿漉漉的头发滑下来，沿着胸膛一路滚下。


    他的动作又急又快，带着点自虐的狠劲。


    该死的……他得赶紧解决这要命的情动，他生怕吓着她。


    眼尾泛起薄红，他死死盯着屏风后的身影，压抑着呼吸，偶尔漏出一声闷哼。


    那身影正在穿衣。


    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眼看就要结束，屏风后的人却突然走了出来。


    “小葵，你这衣服怎么穿啊？”韶苏折腾半天穿不好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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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的衣袍，干脆直接走出来。却不想撞见这般场景：男人眼角泛红，眼神迷离，俊脸透着几分艳色。


    隗聿吓得一哆嗦，僵着不敢动。见韶苏没露出嫌弃的表情，才心虚又委屈地小声说：“哎，我不是……”


    却见对面的韶苏一脸天真地睁大眼睛。


    “咦？画本上画的不是都很大吗？你这个怎么软趴趴的？”


    隗聿：“？”


    隗聿直接用嘴堵住了她的疑问。他黏糊糊地贴上去，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带。


    韶苏有些晕乎乎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傻子，你疼疼我吧……”


    憋了一晚上的委屈全化在这句话里，隗聿嗓音此刻低哑得不像话。


    被亲得浑身发软的韶苏只觉得有股热流从胸口窜到腰眼，整个人瘫在隗聿身上，反倒方便了他的动作。


    韶苏已经迷迷糊糊，只觉得舒服极了，原来这事这么快活。听见隗聿压抑的呼吸，她软软道：“小葵，我不怕的……”


    他的小傻子啊……


    他宁愿死在她身上。


    隗聿听到这话浑身一颤。他把人整个抱起来，又在画舫空地铺了软毯，再轻轻把她放下。


    他躺下抱住这柔软的身体，终于满足地叹口气。


    他探头凑近烛光细看，韶苏羞得要踢他，却被他抓住脚踝。凉风拂过，她酥麻得缩了缩身子。


    画舫随之摇晃，连带着外面荷叶也跟着簌簌作响。


    船里食盒中还未来得及被品尝的荷花酥完好无损，酥皮层层分明，边缘微微翘起如初绽的荷瓣。


    此刻，船身摇晃，酥皮碎落一盘，原本精致的荷花形状早已撞得七零八落，花心破碎不成形了。


    “小葵……我受不住……“韶苏软软地讨饶，声音糯得像荷花酥成了精。


    “叫我什么？“他红着眼凑到她耳边，语气发狠。


    “臭小葵！“


    船身猛地一晃。


    “叫我什么？“


    “聿哥哥……呜……“少女带着哭腔。


    “怎么哭了？”


    韶苏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沈逸呈的脸。


    他逆着光，整张脸都隐在阴影里。里衣松散地敞开着，在红色床幔的映衬下，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发生过什么。


    她突然惊恐起来。自己的梦境和原主记忆重合得越来越频繁……以至于、对那个人的感情也越发复杂。


    “做噩梦了？再睡会吧。我这刚好有边境急报要处理，午膳陪你用。”沈逸呈说着，自然地抚过她的脸。现在的他对她已经毫无保留。


    “好。”韶苏冲他讨好地笑笑，心里却莫名涌起一股偷吃般的愧疚感。


    韶湘如：“老天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