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张勉等人都被巡检师带走了。


    围观的人一见，立刻排好了队，抢着要吃云昭和赤燎的烤红薯。


    这一下，便把摊位围得水泄不通。就连卖豆腐脑的摊子都多了不少顾客。


    “哎哎哎，各位父老乡亲。我这烤红薯可是一个木贝才能买一个，但是旁边的豆腐脑只要两土符一碗，也比我这红薯好吃多了。买豆腐脑更便宜实惠啊。”


    “那我们就不能买个烤红薯再吃碗豆腐脑吗？”有人打趣着。


    “自然可行！那还请兄台先吃豆腐脑。”


    这一下，云昭面前的人就少了三分之一，有桌子有椅子的豆腐脑摊立刻被挤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连旁边的空地都有人蹲着，点了豆腐脑，呼哧呼哧地喝起来。


    “给张勉灌的红薯里，应该放个臭屁丹。”赤燎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别呀，这条街的摊贩可没做错什么事，那姓张的要是吃下臭屁丹，他们今晚的生意全都黄了。”


    赤燎一想起当时林荣的惨状，脸色一僵，确实还是不要了，那味道说是绕梁三日都不为过，而且还无药可解。


    “你刚刚在酒里放了什么？”


    “嘿嘿，青藤卫的一些丹药失败品，我顺手拿回来的，不错吧。”


    赤燎想起刚才那场面，烟花从张勉口中冒出来，又想起瞎眼小娘子那高兴的样子，沉默了，最后他点了点头。


    排队等着吃烤红薯的百姓接着打趣。


    “这位公子，您啥时候再给我们放放烟花？”


    “你们挑个对象，到时候我让他们给你们放烟花。不过我看兄台你眉清目秀的，也是可以的。”


    “这位公子，在下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您可饶了我吧，我就是个买红薯的。”


    云昭忙得头也不抬，用牛皮纸袋给他装了两个红薯：“那你还想看？”


    “看热闹谁不想？而且还是这些恶霸的热闹。”


    “那是那是！”后头的百姓再次起哄。


    他们算是明白了，云昭和赤燎肯定是大有来头的，完全可以治得住这些恶霸，所以想趁此机会让他们将北市的恶霸彻底铲除。


    “看好了看好了。”云昭举起一个烤红薯，义正词严，“在下只是个卖红薯的，不要强迫我做违反《大合律令》之事啊。”


    “哈哈！”围观之人爆发出如雷的笑声，这一带全是欢声笑语。


    待到人群慢慢散去之后，卖豆腐脑的男子端着两碗豆腐脑，畏畏缩缩地来到了云昭赤燎面前。


    “多谢两位公子，小的……”


    “哎，居然有豆腐脑喝！赤兄快给钱！”云昭赶紧接了过来，“今晚一直看别人喝豆腐脑，可把我馋坏了，现在可可算吃上了。谢谢阿叔。”


    男子一愣，随即咧开了一个笑脸，连连摆手，不敢去触碰赤燎的手：“应该是小的多谢两位公子，钱就不用了。”


    “没事，你身边这位赤大公子有的是钱，而且他只要吃饭不付钱，回去就要被罚。”


    “啊？”男子愣住了，完全无法想象，北市的恶霸，吃饭不给钱是常事，而且还要从你兜里讹走一笔钱。


    赤燎掰开男子的手，把钱放到了他手里，毫不在意对方的手上全是裂痕。


    “赤兄！快吃快吃！这豆腐脑嫩滑得哟！难得一见哦！好手艺！”


    赤燎沉默地接过一碗豆腐脑，一点也不嫌弃，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这位阿叔，您今年贵庚啊？”


    “小的今年三十有六了。”


    赤燎快速地打量对方一眼，男子比他府上五十多的马夫还要显老。


    这就是普通百姓的生活吗？


    “难怪有这么好的手艺！在下佩服！”云昭指了指空着的碗，意犹未尽，“阿叔你明日还会在这摆摊吧？”


    “小的这几日都会，两位公子什么时候想吃，可以随时过来。”


    “好东西！我明天还要来吃！”云昭把碗放回到了男子手里。


    赤燎也吃完了豆腐脑，学着云昭的样子，把碗递了过去。


    男子低头哈腰，接过了碗，行了个礼，走回了女儿身边。


    赤燎看着这对父女，不知为什么的，心里头不是滋味。


    云昭还是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开始数起钱匣子里的木贝。


    “一个木贝！两个木贝……咦，这个土符是哪来的？”


    赤燎靠在树干上，双手环胸，望着天上那圆圆的月亮。


    那对卖豆腐脑的父女已经收拾妥当，瞎眼小娘子冲着云昭和赤燎的方向行了个礼。随后老父亲推着板车，瞎眼小娘子一手提着篮子，另一手拄着竹竿，“咚咚咚”地敲着地砖，跟上了父亲的脚步。


    云昭：“不错不错，今日共收获木贝两枚，土符一枚，明日争取把本钱赚回来。”


