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琳看着裴叙之手机上的那个名字，脑子里浮现出那张笑靥如花、古灵精怪的脸，这个名字最近频繁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也听很多人说起，但都说她是自己的替代品罢了，肖琳也没把这个中文系的小姑娘放眼里。


    然而，她自己，从来不会给裴叙之发这样的消息；裴叙之也永远不可能因为自己表现出一副在急切等待消息的样子。


    肖琳脑子砰地一声炸开，她纠结了许多年的问题似乎在今天看到了一个疑似正确的答案，心里猛地涌起一股浓烈的不甘和酸涩。她抬眼看着面前这个看着信息沉思的男人，眉头紧锁，大概是在尝试解译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


    肖琳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你也会被别的人牵动心绪吗？


    “你这样发真的可以吗？”乔俏看着他她的手机屏幕，不确定地问道。


    “为什么不行？他骗了我！”何芷两边腮鼓鼓的，眉头紧紧锁着，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时间退回到10分钟以前。


    齐邢上厕所回来，回座位的路上顺带看了眼何芷的屏幕，没想直接抬手删掉了她的文档内容，冷冷地说：“二辩稿不能这样写，这是表演赛，没人想一本正经听你读数据。”


    何芷哪是愿意被人压制的性格，立马就被激起来：“不是，你提建议就提建议，你直接把我的稿子删了是什么意思啊？”


    “没用的字留着干嘛？”齐邢语气不善。


    何芷更是生气，叉着腰说：“那关你什么事啊！我看看你写的三辩稿呢？”


    何芷俯身过去，吊起眉梢哼了一声，“你这个三辩稿到时候肯定被队长比下去，太啰嗦！一点气势没有。”


    谁知“比不上裴叙之”这点算是踩到齐邢心里了，不服地挽起袖子对她说：“那你就这份二辩稿，想打败肖琳也是天方夜谭。”


    “你！”何芷正怒火攻心，正站起来准备大战一场。


    一旁的乔俏、白梁两人不约而同无奈叹气，已经数不清一晚上这两人互呛了几次了。


    突然桌子上的手机一震，是何芷的。


    何芷正准备爆发着，这消息算是撞枪口上了，忍着怒火，咬着牙看了眼微信。


    裴叙之：【吃晚饭没？】


    【我这边恰好看到有好吃的川菜，可以帮你打包一些带回去。】


    【要吗？】


    何芷愣了一秒，然后脸上的怒色肉眼可见地快速褪去，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脸上渐渐忍不住笑意，死嘴拼命抿着。


    不过两秒钟，某人缓缓地坐下，换了个语气说：“你说的对，但我们为什么要和别人比呢，人应该和自己比，战胜自己就是胜利。”


    齐邢：？这人有病吧。


    白梁、乔俏：？表演变脸？


    何芷端端坐正了，把手机屏幕往桌上一放，也不锁屏，就这么敞亮着，还做作地往后甩了一下头发，说：“齐邢同学的意见很好，我会采纳的，我们继续备赛吧！”


    另外三个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某人的微信聊天界面。


    三人：。。。


    何芷心情转好，齐邢也自知自己的沟通方式有问题，刻意调整了一下，几人勉强算是顺利地完成了第一天备赛任务。


    “时间还早，歇会儿再走吧。”以白梁为首，几人松弛地往后一靠，纷纷打开手机翻翻朋友圈、刷刷短视频。


    齐邢滑着滑着手机，忽然看到了什么，挑了下眉，然后不自觉地看向了何芷，犹豫两秒，还是神色不太自然地咳了两声。


    何芷看过来，齐邢面无表情地递过手机：“我觉得，你最好看一下。”


    “什么东西啊？”何芷疑惑地接过手机。


    映入眼帘的是周启鸣的朋友圈，一张暧昧氛围爆棚的图片，暖黄色的灯光下，一男一女靠得很近，男生衬衣女生薄西装，在璀璨夜幕的衬托下，显得像是一对相互依偎的高智情侣。


    然而认识的人一看，就能一秒辨认出图片里的两个人是谁。


    还有配文：画面很美，忍不住分享一下。


    何芷足足看了十几秒，研讨室的空气里充斥着诡异的沉默，明显另外两个人也刷到了这条朋友圈，却都识时务地不触霉头。


    片刻之后，当事人诡异地笑了一下，一边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任谁看这也不是个善意的笑。


    何芷随即收起笑容，咬着牙拿起手机，只敲下两个字就发出去，手机直接甩开。


    不是说在外面看见川菜吗？看到酒店房间里去了？配配配，你们最配了！


    骗子！大骗子！


    越想越气，脸气得鼓鼓的，越发涨红，何芷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乔俏想安慰一下她，率先打破沉默：“你别想多，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周启鸣安的什么心你也知道。”


    白梁也是忍不住附和：“是啊，我们队长虽然人不错，但确实挺爱搞事情的，他做的事情通常都目的不单纯，你别被影响了，你……”


    齐邢一手拦住白梁，让他别说了，白梁转头奇怪地看着他。


    只见齐邢二郎腿一翘，人往后一靠，直直地看着何芷说：“你以什么名义在这儿生气？”


    何芷忽然从恍惚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反应不过来，转头看向齐邢：“什么？”


    齐邢接着说：“你又不是他的谁，他和别人在一起你能怎么样？他就算骗了你你又能怎么样？”


    “我……”今晚何芷第一次怼不回去他的话。


    “你不过是觉得他对你格外包容，所以有恃无恐地闹脾气，但他名义上还是单身，身边的女生接近他、追求他都是人家的自由，你有什么好不开心的。”齐邢说话一点情面不留，最冷的脸说出最残忍的话。


    旁观者清，旁边的乔俏大概听出来他想干嘛了，这一连串话术听得人暗自佩服，在桌下默默给齐邢竖了个大拇指。


    何芷毕竟只是大一的学生，在场上聪明灵巧，场下生活阅历上只能任由研究生吊打了。她被骂得低头说不出话，只能弱弱地说：“那我……”


    “你应该直接出击，先把名份拿到，其他事情再说，不然等你慢慢鼓足勇气，他早被人抢走了。”


    一句话把何芷砸懵了，这是要她去表白吗？可可是她还没做好准备！


    “行了，反正我们今天也备完赛了，今天先到这儿吧。”说完，齐邢就要收东西走人。


    已经收好准备走了，回头看旁边两个人同样天真烂漫的本科生还愣着，不禁啧一声，抢行把白梁的电脑直接关了，塞进书包，把人提走了。


    等何芷一回过神，研讨室里只剩她一人。


    低头看眼手机。


    裴叙之：【什么意思？】


    【我没有骗你。】


    过了两分钟，【你是说周启鸣的朋友圈吗？】


    【我可以解释】


    屏幕显示对面正在输入中。


    何芷愣愣地拿着手机开始打字：【队长，过了今晚十二点就是我的生日了。】


    【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又过了几分钟，对面不断地显示在输入中。


    最后，消息终于发过来：【好，我来找你。】


    -


    静谧的校园湖边，月亮倒映在湖里，倒是圆得很，只是水的涟漪给月亮平添了些褶皱。湖边的树落了不少叶，飘在水里摇曳着，像人的心绪一样，摇摆、不安。


    何芷直到此刻也懵懵的，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见面，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只是觉得如果能像他们俩一样，拥有独属于自己和裴叙之的时间就好了。


    身后有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沉稳有序，一听就知道是他。


    只是越走近，何芷脑子越是一片空白，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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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叙之走上来，先打量了一下何芷的状态，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他以为她会撅着嘴巴生闷气，或者傻傻地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


    唯独不是现在这样，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队长，你来啦？”


    “嗯，”裴叙之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是该自己主动解释还是等她问。“你，晚饭吃了什么？”


    “哦，忘了。我们晚上备赛来着，我和齐邢怼了好几次，他很烦讲话很难听，我现在觉得他才不是什么神秘怪，他就是情商奇低的讨厌鬼。”何芷絮絮叨叨地开始讲话，但眼睛空空的，像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裴叙之也没有打断她。


    “然后，然后我们还是勉强备下去了，写了稿子、查了资料，然后，然后，呜呜呜啊啊，队长，你到底有没有和肖琳学姐谈恋爱呀？”何芷忽然带着哭腔问，抬头看着裴叙之，眼睛里还噙着泪。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裴叙之感觉心脏被重重击打了一下，愧疚不已，连忙说出今天在聊天框反复打了好几次又删掉的话：“没有，我和她从来没有恋爱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可能。”


    然而，何芷哭势一点没减弱，小嘴噼里啪啦开始说：“呜呜是哪种没恋爱的关系啊，是那种暧昧过但没在一起的关系？还是那种你单恋被拒绝，然后从此变成白月光的关系？又或者是她喜欢你，你对她一般好感，可以在一起也可以不在一起的关系？”


    裴叙之听得想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但看着小姑娘很渴望知道答案的眼神，还是认真地回答：“没有暧昧、没有单恋、没有date、没有crush，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我们就是最纯正的队友关系，一起打比赛，后来她自己退出队伍了，就没有联系了，明白吗？”


    何芷听到这答案，安静了两秒，没有惊喜，反而叹了口气。


    裴叙之以为她还是不相信，准备更详细地解释一遍，然而对面的人忽然抬起头，一个泪划过脸颊。


    何芷直直地看着她，眼睛里有股执着劲：“我知道了队长，你没有和她在一起。那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咚！咚！咚！”裴叙之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猛烈跳动，全身血液逆流冲上脑海，导致脑子此刻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何芷今天叫他来是想跟他表白的。


    “什么？”裴叙之怕自己听错，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我是说，队长，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何芷又重复了一遍。


    裴叙之勉强稳下了心神，抑制住自己强烈的答应的冲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队长，其实我决赛那天结辩说的人就是你，我在高中最痛苦的时候看到你，就被你吸引，想靠近你，成为和你一样的人；进入大学了解你之后，我更发现你的魅力远不止于赛场，你还很有趣，和你待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发现自己更想靠近你了，不只是精神上，甚至身体上也想靠近，我控制不住地想每天见到你。所以你问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我能想到的唯一答案就是，我喜欢你。”


    少女的眼睛里倒映着星辰，盛着满满的真诚和期待。


    裴叙之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她的表情，他确认，刚才这段话足够他放进未来的许多年里慢慢品味，每一个字都会被他记一辈子；他更加确认，这个人是过往24年人生里最让自己心动的人。


    裴叙之声音有一丝沙哑和不易觉察地颤抖：“何芷，你想好了吗？这是你第一次谈恋爱，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你准备好了吗？”


    过去这一个月，裴叙之已经用尽自己所有的耐心去等待、引导，或者说引诱，但自己再成熟也是个面对心动女生的年轻人，此刻很难做到平静，好在，终于等到了。


    谁料，何芷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其实还没有想好。”


    裴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