    “你怎么数数的？那么多的木贝，你居然只数出了两个？”赤燎不耐烦转过身，下一秒望着空荡荡的匣子，瞪大了双眼。


    正中央只有两枚小小的木贝，在树影下，几乎看不清。而云昭的手里还抛着一枚土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他刚要说什么，只见耳边传来渐渐远去的铛铛铛声，这正是木贝与土符撞击发出的声音。


    这个声音的来处，正是瞎眼小娘子手里挎着的篮子。


    “你……”


    “哎，今日卖的不多，我俩还不够努力。赤兄，明天再加把劲怎么样？”


    赤燎看向云昭，对方依旧笑嘻嘻的，往日那张让他看了就上火的脸，这会居然有点顺眼了。不知怎么的，他居然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赤燎你果真是我的好搭档！我们一定要把烤红薯这个生意做大做强！”


    赤燎望着天上的月色，不知怎么了，一听到“做大做强”这几个字，他就想叹气。


    云昭抬起烤炉，大喊道：“赤兄快来帮忙！”


    赤燎走了过去，与云昭一起把烤炉抬到了板车上。


    他没发现两手都黑了，鼻尖有些痒，下意识一摸。


    下一秒，云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哈哈哈！赤燎，以后不能叫你灯笼头了！得叫你黑面侠！”云昭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


    赤燎一脸的莫名其妙，但一看云昭一边笑得直跺脚，一边用手指指着他的脸。


    他立刻反应过来了，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云昭！”


    “这可不怪我！是你自己做的！”云昭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几个匆忙的脚步声出现在拐角。


    “就是他们！”


    “这个是金牙哥哥！也是糖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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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这位是火哥哥！”


    几个半大的孩子立刻围住了他们。


    其中一个明显是首领，他走到云昭和赤燎面前，拱拱手，问：“敢问二位可是糖火双侠？”


    赤燎：？？？


    云昭：“什么汤火双侠？几位小朋友，你们找错地方了吧。”


    但是所有的小孩子却把头摇得像波浪鼓，道：“你们就是糖火双侠！糖火双侠就是你们！大哥快把东西给他们！”


    领头的小男孩往后一抽，手里立刻多了一个东西，他手一抬，一松，“唰”的一声，东西被拉长。


    居然是一面红色的锦旗！上面写着：糖火双侠，义薄云天！那个“薄”字，几乎要拆成两半。


    字迹歪歪扭扭的，显得有些稚嫩，看起来是几个小朋友自己写的。


    而这红色的布，应该是家里人裁剪衣服剩下的，还有拼凑的痕迹。


    赤燎表情肉眼可见地裂了，即使是满脸的锅灰，也掩饰不住。


    但是云昭喜滋滋地接了过来：“真的是给我们的吗？”


    “是的！糖活双侠！义薄云天！”几个小朋友异口同声地道，并且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随后就跑开了。


    “哇！赤兄！看到了吗！咱们在成为京都守卫之后，又成了糖火双侠！这名号真好听！”


    赤燎眼角抽搐，看着那丑不拉叽的锦旗，还有那几乎让人想从脑子里抛掉的四字：糖火双侠。


    他有股冲动，想一把火把东西都烧了。


    但是云昭美滋滋地把东西卷巴卷巴，像个宝贝一样放到匣子里，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这东西要好好珍藏！以后我就把它挂在弘文馆门前！”


    “不准！！”赤燎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把停在树上的夜莺都惊飞了，树叶都掉了好几片。


    云昭一下子接受音波攻击，懵了。他晃了晃头，捏了捏耳朵，那股眩晕感才过去。


    “赤兄，你意思是……”


    “把它给我拿过来！我要烧了它！”


    “这怎么可以！？”云昭大惊失色，把装着锦旗的匣子抱在了怀里，瞬间狂奔而去。


    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们赚钱的活计你好好收着，明天还得开摊，我先回家了，不用送！”


    赤燎牙齿咬着咯咯作响，望着已经逃得不见踪影的云昭，狠狠地锤了板车一下。


    “噼里啪啦！”


    “哗啦啦！”


    板车根本承受不住他的一拳，瞬间就垮了。而他们搬上去的那个烤炉，也滚落在地。


    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更是落了一地。


    赤燎的表情彻底裂开了，先是惊愕，随后眼睛里扬起了两簇小火苗。


    半盏茶后，火丞相府的下人来了。


    “少爷，我们……不！少爷你的脸怎么了？”众小厮大惊失色。


    赤燎坐在树下，双手环胸，鼻孔直喘粗气。


    他咬牙切齿地道：“就不会给我拿个湿帕子来吗！？都是瞎子吗！？我养你们何用！？”


    再次惊起夜莺无数，甚至连树枝都晃了晃。


    火丞相府的下人连滚带爬地把湿毛巾拿了过来。


    赤燎冷着脸接过来，一擦，就见毛巾上一大片黑。他的脸更黑了，和没擦之前一个样。


    “云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